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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荒野別墅
    梅芯出院一切都由男人操辦,什麽都不需要動手,看著眾人把住院期間陸陸續續的衣服用品收拾走,厲懷璧在病房另一間的那些辦公用具也都很快由康展帶著人收拾了個幹淨。
    梅芯則由護士推著一輛輪椅從病房出來,這些天給梅芯看病的醫療團隊的主治大夫,那個看上去挺和氣的法國醫生領著團隊的人過來送行,raymond醫生長得高大魁偉,有個挺顯眼的大紅鼻子,雖然他不會說中文,但是說話經過翻譯,照舊能夠逗樂眾人。
    梅芯這樣靦腆的人,也有時候會被大夫的達觀熱情所逗笑,他在送著厲懷璧和梅芯兩個人到院門口,屈下身體給了梅芯一個大擁抱,很簡短的說了句:“unpromptrétaent(早日康複)!”
    濃重的吐痰音和寬厚的身軀帶著力量和暖意,雖然梅芯並不是能夠聽得懂,還是給了一個很燦爛的微笑。
    “bellejeunefille,labénédi
    (美麗的姑娘,祝福你健康快樂)!”他拿肉肉的大巴掌拍了拍梅芯的肩膀,貼著麵頰發出親吻的聲音,梅芯盡管知道這是法國人的禮節,可依然覺得臉皮子發燒了起來。
    &nond醫生站起身來,這才對著站在一旁的厲懷璧用法語說:“您的妻子很美麗,希望你們能夠幸福!”
    厲懷璧與之握手,淡淡說了句:“謝謝。”
    &nond醫生趁著握手,又說:“厲先生,我想我的意見您還是參考一下,戒毒不是靠簡單的意誌力可以解決的,我作為醫生,不太建議你這樣的決定,您真的不打算讓令夫人由專業戒毒的醫生來幫她戒毒麽?”
    厲懷璧說:“我的夫人不會喜歡那些方法的,況且我也不想讓她再離開我,你放心,如果不順利,我會及時和你的朋友聯係的。”
    &nond醫生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簡單的說了句:“voussoueinsuccès(祝你一切順利)!”
    目送著厲懷璧抱著梅芯上了車,絕塵而去。
    梅芯安靜的坐在車子上,她自從醒來,就很安靜,像她平時一樣,厲懷璧也不是多話的人,隻不過今天來接人的車子有不隻一輛,而梅芯看到康展帶著他們的東西上了那輛比較張揚的勞斯萊斯,厲懷璧卻抱著她上了一輛小型的車子,甚至沒有安排司機,開車的,是厲懷璧本人。
    車隊在開出本地區上了高架以後,康展坐得那輛大車掉頭開往另一個方向,而厲懷璧卻駕著車上了高速。
    這顯然並不是朝家的方向去的。
    梅芯覺得有些奇怪,她頻頻看向開車的人,可是又不知道該不該問,這種眼神幾次後,厲懷璧先打破沉默:“想問什麽?”
    從開車起,男人的表情就有些不太一樣,似乎沒有平日那種霸氣,但是也談不上很開懷。
    梅芯覺得她似乎越來越能從男人的表情裏琢磨出些他的情緒,可是今天卻又不一樣,因為她真猜不透這個人此刻,是高興呢,還是不開心。
    不過聽口吻卻知道,他是溫和的,這種溫和,隻針對自己。
    梅芯問:“我們這是去哪?”
    “城郊外地。”男人很爽快的回答,言簡意賅,弄得梅芯有點囧,有心再問:“去那幹什麽?”
    厲懷璧抬眼看了看她:“大概有幾個小時車程,你可以睡會兒。”
    顯然男人無意回答她的問題,梅芯很識趣的沒再問,她這些日子睡多了,這會兒倒是沒啥瞌睡的意思,也不敢和男人這麽沉默相對的長時間處著,幹脆把視線往外。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快要聖誕,高速路的兩旁是沒什麽景致的,但是偶爾路過一片休息區,遠處的城市邊緣,依然也掛起了大紅廣告,雖然這是洋節,但是梅芯知道這在國外,等同於過年。
    過年對梅芯來說,通常是沒什麽意義的,小時候在家,家裏窮,日子緊巴巴的,就是過年,也隻是多吃一口肉罷了,可那個時候她還是盼望過年的,因為看別家殺豬宰羊的時候,多少會請梅家過去幫忙,然後送給他們家一條肉算是答謝,她就能吃上一口。
    噴香的豬肉燉爛了含在嘴裏,化了,回味無窮,那僅僅幾分鍾的滋味,可以餘留很多天的快樂。
    其實她對於快樂,總是要求很簡單的。
    隻不過這種快樂太短,到弟弟出生以後更是再沒有機會,直到入城讀書,逢年過節她盡量留下來打工賺錢,養活自己,還要寄錢給家裏,過年對她來說,隻是一個很好的打工機會罷了。
    再到後來,有了自己的家,頭兩年過年她要陪著周懷傑回家,新媳婦上門,倒是討了一兩回紅包,隻不過最後總會被婆婆以各種理由拿回去,再後來……。
    似乎年味,對她來說沒什麽值得回憶的東西,倒是離婚前幾年,年夜飯總是和清冷的家,給她留下創痛多一些。
    她其實很不喜歡過節。
    “拿著。”車子在一處高速休息站停留加油,厲懷璧下車去到休息站的特色品點裏買了些東西出來,往她懷裏一丟,又坐上駕駛座發動了車子。
    梅芯愣了下,拿起來瞧了瞧,居然是個紅彤彤花裏胡哨的聖誕貼紙,看著倒也喜慶。
    梅芯舉著這東西瞧了會,有點莫名其妙的說:“這個要幹什麽?”
    厲懷璧輕描淡寫說了句:“一會到了你把它愛貼哪貼哪。”
    ……到底是什麽地方,梅芯越發覺得有些好奇和琢磨不透,可是男人的嘴,要撬出他不說的話,那是一點法子也沒有的,她隻能選擇沉默。
    男人開車似乎沒有開廣播放音樂的習慣,單調的靜音和無聲的氣氛,車外一成不變的景致,讓梅芯最終真的睡著了。
    等她被搖醒,發現車外,已經很是一片黑暗,遠處一條長龍般的路燈蜿蜒曲折,天空還餘留一絲灰白,頭頂的月,淡薄寧靜。
    “醒了?下車吧。”男人打開車門站在車子外頭,一雙深邃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看著她。
    梅芯乍然醒來有些局促,摸了下嘴角,一隻手腕已經被男人抓住帶了出來。
    這時候她才發現,車子正停在一片空闊的地帶,附近有些暗,借遠處的路燈才勉強看清楚,這一帶遍布著許多兩三層高的樓房,每一棟間距離挺遠的,中間有很大一片的綠化帶,高矮灌木零零散散,都用著木叉子左右扶持,顯然都是剛剛才種上的。
    他們的車子正前方就是一棟三層高的樓房,看起來這裏還在裝修,外圍的水池攤放著很多做工留下的零碎,池子裏沒有水,不過看那正中的一座雕塑,還有門前的長道,蔥鬱的樹木,這顯然是一棟挺高級的別墅建築。
    隻不過這會兒看,還是個未完工的工地。
    連燈光都沒有,顯得有些淒涼,梅芯看著覺得奇怪,厲懷璧帶她來這裏做什麽?
    “走吧,放心,我不會賣了你的。”厲懷璧打斷梅芯的打量,口吻有些揶揄,卻拉著她手繞過那些零碎瓷磚什麽的,走到門口,掏出把鑰匙來,打開了別墅的防盜門。
    他輕推了下女人:“進去等我,我去拿些東西就來。”
    梅芯混混然往裏頭走,這確實是一棟還在裝修的樓房,裏頭空曠一片,除了四周刷了一層塗層,是個連框架都還沒勾勒出來的空屋子。
    站在這個空無一物的屋子,梅芯感到意外,她不明白男人究竟打得什麽主意,也不明白男人帶她來這裏,要幹什麽。
    正納悶,門口傳來動靜,男人提著東西從外頭開門進來,也不搭理站著無所事事的梅芯,自顧自忙著把一摞純淨水箱子,一摞看上去像是餅幹的箱子挪進來堆疊在房間角落,順手還拿著路上買的那幾張紅色貼紙。
    把東西碼放好,又去鎖了門,這才一步步走過來,梅芯一直都在看著男人做事,他高大的身軀幹起活來似乎很輕鬆,隻不過在梅芯看來,這種體力活,和這個男人一慣優雅高貴的行事風格有點格格不入,看得她愕然。
    可她又不知道問,僅僅隻能是一雙眼追隨著男人忙來忙去,知道他似乎忙完了,轉身朝自己走過來。
    因為忙碌大半天力氣活,他像是出了點汗,冬天的厚重呢子大衣早被他扔在一旁,隻是穿了件休閑襯衫,高高卷起袖子,露出糾結強悍的雙臂。
    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絕然的味道,像是正要準備做什麽,這種悍然,令梅芯心頭一震,可她卻沒有退,隻是無聲的看著男人一步步走近她。
    “是不是想問我要幹什麽?為什麽帶你來這裏?”男人問,獅虎般的眼牢牢盯緊了她,讓她無處躲閃:“我先問你一句,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梅芯窒了下,在那個眼神裏,隻是她卻聽到自己並無遲疑的回答:“想。”聲音不高,但是意思很明確,輕柔,但不畏縮。
    這是她此生頭一次,對一件事,做出確定無疑的回答。
    是悍於男人的氣勢,同樣也是她自己的心聲,童遠遙將她囚禁的時候,在她一個人獨自在閣樓裏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時候,她開始明白,她的生命裏橫插進來的這個男人,已經與她融合在一起,分不開,也不想分開。
    男人對她的回答,似乎很滿意,神色緩了緩,伸手過來撫摸她的臉頰,手掌心裏帶著些許粗糲和力量,捏了捏她的耳垂:“那好,梅芯,你聽著,這裏,方圓幾裏都不會有人來,我們就在這裏戒毒,我陪著你,不戒毒,我們就不離開。”
    第六十六章避世戒毒
    梅芯愕然的看著麵前這個男人,眼裏的迷茫,震驚,糾結在一起,卻化成一片無聲無息的沉默。
    應該說,她是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想什麽?那麽出神?”很溫和的語調,這房子什麽也沒有,此刻他們兩個就在二樓,依舊是一片空曠,隻是比一樓多了幾條分割牆,還有一個簡易的廚衛間,有簡單的淋浴設備,和一個馬桶,甚至外間有個落地的大型空調機,這裏要過簡單的日子,並不是不可以。
    幾步外落地的窗戶已經鑲嵌上了玻璃,反襯著外頭泠泠的星光,映襯得麵前那雙眼,如同黑玉一般閃著淬亮的光芒。
    落地窗戶上貼著兩副紅豔豔的聖誕老人圖,對著這房間裏的簡陋,有點讓人覺得諷刺。
    可是梅芯顧不上這些,她依舊還在一種無法反應過來的震驚中,看著麵前已經赤條條的男人,有點瞠目結舌的感覺。
    赤條條,是的,梅芯被男人領到二樓,最外頭的大空間有一個鋪在地上的席夢思,被子是新的,上來開了空調,男人簡單的衝洗了一下,就走出來,大咧咧隨意的連遮擋都不用,卻走近還在發呆的梅芯,托起她的下巴打量。
    “別多想了,去衝洗一下,吃點麵包,睡覺,你的藥已經斷了十個小時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發作,如果你還想有力氣作戰,就要懂得放鬆自己。”
    看她還發呆,厲懷璧幹脆伸手過來剝她衣服:“要不我幫你洗吧。”
    梅芯這會有點清醒了,不由大囧,一把推開男人:“我,我自己來。”
    男人也不惱,退開幾步走到那席夢思上,隨性的臥倒,靠著身後的白牆,隨手拿出一支煙來點上,架起一條腿,倒是絲毫不介意自己那副純無遮擋的完美身軀。
    那嫋嫋煙絲掠過他時明時滅的麵龐,透出一股子邪佞,這與平日霸氣高貴的男人截然不同,有一股魅惑,他定定看著不遠處的女人,懶散而隨意。
    被他盯著的女人可沒有那麽豁達的心態,這屋子完全沒遮沒擋的,厲懷璧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衛生間龍頭下的她,那灼灼的眼神,毫不掩飾的視覺,都讓梅芯從未有過的局促。
    她再同男人親密,卻也從來沒有過這樣一種坦誠相對,盡管此刻屋子裏是黑暗的,可是她分明感覺得到此刻那個不遠處的男人眼睛裏的那種銳意,猛獸一般的渴望,燒得她渾身都是灼痛。
    她夾緊了自己的腿,渾身都繃緊著,可又不能不清洗,因為她知道男人說到做到,她要是不洗,大概那個男人真的會過來幫自己洗。
    “水開熱些,肌肉繃得太緊一會你會抽筋的。”男人漫不經心的說了句,這屋子雖然此刻很簡陋,但是這個小區是他集團下屬房產公司的一個開發別墅區,所有的配套設施都已經完善,管道鋪設也已經結束了,隻差內部裝潢和精裝修,他一個月前做出決定的時候,就以過節放假的理由,把這裏的施工隊全數撤出了園區,給了很大一筆過節費遣散他們離開,隻是讓康展把這棟房屋放置上最基本的電器等用物,這裏離所有的厲氏集團大型公司都很遠,隻是名下子公司一個很小型的開發計劃,可以避開所有對自己行蹤的窺視,是個很理想的避世之所。
    早在女人進醫院給診斷出這個結果時,他已經做出計劃,利用女人養病的時間處理完大多數重要工作,大馬那邊在十一月已經進入傳統休息的時節,到明年三月前,傳統上不會有大的項目,是他可以節省出來的最大時間。
    現在,他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就是陪著這個女人徹底把身上的毒清除,還她一個健康的身體,可他也不願意選擇raymond醫生給他的建議,把女人送去專業的戒毒所由專業的醫生來做,那意味著她要被隔離近一兩個月時間,而戒毒這件事,通常來說,也不存在著絕對,也就是說,就是送去了,那也不是能夠完全保證的。
    他厲懷璧不喜歡這種不絕對,他的女人,他必須給予絕對的安全,健康,和幸福。
    況且送去那裏,這件事極有可能被盯緊了他的那些眼睛察覺,曝光,那麽不僅給人可乘之機,這個女人的生活,也將徹底毀滅。
    這是他絕不容許的。
    這些,他不會和梅芯解釋,也不需要解釋,隻需要做。
    這是一件很冒險的事,如果成功固然好,可是如果不成功,也許女人的生命,他的名譽,很多東西都會毀於一旦,隻不過這些,並不能阻止他做。
    此刻他倒是並不會去想那些多餘的事,隻是看著女人那局促的略帶羞澀的表情和徒勞的遮掩,感到有些許的有趣,這個女人總是會勾起他平常的開懷,僅僅是一些瑣事。
    他不可察覺的笑了下,吐了口煙,正要說話,卻聽到女人不正常的嗚咽了聲,然後看到她在水龍頭下突然蹲了下來。
    厲懷璧像一頭獵豹,驟然挺身而起,幾個箭步衝到梅芯身邊,一把抱住她。
    梅芯的身體正在痙攣,帶著一種極其痛苦的表情,誠如事先已經谘詢過的醫生說過的,像梅芯這樣隻是初染毒品的人,用這種戒斷戒毒方法不失是好的,但是它有些極端,充滿痛苦,沒有足夠的意誌力,很難達到。
    可厲懷璧覺得,梅芯身上有一種堅毅,是很少有人能夠擁有的,用它來熬過這個最艱難的72小時,並不是不可能。
    他緊緊用手臂箍住梅芯身體,不讓她掙脫自己,絲毫不在意花灑的水流密密灑在身上,他一麵箍住梅芯身體,一麵用手擎住梅芯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梅芯,看著我,看著我,別怕,我在這裏,你要忍住,我在。”
    他把梅芯顫抖痙攣的身體摟在懷裏,讓她靠緊了自己,拍著她肩膀:“忍過去,會好的,乖,你行的,梅芯。”
    梅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她雖然聽說過毒癮發作時的各種表現,可是卻從來沒有真正經曆過,在醫院裏的時候,她知道醫生用美沙酮在替自己緩解症狀,因為劑量並不小,她感覺不到太大的痛苦。
    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就要死了,渾身說不出的難受,那水流滴在身上絲毫覺察不出來熱意,像是冰冷的錐心刺骨的難過,從裏到外,像是萬千螞蟻在嗤咬,渾身都在痙攣,但是意識卻又是清醒的,她覺得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她需要什麽。
    “我……難受,給我……”她斷斷續續的喊,臉上不知道是淚,還是水,亦或是汗滴,朦朧的看著擁抱住自己的那個身體,感受到他的力量,也知道隻有他,能夠給她解決眼前的痛苦。
    她其實並不知道她想要什麽,隻是一種本能,讓她去尋求解脫。
    厲懷璧將她抱起來,關了花灑走出來,因為預料的到這種情況,他早把空調打開將房間弄熱了,然後直接抱著她到席夢思上,一隻手托著她,另一隻手拿過煙盒,點燃了一支後送入梅芯嘴裏。
    “吸一口。”男人命令的口吻令習慣服從的梅芯聽話的吸了口,這種煙霧中含有的可卡因雖然不能替代大麻,但是卻能夠緩解身上的不適,當她想要貪婪得再吸一口,被男人果決的奪下來扔到一邊,然後一把攔住了不甘心要撲過去的女人。
    鉗製住女人因為本能而變得力大無比的掙紮,他用赤裸的雙腿壓製住對方,然後雙手捧住她的頭再一次將她的臉掰向自己:“梅芯,看著我,聽我說,我知道你聽得懂,”他看著女人有些渙散的視線因為自己呼喚和剛剛一口煙緩解了需求而轉向自己:“我知道你難過,這種難過是因為你身體想要大麻,你聽著,我不會給你這個,抽煙也不會緩解你的難過,你必須靠自己挺過去,戰勝這種渴望,你有我,你並不需要這些東西,三天,你隻要挺過這三天,就是勝利,懂嗎?”
    梅芯有些懵懂的看著她,眼睛裏透出一種茫茫然的味道,渾身濕漉漉的皮膚滑膩而有些微涼,頭發貼在皮膚上,順著身體往下流淌著水滴。
    那變得冰涼的水激起她身上的寒冷,她瑟縮了下,本能往男人溫暖的身體靠。
    綿軟而起伏的身體觸碰著,令男人的瞳眸一陣攣縮,黑暗裏的眼,透著幽幽的光芒,可他沒有動,隻是任由對方抱住自己,自己也回抱住懷裏的女人,一遍遍在她耳邊重複:“你有我,不需要那些東西,乖,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忘記那些東西,忘記它!”
    懷裏的女人突然哽咽了下,嗚嗚咽咽的發出一陣抽泣,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抱著,喃喃的說:“你騙我,我等你的,你沒有來,你不要我,你們都不要我,我沒用,我一點用也沒有,你們都不要我的,對不對?”
    男人噓了聲,抱住懷裏女人搖晃:“噓,不哭了不哭了,乖,是,都是我的錯,我知道你在等我,下回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好不好?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再不放開你,我不會不要你的嗯?”
    就這樣搖晃著,一直搖晃著,直到濃重的睡意漸漸籠罩女人,像情人般的呢喃,一直都伴隨在她耳畔。
    第六十七章水乳交融
    被男人這麽搖晃著哄了半天,梅芯似乎安靜了下來,厲懷璧感覺到懷抱裏的女人痙攣的身體便得鬆弛了些,也不由的把手臂放鬆了些許。
    就在這一刻,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使得他不由悶哼了一下,然後懷裏的女人突然發力將他一推,自己借力掙紮出來,咕嚕嚕往席夢思外滾下去。
    接著她在那個瞬間猛抬了下頭,厲懷璧就看到她的嘴巴染著一片彤紅,那是血的眼色。
    低頭一看,女人剛才那一下,把他的胸口狠狠咬了一塊去,這會兒正在往外冒著血。
    他這時候也顧不得這些,翻過床去要抓女人,梅芯的眼神透出一股子迷茫,帶著與往日不同的狠勁,她一骨碌揮開男人的手,朝著剛才厲懷璧扔開的煙跑過去。
    這個時候,梅芯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身上沒有遮掩,她隻是憑著一股子本能去找那個可以緩解自己難受的東西,哪怕那個東西已經殘破或則肮髒,這不是她此刻的意識裏能夠辨別的了。
    人性的那點自卑和廉恥,已經被她忘卻。
    “梅芯!”男人突然厲喝一聲,那聲音如同劈空而來的響雷,把渾渾噩噩的梅芯炸了下,本能望他這邊看,卻見他此刻正舉著一盒東西,衝著她喊:“過來,這裏有你要的東西,你想要的話,過來拿!”
    他高高的舉著手裏的東西,渾身赤裸的站著,胸口還在淌血,流過他雪白完美的胸膛,沿著勁健的腹部往下蜿蜒,肌肉賁突,充滿一種力量,令人心生畏懼。
    梅芯猶豫了下,可是身體渴望壓過對男人的懼怕,她突然站起身來朝著他撲過來,厲懷璧順勢往後一仰,把舉著東西的手臂往後頭倒,卻借力用另一隻手臂鉗住撲過來的女人,摁住她製止她的動作。
    梅芯此刻眼裏並無恐懼,全然是一種渴望,這種身體驅使的本能讓她力量奇大無比,被男人製約住而心生惱怒,她開始奮力掙紮,厲懷璧卻把和手裏的煙盒往外一扔,雙臂箍住了她:“別動!”
    梅芯哪裏肯聽,張牙舞爪的想要掙脫,她的手指甲被男人指派的造型師定期修建,原本光滑無比,隻是被她一用力,一道道血痕在身上劃過,她沒在意,他卻也渾然不覺。
    他隻是用力把她兩隻手臂抓牢,一條腿盤過來壓住她下身,兩個赤條條的人糾纏一處,這時候卻沒什麽感性可言。
    梅芯眼看著自己無法掙脫,連手都被對方製約住,不由張口又是一口,麵前白花花一片就是她的阻隔,她恨不得咬碎它去。
    厲懷璧濃黑的瞳眸聚斂,可是身體這時候卻是紋絲不動的桎梏著,神色平靜而肅然,“梅芯,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的話,你聽著,我不信你願意,難道你想一輩子都這樣被自己看不起?這給世界沒有誰會憐惜失敗的人,你想要的就是這個結局嗎?是不是?”
    梅芯還在掙紮,嘴裏的血腥味益發濃鬱,那種疼痛沿著神經傳達到男人的意誌,卻是益發巋然:“為什麽要自暴自棄?你就這麽不相信我?或則,你是不信你自己?”
    他伸手將那個掙紮在他肩膀處的腦袋摁住,絲毫不介意此刻女人尖利的牙齒越發的滲入肉中,用力一拔,帶著自己的血肉離開,對上他深邃的眼睛,然後毫不猶豫的低下頭,用唇舌去迎接女人的利齒。
    女人的口齒間還纏綿著他身上的血肉味道,那種腥膻的血腥味像是激發了男人骨血裏的野性和戾氣,帶著征伐的煞氣,他逡巡著屬於自己的領地,然後一翻身,將這個濕漉漉的女人壓製在了身下。
    他的渾身爆發出的力量充斥著身體每一寸的肌膚和血脈,拱起的脊背寬厚虯然,輕而易舉的壓住女人的兩個胳膊,修長結實的腿亦抵壓住她反抗的兩條腿,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用一種冷然銳利的聲音說道:“梅芯,看著我!我知道你能明白。”
    梅芯嗚嗚掙紮,可是四肢被製約住仰天躺著,麵朝上本就無法逃避,而她潛意識裏養成的習慣早已經對男人的聲音和命令有一種身心的臣服,她不由自主的把渙散了的目光睇過去,隻聽頭頂的男人冷冷道:“你是不是又想逃?還記得我說過的?我不會允許你逃走的,哪怕隻是你的思想!”
    男人漆黑的目光倒映著女人蒼白的臉上那鮮血觸目的唇:“你該學會,這個世界,你隻需要看著我,跟隨我,相信我,這個世界我就是你的依靠,你怕什麽?”
    也許是男人振聾發聵般的聲音帶著無比鎮定和力量,梅芯的目光漸漸有幾分清醒,隻是眼裏,透出一種羞澀和赧然,視線開始躲閃,可男人是不會允許她這樣做的:“看著我,告訴我,是不是忘了我說的過的話?嗯!”
    他複又低下身,帶著更大的力量和一種瞬間湧上來的征服欲望,在她的唇舌上盤旋,一隻手開始撫上她的柔軟,冰冷而帶著些微戰栗的身軀因為他火熱的傾覆而發抖,像是獅子爪子下的綿羊。
    他的腿,強力抵開她的兩條腿,抱住她的腰,將她貼向自己,讓自己身下的利器在城門口廝磨,他高超的技巧和絲毫不手軟的調教,讓神智迷糊的梅芯再一次屈服於他強大的需索下。
    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痛苦,摻雜著身體的愉悅,這種痛與快的交織讓她想要哭,卻又哭不出來,隻能嗚咽著呻吟著,身體婉轉著,卻又顫抖著,想要一種占有,可是又想要撕裂自己撲向那個懸崖,進退兩難的遊移讓她瘋狂,想要掙紮,卻又無法動彈。
    仿佛看到銳利的目光中,抱著自己,與自己瞬間血肉交融,那種充滿,深淺起伏,如同潮湧,不能自抑,她的嗚咽終於衝破喉嚨的桎梏,在尖銳的一聲短促破空後,變成了嚎啕。
    可男人沒有放開她,依然在她身上占領,攻伐,兩個人身上的血和汗,交織在一起,魚水交融的濡沫,令她仿佛忘記了身體裏的另一種渴望,死亡一般的渴望。
    “梅芯,我需要你,留下來,別拋下我一個人。”這是男人頭一次,在她麵前用這麽柔軟的聲音說話,卻是在這樣一個身體搏擊後的戰栗中,分明是她在潰決,可是他卻又不讓她全然潰退,那森冷的眸子又一撮火焰,在冰層最深處燃燒著,帶著義無反顧的決絕。
    他低下頭,吻去她臉上的淚水,盡管身體下的昂藏依然毫不客氣的衝伐著她的柔軟,可他的吻,卻異常溫柔,繾綣深沉:“ifyoumakeamistake,getalltangledup,justtanon.(如果你跳錯了也沒關係,接著跳下去:佛蘭克上校說的)”他吻著那不斷掉落的淚,言語越發溫和:“我知道你喜歡這句話,那為什麽不相信,一切包括你的人生,都可以重來呢?
    梅芯的視線開始聚集,黑黝黝的瞳光裏,開始又有了神采,她靜靜的看著頭頂的那張臉,隨著身下一波又一波的律動帶給她的,是征服,也是融合。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裏透著些許沙啞:“givemeareasontoliveon!”
    這是他們上一回在酒店裏的早有過的一次對話,隻是這一次,兩個人之間,似乎又有了更大的不同,而這一刻,男人在她眼裏看到了一些意識,那是之前,或則就是在他們兩個在病房裏時的融洽裏都不曾有過的東西。
    他身子一緊,在她最深處突然狠狠的一頂,換來女人深深的抽氣,就聽他道:“我不想你死,你也不想死!”
    看著女人這一回沒有再剛才那種意誌崩潰的渙散,而是一種陷入巔峰時的失神,他撇了撇嘴:“這個世界有太陽,還有花,死去了就都看不到了。”他半開玩笑的口氣難得輕鬆,女人對這部電影的格外執著令他也沒少重複看,隻是在最後他看著她說:“你從未想過要離去的,何必為了那些毫無意義的理由,而放棄這樣大好的世界呢?”
    梅芯深深吐出口濁氣,身下是曼妙無比的感覺,令她這一刻升入天堂一般,那種激烈的征服,卻同樣讓她徹底忘記了身體其他渴望,這個男人太了解她,全身心的了解,人生在世,有幾個能這樣的被人征服,卻又如此的寵愛?
    她在心底聽到一聲歎,是一種徹底的太息,她仿佛聽到身體裏最後的一根枷鎖斷裂的聲音,她從陰暗中走出來,外麵的世界,有陽光,有鮮花,還有這個男人。
    “給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她盯住他,輕輕的,卻又固執的重複。
    男人在這個視線裏俯下身,腦子裏回味著餘韻,而目光,與她交織,纏綿,毫不閃避,半晌,在她耳邊也同樣用很低,但是又很斬釘截鐵的語調說:“因為無論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是不是都拋棄了你,我愛你,有我愛著你,所以你應該活下去,為我,為你自己,活下去!”
    一刹那,涕淚滂沱,是歡愉的淚。
    這個世界是你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有我呢!
    第六十八章好事多磨
    金色的陽光,帶著一種暖洋洋的意思,透過玻璃窗,肆無忌憚的舖撒在房間裏。
    梅芯睜開眼看到的,便是一張睡顏,落拓般的完美,盡管男人的臉上因為三日三夜的折騰而顯得胡子拉渣,有些消瘦,可那張五官立體俊美,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完美無缺的。
    一個愛她,寵她,給了她全世界,卻又將她桎梏在一個世界裏的男人。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是梅芯從來沒有過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底滿滿溢出一種可以叫做幸福的酸澀漲滿。
    她這個黑暗的人生,終於有陽光照射進來了。
    “再看,我就開吃了。”從未聽到過的沙啞中透著性感慵懶的語調,隨著男人睜開的眼睛而略帶上調侃的揶揄。
    梅芯迎著那雙眼,笑了下:“餓了?那我給你拿麵包去。”這幾天兩個人除了和毒癮抗爭外,就是喝礦泉水,吃麵包,這裏也沒別的東西可以吃了。
    她起身,瑩白的身體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彰顯著這幾日來激烈的戰況,當然,還有激情,光滑的背脊被身後的陽光照射而渡染了一層暖暖的金色,細小的毛散發著五彩般的色澤,沿著她美好的曲線流淌。
    這樣的景致,令身後的男人一眯眼,長臂一伸把人勾回來,貼著自己就開始上下遊走:“不吃麵包,我想吃你。”
    腰際的手滑膩的讓人發癢,梅芯不由得咯咯笑了下,忙著護住自己前胸,又試圖拉開他那不規矩的大手:“癢,癢癢!”
    笑容並不深,可是那莞爾的淺笑帶著嬌嗔,巧笑倩兮的味道,白如瑩玉的臉,嫣然酡紅,如同一朵綻放了的花,綻出以往從未有過的風情,萬千塵埃在她身旁翩然起舞,有種為伊人蹁躚的美麗。
    男人的眸子變得幽深晦暗,帶著難言的情欲,一隻手不但沒有收回,反而加重了廝磨,撚轉,往那危險的地方探去,梅芯抽了口氣,撈住那隻作怪的手,有些氣喘:“別,我餓了。”
    她可憐兮兮的看向男人,那種欲語還休的味道,卻不知是點燃幹柴的一點燎原星火,男人是行動派,三日來兩個人有點像原始野人,身上因為不停的出汗,抗拒,做愛,黏膩不適,幹脆連衣服都沒穿,一直都是這麽赤條條的睡了醒醒了睡,幸好這附近都是工地,沒有人煙,真正由著二人隨性。
    尤其是男人,這麽多年來,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酣暢淋漓的痛快了。
    有時候,優雅的束縛正是道貌岸然的禽獸最大的製約。
    很顯然,這時候天光正好,眼前秀色可餐,若是能製止男人的心火,很難,梅芯被他一撩撥早已經癱軟如泥,身子本來就沒什麽力道,那抵得住一個如狼似虎男人的饑渴,被她摁住了就要又一番攻伐,隻不過,這世上,有難事,卻是沒絕對的。
    一陣門鈴打斷了這個蒸騰勃發的早晨,男人睨著身下女人那汪然水霧般的眼,忿忿然生出一股子欲求不滿的怒火,卻是又隻能是無可奈何的站起來。
    康展頭一回覺得自己辦事辦得有些糟糕,因為來應門的老板臉臭的跟茅坑一樣,整個人雖然狼狽,卻依舊不減風姿,看起來精神應該不錯,隻是那雙淩厲的眼,充滿了一種欲求不滿的不快,在瞪了眼自己後,冷冷問:“你來幹什麽。”
    康展呆滯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哦,老板,你說三天後讓我過來找你,不是今天嚒?”
    厲懷璧這才意識到這個破壞者是自己找來的,神色更加深沉:“哦,你再去兜一圈過來。”
    康展有點莫名於這個要求,但是他習慣於服從而不是疑問,正準備應了,身後有人半笑半不笑說了句:“大哥,你再趕人,隻怕董事會要炸窩了。”
    厲懷璧神情一凝,目光掃過康展身後,停留在厲懷琮身上:“你怎麽來了?”
    卻是問的康展。
    不過沒等康展接話解釋,房間裏梅芯聽到動靜也已經給自己裹了件三天沒上身的浴袍,下來邊走邊問:“誰啊?”
    門口的厲懷琮瞥了眼裏麵的人,微笑著開口了:“大哥,不請我進去坐坐?”
    厲懷璧與厲懷琮對視了眼,彼此在目光裏感受著一縷別樣的神采,他沒再說什麽,側開身:“進來吧。”
    康展還有些猶豫,他明顯感覺到老板的那種不快,可一旁的厲懷琮顯然沒這個自覺,輕鬆自在的越過他,進入廳堂,對著那朝這邊張望的女人揚了揚笑臉:“嚛,大嫂好。”
    梅芯沒想到這時候會有人來,更不會想到來的居然是這個一直讓她有些奇怪感覺的厲家二少,而厲懷琮那一聲大嫂,讓她很是不適應,沒應聲,倒是先看了一眼厲懷璧。
    男人很快越過這個自來熟的人,過去攬住女人的腰,低頭毫不在意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是懷琮,你不記得了?和他打個招呼。”
    梅芯怎麽可能是不記得,不過也借著男人給的階梯順勢而下,淡淡笑了一下點頭致意:“你好,二少。”
    厲懷琮目光微瀲,心思不知轉了什麽去,而男人則輕聲對她說道:“上回不是說了,你叫他阿琮就是了,嗯?”
    他攬緊了的手,提醒著女人抬頭,撞進那雙深邃大海的眼,那裏頭的意境,此刻梅芯似乎能體味出一二來,不由低頭,斂眉順服,柔柔的喚了一聲:“阿琮。”
    厲懷琮渾不在意的笑了笑:“唉,不敢當不敢當,大嫂隨意就好。”
    男人似乎無意讓梅芯應對這場麵,在她耳邊說道:“上去洗個澡,餓了先吃個麵包墊點肚子,我讓阿康去買早點。”
    梅芯乖順的點頭應了,看了眼對麵端著笑容的厲懷琮,想了下,也還是還了一個不溫不火的笑,衝對方點點頭,又朝康展那個方向同樣點了下頭算是招呼了,扭身回了樓上。
    厲懷琮順著女人的背影看著她上去,寬大的浴袍包裹著嬌小身軀,看起來沒一絲身材,隻是那背影依舊不經意讓人聯想起第一次看到過的那抹漫不經心的笑靨。
    這位二少似乎走了下神,一旁的厲懷璧目光閃爍下,卻對著康展揮了下手:“東西呢?”
    康展忙把手裏提著的大包小包拿出來:“都帶來了,您和梅小姐的換洗衣服,衛生用品,還有一些文件,需要您過目的。”
    厲懷璧點頭:“把東西放下,你先去買一份早點來,要二人份的。”
    康展應了,一旁的厲懷琮像是會過神來,扭頭說:“哎,給我也帶一份,坐了幾個小時車了,可餓死我了。”
    厲懷璧沒再說話,看著康展出了門去,這才隨意拿起包,清點著裏頭東西,並不搭理一旁的厲懷琮,厲懷琮偏過來看著他翻看東西,說:“大哥,你怎麽跑這犄角旮旯的地方躲人那,害得我好找。”
    厲懷璧沒抬頭,隻是道:“沒讓你來,嫌遠還跟過來幹什麽?”
    厲懷琮攤攤手:“大哥,你這麽說可沒良心,兄弟我這可是擔心你,怕你又整什麽事唄,你知道這一回姨奶奶可是發了大脾氣,你扔了那麽一攤子事不管往國內跑,這可是她最忌諱的,董事會不少人等著你解釋呢,可偏偏你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你把妙妙又塞回來,這丫頭這回倒是乖了,嘴巴跟蚌殼似的,我都沒法子找你,你不知道,我這幾天為了找你,白頭發都長了,你看看你看看,不騙你!”
    他說著把麵前的一撮發捏住要厲懷璧瞧,厲懷璧壓根不搭理這個弟弟的耍寶:“姨奶奶讓你來傳什麽話?”
    厲懷琮有些興味闌珊:“嘖,哥,你這個人怎麽就那麽沒趣味呢,好歹兄弟我在姨奶奶跟前給你說了多少遮掩的話,不然這回你回去,可就有好果子吃了,你好歹感謝我一下唄。”
    厲懷璧翻開一本文件,看了幾眼,隨口應了:“嗯,謝謝。”
    “哥,你這個太沒誠意了吧。”厲懷琮露出一副很不以為然的表情說道。
    “那麽你想要什麽?”這回厲懷璧抬頭看了過來:“阿康眼皮底下跟過來,難得你肯費那麽大力氣找我,想要什麽?”
    麵對厲懷璧深沉如電的眼神,厲懷琮的眼眸裏似乎驟然攣縮了一下下,不過很快,他就恢複了平常,隻是微笑著,依舊那一副吊兒郎當的閑散味道:“哥,姨奶奶說,這回要你立刻回去跟她解釋清楚事情的本末,還有和童家及s市青幫這些交易,董事會可是很不滿意你未經同意把馬六甲的兩條航運公司60%的股權轉讓出去哦,還有,那個對賭協議,如果我們達不到協議要求的盈利,損失有多少,你應該清楚吧,你準備好向姨奶奶和董事會解釋了嗎?我可是把底都泄給你了喲,你我親兄弟,過年紅包,我要最厚的那一包。”
    厲懷璧神情不變,聞言也沒說什麽,這時候門外去了沒多久的康展倒是又已經返回而來,推開門一瞬間像是打破了什麽樣的凝重,“老板,早飯買來了。”
    第六十九章和諧相處
    厲懷璧的目光隨著康展的到來而轉向對方,看了眼他手中的東西點頭:“嗯,放下。”
    隨手又一指厲懷琮:“你和阿康現在去定回大馬的機票,兩張。”
    厲懷琮愣了下:“唔,現在?大哥你這就要準備回大馬了?”
    厲懷璧從康展手裏拿過早點,隨口應著:“嗯,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的航班就可以了。”
    看他一副打發人的表情,厲懷琮滿臉古怪:“不是吧,我剛來你就要趕我走啊!”
    厲懷璧冷冷道:“不是你,你今天就可以先回去,和姨奶奶說,我明天會帶個人去見她,希望她到時候抽出空閑來。”
    厲懷琮的神情這回倒是真有點愕然了:“你真要把人帶回去了,決定了?”
    厲懷璧睨他一眼,並不再說話,那神情中的理所當然令厲懷琮很是吃味,卻又無話可說,半晌,訥訥說了句:“好歹讓我吃了飯再走啊,這一來一回又得幾個小時!”
    厲懷璧頭也不抬:“路上解決,你不是想要最厚的紅包?我和大嫂兩個人份,很夠了吧。”
    說完再不願意理睬下頭這兩個礙事的,提溜著早點頭也不回就往上頭走。
    留著剩下的兩個麵麵相覷著,厲懷琮反應過來,一把把康展那還剩下的一個早點袋子搶過來:“老子先吃完了走,看你奈我何!”
    這話,已經上去了的厲懷璧自然聽不見,聽見了也不當回事,此刻他邁步上樓來,卻隻見房間那頭落地的玻璃窗戶被拉開來,流淌一地的日頭暖洋洋灑落在地麵上。
    剛剛沐浴過了的女人正裹著厚實的毛巾浴袍站在外頭,半依靠在露台前,微微半側的臉,專注的看著遠處,神情緲然淡漠,兩條修長的腿,潔白如玉露著,看得身後的男人一陣燥熱。
    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隨手把早點的袋子往地上一扔,從身後包裹住了女人:“看什麽呢?”
    梅芯一驚,卻又很快回神,放手抱住男人攬著自己的手臂,笑了下,指著遠處:“我在看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也沒什麽,就是無聊看看。”
    “怎麽站在外頭,小心凍著!”
    “太陽很暖和,不冷的,況且曬太陽有助於健康!”
    “唔,健不健康,我說了算!”男人挺嚴肅的說了句,一雙手卻已經沿著浴巾外沿滑進了衣領。
    女人嗤一聲被癢笑了,轉過身來朝著他:“別,有客人呢!”
    “都趕走了,沒人會來打攪我們。”男人眯著眼,居高臨下的視野非常好的看到一片衣領下白嫩嫩的丘陵,立刻心猿意馬起來。
    女人避不開他鍥而不舍啄過來的唇,支著胳膊在露台上靠住身體,正好看到房間裏的飯盒子:“是早點嗎?先吃東西好不好呀。”
    男人正吻得順風順水,悶聲在她頸脖處流連啃咬:“先喂飽我!”
    “可我餓了呀。”
    “我更餓。”
    “不是女士優先麽?”梅芯開始因為某人的手氣喘籲籲起來,還是有點想掙紮,可語氣裏已經變得綿軟,而充滿了欲望味道。
    厲懷璧抬頭看了她一眼:“唔,不錯,懂得找理由了。”
    低頭卻又一口吮住被他一隻手籠罩著的雪丘,很是大力的吸了口:“不過,這個時候我覺得你該說紳士風度。”
    他的頭,埋進她的雙峰,烏黑的發在陽光下閃動著琉璃五彩的色澤,女人漸漸在期間迷失了情致,卻還有一絲絲的別扭:“進,進去……吧。”
    男人幹脆就不說話了,隻是那唇越發的低下去,整個健碩的身軀籠罩在她已經被寬解開來的浴袍裏,漸漸蹲下身,跪在了地上,埋首在更隱秘之處,流連繾綣。
    梅芯無意識的笑了下,也不知是因為什麽,一張嫣紅的臉越發醉染了酡色,鼻子裏哼哼著,有些難耐的仰起身體,她支著身體的雙臂將上半身越發拉長往後,反折出一個妖嬈的曲線。
    她身後的天地在視線裏被傾覆顛倒了過來,迷蒙的眼望著遠方的碧藍天空水幕盈盈,她笑得越發恣意而無自覺,這種笑容在這個無人來往的工地,被天地默默看在眼中,藏進了晴空萬裏中。
    這原本該天知地知的秘密,卻並非無人瞧見,這時候吃飽了飯再不能賴著的厲懷琮終究被康展請出房間去,正踏著漫漫青草往外走。
    不知道是否聽到了笑聲,他兀然回首,不經意間正看到那露台,他並不能看見跪在女人身前被寬大的衣袍擋住了的厲懷璧,卻能看得見女人此刻那一副荼蘼媚惑的笑顏。
    雪白的衣袍,烏黑的發,瀲灩迷離的眼,淺笑恣肆的容顏,檀口丹朱,交織成一幅豔麗跌宕的圖畫,驟然顯現在視野中。
    他停下了腳步,回首看著露台上的女人,神情裏帶著一抹高深莫測的味道,粼粼黑瞳,波光微涼。
    “二少?”那頭康展看他停了,回頭喊他,他這才回過身,又是那麽無害的聳了聳肩膀:“走吧,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虧得我哥願意待!”
    而再一次吃飽喝足恣意得很的男人則在盡興之後打橫抱起了女人,走進了玻璃門內,隨手和她一起躺在這個房間唯一的席夢思床上,依舊興致不減,拿起康展買來的早點,是一盒噴香的小米粥,麻油小菜,腐乳和餛飩。
    不知是哪裏的特色名點,還有個挺古色古香的lo,上頭帶著瓜皮小帽的男人正衝著人微笑。
    厲懷璧拿起裏頭的調羹,攬著女人在自己懷裏,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著麵前的梅芯,起初她還有些個不適應,隻不過想到男人一慣做事的不容置啄性,梅芯也就隻能由著他當自己是一隻寵物了。
    飯來張口的結果,是被喂了這些天來最多的一頓,直吃得肚圓腸滿,眼看著男人猶自不知道節製的要再遞過來,梅芯很是艱難的說了句:“飽了,吃撐了。”
    男人曬著日頭暖意朦朧的,眯著眼極有幾分愜意,眼前的女人乖巧柔順,由著自己逗弄,顯然讓獅王前所未有的舒心,以至於超脫了他的理智,這會兒才回神,低頭看了眼女人,熱乎乎的粥在唇畔留了些許的光澤,一雙眼滴溜溜轉著看自己,一副吃撐了又實在為難的模樣,心中微動撈過她的唇來狠狠啄了口,這才將手裏的飯盒子大爺的放下了。
    拍了拍女人的屁股,“吃飽了?那要不要動一動?”
    這難得的有種調情口吻,讓女人立刻又羞紅了麵龐,艱難得道:“別,不了吧……”
    厲懷璧瞅著女人的臉,不由的放聲大笑了下,男人長得本來就夠俊美,隻不過平日都是板著臉氣勢十足,這樣的開懷大笑是很少有的,也是梅芯沒見到過的,鍾磬般的聲音帶著一種渾厚的激蕩在他胸腔裏回蕩盤旋,聽入耳便極是爽達,平時犀利的五官就被這麽突然柔和在了陽光裏,看得女人有點發愣。
    他摸摸女人的頭:“我想讓你幫我刮下胡子,怎麽,不樂意?”
    梅芯頓時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男人不由挑了眉看過來揶揄:“你剛以為什麽?”
    這回難得女人聰明了一回,推開他的手滑下床:“我去給你拿剃刀。”
    厲懷璧也沒為難,隻視線追隨著女人在那簡單的衛生間裏忙碌,這地方雖然什麽都沒有,卻也有它的情趣,那就是什麽都看得一清二楚,女人總是離不開他的視線範圍。
    梅芯以往可沒伺候過男人刮胡子,周懷傑不是那種會用剃刀的男人,他更喜歡簡便的用電動剃刀,厲懷璧通常都是用剃須水,正式場合更是由專門的工人來替自己打理麵門,隻是這幾天特殊時候,他沒功夫打理自己,難得一副頹喪的模樣,這會兒想起來,也該收拾收拾了。
    男人看著梅芯不知道做什麽,隨口指點著,讓她拿了東西過來,指使著她有點笨拙的把泡沫抹在自己臉上,然後開始瞪著自己的下巴為難。
    他好心的揚起脖子,難得任由一個人在自己臉上做文章,他優雅的頸脖下是精壯的胸膛,隻是這份完美被臉上不均勻的泡沫破壞了些許和諧,隻是他的眼神是平和的,充滿一種溫柔,而女人則在這種氣氛下鼓起了勇氣,拿著剃刀一點點順著他的臉往下摸索。
    為了方便操作,兩個人麵對麵的一個半躺著,一個支起上身跪著,梅芯岔開腿跨跪在男人麵前,身上的袍子鬆垮的披著,袍子不長,隻到了她大腿以下些,袖子卷起著,身上的發髻被用一個夾子簡單的夾住了,幾根亂發淩亂的鬆散著,那張原本呆滯的臉盤此刻有一種認真,凝神得注意著自己手底下的工作,謹慎,而又小心。
    這種小心,與往日那種夾雜著懼怕的小心翼翼是不同的,她的眼神更多的是平和,同他一樣的味道,她的小手在男人的麵頰處托著,時不時婉轉一下,指尖撩過麵龐,微涼,扶著剃刀刮過,癢癢的,總能讓一慣意誌力強大的男人走神。
    他抬高了的頭顱視線全然看得清楚眼前這小女人,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漆黑的眼珠子倒映著女人的臉,他們彼此都並不是像往日那樣衣冠楚楚的,反倒是有些狼狽,幾日來的意誌力搏鬥並不是那麽好過,可眼前這份寧靜,卻又這般令人迷戀。
    “和我回大馬吧。”男人對著女人,在午後溫暖的陽光裏說。
    第七十章拜訪泰山
    南方的天空,有時也是會顯得有些幹燥的,尤其是在冬日。
    隻是沒有風的話,午後的陽光會比北方暖和一些,尤其是中午時候。
    兩扇大玻璃落地窗戶上一對喜氣洋洋的白胡子老頭,被反射的陽光照射得無比燦爛,襯托著金燦燦的字,豔俗,卻挺喜氣。
    屋子裏的男人和女人,經過幾天的身體和精神的戰鬥,顯得多少有點狼狽,很久以後梅芯還會記得這個場景,麵前的男人並無平日的那種磅礴,他甚至有些仰視自己,臉頰塗抹著泡沫,將他的半張臉掩蓋在雲山霧繞中。
    可是眼神是堅定的,說出來的話聲也不高,卻字字清晰。
    她托著他的臉頰,手裏還拿著一把剃刀,麵對男人這句話,有一瞬間走神了。
    男人似乎也並不著急,隻是靜默的看著他,短暫的沉默之後,女人又拿剃刀刮了他側邊一下。
    絲絲聲裏,她沒去看那雙眼,隻是像有些不經意問:“一定得去嗎?”
    男人嗯了一聲:“去了就落腳了,阿康會把一切安排好,如果有什麽要緊的東西,一會你同他說。”
    聽上去這就是男人一慣的口吻了,並不很高,但是決定一切不容置啄。
    梅芯似乎並沒有覺得意外,卻在停頓幾秒後說:“我的父母在這。”
    男人歪了下臉,以方便她在自己臉上動文章:“我已經吩咐阿康過會來接我,下午的飛機,我和你一去去拜訪一下二老。”
    梅芯用海綿抹了下他臉上殘餘的泡沫,手停頓了下:“你也去?”
    她的語氣裏有一絲的不確定,一隻手被厲懷璧握住,拉著她靠近自己:“怎麽?覺得這樣的毛腳女婿,拿不出手麽?”
    梅芯張了張嘴,又閉了閉,像極了一條出了水池的魚,她雖然多少明白男人的感情,在經曆那麽多之後,她已經徹底的和這個男人融合在一起了,也清楚,日後自己隻怕這一輩子,是不會再和男人分開了。
    可明白是一回事,聽到男人這調侃味道的話,卻又還是難免震驚。
    這,算是求婚麽?
    應該說,是男人理所當然的把自己安排到了一個非常和他形象不符合的身份上去,毛腳女婿?哦,她那老爹娘有多少膽子敢這麽想厲先生?
    這是一種很喜感的身份認同,可女人的心裏卻湧起一股子暖暖的味道。
    她垂下眼皮,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好。”
    她這個沒來由的回答,男人卻是聽懂了,這意味著女人全盤把自己交給他了,她給出了同樣的一生承諾。
    他突然用力把人往自己懷裏擁抱,女人哎呀的輕叫了一聲,猝不及防被他抱在懷裏,手上的兩個東西被男人一把奪過扔出去老遠,身子往後頭趟了下,然後抱著她不動了。
    女人雖然開頭被嚇了一跳,可之後感覺頭頂的男人什麽聲音也沒有,隻是抱著自己很安靜的躺下,她也沒有動,乖巧的任由他抱著自己,趴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耳朵下是一個強健的心髒跳動的聲音,她側了下臉,朝著外,兩個人安安靜靜的看著窗戶外碧藍的天空,飄過一朵白雲。
    兩個碩大的圖畫彤紅豔麗,為這裏單調的景色添了一份勃然生氣。
    康展的車子在下午一點準時過來,這時候兩個人已經簡單收拾幹淨,屋子裏的一切都再沒有帶走,那已經是翻過去的一頁了。
    坐上厲先生的私人飛機,在女人老家的中心城市機場停泊,然後再上了車,開了幾個小時,才終於開進了梅芯老家的村子裏。
    這一帶都是泥土牆,連路都是土路,厲懷璧這開過來的車子一條長龍的跟坦克進村似的,老遠就是一路黃土,梅芯總覺得這車進了村恐怕會把路給壓踏了,於是就跟厲老板商量:“能不能就一輛車進去?”她看看厲懷璧臉色:“我怕嚇著我爸媽。”
    其實梅芯自從出了村去讀書,也是很少回來的,她在這個老家並沒有太多的好回憶,而且她回來的話,無非就是聽二老跟她要錢或則嘮叨,弟弟怎麽樣鬧騰。
    尤其在她和周懷傑那一檔子事後,她的父母始終都覺得這個女兒是丟人的,也並不希望她多回家,要不是梅寶闖了禍,梅父又惹了一身債,估計二老壓根不會記得有梅芯這個女兒。
    她知道厲懷璧這麽一浩蕩車隊進村子去,是替自己長臉的,隻是梅芯此刻的心中,有了往日完全不同的感覺,她既不懼怕,也沒什麽自卑,她開始明白,一個人內心的力量,是不需要外在東西去刻意濡染的。
    厲懷璧聽她這麽說,沉吟了下,揮手讓跟著的三四輛車停在村外土路上,自己和梅芯坐著康展和司機開著車進去了。
    冬天的傍晚來的早,這才四點多,已經日頭偏西了,霞煥一般的夕陽灑在土牆上泛著金黃色,村子外的田埂邊堆著的麥稈也被曬得發黃。
    村子裏的土狗被驚著了叫的一陣又一陣,這黑色的大鐵殼子這會子為了開穩而顯得有些慢,揚起的灰塵後頭跟著幾個看著新鮮了的屁孩子。
    車子大,自然拐不進再往裏的路,厲懷璧偕著梅芯下了車,這時候康展接著了一個電話,聽了會遞給他:“老板,荀司長找您。”
    厲懷璧示意梅芯等自己,接過電話走到一邊去說話,梅芯倒也不急,站在一旁看康展往車子下搬那些所謂厲懷璧拜訪泰山的見麵禮。
    心中琢磨,這東西看上去可夠高級的了,大概是厲懷璧早吩咐過,還算是降低了檔次的,有普通商場的標簽,可這,也夠家裏頭兩個老人看的。
    真不知一輩子守著這片土地沒能夠走出去的梅家夫婦,如何看待這些。
    正想著,那頭突然鬧騰起來,梅芯認得路,拐個彎就是自己家的柴門,那動靜就在自己家裏頭。
    她看了眼正在說話的厲懷璧,正好男人有意無意看過來一眼,梅芯想了下,同康展說了句:“我先進去和爸媽說一聲。”
    康展應了,梅芯就拐過去,看到自家大門大開著,裏頭好像正鬧得**飛狗跳的,忙往裏頭邁步進去,就看到自己的父母正和另外一個中年婦人對麵站著,那個婦人個子矮胖,身量比個頭一向比較小的梅母要大一倍,正跳著腳罵著:“都是你家喪門星害的,我兒子好端端日子,如今這麽倒黴,把你家那個掃把星給老娘叫回來,這事可沒玩!”
    梅父一如既往不吭氣,蹲在一旁敲著煙鬥,梅母是個大嗓門,同樣頂回去:“啐,你兒子跟我閨女都離了,你這會子再上我家鬧屁用啊,有本事你自個去找那小蹄子,我還沒地找她呢!”
    “嗨,放屁,你家那個喪門星要不是她害的,我兒子怎麽會遭這罪過?天王老爺啊,你要給我做主啊,這可讓我怎麽活啊,你可憐可憐我孤兒寡母吧!”
    村子裏不大,這吵鬧早驚著了鄰裏,有幾個近的婆子聞聲過來,恰好瞧見站在門口的梅芯,有人就喊了聲:“哎喲,這不是那個誰嘛,梅家的,你家閨女回來啦!”
    這麽一嗓子,把裏頭兩個糾纏著的婆子應聲看過來,看到梅芯呆愣愣站在那裏,梅母先是愣了下,隨即倒是一喜,正要上去說話,那個婦人先就要撲過來:“你個小賤人還真敢回來,你說是不是你害的我兒子,你個喪門星掃把星,跟你我們家就沒過過舒心日子,你這個狐臊蹄子,老娘今天要跟你算算!”
    梅芯是認得這個人的,她是前夫周懷傑的母親,那些年,她在這個婆婆麵前沒有少受數落。
    她倒是沒想過,都這麽久了,還會再和這個女人對上。
    梅芯麵對氣勢洶洶的周母,有些不知反應,隻不過周母這來勢還沒來得及到麵門,被趕過來的康展一伸手臂攔住了,康展冷然看著她:“你要幹什麽。請離梅小姐遠一些!”
    周母一愣,對著冒出來的黑衣男子微微有些發怵,可很快她麵色一變:“果然是個騷蹄子,這就搭上男人了,還敢把人往家裏頭帶,不要臉!梅家的,我說你女兒是個騷貨吧,也不怕人戳你脊梁,還敢往這帶人,我看你一家子日後怎麽做人!”
    那梅母上來瞪了眼:“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兒子都坐牢了,說個屁!”上來又看了眼梅芯:“你怎麽回來了?寶兒呢?不是讓你看著他的?怎麽你自己回來,連弟弟都不管了?虧得我讓你看你弟弟的,要帶人不帶著你弟弟,胡亂帶什麽人回來?”
    康展沒說話,隻是往後看了她一眼,梅芯越過他走上去,喊了聲:“爸,媽,我就是來看看你們的。”
    梅父敲敲煙杆子,“瞎回來啥,不用上班?那帳還還不上呢,趕緊回去。”
    梅母也催促:“行了,你看好了你弟弟就行了,也別回來丟人現眼的,我們還指著你還上那錢呢,還有那個小祖宗,你給看好了就行了。還有,下回別亂帶人回來,多難看。”
    康展在一旁臉色微微一變,他倒是知道梅芯家對這個女兒一慣是不在意的,隻是這麽不客氣,還真是夠無情的,有心說幾句,又覺得這時候他插話是不妥的,隻能一旁站著。
    梅芯也隻是習以為常的嗯了一聲,垂下眼皮:“我就隻是來看看你們,我馬上就要走了。”
    “走!哎,不行,你個喪門星,可不能走,我問你,我兒子在外頭的事,是不是你害的,我聽人說,你勾搭了誰,讓人給他小鞋穿!你個騷貨沒良心的,狗吃了心肝,我們家哪點對不起你了供你吃喝,你就這麽報答我們啊!”周母在一旁又開始撒潑,作勢就要撲過來。
    “你們吵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