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蔣瓛站起身，一路小跑著離開。
    出了屋子，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長呼一口氣。
    剛剛朱元璋的樣子，太嚇人了。
    “看來湘王的死，對陛下的影響很大。”
    “接下來，大明可能要變天了，估計有很多人的腦袋要掉。”
    思索一陣後，蔣瓛邁步離開院子，直奔信國公府。
    朱元璋傳喚湯和，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對於朱允炆的考察，結束了。
    成績，不合格！
    ......
    屋內。
    朱元璋坐在床榻上，目光怔怔出神。
    “父皇，等兒臣長大了，一定幫你滅了北元這個心頭之患。”
    “父皇，你來嚐嚐，這糕點非常好吃。”
    “父皇，兒臣長大了，要替你和大哥分憂。”
    “......”
    往日場景，一幕幕浮現。
    原本，朱柏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並不算太重，他的兒子太多了，目光不能觸及到每一個人。
    但是，這次朱柏的死亡，讓朱元璋明白，他看走眼了，這個看似其貌不揚的兒子，其實也十分的優秀。
    當然，最讓朱元璋痛苦的是朱柏死前的種種行為和言語，他的兒子有很多，但是在他死後，有幾人能夠悲痛到要追死他而去？
    至於話語，就更別提了，猶如一記記重鼓，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朱元璋心頭，讓他難以平靜。
    良久。
    朱元璋回過神來，歎息道：“唉...咱真的看錯了嗎？”
    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憔悴了。
    ......
    信國公府！
    湯和優哉遊哉的曬著太陽，神情無比的愜意。
    他最終還是熬下來了。
    朱元璋死了，懸在他頭頂的劍消失了。
    他再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膽、戰戰栗栗的生活了。
    不久之前。
    兒子湯軏滿臉奇怪的問他，是不是偷偷吃了什麽補藥。
    哪有什麽補藥。
    不過是沒了壓力罷了。
    人呐，一旦沒了壓力，精氣神自然就變好了。
    尤其是，他的壓力還是生死。
    沒崩潰算他意誌力強大了。
    想到朱元璋，湯和臉上露出一抹唏噓之色，自語道：“陛下，若是你地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後悔選擇允炆皇孫做繼承人。”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朱允炆坐上皇位之後，便氣勢洶洶的發動了削藩，將自己的叔叔們流放的流放，關押的關押，如今甚至還鬧出了人命。
    “唉...”湯和長長的歎息一聲，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
    想那麽多，又有什麽用呢？
    還不如過好他的日子呢。
    他已經老了，朱元璋也已經走了，大明現在是朱允炆做主。
    湯軏走了過來，道：“爹，蔣瓛來了。”
    湯和聞言一愣，皺起眉頭：“蔣瓛？他來做什麽？”
    現在他隻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想摻和朝廷的事情，更不願與蔣瓛這條惡犬產生什麽聯係。
    想了一陣，心中沒有絲毫的頭緒，擺擺手道：“將人帶過來吧。”
    湯軏點點頭，轉身離開。
    片刻之後。
    蔣瓛來到湯和麵前，彎身行禮：“見過信國公！”
    湯和擺擺手，麵色平靜，道：“蔣指揮使，我與你之間雖然沒有太多往來，但咱們之間也算是老熟人了，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蔣瓛道：“信國公，既然你這麽說了，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有人想要見你。”
    “嗯？”湯和神情一怔：“有人要見我？”
    蔣瓛點點頭：“是！”
    湯和盯著蔣瓛，看著他平靜的模樣，心中頓時一凜。
    他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國公。
    知道他的身份，還要讓他主動過去，還能指揮蔣瓛跑腿...
    捋一捋這些信息，整個大明，敢這樣做，且能做到的人，似乎隻有一個，那就是現在坐在皇位上的朱允炆。
    “呼...”湯和深吸一口氣，站起身道：“將指揮使，有勞前麵帶路。”
    蔣瓛微微欠身：“信國公請！”
    湯和走到湯軏麵前，拍拍湯軏的肩膀，道：“軏兒，將家裏照顧好，等我回來。”
    說完，邁步朝著府外走去。
    他不知道朱允炆為什麽找他，但他性格謹慎，因此在離開之前，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爹...”湯軏望著湯和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
    府門外，停靠著一輛馬車。
    蔣瓛將車簾拉開，道：“信國公，請！”
    “呼！”湯和深吸一口氣，邁步登上馬車。
    蔣瓛將簾子放下，做起了車夫：“駕！”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湯和坐在車內，陷入了沉思當中：“陛下找我什麽事情呢？”
    仔細想想，他這輩子，似乎也沒有做什麽惹到朱允炆的事情。
    甚至，還幫過一些朱允炆的小忙。
    “難道說，要我背削藩的黑鍋？”
    忽然，一個念頭在湯和腦海中冒出。
    也不怪他亂想。
    朱柏前腳剛死，後腳朱允炆便找上門了。
    事情有這麽巧嗎？
    他與朱允炆關係十分一般，屬於那種基本上不會被召見的人，結果現在這個檔口，突然就被召見了。
    “該死，若是真讓我背黑鍋，肯定是方孝孺、黃子澄、齊泰那三個狗東西蠱惑了陛下。”湯和黑著臉，咬牙切齒。
    ......
    一刻鍾後！
    馬車停了下來。
    蔣瓛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信國公，下來吧！”
    “咦，這麽快就到了？”湯和神情一愣，不過，他也沒有多想，深吸一口氣，起身拉開簾子下了馬車。
    “這是哪裏啊？”
    眼前的場景，讓湯和傻眼。
    不是他想象中的皇宮，而是一座古樸典雅的小院。
    他扭頭看向蔣瓛，道：“蔣指揮使，陛下就在這裏嗎？”
    蔣瓛點點頭：“不錯，信國公進去吧。”
    “好！”湯和點點頭，心中雖然感覺有些古怪，但也沒有多想，隻當是朱允炆的特殊癖好。
    他邁步上前，推開院門進入院子當中。
    院子十分安靜。
    湯和四下掃了幾眼，發現了暗處藏著的錦衣衛。
    搖搖頭，他邁步朝著屋子走去。
    他的心中打定主意，等下一定要和朱允炆好好說一說，哪怕是豁出老臉，也不能去背削藩的黑鍋。
    片刻後。
    湯和走進屋子，一進去他二話不說，直接就跪了下去：“臣湯和，參見陛下！”
    他將姿態擺的很低，這樣做的主要目的是賣慘，以便在接下來的交談中，能夠占據一些微弱的優勢。
    “鼎臣哥...”
    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幽幽響起，傳入湯和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