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心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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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鴻大長公主殺了一隻羊,款待駱寧。
    有燒羊肉、燉羊肉等。
    做了十幾道菜。
    還有個羊肉鍋子。
    蕭懷灃留下來吃飯。
    在飯桌上,他與公主說起了北邊牧場的事。
    “……姑母的人,要插手牧草買賣?皇兄能容得下嗎?”蕭懷灃問。
    這是很犯忌諱的。
    公主臉色大變,麵頰上全是警惕:“可能是惡仆借用了我的名義,我並無此心。”
    “那太好了。我已經砍了他的頭,免得他敗壞姑母名聲。人頭用石灰裝了,姑母要看看嗎?”蕭懷灃問。
    裴應看向蕭懷灃,出聲道:“不必,王爺自己處理。我娘沒見過這些東西,會嚇著。”
    語氣不善。
    蕭懷灃:“那我便燒了。”
    公主微微頷首:“燒了吧。”
    又看向駱寧,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阿寧多吃些。”
    駱寧:“……”
    你們都說起石灰醃人頭了,我哪裏還吃得下?
    勉強吃了幾口,一桌子好菜幾乎沒怎麽動,駱寧起身告辭。
    公主也無心留她:“改日再來做客,我有件事同你說。”
    駱寧道是。
    蕭懷灃:“姑母現在不能說?”
    “女人的私事,不便對你們說。”公主道。
    蕭懷灃不再說什麽。
    臨走時,他還問駱寧那個食盒,“姑母叫人把糕點騰出來,食盒別忘記帶回去。”
    駱寧:“不用……”
    “那是本王送給你的。”蕭懷灃道。
    駱寧:“……”
    忘記了他有近乎“過目不忘”的本事。
    所以,她方才在門口賭,說這副耳墜子是雍王府送的,竟是蒙對了?
    還真是他那邊送的?
    駱寧拎著食盒,裏麵有幾樣公主府回贈的點心,和蕭懷灃一起走了。
    “……這個食盒,應該是他那邊送的‘聘禮’。”駱寧想。
    雍王府的‘聘禮’,除了錢財,也有各種日常之物。
    這些東西,駱寧看過就收在庫房。太過於醒目的她記得,小東西過眼就忘記了。
    回去時,乘坐雍王的馬車。
    “……姑母這個人心思很深,你對這些老太太又不設防,當心落入圈套。”他對駱寧說。
    駱寧:“是。”
    態度恭敬,又端正。
    駱寧認可他的話,畢竟他更了解公主。
    她是不願意招惹麻煩的。
    上次裴應要舉薦駱宥去春山書院時,駱寧拒絕,公主露出她的強勢,她在駱寧心中的模樣,就深刻了幾分。
    她們倆,前世今生都沒什麽恩情,泛泛之交。公主前世殺白慈容,無非是白慈容觸犯了公主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因為駱寧。
    雖然駱寧獲益。
    今生處境改變,駱寧又是雍王準妃,她心中早有防備。
    “……王爺,公主是往西邊軍中伸手嗎?”駱寧問。
    蕭懷灃:“你不傻。還沒伸進去,隻是有點苗頭。我殺了她的一個管事,先給她點警告。”
    “王爺,裴氏也很有野心,對嗎?”駱寧問。
    提到門閥,世人往往說崔氏、鄭氏與王氏何等權勢滔天,多是“忌憚”口吻。
    而說到裴氏,隻說“清貴”。
    一旦沾染了清貴二字,似極其慈善、和睦,不爭不搶。
    可試想,裴家老太爺擁有“天下座師”的名頭,在文官中一呼百應,名聲又極好,他們豈能是善類?
    可見,名聲這東西,是何等重要!
    哪怕活了兩世,駱寧也會在不經意間覺得裴家可信賴。
    她之前就挺感激嘉鴻大長公主的,直到公主因一點小事露出她的態度,駱寧才驚覺自己天真。
    “……你是覺得,裴氏無野心?”蕭懷灃反問她。
    駱寧:“是我愚蠢。”
    “的確。”蕭懷灃道,“也無妨,你年紀輕。”
    又道,“往後少往姑母這廂來。”
    駱寧應是。
    她離開後,公主發了點脾氣,痛罵蕭懷灃。
    “……娘,您真的往牧場安排人?”裴應問她。
    公主:“也隻是做些生意,看看門路。”
    “娘,石灰保存屍體,可數年不腐。蕭懷灃他這是登門警告您,您的把柄一直在他手裏。”裴應道。
    公主:“他很難纏。”
    “他們兄弟幾個,豈有好相與的?”裴應說。
    公主欣慰:“你能看得透,如此甚好。”
    “娘,您別往軍中插手,這不是裴家擅長的。”裴應說,“鄭氏、崔氏與雍王,他們把持著。”
    “我也是擔心,有朝一日落入下風。”公主道。
    “咱們有麓山書院,豈會在下風?自古以來,治理朝廷的是文官,武將永遠低一等。”裴應說。
    公主詫異看向他。
    裴應:“別管那些官員是誰舉薦的,都是麓山書院的學子,祖父的學生。
    文官的戈,永遠不敢指向裴家,那是欺師滅祖。娘,咱們是站在最高峰的人,筆比刀鋒利。”
    公主表情裏,逐漸多了驚喜。
    “看樣子,你願意入世、不想做和尚了?”公主問。
    裴應:“我喜歡佛法而已。”
    況且,他也有他的貪戀。
    從小,他想要什麽都可得到,對這個世間少了些敬意。
    韶陽兩年的生活,幾乎改變了他。
    他喜歡坐在庭院,安靜吹奏一曲;他喜歡打聽,什麽藥材能治療咳嗽,可以免鄰居在變天的日子裏舊疾突發。
    他尋了很多食補的方子。
    他也會出門。
    在斜對街的茶樓坐半日,看著她與丫鬟經過。
    而後,她落下的舊疾慢慢都好了。
    回京時,她送了裴應一根笛子。
    裴應其實最想要的,就是一根笛子,他覺得這是橋梁。
    ——送到了心坎上。
    “……你心裏還有阿寧?”公主問。
    裴應陡然沉默。
    良久,他才道,“娘,我先認識她的。”
    公主心疼極了。
    “你放心,她做不成雍王妃。還有好幾個月,咱們來想辦法。”公主說,“你看中的人,別人奪不走。”
    “不要傷她。”
    “自然。”公主笑了笑,“這點手段,你娘還是有的。”
    裴應沉默。
    他在回想駱寧與雍王見麵時,她的表情。
    她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她應該也很討厭蕭懷灃,對他有畏懼。
    還好,一切都可以周轉。
    駱寧被賜婚雍王一事,是裴應生命中第一道驚雷,他從未這樣震驚無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