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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午後親密
    女人因為厲懷璧一句話而有些發愣,回味過來之後她產生了一種不安,問:“你說什麽?”
    男人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她,過了會兒像是決定了什麽,然後笑了下,大手一勾她腦袋,把她往自己懷裏送:“沒什麽,陪我睡會。”
    他說到就做,下了沙發徑直抱著女人往屋子裏走,把她放在臥室那張大而充滿了古色古香味道的雕花大床上,床有四根黃花梨木黑漆立柱,有幾分希臘古建築式樣的柱石模樣,床頭靠背鍍金歐式古典花紋,很有些西方宮廷風味,這,也是當年老爺子從s市搬運來的老古董,那個時候最時尚的樣式。
    當然這昂貴的老古董對於男人來說,有點不入眼,隻不過老宅子的東西隨便什麽都是古董,偏還都是不能動的,通常這些,也不是他有興趣擺弄的,不過如今多了身邊的女人,這張床也多了幾分旖旎的意境,這是男人比較滿意的。
    他抱著女人上來幹脆利落脫了衣服鑽進涼被裏,宅子裏全數都有恒溫調控,不會太涼也不會太熱,所以在房間裏是沒什麽顧忌的,當然,被脫得光溜溜的女人此刻的任務也就是陪他大爺當抱枕,顯然這會兒男人並沒有別的心思。
    他很快進入酣睡,說睡就睡,也是這位精力充沛的男人一慣的習性,倒是把個被扒光了的女人這會兒因為一句話有些忐忑不安,卻是一時無法入眠。
    她被夾在男人精壯強悍的身軀間動彈不得,也不敢動彈,怕驚醒著男人,眼前的人睡得很熟,難麽快的進入睡眠,她想,這個男人是真有點累的。
    這麽近在咫尺的距離看男人似乎還是頭一次,很多時候她隻是被動在他給予的空間裏,要麽被他引領著攀向情欲高峰,要麽就是因為不太敢直麵對方而躲避著,她似乎也沒怎麽好好看過他。
    完美的輪廓犀利剛毅,濃密的發像獅子的鬃毛,張揚柔順,預示著這個正當壯年的男人內裏的俾睨,頸脖下是寬厚的肩膀和胸膛,微微起伏著,酣睡的人卸去了些平日的威懾,隻不過那包攬住她四肢的手腳有力的掌控她的自由,還是那麽的強勢。
    好吧,這個男人是完美的無以加複的,霸道也是說一不二的,那麽他言語裏那個意思又是什麽?
    這讓女人感到困惑,可惜她問不出什麽來,隻能靜靜被睡獅摟在懷裏了無睡意的看著男人的輪廓,帶著一些柔情蜜意,看著,躺著,陪著,沒有怨言,倒是有些舒適。
    這種安靜的觀察似乎並沒有多久,男人醒了,睜開眼看到女人那雙水汪汪的眼柔柔看著自己,清晰無比,一瞬間他就從混沌轉為清醒。
    “醒了?”梅芯隨口問,順便想動一動不敢動彈而麻痹了的手臂,不過她這麽一動彈,對麵的眼神就有點深幽了。
    人生最美妙的,莫過於睡夠了眼前就擺著一道美味,人與獸在這點上,有異曲同工的向往,擺在麵前的是一道美餐,如果這時候放過,那就不是東方獅子心王了。
    女人眼前一黯,剛才還側在一旁的男人一翻身壓在她身上,勁健的身軀很顯然因為休憩夠了而趨勢待發,當然,下麵的那位,也足夠有了精神:“嗯……”
    他應的有些懶散,不過俯下來吻的力道卻透著驚人的力氣,這種勃發感可是很熟悉的,女人和這位處的夠久足夠了解這時候的男人就像一頭發了情的猛獸,接下來足夠讓人痛並快樂著。
    “你,不是頭疼嗎?”女人有些怕,怕接下來的雲雨風雷,隻不過男人可不會因為獵物的驚悸而退縮,相反,這時候她瑟瑟的眼睛透著朦朧雨露,足以令狩獵者血脈膨脹,這個女人太懂得挑起一個精力充沛的男人的欲,望了,盡管她本人並不太有自知之明。
    “你是我的良藥,乖,把腿張開。”男人性感十足的在她耳邊逗弄,誘哄的語調帶著吞噬的欲望:“嗯,讓我進去,這能讓我緩解頭疼。”
    女人這種時候總是比較懵懂,這種明顯虛假的謊言在她已經成為漿糊的腦袋瓜子裏不能形成足夠的警告,很快被疾風雨露下癱軟成一片泥濘的池沼,由著男人攻伐決絕。
    風駐雨收的時候女人顯然還有點回不過神來,愣愣看著眼前的男人精壯著上身微微淌著汗滴在她上空喘息,半晌悄然問了句:“頭疼好點了?”
    幽深廣袤的眼睛裏柔和過一絲暖暖的風,意猶未盡的瞥了眼身下的她:“嗯,藥效不錯。”
    女人這會兒回過味來,一張臉紅成一片,身上還帶著餘韻後的嫣然,抓過被子遮住自己,半露著臉,拿眼珠子看他:“你之前說什麽不在究竟什麽意思,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男人有點不舍的流連在那片半遮半露的雪白肌膚上,當然這麽一折騰時間也過去很久了,這個時候顯然不適合再顛鸞倒鳳,說起來這個老宅子也的確是不自由的,很多事情都不能夠盡心。
    他一條腿邁下了床,精壯修長的腿支在地上看向女人:“不會,我舍不得。”
    然後站起身,背著光,那快要落日的餘暉照在赤裸的身軀描臨著他完美修長的輪廓,令人癡迷的線條:“下來衝個澡,我們該走了。”
    女人愣了下,從那個迷人的輪廓裏收回視線,茫然:“去哪裏?不是說要在這裏住嗎?”
    厲懷璧轉過身徑直先去了浴室:“我改變主意了。”
    男人通常做決定是不需要解釋的,而從來他做出的決定也是無法置啄的,所以梅芯也沒多問,在被子裏磨嘰了會兒看男人已經洗漱了出來,才抓過衣服裹著自己從他身邊溜過去把自己弄幹淨了。
    等收拾妥當了出來,在老宅子裏仆人都給各家的小姐夫人準備好換洗的衣服,梅芯穿著一件當地特色的長袍紗籠,淡藍色的頂級絲織品的衣料相當考究,上麵用金銀線勾勒出的繡花和手工編織的金黃色圖案,隨著走動而隱約可見,這樣的服色使得人有一種楚楚動人的婉約。
    男人多看了幾眼,很滿意的摟著女人走了出去,出了院子,迎麵對上走過來的迪蘭,顯然,後者是來找他們的,在看到兩個人一副出門服色打扮的樣子,露出些微的吃驚,而那特意瞥過來的視線在梅芯看來,這顯然是有針對她的指責意思。
    隻不過迪蘭隻是衝男人合十了手說:“大少爺,您是要出門嗎?”
    男人嗯了一聲,越過她要走,迪蘭急忙喊了聲:“哎,大少爺,就要吃晚飯了,您這是要去哪?姨奶奶還要我來叫梅小姐過去說話呢。”
    男人腳步一頓,偏頭看了過來,看得迪蘭低下頭,他說:“同奶奶說一聲,今晚上我們就不住這了,等過年我和梅芯再過來拜年。”
    迪蘭一震,有些意外的抬頭:“啊,這……可不是老規矩……”
    厲懷璧打斷對方的話,冷淡得道:“你回話給奶奶就是了。”
    迪蘭沒有敢再說什麽,隻是在梅芯隨著男人走出去挺遠轉彎時看過來,還看到對方在原地看著他們。
    她仰頭問厲懷璧:“你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姨奶奶不會生氣嗎?”
    男人沒有回答,而是低頭問了句:“你倒是叫姨奶奶挺順溜,不會覺得她這麽要求你不高興嗎?”
    梅芯低頭看著地麵:“老人家自有她的道理,她喜歡的話,順著些也是應該的。”
    聽她的回答,男人似乎沒做聲,就這麽一路沉默著往外走,路過幾處有仆人在幹活的,看到他們都停駐下來朝著他們倆鞠躬行禮,那份恭謹令女人有點局促,把注意力拔回男人身上,她看著男人,想說他是不是對她的表現有什麽不妥的,後者在她眼裏看出疑問,卻是彎彎嘴角,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我看是不用擔心,你會適應得很好,未來的厲夫人。”
    對於這個揶揄的語氣女人是有點納悶的,盡管很想問清楚,可人已經到了外間,司機把車子正往這頭開過來,在二人麵前停下,厲懷璧把車門打開送女人坐進去,這時候後頭有人喊了聲:“大表哥,大表嫂。”
    男人站定身子看向從宅子裏跑過來的徐妙,小丫頭呼啦一聲跑近了,臉紅撲撲的顯然是一路從裏頭跑過來,喘著氣:“你們不住這了嗎?”
    男人皺了皺眉:“醫生說你可以這麽亂跑了?”
    徐妙氣喘籲籲的說:“姨奶奶在發脾氣呢,你們走了我怎麽辦?大表哥,把我也帶走好不好,我都快悶死了!我不會鬧你們的啦。”
    厲懷璧斷然拒絕:“不行,給我老實呆著哪也不許去。”
    徐妙撅起嘴,卻又不敢說什麽,可憐兮兮的望向梅芯,那小鹿一樣的眼神看得梅芯有點於心不忍,可是男人先一步道:“別指望你表嫂,我說了不準就是不準,進屋去,好好給我養傷,等手續辦好了,乖乖去讀書,沒得商量。”
    徐妙像是蔫了的花朵,耷拉腦袋不說話了,看著兩個人上了車,砰一聲關了車門絕塵而去。
    第八十四章離開老宅
    看著後車玻璃裏那個越來越遠的小小身影,看起來格外的孤單,梅芯回過來看了幾眼坐在身旁的厲懷璧,後者身上這時候還帶著剛才訓斥了人之後的些微戾氣,有點生人勿近的味道。
    她想了想,幾次張了下嘴,還是沒有能夠開口。
    最後還是男人偏頭看她一眼:“她最擅長的就是裝可憐,你那點同情心還是收了吧,她可不是小寶。”
    女人看著他訕訕笑了下,卻又略微搖了下頭:“小寶比她懂事。”
    男人尾梢一挑,大概是沒料到女人會在他麵前這麽坦率的維護小寶,梅芯卻又說:“其實,她確實很可憐。”
    想了一下,女人斟酌了下字句又說:“她的脾氣是你們寵出來的,這個時候卻又要放任不管,會不會不太好?”她並不是多麽同情徐妙,可是她在這件事情上算得上是旁觀者,以她對待小寶的經驗來說,其實徐妙應該說算是一個被驕縱卻又並沒有好好正確對待而長歪了的小幼苗。
    一個沒有了母親和父親庇護的小女孩,在這樣一個大家族裏生活,該是這麽長大的呢?
    厲懷璧略顯沉思,手指無意識敲擊了會車窗邊緣:“你覺得我這件事做錯了?”
    梅芯一怔,略有些緊張:“沒,……我是說,我小的時候教過弟弟念三字經,有一句話我還記得,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責。”
    她頓了下,斟酌著字句想要表達清楚意思,顯然男人這會兒還算有耐心,並沒有出言阻止。
    “我原先的城市前個月發生過一件事,鬧得挺大,在家裏讀書的一個孩子,很聰明,原本可以保送重點高中,一次摸底考試的英語測驗有幾個錯誤,老師說了她幾句,在當晚,她在家就跳樓了,後來家長到學校鬧,教委出麵,賠了十幾萬的錢算是了結了,”她看看男人的臉色,繼續說:“可我覺得,對這個孩子生命該負最大責任的是她的家人,朝夕相處的家長遠比老師要有更大更多的責任,他們不應該把所有的職責都推給學校和老師。”
    說完這個,她瞄了眼男人,不再言語,後者若有所思了會,看女人盯著自己一瞬不瞬的樣子,嘴角一勾:“你就是這麽教你弟弟的?”
    聽不出這語氣裏是不是高興,女人沒搭腔,而他隨即笑了起來:“你把弟弟教育的不錯,至少這一點,你很成功。”
    男人此刻的口氣看起來顯然很高興,連帶語調也是輕快的,這種明顯的情緒感染著女人,讓她覺得心頭沒那麽嚴謹,這時候男人才又說:“徐妙的事,不是最要緊的,你也不必替她操心,她不會讓自己吃虧的。現在最要緊的,是你的事。”
    看女人茫然,男人也不解釋,隻是說:“這幾天我會很忙,你就在家裏住著不要亂走,等我空了多陪陪你,嗯?”
    這一點,梅芯自然是不會反對的。
    車子開出去大約半個小時車程後,彎入人跡漸少的住宅區,在一片樹蔭掩映下的獨立別墅區,男人帶著梅芯下車,領她進了這座看起來比老宅子小不了多少的住宅。
    高大的紫銅色雕花鐵門裏建築是純白色,並沒有像老宅子那麽古色古味透著壓抑,建築風格很現代,看起來也不是那麽張揚。
    穿過廣袤的草坪,隻有門前立著的熟悉身影林嫂以及身後跟著的幾個菲傭提醒女人,這才是厲懷璧的地盤。
    當然,這些並不是梅芯需要關心的,男人把梅芯帶進大廳,給她介紹了一個人。
    “從今天起,她24小時和你一起,你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離開她。”
    梅芯有些意外而好奇的打量對方,這是一個看上去高挑,卻也極瘦的女孩,年齡與她相仿,可神情漠然,甚至有些呆滯。
    這種疏離的呆滯讓這個女孩略帶蒼白的臉看上去生人勿近一般,梅芯在看到對方第一眼就有一種親切,同類般的親切。
    那雙眼裏頭蘊含著的那種意境,梅芯覺得眼熟,那是她在鏡子裏看到過的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漠然。
    梅芯不太明白,為何男人要讓自己和這樣的一個女孩在一起,對方看起來並不是很熱絡,她的眼神甚至穿越過自己,在看著仿佛其他地方。
    &ny小姐,既然我答應了陸先生的要求提供你庇護,希望你也能夠幫我看護好梅芯,她比我的命還重要,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女孩呆滯的目光動了動,點漆一般的瞳仁仿佛有了些生氣,她略微點點頭:“我明白,請放心。”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那仿佛像是砂紙磨礪般的音色聽起來有些許赫人,可對方的神情倒是依舊八風不動一般淡漠,就像她回答的語氣,冷靜,淡然。
    男人顯然對這位說話語調透露出來的意思表示滿意,才扭頭對梅芯說:“她叫amy,你們倆個這些天住在一起。”
    梅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什麽,有點意外:“你,不和我住一起?”
    男人伸手在她臉上撫摸了下,眼神有些幽暗:“我這幾天恐怕會很忙,晚上不能陪你。”
    女人臉上流露出些許失望,可是她明白自己已經讓男人給予了極大的撫慰,像他這樣擁有這麽龐大事業的人,是不可能總是這麽陪著自己的。
    男人顯然看出她的心思,手在她臉上停留了下,攤開手掌把她徑直往自己懷裏一摟:“我會很快把事情處理好,你不要亂想,等我。”
    厲懷璧通常是不輕易承諾的,而當他做出承諾的時候,也通常絕不會做不到。
    女人在他寬廣的胸懷裏感受著男人給予的這種平和,而這個時候廳堂是安靜的,這讓她差一點忘記了這裏還杵著一個人。
    等她回味過來抬頭,正好對上對方那依舊略顯呆滯的眼神,他倆這麽旁若無人的擁抱,居然一聲也不吭,就這麽木樁似的插在地上,不動不搖的,一時不察你還真忘了她的存在。
    梅芯頓時覺得臉發燒的厲害,可對方顯然壓根沒在意,視線盡管是看著麵前相擁的兩個人的,可是梅芯覺得這個人的視線焦點全不在麵前,而是發散的很遠。
    她有一雙輪廓看起來很美的眼,原本應該是漂亮的眼睛卻生機死寂,那種死水微瀾的感覺實在不像是一個二十幾的女孩該有的。
    梅芯很少會去關心陌生的人,可這個人顯然有些令人止不住好奇,她身上應該有什麽故事。
    可男人沒有時間同她多說,而後者大概也不是個喜歡交談的,在男人擁抱了梅芯之後,很快便離開了,留下兩個女人這麽大眼瞪小眼的幹站著。
    男人顯然沒顧慮過這樣兩個氣場略有些相似的女人該如何相處,梅芯通常屬於那種需要別人來融合氣氛的,她不擅長主動交談,而amy也不是一個嘴碎的人。
    相反,後者比梅芯還要沉默寡言。
    相對無言的過了會,梅芯開始琢磨,是不是該找個話題,她沒有這種事的經驗,可是也覺得這樣冷場著不是個事。
    好在這給時候林嫂終於跨進廳堂來打破了沉寂:“梅小姐,電話。”
    “唔?哦,好的。”梅芯如蒙大赦,忙穿過寬敞而巨大的廳堂過來,接過林嫂手裏的座機,剛提起來,就聽裏麵一個熟悉的蒼老聲音:“梅小姐?”
    這個聲音在不久前還剛剛接觸過,深刻的印象讓她一時半會是絕對忘不掉的,不過這麽突然出現讓她很意外:“是,是我,姨奶奶您好。”
    老太太聲音很有點厲家說一不二的特色:“我想你應該聽阿璧說過,到了年底厲家的人都要回老宅過年,作為新人,你應該有準備,這是你第一次來,不用我說也應該是多住些日子認識些人,阿璧任性慣了,我管不住他,你既然要進我們厲家的門,就該守規矩,我已經派車來接你了,你馬上過來。”
    梅芯愣愣了會兒,聽那頭不高興的揚聲:“怎麽?還要老婆子我親自去接你?”
    “哦,不不不,沒有,我,我隻是,厲先生說讓我待在這裏哪也不能去。”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會,像是更加不高興:“規矩就是規矩,沒誰可以改,我不喜歡說第二遍,你馬上過來。”
    “可……”梅芯想說這會兒男人已經不在了,可是顯然對方沒功夫聽,嘎噠一下把電話給擱了。
    她舉著嘟嘟響的電話還在發愣,林嫂又從外頭進來:“梅小姐,姨奶奶派人來接你了。”
    梅芯這才晃過神來,忙把電話擱下,抬腳要走,側旁伸手過來一條手臂:“你不能去。”
    &ny,後者這個時候神情不再那麽呆滯,而是帶著冷淡的堅持:“厲先生說過,你不能離開這裏。”
    “許小姐,這是厲先生家老人的意思,您插手管不太好吧?”林嫂在一旁插嘴說了一句。
    &ny沒有理睬她,隻是直愣愣看著梅芯,顯然沒有讓開的意思。
    這讓林嫂臉色微微發黑:“梅小姐,按理我不好多說,可是,老太太的話,您最好還是聽的好,她不會喜歡違拗她的人的。”
    第八十五章再回老宅
    梅芯左右看了看兩個人,前者有些焦急,而後者卻一臉漠然。
    她微微歎口氣,對林嫂說:“你請司機等一等,我就來。”
    林嫂轉憂為喜,應了一聲,恭謹的退了出去。
    &ny開口:“你應該聽厲先生的話。”
    梅芯轉過身,朝著對方淡淡笑了下:“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厲先生也要聽老人家的話的,我想,姨奶奶不會害我,我回去一下不要緊。”
    &ny一臉不敢苟同的神情,但是她卻沒開口,梅芯又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想你為難,可同樣的,我也不想厲先生為難,厲老太太不是一個會妥協的人,厲先生也不是,可我不希望因為我,讓他們兩個起衝突。”
    家和萬事興,這是這麽多年來,梅芯在生活中悟出的道理。
    &ny無言的看著梅芯,而後者同樣用一種沉默回視,幾分鍾以後,兩人都上了來接梅芯回老宅的車。
    重新回到老宅,梅芯站在台階上回顧一圈,和厲懷璧在外頭的家寬敞明亮比起來,這裏,的確要深沉幽暗的多。
    然而也就是在這裏,是男人成長為一家之主的家。
    “我以為,你沒這個膽子一個人來的。”姨奶奶還是那副摸樣,坐在一張高背圈藤椅上頭,拿眼乜著她,說。
    梅芯在這個老人麵前始終有種局促的感覺,她沒有回答,低著頭,凝神望著自己的腳丫子。
    “阿璧就是這麽教導你的?低著頭看人?”姨***語氣有些不輕不重,但是梅芯反射性的抬起頭,視線撞入了對麵那雙並不是很大,卻如同一口古井的雙眼,幽深,晦澀,黑沉。
    她下意識挺直了脊梁,而老人的目光卻掠過她身邊一言不發站著的另一個女人,微微皺起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往這屋子帶。”
    &ny像是壓根沒什麽反應,神情還是那麽飄忽。
    姨奶奶擱在竹椅下腳蹬上的一雙腳跺了下,伸出雙手來錘了錘:“年歲大了,腿腳就不利索,丫頭,過來給我捶捶腿。”她這麽大咧咧招呼梅芯,屋子裏侍候在她身後的迪蘭伸出手來要幫忙,被她一攔:“也不是什麽精貴的,讓她給我捶捶也不委屈她,你去給我衝壺茶。”
    迪蘭看看屋子裏另外兩個人,猶豫了下,才退了出去,半道又被老太太叫住:“這個,這個叫什麽的丫頭,去,幫著一塊幹活,衝泡一壺茶來。”
    見對方不動彈:“怎麽,我指使不動你還是怎麽的?”
    &ny那凝滯的眼珠動了下,也不知想什麽,跟著迪蘭走了出去。
    姨奶奶又斜著眼看梅芯:“你又怎麽了,我還請不動你啊?”
    梅芯一醒神,忙不迭過去蹲下身,握著拳順著老人家的腿根往下敲,一下子重了,老太太不樂意了:“輕些,你當錘釘子那。”
    一番折騰,糾正了半天,老人家這才滿意了的樣子,仰頭半臥著,眯起眼露出幾分愜意來。
    她盯著梅芯頭頂看了一會兒,略帶疑惑:“那孩子究竟看中了你什麽了?丫頭,你說,你有什麽本事呢?”
    梅芯敲打的拳頭停頓了下,繼續,一邊微微搖了搖頭。
    “哼,還算有自知之明。”老人家哼唧了聲,又問:“你喜歡他不?”
    梅芯冷不丁被人這麽問,頓時覺得臉紅到了耳朵根,低頭不搭話,姨奶奶盯著她腦門芯說:“這情啊愛啊的玩意,我老婆子是不懂的,不過那小子為了你,把咱們厲家的老底都給交出去了,這算個什麽事呐?”
    梅芯的拳頭停頓了,這回沒有繼續,而姨奶奶這會兒倒是沒挑她錯,而是繼續道:“厲家有今天,可不是玩兒出來的,小子就是坐著董事會主席的位置,可也不能由著胡來,厲家可不出為美人不要江山的種,萬事都有個價值,你說你有這個價值嚒?”
    梅芯徹底停下手,仰頭,這麽蹲著身體看起來倒像是瘦小的姨奶奶更比她高大,而女人則用一雙黑沉沉的眼對上對方眯著的老眼,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懂這些,姨奶奶,我隻知道,他需要我,我也離不開他。”
    她索性跪倒在地板上,這樣反而使得身體能夠挺直,平視對方:“姨奶奶,我知道我可能在您心目中不夠格,可是他覺得需要我,那我就要留在他身邊,不離開,也不放棄。”
    她一生能夠堅持的事並不多,如今這一件,是她唯一可以堅持的,盡自己那一份力量,因為男人已經給了她足夠的力量去支持,而她所要做的,隻是堅持自己的那一份。
    老人看著麵前這個麵目平靜的女人,她揚起的頭顱嬌小的臉蛋顯得都是那麽的卑微,但是誠如她得到的情報和自己看到的,這個女孩骨子裏有著一種格外吸引人的魅力。
    似曾相識。
    “你既然要堅持,為什麽又要怕呢?”姨奶奶突然問了一句,梅芯覺得沒頭沒腦的聽不懂,隻能用她一慣的那種迷茫眼神去看對方,而姨奶奶被她這麽看著就嗤笑了一聲:“真是個夠呆的。”
    她搖搖頭,自言自語的模樣:“厲家的男人眼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這可怎麽是好喔。”
    梅芯頓時有種赧然感,她知道姨奶奶是不怎麽喜歡自己的,盡管她努力的想要讓對方接受自己,可顯然她並不成功。
    這讓她感覺到沮喪,頹然的繼續低頭給姨奶奶捶腿,這時候姨奶奶卻又說:“你知道厲家有規矩過年的時候要回老宅子來的吧?”
    梅芯輕嗯了聲,老人繼續:“那你知道阿璧幹什麽回了又把你帶出去?”
    這個梅芯也覺得奇怪,男人似乎因為某種原因而改變了什麽決定,而這個原因又是諱莫如深,梅芯也不好多問,不過聽口氣,老太太似乎清楚。
    她抬頭,看到姨***眼神犀利閃過的光芒:“厲家的女人,可以是千百種可能,厲家的男人,也可以庇護她一輩子,可是既然進了這個門,是厲家的人了,有些責任,還是要擔起來的。”
    她眼睛裏有一種利芒,令梅芯無可遁形,緊緊被她攥住心神,聽她繼續:“要說你這個人,我是不怎麽滿意的,可既然老大喜歡,我總不好幹預過了,他要護著你,什麽都不讓你知道,若是沒什麽事,也就罷了,可如今也算是我們厲家一個劫,你既然跟著他了,總要夫妻一體,共度難關的,連這個都做不到,我看你也不用進門了,不是我,也會是別人把你收拾了。”
    梅芯是頭一回和姨奶奶這麽單獨麵對麵的打交道,之前還有男人在一旁做了一個緩衝,她其實就是壓根沒有需要說過什麽,這個時候男人不在,而麵前的姨奶奶顯然此刻的情緒要比之前外放的多,這麽滾滾的氣勢令梅芯有種應接不暇的感覺,深深的覺得憋屈。
    可她知道既然自己選擇回來麵對,很大原因是想要緩和因為自己而產生的那種不和諧感,盡管後來她才知道男人和姨奶奶之間的暗流湧動其實是早就有了的,她僅僅隻是一個引子,但是這個時候她沒有想太多,就是一個簡單的念頭,姨奶奶就像當初周家那個看自己總是看不順眼的婆婆,而她總是盡力去磨合這種矛盾。
    在她看來,婆媳關係的不和睦,是這個世界上最普通也是最難處理的,如果不好的話,對男人來說也許他並不會太在意,卻也是添堵的,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男人為難,所以她才會違背男人的囑咐單獨回來麵對。
    很久以後她再回首,看當初自己這個決定,也不知該說是對還是錯的,但是很顯然自己當初想的,還是太簡單了些。
    這會兒她就覺得有些無措,老太太的身體看上去是萎縮老朽的,但是眼神卻透出她骨子裏的倔強銳氣,這種經過歲月磨礪出來的氣勢,就是男人也有些及不上的,她的段數那就更不用說。
    所以她囁喏了半天,方才憋出一句:“我能做什麽?”
    “不做什麽,待在這裏,等。”姨奶奶卻又輕描淡寫的說出一句讓她聽不懂的話,在琢磨無果之下,她還是又問了句:“等什麽?”
    姨奶奶看她一眼,眼神倒也沒剛才那麽銳利,“等那些背後搗亂的小人跳出來,等著看誰是幕後的黑手。”
    梅芯一頭霧水,惶然不知所雲,姨奶奶匝了下嘴,有些不耐煩:“你男人為了給你贖身可花了不老少的錢,如今董事局抓著他的錯,有那麽些人就是喜歡借著這種機會搗亂,你要是關心你男人,就好好在這做餌,你的男人給你撐著天,你好歹也該做點什麽幫幫忙。”
    梅芯總算聽明白了一點意思,姨奶奶這是要拿她做一個擋在前頭的香餌吊什麽人,男人大概這會兒應該是為前些日子的事如今遇上麻煩了,而顯然,他並不同意讓梅芯來做這些事。
    姨奶奶說了半天看梅芯隻是一味沉默,撇了下嘴:“怎麽,你男人舍不得你,你倒是也拿嬌了?不敢,怕了?”
    梅芯搖了搖頭:“我待在這,能幫到他?”
    姨奶奶說:“也許吧,總比讓你男人把你藏著好。”
    梅芯咬住下唇想了會:“好。”
    第八十六章盡力平等
    姨奶奶聞言瞄了眼梅芯,“嗯,算有點良心的,笨是笨了點,還不算太絕情。”
    梅芯聽出老太太這口氣一如既往帶著些譏諷,當然她不會去反駁,隻是抬頭問了句:“姨奶奶您,是站在厲先生這邊的,是嗎?”
    這話,問得有點幼稚,可是梅芯想不出該用怎麽樣婉轉的口氣去問,姨奶奶看起來和男人像是很不對付的,可又為什麽口口聲聲聽起來都是幫著厲懷璧的呢?盡管那口氣,可不怎麽好。
    這是一個矛盾的做派,梅芯敏銳於這一點,她是不清楚厲家暗流湧動的真相,可老太太這個態度,委實是奇怪的。
    她想幫男人沒錯,可是卻也怕,自己不小心,幫了倒忙。
    姨奶奶眯起眼,目光變得深邃起來,正要開口說什麽,外頭迪蘭聲音傳來,顯得有點慌張:“哎,大少爺您回來啦,哎,老太太在休息呢,您別去打攪呀,哎!”
    聽動靜,姨奶奶突然嘴角一咧:“哼,真捧手心裏當寶了,追得倒是快!”
    話音剛落,那門就被咣當一聲大力推開,厲懷璧大步流星的從外頭走進來,聲勢中還夾雜著屋子外帶進來的潮氣,那犀利深幽的目光一進來就直直追著女人看過來。
    看到梅芯正跪在老太太麵前那架勢,瞳仁驟然攣縮了下,他身後追過來的迪蘭麵露驚惶:“大少爺……”
    “滾!”一個字,雷霆萬鈞,嚇得迪蘭臉色頓時發白,瑟瑟看了眼姨奶奶,後者卻氣定神閑揮了下手示意她下去。
    迪蘭臨走還記得把門給關了,這時厲懷璧已經大步走近梅芯,一把將她從地上撈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確認對方完好,又把一雙大手撫摸上梅芯的臉,聲音裏透著一股子隱忍:“你沒事吧。”
    梅芯剛被男人那氣勢嚇了一跳,這會兒才回過神來,當著老人麵看男人絲毫不介意的一味親密,有些臉紅,忙不迭抓著他手:“沒事,我很好。”
    男人皺眉:“讓你乖乖待在家裏,怎麽不聽話?”
    梅芯還沒回答,姨奶奶一旁冷不丁哼了聲:“她有腿,還能給關籠子裏不成?你這麽氣勢洶洶嚇唬誰那,怕我吃了她不成?”
    厲懷璧吸口氣,扭頭漠然說道:“我來接她回去的,這就走。”
    說完攬著人就要走,姨奶奶撈過身旁的拐棍往地上一頓:“站住,我看你敢!”
    男人皺起眉,一身的戾氣發散,屋子裏的氣氛頓時凝滯了起來,而姨奶奶卻像是沒注意,隻對梅芯說:“丫頭,你自己答應的事,不要忘了。”
    梅芯看看姨奶奶,又看看男人,有些為難,男人看出她的猶豫,不由說:“你什麽都不用想,也不要管,我會處理。”
    姨奶奶冷哼:“真是好男人,你要怎麽寵著她,慣著她我管不著,可你準備瞞著她到什麽時候?你問問她,願不願意讓你當寶貝供著?你敢說,我老婆子的建議,對你不是最有利的?厲家從來趨利避害,明明有一條捷徑,你倒要放棄,你問她,願意嗎?”
    梅芯看著男人,後者沉默無語,這讓梅芯明白,姨奶奶說的話,至少不是假的,她確實可以幫到男人。
    “丫頭,你願意留下?還是要跟他回家去躲著看個虛假的太平世界?”老人問梅芯,很顯然後者的語氣加重許多,這種狡猾的提問方式隻有男人聽得出它的誘惑力。
    想要駁斥,這回卻被梅芯先一步打斷,她把手撫上腰際的男人的大手,用一雙平靜的眼看著男人:“我留下吧。”
    男人頭疼了,他比姨奶奶更清楚這個女人有時候能有多麽倔強,認定了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
    姨奶奶這回倒是利索了,從椅子上下來,走過來看著兩個人:“很好,老規矩就是老規矩,你要有事,就去辦,女人交給我了,我又不會真吞了她,這幾天她也有的忙,你別總纏著她。”
    男人捂了捂額頭,頭疼無比的說:“今晚上就算了,我陪她先回屋去。”
    老太太這會兒剛起來興致挺好,揮揮手:“那隨你。”
    從姨奶奶屋子裏出來,男人摟著女人一路無話又回到了中午待過的厲懷璧的房間,他們身後跟著那個沉默的女孩,梅芯也不好說什麽,等進了房間梅芯看amy沒跟進來,才問:“你生氣了?”
    男人看她:“你真願意待著這?”
    梅芯想了想:“那你能告訴我,姨奶奶說的,是真的?她說你當初答應給童遠遙把kl的祖業礦業公司30%的股票和期權以及兩條航運都轉讓給他,這讓你在家族董事會很難交代,你現在是不是很為難?是因為我連累你的嗎?”
    男人笑了下:“你看我像會為了女人敗家的人嗎?”
    梅芯嬌嗔的瞪了眼,不理睬男人揶揄的語調:“我和你說正經的呢,你別唬我,我真想幫你,雖然我沒什麽本事,可是能做到的,我還是想盡力的,別讓我覺得像一個廢物。”
    男人看她一臉嚴謹,神色也正經了下來,伸手點點對方額頭:“我沒和你開玩笑,童遠遙不過是個連成人都沒到的孩子,他沒那個本事拿我那麽大的產業。”
    梅芯:“那就是說,真的是有別人在利用他對付你嗎?我在這裏的話,也許真的能幫你把那些人引誘出來。”
    厲懷璧歎口氣,把女人拉進自己懷抱:“姨奶奶都和你說了什麽?你還真就那麽聽她的,我不希望你去涉險,這些公司的事,也不用你操心。你好好的,乖乖在家裏等我娶你,這樣才是對我最大幫助。”
    梅芯依偎著他胸膛,有些幽幽的聲音:“是不是我隻能做什麽也不用幹的女人?”什麽也不用去想固然是一種幸福的事,可當你想要和一個男人一生一世的時候,總是會想要能對他起碼有一種能互相幫助的力量。
    她太渺小,公司那樣的經營,她是不懂的,可當姨奶奶把一個能夠出力的條件放在麵前的時候,她覺得是心動的,那至少,顯得她不是那麽沒用,一味在別人庇護下生存。
    也許她是貪心了,隨著兩個人的一步步親密,她想要更多,想要平等。
    頭頂男人許久的沉默,沉默到讓女人以為,自己是否又不小心觸怒到了他,想抬起頭去看看他的表情,卻被他一把摁住在懷裏:“我不讓你幫我,不是因為你沒用,是因為舍不得。”
    他的聲音有點悶悶的,因為隔著胸腔而產生嗡嗡的回音:“算了,隨你,但你要學會保護好自己,這裏是大馬,不是國內,有些事,我不能完全照應的了你周全,別讓我擔心。”
    很久之後,女人輕輕的嗯了一聲。
    窗台外美麗的扶桑花迎風在晚霞去處綻放,豔麗明亮,一叢叢的綠葉上盎然鬥豔,雪白的夾牆朱漆的房梁烏黑的屋簷,靜室美好於一片雨後寂靜。
    梅芯算是就在這個老宅安住了下來,這宅子大,人多,大多數都是傭仆,男人把自小就伺候他的林嫂幹脆也從自己的別墅給調了回來直接負責照顧女人,而姨奶奶也安排了幾個課業老師直接教導女人舉手投足在大馬的一切。
    要說大家族就是規矩多,上流社會禮儀多,初來乍到的梅芯連語言都還不習慣,姨奶奶顯然是要她盡快習慣厲家的生活,每一天課程滿的她連吃飯睡覺都是有她的秘書給輸入pda裏安排好了的。
    這種忙碌也讓她沒什麽時間去和同在一個屋簷下一大幫子厲家的人深入交談,大家都是忙人,就是在家做太太的幾位,也都是有很多應酬,茶會,慈善晚會的,尤其這會兒是年底,新年酒會更是多,就是男人他,也是幾乎難得見上一麵。
    大多數時候兩個人見麵也都隻有在夜裏,吃晚飯的時間都很少能坐在一起,而梅芯在這個家,除了徐妙還能說上幾句話之外,別的人都不太拿正眼看她,就像徐妙說的,梅芯的來曆和這些人不同,愛好話題都少,如果不是因為男人積威,恐怕在這裏是不會有太平日子的,可盡管如此,這種冷暴力般的忽視也夠讓人不快的。
    好在梅芯孤獨慣了,如今更是忙昏了,大概也沒工夫計較這些。
    她這天剛結束了上午的馬來語英語課,下午還有茶藝花道以及馬術,姨奶奶對她的要求是不求精通,但是必然需要各種最起碼了解,這種填鴨般的課業,讓她還真有點應接不暇。
    吃完午飯她出來閑逛消食,午休算是她難得一天裏的閑暇,老宅盡管yin森森,可到底過年了快,人又多,熱鬧還是有的,隻不過梅芯不大愛去湊而已。
    她就在亭子裏坐了會,看看這個融合東西方文化造就的園林風景,隨著學習,她的眼界也算是硬生生被拉高了些,能夠在平淡景致中品味出點不同來,當然這純粹隻是一層殼,她可沒那高雅的熏陶。
    坐著百無聊賴間,就聽背後隔著個假山有人說話:“徐妙啊,你這麽巴結人家,是怕人家進門了拿大嫂威風把你趕出去吧?”
    第八十七章倔強小姑
    梅芯站在背風一麵沒動,聽那邊繼續以一種藐然的口吻說:“你那個風流的爸可夠可以的,有這麽個長輩,我都替你羞。”
    “是啊,所以你是得趕緊巴結好新來的,瞧人家能耐,大哥捧著手裏怕化了的,給你差點攪合了,萬一枕頭風再那麽吹幾回,你可就別再想繼續在這屋子裏耀武揚威咯!”
    “你和她說這些幹嘛,姓徐的,你也賴在這屋子那麽多年,仗著大哥寵無法無天多少年了,早該滾出去了,我看你也沒幾天蹦躂的,還是早回去和你那個越老越花的爸過日子去吧。”
    “嘿嘿嘿,三姐,你這麽說她可不好吧,萬一人家再去跟大哥撒嬌什麽的,又該你吃不了兜著走了,小心點唷,她瞪你呢!”
    “我怕她,不過是個寄人籬下來的小丫頭,以為多少斤兩,哼,跟那個女人一樣,看能待多久,徐妙,你可別巴結錯了人,大哥指不定娶誰呢,這麽個沒家底的,哪能和人家大業大的比唷。”
    啪一聲響,打斷了對方的話,也把梅芯嚇了一跳,就聽那頭尖叫了一聲:“死丫頭,你敢動手!”
    厲家花園是很大的,起起伏伏的學著園林建築的藝術風格一處水,一處山,山水融合在牆瓦下,切割成一片片的景致,梅芯繞過假山就是一處草坪,紫藤花架牽繞著卷棚,花團錦簇的一片,站著好幾個穿著打扮都很時尚的女孩子。
    徐妙在其中依舊是最漂亮的一個,公主裙擺的白色小裙看起來人格外嬌小,卷卷的長發夾在水晶發卡下,整個人漂亮,精致。
    可一張天使般的臉蛋冷凝著寒霜,纖長睫毛下的眼睛黑漆漆燃著一撮火,她揚起的手臂還沒放下,目光更加如刀鋒一樣犀利。
    她絲毫也不在意對方比自己高大,年長,這個家裏除了老大厲懷璧和姨奶奶外,還沒什麽人值得她去懼怕的。
    “幾位大姐,人老了別出來現眼,長得醜還嘴巴臭,那真是沒治了,別說我沒看在大家親戚份上提醒你哦,我前兩天聽哥哥說林氏企業的公子酒會上可挽著個很漂亮的明星喲,嘖嘖嘖,我真替姐姐你惋惜呢。”
    徐妙冷笑著看著對方,那小巧的臉上洋起飛揚不羈的神情,高傲的,蔑然的眼神如同她血管裏淌著的血液一樣張揚。
    她這種神態令對方忿忿然,而言語裏的惡毒更是讓那個為首的麵目扭曲猙獰起來,忍不住破口大罵,一溜的馬來語又急又快,一邊罵一邊把手揚起作勢欲打回去。
    她身後有人眼尖,她們是正對著徐妙站的,這時候看到從後頭轉過來的女人,麵色一變,伸手拽住了為首的。
    梅芯隻是靜靜的站在不遠處其實她並不能完全聽懂這些人的話語,隻不過看表情和聽口氣多少能明白裏頭的意思。
    那些人看到不說話遠遠站著的梅芯,一個個麵色都變了,那個為首的放下手,衝徐妙瞪了眼,然後一眼掃過女人,扭頭就走。
    很快那些人就走了個幹淨,徐妙已經順著對方眼神扭頭看見梅芯了,隻不過她臉上還殘留著剛才說話時的狠勁,有些扭不過來,而這會兒她似乎也沒有前幾日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試圖來博取男人和梅芯兩個人的心軟,扭回頭,站在原地不作聲。
    梅芯這時候才慢慢走上來,從懷裏掏出塊手帕,無言的遞上去。
    托著帕子的手湊近徐妙鼻子,後者看了眼,卻不接,抬手在臉上狠狠用力一擦,撇過腦袋去。
    梅芯莞爾,說:“擦擦吧,很幹淨的,我還沒用過,那麽好看的臉,多可惜那。”
    那口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就像在哄一個淘氣的孩子,在梅芯眼裏恐怕這十五歲的徐妙也真就是一個孩子罷了。
    後者顯然也感覺到對方那種對自己的態度,啪一聲推開她的手:“我不要你管。”
    梅芯溫言說:“我沒有要管你,我也沒這個資格管你對嗎,可,你不想把眼淚擦擦?讓別人看見不好吧。”
    徐妙瞪了她一眼,“你放屁,誰說我哭了!”
    後者並不在意她的無禮,卻隻是把手帕又遞過來些,好脾氣的說:“嗯我沒有說你哭。是風吹的我知道。”
    她這種不溫不火的執著讓小姑娘有點氣不過,又不好發作太過,原來照著她脾氣,當然是不肯買賬的,隻是她現在看到梅芯多少有點愧疚,不好也不敢對這個大表哥心尖上的人發火,隻好氣鼓鼓一把拿過她手裏的帕子胡亂往自己臉上抹。
    可越擦,不知道為何那眼眶卻越來越濕潤,幹脆用帕子死死捂住眼睛,也不管對麵的女人會不會覺得奇怪。
    而梅芯卻什麽也沒說,隻是走過去伸手把小女孩往自己懷裏摟了摟,她這個動作讓女孩身體一僵,反射性的要掙紮,可是這會兒女人像是執拗了起來,一反常態的拚命把她摟住不讓她掙紮,在幾番動作無果下,徐妙突然覺得泄氣了,一頭紮在女人細瘦的肩膀上不動彈了。
    可她捂住眼睛的手卻鬆開來,一抹溫潤的濕意暈染在女人的肩頭,無聲無息。
    梅芯沒有去試圖拉開徐妙,也沒有說任何的話,隻是安慰式的拍了拍女孩的背脊,仿佛絲毫沒有在意小女孩微微顫動的雙肩。
    背後是一片yin雲的天空,一月的大馬依舊還在雨季,隨意而來的雨水正醞釀在那翻滾的雲層裏,包含水汽的雲霧裹挾著濕潤的風在四周翩然,然後很快,一滴滴雨水稀裏嘩啦的淌了下來。
    小女孩不肯動,隻是固執的站著,反手抱住梅芯的腰,開始破碎的從她嘴裏吐出嗚咽聲,斷斷續續的和雨水一起打濕了這一片草坪,樹葉,天地洗染。
    梅芯幹脆也不動了,安靜的陪著女孩發泄她心中長期以來壓抑著的那些憤怒的,鬱悶的,難過的,和不快樂的。
    她沒有動聽的辭藻,不會巧言的安慰,這些原本都不是她擅長的,她隻會像對待弟弟小寶那樣,用寬容平和的態度去安撫一個孩子躁動不安的心靈,這是她的本能,也是她的性格使然。
    雨水衝刷著庭院,把那種潮悶的氣息完全化解開,卻使得天地一片水汽,視野有些模糊,她像是看到在夾牆那頭曲廊的方窗處,姨奶奶一晃而過的麵容。
    她們沒站多久,小姑娘到底脾氣來得快去得快,被淋得不舒服了,抬起頭,一把拉住梅芯往曲廊裏頭跑,跑進蜿蜒的廊道,看著外頭嘩啦啦的雨水,再看看兩個人一身濕淋淋的樣子,垂著眼皮子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腳尖:“對不起。”
    梅芯笑了下,想替她把雨水抹去,又覺徒勞無功:“去換件衣服吧,小心著涼。”
    她壓根沒再提剛才那一幕,像是絲毫不在意,徐妙覺得心中一鬆,又不好意思:“那你呢。”
    “我也回去換一件,這天氣倒挺熱的,雨水來得快去得快,沒事。”梅芯說道。
    “嗯,那好。”徐妙點頭,想了想說:“你讓林嫂給你熱壺可可,林嫂的手藝很好呢,放點葫蘆巴胡椒,能驅濕的。”
    梅芯點頭,徐妙轉身要走,被梅芯喊住:“妙妙小姐,我和你大表哥說過了,如果你不願意去風華女校,他會同意的。”
    徐妙身體頓了下,反身瞧她一眼,然後突然做了一個鬼臉:“大表嫂,你可以叫我妙妙的!”說完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梅芯微微有些發怔,隨後才慢慢染了幾分笑意在嘴角,那笑容又漸漸融化開去,在臉上越來越大。
    一個聲音卻在這個時候插了進來:“大嫂越來越有長嫂的風範了,恭喜。”
    笑意凝滯,她側身看過去,不知從哪個穿堂過來的厲懷琮正笑吟吟站在她身後。
    這個人的出現總是那麽悄無聲息的,梅芯有些意外,隨即生出一絲不安來,她此刻身上半濕,寬大的袍子正黏貼在身體上,這樣衣衫不整的模樣原本就有些不舒服,而這個看不出喜怒的男人這麽近距離看著,實在讓她更加的覺得不適。
    “對不起,我去換件衣服,您請便。”她低下頭,囫圇說了句,拔腳要走,卻不想對方突然橫出手臂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大嫂見著我就跑,是不是弟弟我做錯了什麽?”
    他一邊說,一邊微微一用力,梅芯猝不及防被他這麽一拉扯整個人跌向前方,一下子撲進了對方的懷抱。
    她下意識用另一隻手去擋,也隻是被對方連人帶手臂一把抱了個滿懷:“小心呀。”對方嗤嗤笑了下,那輕柔的笑意彌漫過梅芯頭頂,溫和無比。
    梅芯卻是激靈靈打了個冷顫,赫然抬頭,隻看到那張溫文儒雅般的臉上染滿了略帶揶揄的笑意,一雙手臂卻如同鐵鉗牢牢將她禁錮在胸膛中,男人固有的強勢近在咫尺的透露出霸道的氣息,與那張臉上的神情卻是截然不同。
    這個一直給人溫和隨性的味道的男人似乎在今日變得與以往很不一樣,而這種變化讓梅芯沒來由感覺到一陣心驚,她意識到這樣的姿勢多麽曖昧也多麽的不妥當,頓時就想掙紮,可是她一動,對方那兩條手臂越發禁錮如銅牆鐵壁,而他臉上的笑容卻更加恣肆:“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呢,‘大嫂’!”
    第八十八章微露肉刃
    莫大的恐懼感和深深的屈辱感一瞬間籠罩在梅芯的心頭,她用一雙混亂而震驚的眼看著對方,手臂因為被對方鉗製住而沒有辦法用力,身體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擺脫眼前這個人,這讓她越發感到害怕。
    她原本就覺得麵前這個人總讓她有避之不及的感覺,厲家的人都是不好琢磨的,她盡力在避免接觸,除了姨奶奶和厲懷璧外,她從來沒想過和誰有什麽過深的接觸。
    可這個男人似乎總是在若有似無的接近她,那不經意看過來的眼神,像一隻窺視的獸。
    而這一刻,窺視者露出了藏在柔軟肉掌裏的利刃。
    對方的眼裏,飽含著興味,他溫熱的手禁錮女人的身體,衣衫濕冷,使得身體可以感覺的到那手緊貼在肌膚上,這種緊迫是除了厲懷璧以外,幾乎沒什麽人給過她這麽重的壓迫感。
    厲懷璧的觸碰會讓她感到強大,而眼前這一個,卻隻有危險,還有些厭憎。
    厲懷琮在女人仰望著的眼神裏看出了她的恐懼,像一隻小鹿,瑟瑟的蕩漾著濕漉漉的眼神,他笑了下:“知不知道用這樣的眼神看男人,是在引誘他犯罪?”
    梅芯覺得快要哭了,她無法掙脫對方的禁錮隻能問:“你,要,幹什麽,放開我。”
    她不敢大聲,那帶著哭腔的聲音顫抖著,厲懷琮笑意不減:“你怎麽總是要引誘我呢。”
    這簡直是欲加之罪,梅芯隻覺得視線快要暈染開了,一片模糊:“放開我,別……,我,是你大嫂!”
    她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麽突然溫文爾雅的卻連禮儀廉恥都不顧了,他不要臉,她還要做人呢,這算個什麽事!
    厲懷琮嗤笑了下:“你知道嘛,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叫你‘大嫂’,”他湊近了臉,幾乎和她麵貼著麵,輕聲在她耳邊曼聲說道:“我更喜歡叫你寶貝。”
    這已經是明顯的調情了,這種調調對著若是個會玩會鬧的女人,大概也就是一笑置之甚至隨杆爬,畢竟厲懷琮的外貌並不比厲先生差,比起俾睨霸氣的厲懷璧,這個老二,斯文爾雅,更顯體貼。
    然而這對於梅芯來說,卻是個酷刑,她的臉紫漲彤紅,胸口的禁錮讓她快要厥過去,可又不敢大聲喊:“二少,這個玩笑不好玩,厲先生快回來了,請你,放開我!”
    厲懷琮笑著:“我不放你又如何呢?”
    他玩味的逗弄懷裏好不容易被他待著機會逮住了的女人,她見天在自己麵前晃,一天比一天滋潤的無以加複,不知道她那樣動搖顧盼的風姿被調教的越發迷人,也越發撩撥心裏頭那頭蟄伏許久的猛獸。
    可男人把她看得太緊了,越是寵愛也越是看得緊,他始終隻能遠遠的看著,那一朵菟絲般的柔軟盤繞著強壯的軀殼,總是離他那樣的遙遠,撓的他心裏頭越來越癢。
    他吻了吻近在咫尺的濕淋淋烏發,因為濕了,所以糾結成一束束的,像藤蔓,恣意散漫在她曼妙雪白的頸脖和脊背上,繞出嫵媚的弧線,散發著清香,令人心搖神馳。
    他不得不佩服大哥這個人,事業上一慣雄姿勃發的無人可以比擬,就是在挑選女人上,也是那麽的眼光獨到。
    總能發掘出令人驚奇的意外。
    這個女人在他手下開始變得越來越迷人了。
    他歎氣,很是不舍:“我真是舍不得放,芯,梅芯,寶貝,離開他,跟著我好不好?”
    女人驚愕的看著他,甚至有點忘記了掙紮,那眼裏的不可置信讓厲懷琮覺得有些不快:“怎麽了,你也覺得我比不上他,他就那麽好?我是哪點不如他了,除了他出身好,那也就是老輩子人的執拗罷了,不過是老大,論長相,論才學,論能力,我真比他差?我隻是沒機會罷了,如果厲家的產業在我手裏,我會做的更好的。”
    他一手撫著女人的背,把她更深壓向自己,逼迫她不得不仰頭看他來試圖離他遠一些,繼續說:“怎麽,不信?你很快就會信的,相信我,很快。”
    女人沒有功夫聽他說什麽,她的一隻手被對方握住手腕高高舉起拉扯著,一隻手臂被疊壓在胸口,連人壓製著,腰際被按壓住,隻有頭顱還算自由,拚命向後仰想要離得遠一些,可身體依舊大半都還在對方手裏。
    她拚命搖頭,隻是胡亂哀求:“放開我,你放開。”
    聲音很小,力氣卻很大,拚著命想掙脫,厲懷琮皺眉:“女人,你看清楚,我在給你機會,更好的選擇,你要知道,你現在很有可能會被你的男人拋棄,你不信嗎?你以為你有什麽資本,可以幫他脫離困境?他這會兒焦頭爛額的為了爛攤子收拾著呢,需要的是一個強大的資金力量,這個力量隻有女人可以帶給他,當然這個女人可不是你,你明白我說什麽嘛?”
    看女人隻顧掙紮像是沒聽到,他略微鬆了下力道讓女人得以喘息:“梅芯,我可沒騙你,你可不要真當自己是塊寶貝,男人的話,你不能太當回事的。”
    梅芯突然說道:“你不是男人嗎?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厲懷琮有些許愕然,看著女人憋紅了的臉上胭脂一般色澤,水潤飽滿的唇,不由笑了:“看不出,你還是有點脾氣的嘛,有趣。”
    梅芯不答,她依舊想要掙脫對方的桎梏,身上都急出汗來,這時候外頭的雨越發的大了,披瀝的雨滴捶打在房簷屋角和花園的灌木從中,發出一陣陣的響聲,四周一片雲山霧繞般的氤氳和水幕,整個世界像是隻有兩個人一般。
    “有脾氣才對嘛,女人,你總讓我感到意外。”厲懷琮終於放開她那隻手腕,伸手拇指指腹揉過她唇畔:“我可以吻你嗎?”
    他問得很是紳士,卻令梅芯骨子裏發冷,蘊含著的眼淚終於掉落一滴,她把能動的手抵住對方:“你究竟想幹什麽,我求你放開我,我不是讓你玩的。”
    “我可沒有想玩你,梅芯,你是個挺不錯的女人,跟著我,會有更好的前途,你應該考慮考慮。”厲懷琮自己也不知道這突然之間,一時興起的玩鬧變成了禁錮,以及從心裏湧出來的那份激情。
    他隻是在剛才無意間旁觀著女人對徐妙的所作所為,那無聲而清淡的舉手投足,像一塊磁石,突然就勾出了他心裏那塊負極,而後來的發展,有些超脫他的預期,可是這種瘋狂卻又那麽酣暢,他在這個家已經壓抑了很多年,裝孫子裝了那麽久,自己都不知道他還是有那麽些激情的,因為這個女人而引發出來。
    也許是因為他狩獵蟄伏了太久了,成功就在眼前,荷爾蒙的濃鬱,令一頭猛獸蘇醒。
    梅芯這個時候終於有點聽明白了,眼前這個人似乎在給出一個讓她選擇的機會,而語氣背後的意思,讓她隱約覺察出些什麽,可又不太敢確定,她還是不願意把人性,想的那麽殘忍。
    “你要做什麽?”她問,戰戰兢兢的。
    厲懷琮又笑了,這個男人一直都是危險的,梅芯發現她並不是敏感,而這會兒的他,像是露出尾巴了的狐狸,正在得意的微笑。
    “你很快會知道的。”他神神秘秘的說,隻是依然沒有放開她,卻將麵頰湊近了一些,像是要過來親吻,梅芯大駭,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掙紮去推,一隻手啪一聲拍在了對方臉上。
    這聲音不大,還不如外頭滂沱的大雨拍打地麵的聲音,可挨了一下的男人神情微微一怔,這時候不知哪裏卻傳來一陣笑聲,由遠及近,像是正朝著這個方向過來。
    梅芯更加用力掙紮,而這個時候厲懷琮突然也就順勢鬆開手,兩條手臂大張著,微笑再一次浮現麵容,腳步倒是往後退了一下:“嗨喲,還真生氣了,大嫂,同你開一個玩笑罷了,何至於要動手嘛。”
    梅芯又羞又惱,可她這會兒也沒法子拿對方如何,隻想著盡快離開這個家夥,拔腳就走,身後厲懷琮喊了聲:“大嫂,剛才同你說的大哥的事,可不是假的,你要是傷心難過的話,我這隨時歡迎你來哦。”
    梅芯頭也不回,加快腳步跑遠了。
    她拚命的跑著,顧不得眼前有誰一閃而過,有仆人一臉詫異,此刻她一心隻是想避開身後那個惡魔,還有那如影隨形般的話語。
    心髒像是負荷著巨大的壓力,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被她一頭衝進院子裏的氣勢嚇了一跳的林嫂愣愣看著她,不由問:“梅小姐,你沒事吧。”
    奔進這個院子,這裏的一切沾染著男人的氣息,神奇的讓張惶不安的女人心靜了下來些,腳步一頓,那衝勢也就減緩了,這個時候才覺得心跳撲騰的厲害,身上也冒出許多汗來。
    她壓住心口,壓抑著從那裏冒出來的緊張和不安,擔憂和害怕,微微搖了下頭:“我沒事,躲雨跑快了,厲先生呢?”
    這個時候她很想看到那個讓她總能感到安定的臉,厲懷璧強大無比的存在可以給她此刻不安的心一劑鎮定,林嫂卻說:“厲先生剛打了電話過來,晚上有事不回來了,您需要和他通話?”
    按捺下心中的失望,她搖了搖頭,有些懶散的自己進了房間,也懶得再換衣服,脫了濕衣服直接躺床上去了。
    夢裏一直都是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