周蔓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著褲子，還是止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這主意也是他想的，我有時候忽然有靈感，找不到工具，確實有點煩。”
    她心裏泛甜。
    蔣建良感歎，“不錯，小謝也是個會用心的好青年，手也巧，不錯不錯！確實不錯啊！”
    “你們小年輕真不錯，想當年……”
    話頭一開，蔣建良就有些止不住，周蔓聽得認真，等到軍區下了車，蔣建良才意猶未盡地止住話頭，對她吩咐，“跟緊，今天看的都是些大家夥。”
    周蔓正色道：“是！”
    軍區戒備森嚴，她跟在蔣建良身後看得眼裏發亮，手裏本子寫得飛快，全部思緒都集中在蔣建良的手上。
    任何零件，隻要他放在手心掂一掂，就能指出到底合不合格。
    周蔓看得心裏越來越火熱，對蔣建良佩服得五體投地。
    等一圈看完，又親眼看著蔣建良現場補了幾個零件，周蔓本子寫滿了一大半。
    再一抬頭，她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走，去家裏吃飯吧。”
    蔣建良也沒想到今天折騰那麽久，“家裏飯菜絕對夠，你吃完飯再跟我回廠。”
    “到時候哪裏不清楚，我慢慢給你講。”
    周蔓一聽蔣建良要給她講解，頓時眼前一亮，“好！那我不跟您客氣。”
    蔣建良笑笑，“行，你在這裏等我幾分鍾，我去找人給侄子傳句話，告訴他明天來家裏吃飯。”
    周蔓點頭，看著蔣建良走遠，心裏還沉浸在剛才的知識中，手癢得恨不得立刻找機床嚐試一下。
    忽地，後麵有人叫她，“周蔓？”
    轉頭，程明月抱著手看她，眼神不善，“你怎麽在這裏？這裏可是軍區，你要幹什麽？”
    她越說，語氣裏的輕蔑越濃，“哈，周蔓，私闖軍區是要槍斃的，你膽子不小。”
    “求求我，我讓你一馬。”
    她是故意嚇人，從小長在程家，程明月早就在權勢中浸透，就算自己不成器，嚇唬人是也有七分真。
    周蔓聞言隻是淡淡地瞥她一眼，不說話。
    “你！”
    程明月冷下臉，“小李！我的鋼筆不見了，你快來幫我找找，我懷疑被這個女人偷了！”
    無聊又蠢笨的大小姐。
    周蔓眼神疏冷，看向警衛員，“我是203廠派來的。”
    警衛員一頓，程明月卻叫嚷起來，“小李！我大哥讓你保護我，現在我的筆被偷了，你居然幹看著？我要找大哥告狀！”
    小李心裏叫苦不迭。
    他聽說新來這個少將讓人畏懼，行事幹脆，他隻是個小兵，哪敢得罪他親妹妹？
    說話間，周蔓眼神微冷，“你無權對我搜身，跟沒有任何正當的線索可以證明我的罪行。”
    “誰舉報，誰舉證，程明月，拿出你的證據。”
    程明月氣急，上前就高高揚起手，眼看著巴掌就要落下。
    “啪——”
    忽然滲出一隻大手，狠狠把她的手拍下，疼得程明月瞬間臉色發白，尖叫道：“誰敢打我！我大哥是程淩雲，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周蔓看見她被教訓，收回打算往她臉上呼的手，滿臉冷淡。
    目光相接，她一頓，想起眼前男人就是開庭當日和她對視那位軍官。
    周蔓詫異於自己對他的印象這麽深，僅僅見了一麵，她居然能立刻認出他，心裏不免有些吃驚。
    “你！”
    程明月的話僵在口中，她臉色更白了，搶先告狀，“大哥！是她先欺負我，我的鋼筆別她拿了，你要給我做主啊！”
    “抱歉。”
    程淩雲甚至沒有看程明月一眼，愧疚地望向周蔓，“這位同誌，是我管教不嚴。”
    程明月紅著眼睛大叫，“大哥！她就是我這幾天跟你說的人，她一直在欺負我，小姨也幫著她，為什麽你也站在她那邊！”
    “你是我的親大哥，怎麽能幫她！”
    這就是江迎提過的程淩雲？
    周蔓倒是沒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麵居然是在這麽尷尬的情況下，不免微微歎口氣，對他生出些同情，“沒事，我是周蔓，江姨跟我提過你。”
    “你好，程淩雲同誌。”
    周蔓看著程淩雲臉上的疲倦，就清楚他被折騰得不輕，短暫地同情了一下。
    有個程明月這樣的妹妹，這程淩雲確實有點倒黴。
    本來她對程淩雲印象很差，畢竟任何熊孩子背後肯定都有個熊家長，程明月能這麽目中無人，肯定是被慣壞了。
    但江迎上次可能擔心她對程淩雲印象不好，昨天讓蔣允玫送口信時候特意跟她聊了幾句。
    隻能說，程明月能長成這樣，還真不能怪程家人。他們雖然因為她身體差，對她稍微寬鬆些，可江家和程家最注重孩子的品行，所有人都想不通明明是同樣的教育，為什麽程明月能養成這樣。
    “周蔓？你……”
    程淩雲驚愕，腦海中飛快閃過江迎的話，微微睜大眼，“你是小姨夫的徒弟？”
    他伸手，鄭重地握了握，“你好，周蔓同誌，我就是程淩雲。”
    一時間，歇斯底裏的程明月被晾在原地，像是空氣一樣沒有半點存在感。
    她看著兩人間的融洽，心裏瞬間難受得厲害，尖叫道：“程淩雲！大哥！你是不是瘋了！你是我的親大哥，不是周蔓的大哥！”
    她沒錯過剛才程淩雲眼中對周蔓的欣賞，眼底不禁滿是嫉妒。
    程淩雲從來沒有用那樣的眼神看過她，這個周蔓有什麽好，憑什麽她能讓程淩雲另眼相看！
    而謝言華那樣的男人，為什麽也會看上周蔓，她出身那麽爛，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麽優點！
    她不就是憑著一張臉嗎，這個狐狸精！
    刹那間，程明月被妒火燒得理智全無，指著周蔓厲聲大罵，“你這個狐狸精，不準靠近我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大哥以後絕對不可能跟你這種下賤的女人有聯係！”
    “你這個……”
    “啪——”
    程淩雲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扇在程明月臉上，失望地說：“程明月，我救不了你。”
    “現在，立刻，給周蔓道歉！”
    “大哥！”
    程明月快瘋了，“這個狐狸精有老公，她到底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你居然連親妹妹都不要了！”
    “大哥，我才是程明月，我是你的親妹妹，我是明珠啊！”
    周蔓在一旁冷眼圍觀，聽著這些話，心裏竟是感到一股無端的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