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五條鳴帶回五條家宅邸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
    或許是宿儺的離去帶走了所有的惡意，又或許是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耗盡了這片區域所有的能量，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澀穀的夜依舊喧囂，但那份繁華，此刻在眾人眼中，卻顯得如此不真實。
    誰能想到，就在幾十分鍾前，在這片霓虹燈照耀下的土地上，一場足以毀滅一切的戰鬥剛剛落下帷幕。
    回到五條家，將五條鳴安頓在他自己的房間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疲憊。
    五條悟坐在弟弟的床邊，靜靜地看著他平穩的睡顏。
    家入硝子和天內理子在準備一些簡單的醫療用品和食物。
    而禪院甚爾，則像一尊雕像，靠在庭院的廊柱上，目光望著漆黑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爛攤子，終究是要有人收拾的。
    “悟。”
    家入硝子端著一杯熱茶走了進來，輕聲呼喚。
    五條悟沒有回頭，隻是“嗯”了一聲。
    “咒術總監部那邊，你打算怎麽說？”家入硝子問道。
    這是最現實，也是最棘手的問題。
    澀穀中心區發生了如此大規模的破壞，不可能瞞得住。
    “還能怎麽說？”五條悟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就說兩個特級咒靈在澀穀約架，被我路過順手解決了。至於破壞……讓他們自己頭疼去吧。”
    ——【那些老橘子，告訴他們真相，他們也理解不了，反而會惹來更多麻煩。宿儺的存在，鳴的能力……這些東西，都不能讓他們知道。】
    “他們會信嗎？”
    “信不信，是他們的事。”五條悟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熟悉的庭院，“我隻負責解決問題，不負責給他們寫報告。”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對麵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
    是夜蛾正道。
    “悟？這麽晚了，有什麽事？”
    “老師，沒什麽大事。”五條悟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輕佻，“就是剛剛在澀穀幹掉了個特級，動靜可能有點大，你跟上麵的人打個招呼，讓他們派人去處理一下現場。”
    電話那頭的夜蛾沉默了幾秒。
    “……隻是一個特級？”他顯然不信。能讓五條悟特意打電話過來，還用上“動靜有點大”這種說法的，絕對不是小事。
    “不然呢？難道是兩個？”五條悟打了個哈欠，“總之，事情我解決了，剩下的交給你們了。我很累，要休息了。”
    說完，他不等夜蛾再問，直接掛斷了電話。
    ——【麻煩死了。】
    他將手機扔回床上，心中一陣煩躁。
    與此同時，庭院裏。
    禪院甚爾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
    他不喜歡咒術界，更不喜歡咒術界的那些規矩和政治。
    對他來說，戰鬥，然後拿錢，天經地義。
    但今晚的戰鬥，卻讓他產生了戰鬥和金錢之外的一些思考。
    ——【詛咒之王……兩麵宿儺嗎？】
    他回味著宿儺那股純粹的、不講道理的破壞意誌。
    伏魔禦廚子，不是簡單的咒力攻擊，那是一種“規則”的強行施加。
    在那個領域裏，“切割”就是真理。
    ——【然後是五條鳴那個小子……】
    火焰，冰雪，最後是那柄帶來“終結”概念的焦黑太刀。
    同樣是“規則”層麵的力量。
    這場戰鬥，已經超出了傳統咒術師對決的範疇，更像是兩個神明，在用各自的法則進行碰撞。
    ——【這個世界，比我強的人還有很多，我還可以變得更強。】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抹野獸般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是家入硝子。
    她也端了一杯茶，遞給了禪院甚爾。
    “謝了。”甚爾接過，喝了一口。
    “在想什麽？”家入硝子靠在旁邊的柱子上，隨口問道。
    “在想你們這些玩咒力的家夥，真麻煩。”禪院甚爾毫不客氣地說道。
    家入硝子笑了笑，沒有反駁。
    “不過，”甚爾話鋒一轉，“那個叫宿儺的，確實是個怪物。鳴那小子，也一樣。”
    “他們都是瘋子。”家入硝子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
    兩人沉默了片刻。
    “理子呢？”甚爾問。
    “在房間裏，估計也嚇壞了。”家入硝子歎了口氣，“今晚對她來說，衝擊太大了。”
    天內理子的房間裏，燈還亮著。
    她沒有睡，隻是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亮。
    今天發生的一切，像幻燈片一樣在她腦海中不斷回放。
    宿儺的恐怖，五條悟的強大，五條鳴的舍身，家入硝子的守護，禪院甚爾的冷靜……
    這個世界，第一次如此真實而殘酷地展現在她麵前。
    她不再是那個隻需要被保護的星漿體。
    她看到了保護她的人，會受傷，會疲憊，甚至會像五條鳴老師那樣，倒下。
    ——【我……也要變強。】
    這個念頭，從未如此清晰而堅定。
    ——【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不再讓任何人，因為保護我而受傷。】
    就在這時，五條家宅邸外，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
    很快，一大隊身穿咒術高專製服的人員湧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接到電話後火速趕來的夜蛾正道。
    當他看到庭院裏神色疲憊的家入硝子和禪院甚爾，以及從屋裏走出來，渾身散發著“別惹我”氣息的五條悟時，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悟，到底發生了什麽？”夜蛾的表情無比凝重。
    五條悟隻是擺了擺手：“說了，解決了。剩下的，你們處理。”
    夜蛾的目光越過他，看向了宅邸深處。
    “鳴呢？他怎麽樣了？”
    這個問題，讓現場的氣氛，再次變得沉重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