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王嵬名孝，一開始就把北燕也要和親之訊知會越人，目的確實如馮嘯所言，就是要瞧瞧越人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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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於是沒再拿喬矯作，示意內侍捧來北燕使者進獻的國書，展開給馮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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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嘯略過開頭那幾句頌揚兩國情誼悠久的場麵話，在北燕給宗室女貼金的“端麗有智”、“含章秀出”的一堆詞藻後，終於找到了期待的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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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倫之瑞，是先於內則，貴羌正位天山，中宮豈可曠？願遣公主入羌，冊位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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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嘯讀完，望向嵬名孝“大王，北燕的和親意圖，便是這幾句了，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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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嵬名孝好整以暇道“沒錯，女使，這寫得還不清楚嗎？冊位中宮，明擺著是要本王封北燕公主做王後。本王封你們越家公主做左夫人，封北燕公主做右夫人，已是不怕得罪莽氏那老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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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嘯卻搖頭道“不，北燕的莽太後，並非想讓大王做她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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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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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上的寢殿，與這攝智門內的朝殿一樣，都在金慶城的西邊。金慶城的中宮，是太子所居。所以，北燕請求‘冊位中宮’，乃是要讓送來的宗室女，做—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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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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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嵬名孝原本眯著的眼睛，立時瞪大了，盯著馮嘯，一副“還能這麽解釋”的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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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展開國書給馮嘯閱看的兩個老內侍，也霎那間忘了家奴的禮儀，難掩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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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羌立國的河西至賀蘭、祁連一帶，漢民本就多過胡人，閔太後與嵬名孝又都漢化頗深，宮裏伺候筆墨的內侍們，自也精通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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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倆內侍心裏的嘀咕，如出一轍“中宮”在漢話裏，哪朝哪代，都是指皇後，太子住的地兒，叫東宮、儲宮。你咋能這麽瞎掰呢？把北燕當傻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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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嘯讀出二人神色裏的異議，和聲靜氣地對他們說道“在我們越國的南方都城，地裏的蔬菜，有白菜、青菜、芥菜、茼蒿菜等十幾種分法，到了北地，它們都被叫作青菜。口舌言，書上字，本就應依著在地習俗來拆解。大羌以西為尊，西宮是王上的正殿，中宮才是我們大越和北燕所說的東宮，有何講不通的呢？二位被稱為中貴人，亦有個‘中’字，難道隻能解釋為王後宮裏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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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倆內侍醒悟過來，知道這越國小女官牙尖嘴利的，很不好惹，最關鍵的是，二人偷瞄嵬名孝，看出大王眼中，愕然褪去後，分明有深意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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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顯然被越國女官說中了另一層心思，以至於流露驚喜，他們做奴仆的，還有啥好說的，跟著吹捧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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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使大人，真是舌燦蓮花！”內侍趕緊獻上用熟了的阿諛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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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把國書收下去吧。”嵬名孝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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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侍們趕緊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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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嵬名孝向前微微探身，直截了當地問“樞密院的穆樞銘，是不是把李家要嫁孫女給太子的彎彎繞心思，給你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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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嘯暗暗叫聲“好”，聰明人交鋒，連徒費時間的彼此試探都免了，單刀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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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遂坦然道“大王洞若觀火，就是因為穆大人他交代得清楚，我又親曆了葉木安王子的家仇，才想到了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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