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邊不同，城堡裏溫度適中，非常舒適。
    他們注意到，牆壁上有規律的分布著金屬的管道，似乎是熱氣的來源。
    寧亂注意到這些人的目光，心裏很是得意。
    這可是大哥和無數工匠智慧的結晶，你們這些小小的野人，肯定沒見過吧。
    但是此刻他控製著自己的表情，聲音平靜，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這是暖道，利用地熱，天冷的時候，也能保證堡壘內不結冰。”
    雷克心中震驚不已，這種技術，他聞所未聞。
    會談在堡壘內部的議事廳進行。
    寧亂收起鋒芒，和七大部落的使者圍坐在爐邊。
    爐子的排煙管道，經過特殊設計，室內沒有一絲味道。
    “諸位遠道而來，想必有話要說。”
    寧亂開門見山：
    “我是個粗人，喜歡直來直去，你們想談什麽？怎麽談？”
    可累和其他使者眼神交換後，緩緩開口：
    “將軍快人快語，我們也就不繞彎子了。”
    “您在暖水河穀築城，此地曆來都是冰原的獵場，在此築城是否意味著要切斷我們的南北往來？”
    寧亂笑了，這個大哥說過，於是他開口回複道：
    “鎮北堡築在此處，不是為了切斷什麽，而是為了保護。”
    “哦？保護？”
    寧亂點頭：
    “正是，近年來，北景馬匪橫行，劫掠商旅，危害百姓，故在此築城駐軍，保境安民。
    至於冰岩各部的正常狩獵、遷徙，隻要遵守我朝律法，登記報備，我們絕不幹涉。”
    這話說的，差點給冰原的使者氣冒煙了。
    什麽叫遵守我朝律法，登記報備，那不是變相讓冰原向你們俯首稱稱。
    黑獠部的使者臉色難看，剛欲開口，卻被雷克用眼神製止。
    雷克繼續問道：
    “關於貿易，以往都是民間自發進行的，將軍在此駐軍，貿易還能如常？”
    寧亂心中一喜，大哥真是神機妙算，對方果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拍拍手，士兵們抬上幾個箱子。
    打開裏麵是上等的精鹽、茶葉、藥品，甚至還有絲綢。
    “不僅能如常，還能更好。”
    “這些，是送給各位的見麵禮。”
    寧亂繼續說道：
    “隻要冰原各部願意和我們和平共處，遵守法律，這些東西，可以源源不斷，價格保證公道！”
    使者們在看到這些物資的時候，眼睛就再也沒離開過。
    這些東西，在冰原，可都是稀缺物品，尤其是精鹽和藥品。
    有了這些，他們再也不用喝那充滿腥氣的鹿血了。
    再也不用因為藥品稀缺，死掉很多人了。
    他們想要，想要這些東西！
    一個清水部的使者們，終於忍不住開口：
    “那麽，我們需要付出什麽？”
    寧亂見對方終於上套，開口道：
    “三樣。”
    他伸出手指，按照陳息事先吩咐好的說道：
    “第一毛皮和礦石，第二各部等級造冊，受我朝冊封，成為附屬國，第三……”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眾人：
    “不得再南下劫掠，不得私藏甲胄強弩，不得收容通緝要犯。”
    寧亂說完，看向使團眾人。
    他們一個個臉色鐵青，黑獠冰熊這些主戰的使者，隱隱有要發作的跡象。
    但都被雷克眼神製止。
    他們來的時候，想過對方可能會提出一些苛刻的條件。
    但是也沒想過會道這種地步，簡直是蹬鼻子上臉。
    他們竟然妄圖讓冰原俯首稱稱。
    雷克開口道：
    “寧將軍，冊封一事，關於部族尊嚴，我冰原七大部族，想來自由慣了，從未向任何王朝稱臣！
    詞條，恐難接受。”
    冰熊使者也冷聲道：
    “合適礦藏，是我們生存之本，怎麽能輕易拿來貿易？”
    黑獠使者更為直接：
    “說來說去，就是想讓我們當奴！”
    寧亂看著對方幾人幾眼的樣子，心中卻是樂得不行。
    這幫人的一舉一動，果真和大哥說的一模一樣，他開口道：
    “尊嚴？自由？絕我所知，黑獠部去年冬天，凍死的就有三千餘人，若是有足夠的補寄，這些人應該能活著。
    尊嚴，能當飯吃？能治病嗎？”
    他目光銳利的注視著黑獠的使者。
    對方被懟的一言不發。
    寧暖轉頭，看著餘下的人繼續說道：
    “至於冊封，隻是個名分，你們的內部事務，我們絕不幹預。”
    “而且有了這個惡名分，你們受我大禦的保護。
    若遇天災，我們會出手相助，若有外敵，鎮北堡的士兵，亦可為你們出征。”
    “這筆賬，怎麽算都不虧吧！”
    寧亂繼續說道：
    “至於礦石，我們給出的價格也絕對公道！”
    雷克低頭思考著，這場交易可能給他們帶來利與弊，片刻後，拱手道：
    “寧將軍思慮周全，我等會將今日所以，如實帶回祖靈穀。”
    寧亂擺擺手，
    “你們自己考慮清楚。”
    他有些不耐煩了，其實談判本就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他不明白，為什麽大哥要讓他來做。
    會議結束後，使者們便在鎮北堡住下。
    當晚使團內部，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不能答應！”黑獠部使者吼道，
    “一旦接受冊封，我們就成了大禦的狗！”
    “不答應又能怎樣？”雪貂部使者反問，
    “和他們開戰？斷刃峽的教訓還不夠嗎？
    而且，雷克說得對我們需要糧食，需要藥品，需要鐵器！”
    “我們可以聯合！七大部族能戰之士超過二十五萬！
    歲城北疆駐軍不過十萬，還要分守各處……”
    “然後呢？”清水部使者冷冷道，
    “就算我們贏了這一仗，陳息會善罷甘休嗎？
    他會調集更多軍隊，從東、西、南三麵合圍。
    我們冰原苦寒，能支撐多久？一年？兩年？”
    雷克看著爭吵的的麵紅耳赤的眾人開口道：
    “各位，我有一個提議我們先答應他們的條件，但要爭取最有利的條款。
    冊封隻是名義上的，內部事務，還是我們自己做主，貿易的價格也要在談談。
    我們先爭取時間，壯大自己。等到實力足夠，再談其他。”
    這個提議，得到了各部使者的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