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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重新見麵
    其實她就根本沒有想過要看清那倆個人,內心深處就盼著永遠都不要認識這種人才好。
    她很清楚,這倆個人和她的世界絕對不是一國的,如果太過深入對自己沒有好處,老百姓過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莫要妄想和什麽高階層的有交集。
    尤其在那個被強迫後的夜晚,那是她揮不去的噩夢,要說她前夫那個是一場暴力,終於得到解脫,那麽那一晚就是一場酷刑,烙下個烙印令她覺得恥辱。
    自欺欺人的想過,隻要不去認識那人的臉,可能就會很快在日後的歲月裏遺忘掉了這件事。
    沒想到,仍然沒能夠逃避的了。
    這時候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哼聲,那看著梅芯的臉風雲變幻了一重又一重,最終又歸於一種異樣的平靜,突然嗬嗬笑了下。
    這笑聲,在梅芯和康展耳朵裏都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味道,卻又見厲懷璧一個轉身,如同來時一樣,風卷雲湧般的走了。
    康展猶豫了一下,看看低著頭的梅芯,微微歎了口氣,還是轉了身快步追了上去。
    直到電梯傳來關門聲,梅芯一下子撈起地上的塑料袋哆哆嗦嗦掏出鑰匙一下子走進了門裏。
    梅寶剛好起床來,看梅芯一副有鬼在追的樣子不由好奇:“姐,大清早的你火燒屁股了?”
    梅芯沒理睬他,一屁股坐下來直喘氣,失魂落魄的想著卻覺得腦子裏糊糊的一下子又不知想什麽,對於她的怪異梅寶也沒怎麽在意,自顧自坐下來拿自個的早餐吃起來,在他看來這世界還沒什麽有天塌下來的感覺。
    吃了幾口又有些嫌棄:“姐,你今天買的包子怎麽是冷的,難吃死了!”
    梅芯繼續發呆,梅寶沒趣,隻得拿豆漿喝了幾口,就起身道:“不吃了,我去上課了!”
    梅芯突然霍得一聲站了起來,臉色發白的對著梅寶說:“你等等,別走,我,我去去就來!”
    說完不顧梅寶身後喊,突然就打開門奔了出去,一路疾跑到同一層樓處的她的工作地點,拉開大門就看到林小函正在那裏擦拭玻璃台麵。
    她抬頭看到梅芯不由笑了下:“怎麽這麽早?吃過了麽?”
    梅芯幾步走到她麵前,脫口道:“我要辭職!”
    林小函一驚,抬頭:“什麽?”
    “我要辭職,今天我就走,這個月的錢我不要了,對不起!”這時候她口齒突然清楚起來,就在剛剛一刹那,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近日來所有的好事,果然不是白撿的。
    一種巨大的恐懼瞬間籠罩了她的心,她突然感到如果不離開,就會被一張大網牢牢的網住再無生路。
    麵對驚恐萬分的梅芯林小函有一絲異樣,看看四周突然拉住了梅芯道:“梅小姐你別這樣,來,我們到辦公室談好不?”拉著她不由分說的往櫃台後麵的辦公室走。
    “我要辭職,林小姐,請允許我現在就走!”梅芯還是那句話,斬釘截鐵。
    林小函臉上浮起一種複雜的表情,有一絲不忍,也有一絲無奈:“對不起,梅小姐,我們簽訂的合約是互相的,你這樣突然的解約是違法的,我無法同意!”
    “不,不論要付多少違約金,我都認了,對不起,我今天就是來告辭的,我現在就走!”慌亂的感覺再一次壓向她的心頭,梅芯感到更加的不安,突然往後一轉身:“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梅小姐!”林小函喊了一聲,而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康展出現在門口,正好對上了轉過身來的梅芯,他看著對方,臉色肅然,聲音帶著一種冷銳:“梅小姐,我僅代表我的老板請您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有些事,要和您商量!”
    梅芯隻覺得心頭一涼,一種熟悉的絕望感覺,再一次爬上了心頭。
    她知道,她人生中那種惡性循環再一次到來,希望之後,必然就是絕望。
    康展看到梅芯臉上那瞬間變色的表情,那種絕望的意味令他有一絲不忍,然而他更必須忠於老板,所以還是一側身,做了一個請式:“請吧,梅小姐,請跟我來!”
    梅芯立在原地很久,仿佛一根釘子牢牢把她釘在了遠地,咬著下唇的牙齒深深陷入到肉裏,然而卻感覺不到痛來,她想要表示自己那點微薄的反抗,盡管知道這個於事無補。
    康展等了一下,又道:“梅小姐,如果你不在意自己,也多少在意一下您的弟弟吧!”
    梅芯頓時感到心裏頭一空,那股子微弱的力量消逝而去,肢體感到僵硬,但是還是邁了出去。
    康展也不再說話,前頭帶路領著梅芯進入了專屬電梯,一路上到了二十四樓。
    再上麵就是私人領地了,這一層,是厲氏總裁辦公室和他的助理室,一片紅棕色的實木地板走在上麵有種微微的彈力,光可鑒人的地麵泛著幽幽的暗紅光澤,如同梅芯常常從病人體內抽出來的靜脈血一般。
    康展領著她到達自己的辦公室,並沒有直接帶她去見厲懷璧,這多少令她有些放鬆,比起見到那個氣勢宏肆迫人的男人,至少這個人比較沒有壓力。
    “請坐吧,梅小姐!”康展也是個有魅力的男士,受過良好教育由厲懷璧一手帶出來的好助手,彌補著他過於強勢不太好溝通的缺憾。
    處理有些事,一般都是由他先出麵的。
    梅芯坐進房間裏麵對辦公桌的一張巨大的意大利手工真皮沙發裏,人幾乎陷落了進去,依然低著頭隻看著自己的腳,腳上的鞋,還是她多年以前發了第一筆工資買的,兩百塊錢,令她心痛了很久。
    不過和地上的地板比起來,估計還不值那一塊的價格。
    “梅小姐,請恕我直言,今天我是代表了我的老板,向你提出一個要求!”康展頓了頓語氣,看梅芯死魚一樣坐著沒反應,隻要繼續:“我的老板對於您所表現出來的行為頗為激賞,希望在這段期間,您可以成為他身邊的女伴!”
    他說完這句話後再一次試圖看清楚梅芯的反應,然而這個女人似乎打定了主意就是看著地麵,除了他說完話後那極輕微的一震後,幾乎就看不到任何的反應了。
    他耐心的等了一會不見反應,不由問了一句:“梅小姐,我的意思您明白了麽?”
    明白什麽?給人逼著上床麽?梅芯覺得心裏頭冷笑,但是卻無法表達出來,一股子寒氣從腦門心一路沿著四肢亂竄,坐在那裏仿佛坐在過山車上一樣一陣陣的失重感。
    從小時候起,每當遇到這種絕望境地的時刻,這種惶然的感覺就常常會伴隨著她。
    她慢悠悠的抬起了頭,漆黑的眼睛波瀾不興,隻是幽幽的問:“我想問,我可以拒絕麽?”
    康展猶豫了一下,望了眼那死水一般的眼,終還是殘忍的道:“不行,我想,梅小姐應該知道年前發生在你家的事了吧,您不希望再發生的話就最好不要拒絕!”
    梅芯一顫,眼裏蓄積起了一湖汪洋,隻是沒能夠讓它溢出來,她從來就明白,她反抗不過命運的。
    康展輕歎了口氣,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做似乎頗為殘忍,放輕了聲音道:“梅小姐,您的家庭情況其實並不理想,隻要你做好我老板的女伴,對你和你的家人,都不是什麽壞事,厲先生對女友一貫是慷慨的。”
    梅芯捏了捏手,感受到手心黏膩的濕冷,仰起的頭將忍不住了的眼淚硬是吞了回去,放輕了聲音漠然道:“我不想和我弟弟分開。”
    康展和氣的道:“你放心,厲先生說過了,你和你的弟弟可以在一起,我們的人已經去請令弟,還有幫助你收拾行李,一會將帶你和令弟到樓上去,從今天起,您和令弟都將住在老板的私人領地裏。”
    梅芯隻是點了點頭表示了對康展的話的理解,然後想了一下道:“我需要照顧我的弟弟,每天要去買菜,我可以離開麽?”
    康展溫和的道:“梅小姐,您的人身自由是沒有限製的,對了,這裏幾張卡請你收好,這一張是這個專屬電梯的磁卡,這一張銀行卡是用你的名義開的,每個月都會定期打入十萬,另外這張是在s市內所有會員商業區都可以使用的金額在五百萬之內的消費卡,如果有需要超過這個數額的消費,可以打電話給我,這個是厲先生給您準備的手機,一號鍵是他的快捷號碼,二號是我的,在老板不在這裏期間,您有事可以找我,二十四小時我都開著機。”
    梅芯木然的接過來三張金銀各色的製作的精良華麗的卡,那一抹黃金色的閃光劃過她的眼令她不由的眯了下眼,手裏的那支手機精巧而華麗,她不知道是什麽牌子,但是光看那個外殼就知道價格不菲。
    卡緣冰冷鋒利的如同一把刀,劃過手時帶著一種刺痛。
    第十五章新的環境
    康展這時候已經站起了身:“梅小姐如果沒有問題了,就請隨我到上麵去吧,厲先生這幾日要到國外去一趟不在家,我帶您熟悉一下環境!”
    梅芯聽到厲懷璧不在,不由自主鬆了口氣,起身時問了一句:“我想知道,你的老板,他,有沒有,有沒有打人的習慣?”
    康展愣了一下,隨即想到在資料上看到的,趕緊道:“你放心,我的老板不打人!”這世上有很多事,打人不過是最下等的。況且以厲懷璧的地位身份,何須動手。
    梅芯點了點頭,表示明了。
    康展想了下,又說:“不過梅小姐,我必須提醒你一句,我的老板是一位有名望的人士,所以在做他的女伴期間請務必注意您的言行,避免給他的家族和形象造成困擾。尤其是不要做容易讓人產生誤會的舉動,比如像今日在電梯口這樣的事情,我想事先要再三提醒你一件事,老板是不容許別人背叛他的,您一旦和他在一起除非他先提出解除關係,否則您就隻能是老板的人,如果你忘記了這一點,日後怕是會吃苦頭的,請務必牢記。”
    梅芯沒來由生出一種深深的拘束和壓抑,甚至感到屈辱,然而她再明白不過自己現在被要求扮演的是什麽樣的角色,她沒有反抗和不滿的權力,隻有低著頭,沉默的表示了屈服。
    康展也沒有再說話,他本來是出於好意提醒一下這個女人,他老板的脾氣他是最了解的,今天那件事其實在他看來也沒什麽卻引發了他莫名其妙好一通火,一個小時前,方子寅就被調往了太平洋島國,從這點看,老板對這個女人關注的有些與以往大不相同。
    所以他希望在沒有發生更大的意外前讓梅芯明白自己的處境,也省的她不知道觸及了雷區,然而多說多錯,怎麽都感覺自己像是在強迫對方。
    其實確實是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這個女人的不願意。
    他以前也為老板處理過男女關係,一般老板看上女人,再怎麽矜持,再怎麽清高,得到這個厲懷璧女友身份,都多少會表示欣喜。
    以老板的條件,趨之若鶩者多得是,但是老板眼界極高,挑出來的人也是百裏挑一的,不需要多費心,也從來不會找麻煩。
    然而這一次,康展覺得老板一反常態頗為卑鄙,這要是用在商業上,天經地義沒啥好奇怪的,商場上什麽手段不可以用?隻要成功不講手段,可是用在對待女人上,就多少有點說不出口了。
    很顯然,這麽做的後果他是不知道,但是卻知道,這事,可不會和以前一樣好消停,心裏頭有些不明的忐忑,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然而他還是忠實的行駛自己的職責,帶領著梅芯出了門,手下已經按照吩咐把她在宿舍裏的行李收拾過來了,都不需要她動手也斷絕了她拒絕的念頭,她行李真的不多,唯一一個大行李是她的弟弟,大活人一個。
    手下連她今早買的菜都給提來了,梅寶一臉納悶看著自己的姐姐,但是聰明的沒有在這時候問,跟著康展上了電梯來到樓上。
    這棟樓最高的三層完全是打通了的私人領地,相當於整個頂部弧形半球體的內部,和頂樓的奢華古雅不同,住人的倆層是結合了現代時尚風格和簡約曆練味道的裝飾。
    一出電梯口,上了倆個階梯後便是巨大的大客廳,淡棕色的實木地板用原色調的清漆打磨的光滑錚亮,中間拚接出來的弧線紋路將空間感無限延伸出去更顯得大氣磅礴,潔白的牆壁頂有數個巨大的圓形裝飾,中間吊垂著幾盞頗具特色的花盞形黑色水晶燈和錯落有致的現代風格版畫用一種視覺衝擊感把這個房間切割的恰到好處。
    一進到這裏,可以聞到一股子新鮮的家具味,仿佛這地方是才裝修不久的。
    康展沒有過多的耽擱,隻是吩咐了讓人把行李留下後又對發呆的梅芯道:“梅小姐,這裏就是您日後和令弟所要住的地方,您可以隨意使用這裏的一切,不過頂樓那層我建議您等老板回來再帶您看的好,一會你慢慢看一下若是有什麽不明白不會用的可以問我。”
    梅芯沒精打采的點了下頭,康展輕輕歎了口氣,道:“那我告辭了,有需要我就在下麵!”說完便離開了,偌大的房間裏,就剩下梅芯和梅寶倆姐弟。
    梅芯呆呆的站在這個堪稱豪華的地方,有一種格格不入的味道,這裏的一切就和那大飯店裏一樣看上去豪華而不切實際,令她有一種又到了不屬於她世界裏去的感覺。
    “姐,這地方可夠豪華的哦,真他媽棒極了!”梅寶一看沒人了,這才露出他那副吊兒郎當的痞樣,一屁股坐在客廳地板上,打量四周,不得不承認,這個地方他以前是從來沒看到過的,有錢就是好。
    相對於這位小少爺寵辱不驚的調子,她梅芯沒有那份閑適,她隻是往前走了幾步。
    從前方位於整個大廳中間靠後有一個藝術形的旋轉樓梯,無圍繞看上去仿佛是一級級懸空在那裏的木板,它將大廳切割成兩半,靠右的比較大,一排高檔大氣的鐵灰色絨麵沙發,正前方有巨型大投影液晶屏掛在一幅歐式牆麵花藝的幕布牆前,高級音響鑲嵌在四壁,正中有一方漆黑錚亮的烏檀木壓磨砂玻璃茶幾,鋪墊在四方茶幾下的厚羊絨地毯形成一種厚重的魄力,在沙發後矗立著幾株大型青綠色室內盆景,之後就是一排落地玻璃門,從外麵可以看到裏麵大概就是廚房。
    這個地方透著無比的壓迫感,很符合那個叫厲懷璧的人那種張狂和唯我獨尊的氣勢。
    梅芯頹然的坐在樓梯上,無力感油然而生,連一個無人的屋子都給她如此大的壓力,一旦這個地方的主人歸來,她又該如何麵對?
    “姐?!你還好吧!”冷不丁梅寶那張漂亮的有些不羈的臉湊近了看她,混不吝的笑笑:“我說果然給我猜到了吧,姐你還真厲害,這裏的男人你怎麽搞定的?”
    梅芯木木的看著弟弟,說:“你不覺得姐髒?”
    梅寶十五歲已經長得比梅芯高大壯實了許多,不說話,看不出是個沒成年的,他伸出手捏了下梅芯的臉,扯了扯:“姐,這年頭笑貧不笑娼,你沒錢人家才看不起你,要我說,這屋子主人的錢估計也沒個幹淨的,髒他***屁啊,享受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梅芯一巴掌拍開小弟的狗爪子,“小小年紀別一嘴的髒話,小心被人看不起!”
    “靠,老姐,你腦袋瓜子裏塞了啥玩意?我他媽要是有這麽多錢,我就是滿口噴糞也沒人敢說個不字,你也不想想,你一本正經的,周懷傑那小子有尊重過你嗎?你要是個有錢的千金,你要他舔你腳趾頭估計他都樂不思蜀呢,你糾結個屁啊!”
    梅芯被說中痛,不響了。
    梅寶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幹脆坐下來壓住梅芯的雙肩道:“我說姐,你不會往好了想麽?這年頭,你不嫖人人嫖你,這叫相對論懂不?你就當是你在嫖那個男人就是了,我告訴你,我班裏頭那些個同學信誓旦旦的就已經開始成天想著日後不是做人家小蜜就是傍個富婆,這比日後辛辛苦苦打工賺錢來的快多了,你這不是處女不是聖母的一完全擁有自由的成年人,又什麽好煩惱的?”
    “姐,大不了,你堅持三年,最多五年,我向你保證,我一定在大學裏想法子弄到人生第一個五百萬,然後就來接你,隨便你是想要包麵首還是想要一個人過,弟弟我都支持你,我以後養著姐你一輩子行不?”
    梅寶略帶稚嫩的臉上有一種與同齡人不一樣的魄力,在他充滿了不羈的臉上有超過年齡的睿智,隻是從來不輕易顯露,梅芯也是第一次看到。
    卻又被他那口吻弄笑了:“你才多大點,那裏來那麽多念頭?麵首,去你的,你養我,你日後的老婆怎麽辦?不嫌棄死我啊!”
    梅寶冷笑:“如果她敢嫌棄你,我讓她吃不了兜著走!”他森森的笑了笑,又開始齜牙:“怎麽樣嘛姐,答應我等著我長大行不?”
    梅芯略歎口氣,笑了下,是的,不管怎麽樣,她還有個不錯的弟弟,盡管平時實在是淘氣的很越發難管,可是也唯有這個親人,在她落難的時候給過唯一的溫暖,是她最在意的親人。
    誠如他說的,以後,她可能真的要靠這個弟弟養活一輩子了,還有哪個男人會給她一個家麽?
    點了點頭她將腦袋抵在梅寶的額頭:“好啦,小寶,我等你長大!”
    第十六章新的生活
    梅寶見梅芯答應了,笑了,他那張漂亮的臉一旦笑起來格外具有魅力,如果再大幾年,可真的是一個迷倒一片的妖精了。
    有時候真令人困惑,他們梅家咋就出了這麽個禍害人間的東西呢?
    唉,誰叫她是他姐啊,就得照顧他一輩子唄。
    決定了這一點,她略感到輕鬆,站起身來道:“既然這樣,看看環境吧,你也得挑一間房間住!”看起來這地方大得離譜,肯定房間很多。
    梅寶一躍而起,挑著眉笑得很賊:“那當然,我要最棒的房間!”
    梅芯由著他拉著,先穿過大廳右手邊夾壁後的過道,很明顯後方還有一片地域,果然,走近了看,那形成客廳一邊的夾壁乃是一個酒櫃,方向在相反一麵,後頭鄰著落地玻璃是一個小吧台,頭頂一排琳琅滿目的玻璃杯倒掛著,走過這個區域,便又有幾個房間,和客廳相鄰,為首的一個大概是客臥,也足有四十平,一進入就聽到梅寶一聲歡呼,那個在大床前擺放著的一台在梅芯看起來像機器怪獸一樣的架著一個三麵42英寸的液晶屏幕的裝置令他喜不自勝:“哇塞,crudeech的終極賽車遊戲模擬器,要191000美金啊,***這家夥果然有錢!”一邊嘟囔,一邊卻又迫不及待的跳上座駕,手腳麻利的一通折騰,一下子冒出來的巨大引擎轟鳴聲把梅芯嚇了一跳。
    就看到這爬蟲一樣的四個支架開始搖擺,屏幕裏變幻著不同的路況,梅寶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
    “姐,你自己逛吧,我要玩這個!”梅寶沒興趣再逛,完全被吸引了。
    梅芯心髒有些受不了這鬧騰,點了點頭退了出去,自己開始溜達。
    和這個臥室相鄰有個浴室,再往前,就是一個台階,不太高,但是盡頭是一扇門,推開來視野豁然開朗,令梅芯不由一愣。
    外麵居然是一個大露台,頭頂蒼穹一般的巨大半球體玻璃罩從頂層流瀉而下形成一個碩大的空間,從外麵看就是一個綠色的鋼化玻璃,由手臂粗的鋼筋鐵管鉚合切割成一個個不同形狀的玻璃麵拚接起來,使得這一層空間光線充足,上下三層高的落差,使得這裏看起來很空曠,而麵前幾步遠,是一個很大的遊泳池,碧波盈盈,水麵清澈,對麵還有幾個架著太陽傘的長椅,可以享受到射進來的陽光。
    此時午後斜陽已經掠過了長廊,隻照射在碧波之上,那一汪汪盈動的明黃和藍盈盈的水,在安謐中透出一種冷寂,這麽大的地方足可以開場泳池patay,隻是現在,悄無一人。
    這地方空的讓人心悸,梅芯靜靜退了回來,又折返回去,從旋轉樓梯上了二樓。
    這裏估計是主人常待的地方了,有一個主臥,一個書房,書房裏麵三麵環繞著一牆壁的書籍,很多事梅芯看不懂的外文,不同國家的文字都有,這令梅芯感到吃驚,厲懷璧如果這些書都看,那該懂得多少國語言,這個人太可怕的厲害了。
    再一次感受到這個人和她的天差地別,不過這裏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深邃的海伴隨著鬆濤的清香,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令人沉寂安定的香。
    似乎熟悉,似乎陌生。仿佛就在記憶深處,但是又似乎想起來會讓她不安,她迅速退了出去,臨走瞥見右手邊一排書,居然是時下流行的一些通俗小說,甚至有一些愛情小說,不由略感奇怪,這個男人會看這些書麽?不可想象,不過好像這些書還包著書皮,不曾拆封。
    她走過書房最後進入了主臥,這間臥室比下麵的足有一倍大,一張華麗麗的大床鋪著厚實的鑲嵌花邊的床罩,花色調是褐色不顯得很張揚卻用提花勾絲織出繁複的花朵形成了一種低調的奢華,鑲嵌在牆壁裏的靠墊做成了宮廷靠椅的形狀,很有點歐式宮廷味道,所以使得這個床又大又別有味道。
    看到這個,梅芯有種不適感,她別過頭去,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看向房間左首邊的衣帽間,滑開軌道門,裏麵左邊一半是做工考究的男士衣衫,從裏到外從上到下,春夏秋冬一應俱全,下麵是一排鞋架,幾十雙各色的男鞋就這麽碼放的整整齊齊,代表著主人高雅的品味和一絲不苟的作風,從裏麵透出那股子熟悉的香味,如同一抹幽靈,揮之不去的存在四周。
    她努力去忽視這個味道,再看右邊,百來件的女士衣服,各季都有,下意識她想到這些是為她準備的,倒不是她自命不凡,這些隨便拿起一件都是帶著標簽的新衣服,尺碼正好是她的,隻是那價格上的零,讓她心跳不已。
    還有那一雙雙嶄新的高跟鞋,如同一隻隻優雅的藝術品擱置在那裏,說不心動是假的,可是她還是退了出來,總覺得,這些,不符合她的風格,太高貴,也太優雅。
    慢悠悠又看了下位於臥室內的浴室,這個浴室非常大,也非常舒適,她一進去就看到一個熟悉的東西,那不正是酒店裏她最喜歡的那個貓腳浴缸麽?這裏居然有個一樣的。
    這是她這麽一圈看下來唯一一個令她心動的東西,這個浴缸泡澡確實很舒服,浴缸上擺放著林林總總各色花樣的瓶瓶罐罐,全都是蝌蚪文字大半她不認識,不過也都是沒開封的。
    再後麵的還有幾間比較小的房間,這一層就沒有其他的了。
    梅芯這唧唧歪歪黏黏膩膩的毛病又發作了,來來回回思想鬥爭了半天,很明顯,這家的主人是要她住在主臥的,可是她對整個房間莫名的感到排斥,一想到那個男人也住在這,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其實特討厭這種強勢的人,應該說她這輩子就在強勢裏被壓迫著,當然,沒有誰比得上這個家的男主人,但是其本質在她看來是一樣的,那就是強迫她的意誌,給予她壓力。
    以為自由了,卻沒想到又一次落入了另一個人的掌控,這和當初離開父母,離開前夫時的感覺差不多,兜兜轉轉再一次被人縛住了手腳,這一次,她又要何時才能擺脫?
    思來想去到最後卻也沒能夠整出個想法來,到底梅芯還是那副沒出息的個性,沒人管著也隻會老老實實拖了皮箱進了房間,把那破舊的小皮箱放在衣帽間底下,什麽東西也沒拿出來,就想著這一次也許並不會長久她就可以離開的。
    下了樓發覺梅寶還在那裏玩,這一天他就沒有去高複班,玩瘋了那機器,不過梅芯也沒那個本事訓斥弟弟,所幸這弟弟再頑劣,好歹那腦袋是聰明,自有分寸她是管不了的。
    等她弄好了晚飯好歹把小祖宗哄下來吃了飯,梅寶吃完飯就甩了手又去那房間裏轟鳴不斷,梅芯頂著那聲響收拾了碗筷,擦幹淨灶頭,將物件一一放置妥當,再去看了看梅寶,對這個弟弟那種完全將這裏當成領地一般隨性的張狂行為頗感無奈,也無話可說。
    隻有上了樓,這裏的裝修確實是頂好的,下麵無論怎麽吵人,一上了樓立刻安靜無聲,靜謐的令人害怕。
    她進了浴室泡了一個澡,卻沒有在酒店盡興的感覺,也沒有去拆開那些不知名的一堆洗漱用具,隻是用溫水泡熱了身體,然後用掛在浴室裏的兩件浴袍中女士的那一件裹上自己,這浴袍也不知是什麽料子的,看著像毛巾一般柔軟,貼在身上更是如綢緞一般順滑。
    身體是很疲倦的,來自於心的疲倦,然而那腦子卻清醒異常,她其實不太認床,能有床睡一般都不失眠,當年一禮拜倆個大小夜班都從來不會造成她生物鍾的困擾,連帶著那場婚姻失敗的時刻,她都可以在該睡著時就睡著。
    那時候她以為自己真是有些沒心沒肺的,然而此刻,翻來覆去的煩躁感卻第一次讓她感到難受。
    無怪乎,在病房裏看到那些失眠而自殺的人,無法入眠的痛苦僅僅一夜便如此可怕,日日如此那該是如何的崩潰。
    四肢冰冷,這種冷伴隨了她一生,隻有這一點會造成她睡眠的困擾,尤其是冬天來臨,無論怎麽暖和的身體都無法讓四肢熱起來,總是輾轉很久等腳熱了,才能夠睡得著。
    結果終於迷迷糊糊在不知不覺間似乎進入了一種恍惚的境地,此刻,卻又有一種仿佛清醒的感覺,她覺得自己的鼻端再一次嗅到了那種味道,仿佛深邃浩淼的大海,鮮潤的氣息帶著無法測知的廣闊,然後,一縷風刮過,帶來了在無邊無際的海洋中那孤獨的一座島嶼上蔥蘢翠綠的百年叢林那種永恒的鬆香。
    她感覺被泡在冰冷的水中感受波濤推逐著身體,那包繞在感官裏的複雜的香味糾纏在骨子裏,黏膩和沉重的水令她無法透過氣來,慢慢的覺得身體被越壓越緊。
    意識似清非清,這種感覺就像是鬼壓床,明明覺得想要清醒的起來,卻又被壓得死死的擺脫不了,然後那抹複雜的香味驟然轉變成一縷甜香,伴隨著酒精的味道,將她束縛得更加牢固。
    她拚力掙紮,終於在最後關頭,猛然間驚醒,一下子拗了起來。
    第十七章生活無瀾
    大口大口喘氣,冷汗將四肢和脊背都抹上一股子涼冷,明明已經熱起來的身體又一次冰冷,等了好半天,她才意識到所處的環境,視野裏空曠無際的房間一下子把一種更大的寂寞冷清的感覺圍繞在了四周。
    她要再睡是很難的了,爬起來她拉亮了床頭燈,抱著自己愣了一會,才慢悠悠起身,拉開床頭櫃子找了找,又試圖去浴室的儲物櫃裏找,甚至書房也是,然而很可惜,這裏沒有安眠藥。
    看來這個男主人是不會失眠困擾的人,倒被她在書桌裏翻出了一包煙,書房和臥室的櫃子上都有各種材料製作的煙灰缸,顯然這家主人是有煙癮的。
    這倒也不奇怪,不過這煙以梅芯的無知是看不出啥牌子,隻是覺得製作的精良豪華,不是說有多麽的奢華感,而是一種不知不覺間從那清淡不失藝術味道的圖案中感受到的,一個煙盒子做的像個藝術品,這樣的煙定然價值不菲。
    她重新衝了一個澡,走出來再不想去睡,坐到了位於浴室門口外一格台階前的一整麵大玻璃窗前,這裏做了一個不高的台麵,可以容一個大人在上麵橫躺,拉開落地的窗簾,外麵仿佛玲瓏仙境的夜中世界就瑰奇的展現在了她的麵前。
    她鬼使神差的從那包拆開來的煙盒裏取出一支煙來,啪一聲劃亮了一支火柴,這煙盒邊放置的火柴盒子也是一個藝術品,藍紫色的盒麵印著抽象畫的火與人體,色澤帶著波普藝術的味道,令人感歎,連吸煙都如此講究,這樣的男人到底會如何的精致?
    吸了一口就被那濃辣的煙味嗆得差點把肺都給咳出來了,然而她依然又再吸了一口,一次,再一次,終於不知道在多少次嗆咳後學會了將那煙控製在不被嗆到的程度。
    這時候就會感覺到這煙,在濃辣後的辛苦,帶著一種甘味,並不刺激咽喉,甚至還有股子植物的香草味。
    在這個陌生而空曠的黑屋子裏頭,梅芯嘴上的煙,隨著一抽一抽的綻開來一朵橙紅色的絢爛,然後很快就謝了,與之相對應的,是玻璃體外懸臨在這片城市裏的高樓大廈上炫目的霓虹燈,它們組成的玲瓏寶閣,在黑絲絨幕布上幻滅出奇炫的色澤,演繹著虛華般的世界裏堂而皇之的美麗。
    和她嘴上的華彩卻也有一份共同,都是那般無聲無息。
    梅芯這個人說好聽點叫磨嘰,難聽點就是特不幹脆,她有時候又可以冷酷到無情,比如說她對待那個叫厲懷璧的人,第一天第二天忐忑不安的怕這個人突然出現,一整日的擔憂,然後第八天第九天,這屋子就她和梅寶似乎再沒有別人,她就差點把這個男人存在的事給忘了。
    也許隻是自欺欺人反正她總是盡量讓自己不去想,最好哪天這個人突然又派人來告訴自己沒興趣了可以走人了,她立馬會拖出她的小行李顛顛的走人,絕不回頭。
    然而隨著一日日的失眠後的煙癮莫名其妙的加大,有時候她可以坐在窗台前抽一個晚上,腦子裏漿糊一片,很顯然她現在大概是閑過頭了,夜裏不睡反正白天也可以繼續,她不會應酬沒有朋友,現在連工作都沒有卻又沒必要擔心柴米油鹽,想想她這還有啥好琢磨的呢?
    曾經羨慕那些城裏頭的家庭主婦,幻想自己若是也可以如此那該是多麽令人向往的,然而當她也如此的時候,事實告訴自己,這真的是一種慢性自殺。
    沒有自信沒有向往沒有動力,如果不是還有個梅寶需要照顧估計她可以直接趴在地上等死了。
    她覺得自己那麽無趣何德何能讓人家養成個情婦呢?
    結果家裏頭這點煙經不了她這麽抽斷檔了,借著買菜的機會她第一次有了想要買東西的欲望,可是逛遍了商業區,沒能買到,最後倒是一個外煙營銷商看著她給的煙殼告訴她,這是歐洲王室的禦用品牌,是特供品,沒有放到市麵上銷售的,因為這些煙絲都是用手工卷好的,一支要幾百。
    聽得她心都顫了,乖乖媽呀,她這個敗家敗得真是有夠厲害的。
    隻好買些別的煙來,結果就發覺你一旦習慣了好的口感,再去嚐試次的,那便是一種變相的折磨。
    沒有煙的日子她覺得更加的煩躁,簡直有些崩潰,從未有過的生物鍾紊亂令她非常的憔悴。
    終於有一天,大概已經過了一個月的情婦宅家生活後在大樓的電梯口碰上了康展,他對梅芯那明顯消瘦又加黑眼圈的落魄像有些意外,然而卻隻是問了梅芯是否需要他的幫助。
    梅芯想了半天,問了他是否可以幫她弄包同樣的煙來,康展一愣,隨即點了一下頭走了。
    第二日,這個男人便送來了一長條的煙,不過來的時候他另外又帶來了一個消息,他問梅芯是否想要出去工作,他可以安排她在市區醫院裏找一份工作。
    這個意外的驚喜讓梅芯有點倉惶,但是不得不說這個充滿了巨大的誘惑,她當即點頭答應了。
    說到這個工作,盡管還是本職,然而又明顯和以前是不同的,首先,這個可不是原來那個區醫院,梅芯一直想調到市區裏和周懷傑能夠住的近些,但是這個城市太大太繁華,憑她沒門沒路的談何容易?
    沒曾想,這回,她就隻需要去上班就行,不過就是厲老板秘書一句話的交代。
    這就是金錢和特權帶來的好處。
    盡管曾經鄙夷,但是梅芯也沒那麽多憤青來表達不滿,要在這個社會上活下去,你得學會認命,清高是需要本錢的,受了惠再來表示鄙夷那不啻是在嘲笑自己。
    她現在不需要去一線,但是也不是清水衙門,幹部體檢中心這個地方本來就是個清閑卻又不會很無聊的地方,歸攏一下每年來這家市區三級甲等醫院的部門幹部的體檢報告,當有體檢任務時來給抽個血量個血壓做個記錄什麽的,每天就是這些事。
    梅芯現在也沒有什麽抵觸去清高的說自己不想要這個工作,失去過才知道能擁有是福氣,當初那點骨氣帶給她的教訓告訴她辭職那得有足夠的力量,而此刻,能夠在這裏工作同樣也是借助了力量。
    她倒是越來越適應自己的身份了,但是在工作單位,她仍然是一個特殊的神秘存在,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女人可以在這個清閑又收入不低的部門當班誰不感到好奇,然而梅芯對人有種交往恐懼症表現在臉上就是一種疏離的冷,結果就是誰也不敢輕易去問,神秘總是帶著一種莫名的力量的。
    終於又那樣平淡的過了一個月,在接到康展的電話前梅芯都已經完全忘記了還有一個更大的麻煩,那個被稱為她男人的厲懷璧這一回可真要回來了。
    康展通知她第二天請假一日,因為老板結束了在紐約的一宗大型商業談判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她需要和康展一起去接機。
    這當然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可是稀裏糊塗過了太平日子個把月的她猛一聽這個一下子懵了,然後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的身份了,那個可怕的男人要來行使他的權力,而她一點準備都沒有,或者說,她催眠自己去忘記這個事實。
    結果她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不安的來回在家裏頭走,搞得的梅寶一臉的不耐煩,最後說了一句:“不就是見男人嘛,姐你給我出息點,來,我帶你去打扮打扮像個樣子!”
    然後就被梅寶給拽出去了。
    說起來梅寶還真沒把自個當外人在這個家裏生活的如魚得水,梅芯那張無限卡被梅寶給拿走了添置了不知道啥東西,反正他那身上沒見過重複的衣服,梅芯也說不過他,隻有由著他折騰他口中所謂的那個男人那不起眼的財產。
    結果梅芯被拖到個黑漆漆用比較時尚的話叫性格的時尚理容店,不大的店麵裏頭每一個店員都是一臉花花綠綠的,也不知道用了多少顏色堆砌的,衣衫不整,用他們的話叫不對稱流行,總之,在梅芯看起來,這個很性格的店大概就像是梅寶這樣的帶著不羈放蕩隨性的一幫小憤青開的店。
    被一個化著哥特妝的男人客客氣氣拉在位置上又是洗頭又是吹頭,然後修修剪剪,塗塗抹抹,最後像個美杜莎一般一縷縷頭發吊在那個燙發器上耿直了脖子一動不準動的待了二十分鍾,然後終於下刑,又是一陣洗吹,終於把她那萬年沒動了的發型給弄成了個大卷,又在她那臉上塗塗抹抹後,用他雙熊貓眼左看看右看看,表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然後梅寶也不知道哪裏弄來一件大紅色的裙子,要梅芯穿上。
    等梅芯裝扮一新後,隻覺得一身都是如此的別扭,一雙手不知道該放哪裏,在她看來,身上哪個地方都不對勁,遮了上麵下麵涼,遮了胸口背後冷。
    臉上的粉厚重的讓她覺得一臉的刺癢,那卷卷的發梢在背後有種沉甸甸的感覺。
    第十八章獅王回歸
    “小寶,你確定這個可以麽?難受死人了!”她隱約覺得這一身絕非適合的裝扮,盡管她不懂得修飾,可是這清涼裸露的裝扮隻會讓人覺得格調低俗,和那個厲懷璧的品味絕對格格不入。
    低頭可以看到自己那最令她尷尬的溝,小的時候剛開始發育,這就是她最大的煩惱,似乎在家鄉,隻有那些下作的讓人背後議論的女人才會有這麽一對豐碩,隨著它的增大,隻給她帶來了無盡的自卑,她隻有靠駝背弓腰,盡力的遮掩,才可以自欺欺人的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像人家說的狐狸精一類人。
    她抱住自己冰涼的手臂遮掩住胸口,想要找一件外衣披上,但是梅寶卻大大咧咧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笑笑:“姐,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咱不是要做好咱的本分嘛,這就是啊,我看著挺像那麽回事,男人要的就是這個味道,相信我,走吧!”
    不由分說被梅寶拖出門,打了個的就回到厲氏大廈,康展已經等候在大門口,麵對出現的梅芯,那表情有些意味不明,眼裏的意思明顯不是苟同,猶豫了一番後,他還是委婉地道:“梅小姐,我看,要不我再等一等,您可以再去打扮一下的。”
    梅芯抿了一下唇,看看一副無所謂的弟弟,最終漠然:“不用了,我們走吧!”
    康展欲言又止,最終看著梅芯木著臉坐進車,低眉垂首的不做聲,不由歎了口氣,進了駕駛副座,吩咐司機開車。
    一路都是沉默,康展屢次從後視鏡裏看,位於後座上的姐弟,一個低頭如同一個人偶,漠然不做聲幾個小時都不動彈,一個則大大咧咧的垮著雙腿,捧著一個掌上機,耳朵裏塞著耳塞,眼都不斜的盯著屏幕不放,一張漂亮的過火的臉,表情冷漠。
    他有點頭疼,為之後見到老板時的後果。
    然而無論怎麽擔憂,目的地總是要到的,下了機,進入候機廳,康展一路帶著人就來到了厲懷璧的班級到達時的航班口。
    閘機口陸陸續續有很多人走出來,無論在怎樣的環境裏,厲懷璧永遠都是那個可以讓你一眼就看到的人。
    他鶴立**群的身姿從容威儀的從人群裏走來,身後的隨從推著行李跟著他,所到之處,人群自動讓道,那強大的氣場帶著一股子威懾感,一步步走近康展。
    “老板!”康展喊了一聲,隨即和他並排:“您辛苦了,這一次的洽談還順利麽?”
    “嗯,比預算高了一個點,不過對方同意了核心技術共享,下個禮拜他們的專家會和我們的研發人員一起去南部的三個公司!”他言簡意賅的將這幾個月驚心動魄的談判對峙一句話總結。
    康展笑道:“太好了,不愧是老板,這個結果比預期的要好得多!”厲氏是靠紡織業起的家,雖然現在這個不算是厲家主要的產能,但是厲老爺子對這情有獨鍾不願意放棄,厲懷璧作為這一代的家族大家長,必須想法子讓這個產業維持並且發展,否則無法服眾,現在能得到更大更好的技術支持,會是這個近來有些停滯不前的產業增添極大的活力。
    厲懷璧對自己一貫信心很足,所以並不在意康展的讚歎,隻是略笑了一下:“這次沒能帶你去見識一下算我欠你的,辛苦你了。”
    康展搖了下頭:“無論在什麽地方,屬下都願意效勞。”
    厲懷璧點點頭,也不再多說,這個心腹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他最信得過,也正因為這個,他才讓他這一次留下來一方麵打理國內事物,一方麵處理他的私人問題,這一點,康展應該也看出來,梅芯對於厲懷璧的特殊意義了。
    說到這個女人,厲懷璧這時候想起來他吩咐過要她來接機的:“人呢?”
    康展有些頭大,但是還是指了指身後縮在柱子邊的人影。
    厲懷璧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有那麽一瞬間,空氣有些凝滯。
    梅芯在隔了幾個月後再一次看到厲懷璧這個人,依然不可避免的被他那種淩人的氣勢感到恐懼。
    尤其是在這時候看過來的眼神,剛剛老遠的看到他還在和手下不動聲色的說話看不出意味,可是等他朝她這邊一看過來,她就敏感的感覺到了他的陰鷙。
    高大挺直的男人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就這麽走過來,壓迫感越來越重,梅芯舉得頭皮發麻,有那麽一瞬間就想拔腳逃走,然而腳卻又被釘子釘住一樣動彈不得,隻能看著那個男人一步步走近。
    相對於她的緊張,身旁的梅寶卻是一副吊兒郎當樣子,在那個男人迫近的時刻,瞄了眼對方,堆起一張笑臉,燦爛無比的挽住了梅芯的胳膊朝著對方大大方方打招呼:“您就是厲先生?您好,我是梅寶,承蒙您對我們姐弟的青眼和照顧,嗬嗬,我對您的敬仰那可是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今日終於能夠見到您的真容,實在是小弟我的榮幸呐!”
    他這麽劈裏啪啦一說話,機關槍一般沒有個把門的,然而厲懷璧卻絲毫沒有為之所動,隻是拿眼就這麽盯著梅芯看。
    梅芯從他看過來那一眼後就開始低垂下頭直愣愣看著自己的腳尖,腦門上有一絲尖銳的感覺,不過她還是沒有抬頭去看的勇氣。
    厲懷璧隻是冷冷看了一會兒,終究沒有說話,眼神掠過她,也掠過梅寶,仿佛沒有注意到這對姐弟,帶著那一貫的目空一切又邁開他的長腿繼續往前走。
    他走的急,身後的人差點沒反應過來,趕緊推著行李跟上去,落後一步的康展對梅芯姐弟道:“跟上吧!”搖搖頭,也追上去了。
    梅寶拉著梅芯,亦步亦趨跟著,這一隊人異樣的誰都不說話一路出了機場大樓,上了樓外等候著的勞斯萊斯。
    同來時一樣,這回程的路上依然是沉默,不同的是多了一個氣場強大的厲懷璧,他板著臉巍然坐在車內,他這種人有極強大的感染力,一旦表露出那種不快,可以迅速蔓延四周,所有人都不敢出聲。
    明明車子裏寬敞的要命,卻有種窒息的感覺。
    隻有那個梅寶,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重新塞上了耳塞繼續打遊戲,大有把那掌中機當成親人的意味,似乎也隻有他,並沒有受到這股子台風帶來的壓抑和沉悶所影響。
    梅芯可沒有她弟弟的鎮定,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一直伴隨著她,她不用抬頭都可以感到厲懷璧始終都在盯著自己,仿佛一頭獅子在評價手中獵物的斤兩,也許在下一秒,她就會被對方撕裂皮肉,吞噬內髒。
    這種壓抑的折磨感一路維持到市中心大廈,車進入地下停車場後,厲懷璧趁著車剛停穩突然就開口了:“阿康,你把行李拿上去,裏麵的資料和文件先送到我辦公室去。”
    “哦,好的,老板!”康展愕了一下道,這時候厲懷璧伸手推開了車門一步跨出車,站定在門口衝著車裏的梅芯道:“出來!”
    命令的口吻不容許一絲一毫反抗,梅芯咬著下唇磨磨唧唧出了車門,還沒站穩就被對方一把鉗住了腰不由分說往電梯口走,她試圖掙紮,就聽到頭頂冷冷一聲:“你再動我就把你身上的破布撕了直接讓人欣賞你的裸體還可以省些功夫遮掩!”
    梅芯羞憤難當,可是卻生生不敢動彈,不過她實在跟不上對方的腳步,幾乎被半抱半拖著入了電梯門。
    身後的梅寶跳出車門想去阻止,康展斷喝了一聲:“梅寶少爺,你最好別再火上加油害死你姐姐了!”
    梅寶咯噔了一下,最終妖豔的臉蛋浮上一層不甘心,卻沒敢再邁出去半步,眼睜睜看著梅芯被男人挾持著的背影消逝在了電梯裏。
    梅芯被厲懷璧控製著身體一路上了頂層進了門,自個脫了鞋,又粗魯的伸手將她腳上那雙其實極其不舒服的鞋一下子拉下來甩開去,這動作拉著了她的腳踝扯痛了皮膚,梅芯不敢吭氣,隻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知道,今天也許就是她的末日,也許是另一輪的折磨,無論是什麽,這點痛比起來一定算不得什麽的。
    她能夠忍受,隻盼對方發泄後會厭倦,會嫌棄,她才能夠找回自由。
    厲懷璧那耳朵何其靈敏,聽到了梅芯那一聲抽氣,仰起頭看了看女人,那一雙眼裏黑幽幽深邃絕望,透著一抹倔強的忍耐,不由心一軟,放柔了全身剛剛繃緊了的肌肉。
    他這幾個月來連續大強度的談判,研究,計劃,絞盡腦汁的周旋,盡管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勝利,然而誰也不會知道他有多麽的疲勞。
    身體和心靈,都已經達到了極限。
    然而他是不可以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柔軟的,這是他作為厲氏領頭人的職責和應該具有的強大,不論是在敵人麵前,還是在家人麵前,他都必須完美。
    完美的代價,已經不值得去探究付出了多少,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感到一絲寂寞,一絲無奈,誰都以為他是無堅不摧的,可是他卻知道,再強大的他也是一副肉身,並不是真正的金剛不壞,他也會有種隱藏在心裏頭的渴望。
    至於那是什麽?很迷茫,沒有答案。
    第十九章溫柔綿羊
    他總以為,這東西不切實際終究隻是個幻覺,大多數時候他還是比較實際的認為,一生也許就是這樣了。
    然而世界上果然總有些事,你無法掌控,這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微弱的氣息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小樹苗,看著那般的沒有生機,卻莫名其妙的就是吸引了他。
    在密集的商業談判間隙,在大酒店冰冷的房間裏,他空下來時所想的,總會不由自主的記起那個低著頭弓著背連臉都不肯給他看的女人。
    想起來,就覺得有些撓心。
    很多年以後他都無法弄明白對這個女人的執著是緣於什麽?不過他厲家的傳統在所有的方麵都隻有一個信條,那就是隻問結果不問過程。
    和商業談判一樣,用什麽手段不是問題,問題是結果是否可以達到預期,這個女人是他認定了的,那麽就一定要不擇手段的得到,至於手段是否卑鄙,人家是否願意,這不是他需要先去考慮的。
    他擁有強大的自信,他總會得到他要的,而這個女人也總會屬於他。
    他現在需要的是在這個他記掛了很久的女人懷裏躺一下,記得那一次擁抱以後留在記憶裏的那種香軟,和所有以往的那種精致的,高雅的,矜持的女人味完全不同,像一隻小兔子,戰戰兢兢卻又不帶一絲做作,讓他從接手家族事業以來沒有享受過的深眠再一次光顧,從那時候起他就想重溫一下那個感覺。
    當然,此時,他更需要把她身上那種低劣的香水味給去掉,還有那頭發裏拙劣的燙發水味,令人極其不爽。
    一把抱起沒幾兩肉的女人,厲懷璧強忍住心裏頭的不快,一路上了樓。
    走進臥室,梅芯被放在浴室口,男人沉著臉一言不發的先走進去,淅瀝嘩啦的快速洗了個澡,過了一會裹著浴袍走出來道:“去把你這身臭味給我洗幹淨,再讓我聞到別怪我不客氣!”
    梅芯像一隻受驚的小兔,縮著臂膀進了浴室,這才發現浴缸裏已經放滿了水,沒有拆分的瓶瓶罐罐打開了不少,水缸裏洋溢著一股子淡淡香氣,很顯然,這裏麵已經放置好了泡浴的精油和浴鹽。
    梅芯老老實實在裏麵足足泡了二十分鍾,確定自己的身體上已經沒有那些異味,又把自己的頭發用發膜悟了好久衝洗了數遍,這才敢慢悠悠挪出臥室。
    男人正窩在那張巨大的床上擺弄著手提,敲擊鍵盤的聲音隨著她的出現而靜止,抬眼看看局促不安的站在那裏的梅芯,眼裏掠過一縷光芒。
    “去把頭發吹幹,不然會著涼的!”這時刻,他口吻裏溫和了許多,再沒有那種壓迫的冷酷,雖然依然充滿了命令的意境,可是卻沒有命令的味道。
    梅芯又乖乖的坐到梳妝台前,打開電吹風把頭發吹幹,好幾次差點被燙到,然而她卻一而再的拖延著吹得不能再幹了才不得不放下,老老實實站在了床前。
    厲懷璧已經橫躺在床上,右臂半支在頭部看著她的動作,等她幹完了看向他,他一伸胳膊:“過來!”
    男人這時刻像是一頭慵懶的獅子,赤裸的胳膊伸出在半空朝向她,那露出來的半身僅可見性感的鎖骨上細長優雅的脖子,他的聲音是不容拒絕的,但是在此刻又顯得懶散而隨性,隨著在胸腔激蕩後緩緩吐出來的音節,鍾磬一般悅耳。
    梅芯看著這個充滿了誘惑力的男人,心裏頭卻一陣壓過一陣的恐懼,她明白這個時刻終將會到來,到來的時刻她仿佛預想過是多麽的悲壯感,有一些記憶被她刻意遺忘但是又被喚醒,血淋淋帶著痛苦,還有恐懼。
    可是她不能夠拒絕得了這個人的一句話,她慢慢走過去,有種義無反顧的慷慨成仁奇怪的悲壯感,動作卻是輕柔的,掀起了被子的一角,然後窩進去。
    仰天躺下來,無助的望著天花板上絢爛繁複的圖案吊頂,試圖用一種殉道士的悲情來麵對即將到來的掠奪肆虐。
    然而男人在身邊隻是看著她,可以聽到他輕微的呼吸均勻而略帶熱度,可以感到那深邃的黑眼睛裏有一種複雜的眼神纏綿著她,然後輕輕吻了下她的麵頰,結實有力的手伸過來抱實了她,又把腿也挪過來不客氣的搭在她身上,卻又把她總是冰冷讓她很難入睡的腳牢牢窩進他火熱的腿窩裏,隻說了一句:“睡覺吧,我困了!”
    梅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流淚,然而那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接著一滴無聲的從眼眶裏淌出來,沿著兩邊的眼角,一路涼涼的淌向鬢角。
    她依然仰著頭看著天花板,然而思緒卻無法再保持那種空洞,滾浪一般的翻湧一波波的攪動著她的大腦,抨擊著她的胸膛。
    她用一種義無反顧的決然去麵對今天,當這種渾身都緊繃著的情緒突然被對方一個毫無預兆的吻結束了她以為會接踵而來的痛苦和覆滅,卻什麽都沒有發生。
    所有的緊張突然就那麽鬆懈下來,潰決的精神像是決堤的水壩,攔不住那壓抑在心裏的痛苦,那是壓製整整幾個月來的痛苦,突然就這麽從眼睛裏噴吐而出。
    流淚到底是出於什麽原因,她不知道,連哭泣本身都來得那麽的莫名其妙,可是她就這麽靜靜的任由眼裏肆虐,身體被一個強壯的力量緊緊擁抱著動彈不得,盡管不舒服,可是那腳底心傳過來的熱,又是那麽的令她悸動。
    也不知道流了多久的眼淚,終於因為疲倦和哭泣後的困倦使她漸漸的睡著了。
    她不知道她的呼吸終於均勻平穩之後,身邊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看了她很久,伸出手去撫摸她鬢角被眼淚浸透的發絲,沉吟了許久後,慢悠悠的起了身。
    將她四周的被角掖嚴實後,他又盯了她看會,才走近窗台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大概已經是傍晚時分,天空有一抹餘霞,蒸騰在高樓不遠處的雲端,仿佛伸手可及的錦帶,綴滿各色的寶石,在這樣的金輝下,籠罩著的玻璃建築群都沐浴著一種刺目的煥彩。
    眯了一下眼,男人視線落到窗台前的煙灰缸上,通體晶瑩的藍水晶煙灰缸裏聚集著幾支歪七歪八的煙蒂,醜陋的扭曲著尾端,灰白的煙絲散落在裏麵,仿佛暮雪,一世沒落。
    他伸出手去拿起拉在窗台上剩餘的煙盒,抽出最後的一支煙,點燃了徐徐吐出一口來,青煙帶著嫋嫋的香,藍幽幽的一縷纖細的從煙頭搖曳出來,伴隨著他口中的一大蓬,湮滅在空氣裏。
    屹立許久,他才將煙掐滅,走出臥室。
    這個屋子很大,卻並不是他最常在的家,倒更像是宿舍,因為他本來並不常住,也沒個傭人什麽的。
    這裏的一切他是熟悉的,又是有些不同,他看出來這裏的所有裝飾都沒有動過分毫,包括那臥室裏的一切,但是又保持著一種纖毫不染的幹淨,仿佛有一雙手,將這個空闊的地方擦拭的窗明幾淨顯出了一份溫馨來。
    甚至可以透過那玻璃,看到一個略帶了一絲纖弱的身影,輕柔的在這個偌大的空間裏默默站立著。
    他慢悠悠走下樓去,這時候就有了一陣噪雜的聲響,很顯然,是從前麵的小臥室傳來的,隻需走幾步就可以看到梅寶那個小子正坐在一堆線頭圍繞的地麵在搗鼓麵前的東西,看起來分外用心,連他到了門口都沒有理睬。
    他默默在門口看了梅寶一會,這個小子長得真不像他那個姐姐,可以說也不像梅家任何人,擁有尋常人沒有的智慧讓他格外的出類拔萃,也正因此,他顯示出一種桀驁不馴,一如他當年。
    憑他現在的道行,在厲懷璧麵前卻還不夠級別,厲懷璧敏銳的知道這小子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就是個雷達,用全身的毛孔在窺視他的出現,估量他的力量。
    他突然嗤嗤一笑,臉上顯示出一抹不屑的輕視,口裏頭不在意的吐了句:“小子!”
    果然,他那麽輕的一聲之後,坐在那裏的梅寶突然就像隻炸了窩的**仔,猛的一下子跳將起來,衝著正要離開的厲懷璧大喝一聲:“站住,你什麽意思?!”
    厲懷璧右眉角一斜,瞥了眼梅寶那張漂亮的邪氣又一臉憤恨的臉,不由歪了頭輕輕朝他一笑:“沒什麽,隻是覺得你就是一個孩子!”
    梅寶粉白的臉漲紅了,吊稍眼眯起了露出一抹狠厲:“那你呢,拿著一點臭錢就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的自大狂?”
    厲懷璧微微轉過身側考在牆壁上:“哦,看起來你很不滿意我?你現在吃的穿得,用的,可都是我的錢,不滿意幹嘛用呢?”
    “嗬嗬,像你這種吸人血吃人肉不吐骨頭的奸商花點你的錢那是在給你積德,你該感激本少爺給你積攢些陰德省的到閻王那裏報到的時候沒什麽功德投不到人胎下輩子做牛馬任人糟踐!”
    第二十章獅豹對峙
    厲懷璧咧開嘴笑了,他從這個男孩子的話中感受到了一種強大的恨意,和那張臉不和諧的恨意,大概是沒有任何人真正看到過的真實。
    “哦,看起來你真的很討厭我,所以你今天才把你姐弄成這副樣子來刺激我麽?”他依然好整以暇微笑著。
    梅寶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在男人這裏,他一貫張揚不羈的聰明勁似乎達不到充分的發揮,第一次有種挫敗感,但是他可不會承認他的這種失敗:“嗬嗬,我姐恨死男人了,你別妄想得到她!”
    厲懷璧上下打量這個孩子,論體型,這個時代的孩子有一種超越感是他們這些人所不能夠具備的,良好的營養和教育使這些孩子發育的超過任何前一代,尤其是眼前這個,集漂亮,高大,聰明於一身,即便沒有梅芯,這樣的人才,也是值得他花些時間去挖掘培養的。
    不過,這孩子被寵壞了,眼界太高,脾氣太爆,渾身刺太多,和他那個姐姐有異曲同工的味道,如果不好好教,他這個聰明會毀了他,這個小子值得他花點時間去拔一拔他的刺,這比較符合他喜歡挑戰難題取得成就的性格。
    所以,厲懷璧不急不躁的依然不動聲色,略帶著一種平淡的語氣說:“小子,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一件事,我們厲家有一個傳統,一旦看上哪個女人,可以為了她,不惜負盡天下人,我想,我應該也繼承了這種傳統吧!”
    梅寶聞言一愣,他到底還年輕,張揚慣了,當他用一種鬥誌昂揚的激情去想著和這個男人用中世紀般的決鬥來解決問題的時候,對方卻不溫不火淡定從容,這讓他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又讓他感到極有分量。
    他眯起眼像一頭小豹子:“你難道想說你會娶我姐,而不是讓她做個地下情婦麽?”
    厲懷璧兩手一攤:“你覺得你的姐姐能勝任情婦這個職業的形象麽?”
    梅寶一皺眉,狠狠的嘟囔:“去他娘的情婦,你有種難道能為了我姐殺人放火不成?”
    厲懷璧聳聳肩:“有何不可?我厲家什麽事不敢做不能做?不過,前提是我確實遺傳這種傳統!”
    梅寶有些發愣:“難道你沒看上我姐?”
    厲懷璧兩手往胸前一抱,線條完美的臉半隱沒在燈光外的陰影裏,雙眼透著一種光芒,表情依然那麽的淡漠,口氣依然那麽的隨意,還有輕微的笑意:“我不知道,畢竟還不曾遇到什麽機會去體會這種感覺,不過我想我真還沒有到這地步吧,不然,如果我真的需要為她負盡天下,那麽我一定首先就該殺了你才是!”
    梅寶一驚,瞪著眼前感覺像一頭窺視的獅子的男人:“你開玩笑?我是她弟弟,你要殺我?”
    厲懷璧優雅的打量麵前這頭露著小爪子的豹寶寶,笑笑:“為何不可以?我隻需要我的女人,她的安全才是我最關心的,如果會給她帶來危險,就是親爹娘,我也不會手軟何況是個弟弟罷了?”
    “你放屁我怎麽會給我姐帶來危險?!”
    “哦,不會麽?如果今天我是一個殺戮成性的人,或者稍微不夠理性一點,你姐那點忤逆的行為足夠讓我教訓她,你隻圖自己一時之快,卻不顧及她會不會被傷害到,這一次隻是皮肉,下一次難保不會是性命,難道我不該把你這個禍頭子掐滅在萌芽狀態麽?”
    梅寶臉色有些發白,超過了他本來的白,麵前這個男人終於令他有種懼怕的感覺,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是有更加厲害的人的,厲懷璧渾身上下都那麽的隨意,甚至語氣像是在開玩笑,可是梅寶卻敏銳的感覺到那語氣裏的陰鷙,血腥,和暴虐,仿佛下一秒,麵前這頭獅子就會爆發而起,用他強壯的利爪撕破他的喉嚨。
    他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一股子森冷感從骨子裏滲出來,可是他還是倔強的,不服輸的性格讓他咬著牙也不想被人看出來害怕,死死瞪著麵前這個男人,眼裏浮出一種嗜血的倔。
    厲懷璧在黑暗中打量著梅寶,扯了下嘴角,看起來他這個未來的小舅子已經有點教訓了,點到為止,萬事不可以過。
    所以他放下手臂,一轉身朝臥室走:“乖乖的讀你的書,別惹事,別讓你姐擔心,否者別怪我不客氣!”
    他剛剛邁步要往階梯上走,噔噔噔梅寶從後麵跑過來,站在他不遠處,稚嫩的臉從剛剛的蒼白又轉變了一層色彩,眯縫著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種小狐狸的味道:“喂,我告訴你,我姐在這裏親口答應過我,她會等我長大,我也向她保證,我會養她一輩子,她要多少男人我都可以送給她,隻有我,她會陪我一輩子!”
    梅寶仰著頭顱,青春不羈的臉上露著一種驕傲,向男人挑戰的驕傲,還有一種得意,非凡的得意。
    厲懷璧被他突然而來的宣誓般的語言裏的意思弄得一愣,沉默了。
    梅寶感覺到了他的沉默,露出一種勝利的狡猾的笑,然後滿意的轉過身噔噔噔又往回跑了。
    厲懷璧看著又揚起了頭顱挺直了脊背的小家夥,揚了下眉,彎起了嘴角。
    梅芯可不知道家裏兩個男人之間進行的這場暗潮湧動的鬥爭,她是遲鈍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麵,而兩個男人也不屑於把他們的戰爭放到台麵上來,表麵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和平。
    她一大早起來除了眼睛有點水腫外,全身沒有什麽異樣,男人有著極其自律的生物鍾,早她一步已經起來了,她睜開眼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從浴室裏沐浴出來,看到她醒來,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醒了?那就起來吧,我餓了!”
    梅芯處於一種大腦空白的狀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因為很久沒有在早上看到一個男人和她在一個房間了,發愣了足足有三十秒,厲懷璧對她呆愣的樣子視若無睹,自管自去了書房,直到他出門,梅芯才終於從混沌中反應過來,一下子跳了起來。
    她要上班,要給梅寶準備早飯,哦,還有這個家裏來的男主人!
    匆匆忙忙的進入浴室洗漱刷牙,坐在馬桶上暈暈乎乎又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對勁的,然而就她那點智商一時半會想不起什麽來。
    洗漱完畢匆匆的出了門,買了早點買了些菜,突然又想起來家裏頭新來的男人要吃啥她一概不知,想了半天,決定湊合吧,回頭再問好了,今日就和梅寶一樣,反正他要是不愛吃,可以出門吃,這年頭有錢不用擔心餓死。
    心安理得的回來,梅寶早在那裏埋怨餓死了,也是,昨天她莫名其妙的被男人壓在懷裏早早睡覺了,居然連晚飯都沒吃過,更是驚奇的是,她居然可以一夜沒醒睡到一大早,整整十四個小時,這是三個月來第一次睡那麽熟。
    厲懷璧正端坐在餐廳餐桌主位上拿著報紙瀏覽,梅芯也沒敢打攪,默默給倆個男人布好了生煎包子,豆腐腦兒,一疊醬菜,自個端了碗稀飯來,默默坐下來吸溜吸溜的吃起來。
    厲懷璧一甩報紙嘩啦啦一聲放在了一邊,看了看自個麵前的包子,朝她道:“去給我煮倆個**蛋來,冰箱裏有牛奶,給我熱一杯!”
    “嗯?”梅芯有些發傻,抬頭看著他。
    厲懷璧也沒發火,隻是又重複了一遍要求,他那種不帶命令口吻的語氣依然充滿了命令味道,梅芯這種沒骨氣的隻有照做的份。
    給弄好了端上來,厲懷璧就慢條斯理的吃完,優雅的擦了擦嘴角後對早已經吃好了等在那裏不發聲的梅芯說:“我喜歡吃西式早點,以後早餐你給我弄一片全麥麵包或者兩片吐司,培根和火腿,煮**蛋或者煎**蛋,**蛋要蛋黃半生,喝的我要當日新鮮牛奶或者espresso,另外還要新鮮水果。至於午餐你可以不用準備,晚餐需要做我會提前通知你。”頓了一下,他那倆個手指頭敲了敲桌麵後才道:“暫時就是這樣了,過一陣我會從大馬的主宅派傭人來,這些日子就辛苦你一下了。”
    他就像是理所當然的清晰而正經的說了一通後,拿眼看了看梅芯,對方嘴巴張了張半天後終於在他的視線下反應過來點頭表示明白了。
    梅寶在一邊切了聲嘟囔一句:“有錢多作怪!”
    厲懷璧也沒啥表情,隻是看著梅芯收拾台麵又道:“你幾點上班?”
    梅芯頓了下手小聲回答:“八點!”
    “那我送你吧!”看梅芯似乎想說什麽,他一擺手:“隻是順路,我要去那條街辦件事!”
    男人這種一錘定音的說話方式梅芯領教了很多次了,日後的多少日夜亦是如此,她知道反對沒有用,隻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