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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2015年9月18日
第四十八章
聽著吳仲軍說的嚴重,我這心裏頭也緊張了起來。
接觸了一段時間後,我這位老排長的性格脾氣我如今也多少了解了一些。當初我在賓館揍人,他也不認為算什麽大事。此刻從他那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來看,恐怕這次他提到的情況應該相當嚴重了。
你跟我說實話,周家村墳地被挖,屍體被盜的事情,你是不是參與了?吳仲軍漲紅了臉,厲聲喝問道。
你、你我說老排長,我嚴平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麽?我怎麽會去做那種事?我要想賺錢,搶劫、殺人這些我沒準真會幹。盜屍這種事情?你覺得我可能去做麽?聽到吳仲軍居然把我和周家村盜屍那事情牽連到一塊去了。我心裏頭覺得那個冤啊!忙不迭的就辯解了起來。
你還跟我扯謊!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們那邊掌握的證據一大半都衝著你來了!刑偵大隊那邊畫出了嫌疑人的特征圖。我一看那圖就認出是你了!其他人不認識你,現在正準備著依著圖全城排查呢。我想著你怎麽也是和我一個部隊裏出來的,這才私下裏趕著過來找你!盜屍這種事,你一個人也做不來,你趕緊把你的同夥交代出來。這樣我才有辦法在局子裏替你說的上話。吳仲軍顯然已經認定我參與了周家村的盜屍,一副苦口婆心的態度。
我伸出手指,指了指上麵,跟著又指了指下麵。天地良心!老排長,要我嚴平跑去盜過什麽屍體!我他媽的天打五雷轟!祖宗八輩都被人挫骨揚灰,百世不得超生!
見我說惡毒,吳仲軍呆住了。估計他思考了一陣後,想到了我平時的為人,對我的懷疑終於開始動搖了。
那你倒是告訴我,你昨天傍晚跑李子坪服務區幹什麽事去了啊?那地方連個住宿的地都沒有,有的話,我他媽的還能認為你是勾了別人的老婆,覺得那裏清靜,溜到那邊去開房偷情去了。可那地方,什麽都沒有!你去哪能幹什麽?你知道麽?昨天我們的人巡山,和幾個嫌疑人撞上了。天黑路滑,楞是沒追上。最後沿著他們的行動痕跡追到了服務區。找到服務區的工作人員了解情況,那些個工作人員中有人記得來的人在超市買過東西。就被請到了大隊那邊幫忙畫像,那畫像一出來,我就看出來是你了。你小子現在總該給我個解釋和說法啊?
吳仲軍話說的齷齪,可卻抓住了要害。除了服務區的工作人員和途經那裏旅客之外,正常情況下,確實不會有人專門朝李子坪服務區那邊跑。就算是去槐樹崗那幾個自然村,本地人多數也都會選擇從正東方向的老路前往。現在嫌疑人確定是進了服務區,然後又從服務區那邊逃離,我作為那個時間段出現在服務區的少數幾個人很自然便成為了警察的重點懷疑對象了。我聽了吳仲軍的說明,肚子裏差點沒把王烈他們幾個人的祖宗八輩給罵死。逃跑跑的一點都不專業,讓警察給釣上了尾巴。最後居然讓警察查到我身上來了。
此刻的我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吳仲軍說連嫌疑人的特征畫像圖都畫出來了,我要不設法在吳仲軍麵前洗脫嫌疑,過不了多久,恐怕真的就會被當成盜屍嫌疑犯給抓起來了。不過如何解釋,我卻需要認真斟酌了。一方麵要能自圓其說,另一方麵,又需要回避一些吳仲軍根本不會相信的真相。想了片刻後,我很快有了腹稿。
我去那地方,也是被別人喊過去的了。我一個朋友和荷塘村那邊三清觀裏頭的道士認識。從哪個道士那邊聽說荷塘村村裏的家畜什麽的死了一大堆。我那個朋友就懷疑那些家畜死亡是不是跟村子南邊的那個化工廠違規偷排廢氣有關。他知道我過去幹過記者,喊我去,就是考慮我跟媒體那邊熟。要真發現化工廠違規排放有毒氣體,他就打算讓我幫忙找人在媒體上把這事情給曝光
吳仲軍忽然開口問道。你是不是還找了個外國人一塊去?
我一聽,感情傑克弗雷德那家夥的樣子也被別人記住了。但我眼珠子一轉,立刻便有了說詞。對、對。除了我之外,還有個外國人也過去了。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那個老外了,我朋友倒是給我介紹了一下,不過名字我沒記住。據說是、是、好像是個什麽國際環保組織的成員了。去哪裏的目的和我一樣,也是去調查化工廠有沒有違規排放這個事情的。和他們在服務區匯合也是因為那個老外了,他不知道去荷塘村的老路,所以才安排在服務區匯合的!我那朋友多事,估計想著要我這邊爆料沒啥效果的話,他還打算把這事情給捅到國外去
吳仲軍聽的將信將疑,臉上的表情狐疑不定。皺著眉想了想後,接著開口問道。然後呢?你們去了荷塘村?調查的情況是什麽樣子的?
荷塘村我們沒去,我們直接去了化工廠。在工廠外頭的半山腰呆了一陣子。倒是沒抓著工廠那邊現場排放的證據。荒山野嶺的,我們也不想呆太久,想著之後有的是時間再去找證據,所以商量了一下就回城裏來了。除了這些,我們真的什麽也沒幹啊!
吳仲軍死死的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想從中判斷出我有沒有再他麵前撒謊。我呢,則坦然的和他對視。雖然我撒了謊。但我確實沒有做過盜屍這樣的行為,問心無愧之下,倒真不畏懼對方的視線。
意識到我此刻的神情坦然。吳仲軍對我的懷疑隨即消去了大半。
他皺著眉歎了口氣對我說道。嚴平啊,我是很願意相信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了。但關鍵是我根本做不了主。所以,我估計很快刑偵大隊那邊的人就會找上你的!不過既然你確實沒跑去幹盜屍的勾當。倒也不用害怕什麽,進去了,照實交代就行了。你幹過記者,我們對付犯人的一些手段,你想必也知道的。我會找熟人活動活動,爭取讓他們在審訊你的時候不要弄的太過火了。你不知道,現在分局的那個趙副局長家裏,就是周家村出來的。周家村出了這事,他得給他老家的鄉親一個交代啊!所以局裏上上下下對這案子格外重視,刑偵大隊那幫人的壓力也很大了,因為這原因,我擔心他們難免會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了。
聽到吳仲軍這樣說,我的臉跟著變成了苦瓜。看樣子,一旦被刑偵大隊的人弄去,皮肉之苦似乎是免不了的了。但我卻也對那些警察恨不起來,因為從吳仲軍的說法來看,人家也是認真在偵破這個案件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隻能認了。跟著我便詢問吳仲軍道。那需要我主動去派出所交代情況不?
別,你要主動跑過去了,一則我先過來找過你的事就露了。二則還坐實了你的嫌疑!聽我的,你該幹啥幹啥!等著刑偵那邊的人過來主動找你就好!關鍵是,進去了你得撐住。你隻要真沒跑去挖過哪些墳墓偷過屍體,就算打死你,你都別認!還有,這事情你得給嚴光打打預防針,你這兄弟的脾氣你應該知道。我怕到時候你進去了,他幹出什麽事情來會弄到最後沒法收場的地步。吳仲軍壓低了聲音,開始向我交代起了一些需要注意的東西
吳仲軍離開後,我立刻跑回辦公桌,拿起電話在編輯找了個僻靜的位置,撥通了王烈的號碼。
電話一接通,我立刻便將吳仲軍過來給我通風報信的情況對王烈進行了說明。
王烈那邊聽了,陷入了沉默,過了十多秒後,王烈應該是思考了一會後,方才又在電話裏開了口。我們並沒有做過挖墳盜屍的事情!就算警察找上門來,我們也問心無愧了。不過就想你說的一樣,我們昨天碰上的那些事,就算告訴警察,他們也不可能相信的。你編的那個說法不錯,我看可行!你給我電話的意思我明白,要想坐實你的那套說詞,除了你之外,還需要找傑克弗雷德和我跟你統一口徑了!
聽到王烈明白了我此刻和他聯係的真實目的後,我鬆了一口氣!隻要我和德國佬還有王烈統一了口徑,加之我們並未做過盜屍的行為,警察拿不出任何直接證據。就算我們三個都進去了,隻要堅持著不被屈打成招,把這事情應付過去應該是可能的。王烈跟著在電話那邊又說了現在的情況和他的打算。
傑克弗雷德淩晨和我們分開後就直接開車去南京了。他現在可能已經上了去香港的班機。到香港後,他應該會跟我報平安,到時候,我會在電話裏把這事情跟他說了。不過我這邊不適合出麵充當你說詞裏那個喊你過去的朋友了。
為什麽這麽說?叫我過去的本來不就是你麽?而且最後把警察引到服務區難道不是你的責任?我感覺王烈似乎是想置身事外,立刻就有些不淡定了。
沒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那些警察那麽執著,跟丟了,還堅持順著我們留下的痕跡追到了服務區。不過你想過沒有,我公開的身份是放貸款的!你覺得這種職業的人會去關心化工廠排放有毒廢氣這樣的環保問題麽?
王烈這樣一說,我想了想,好像是那麽回事了。那怎麽辦?要自圓其說的話,除了德國佬之外,至少還需要找個表麵上熱衷環保這類事情的第三人了。之前認不認識我都不重要,隻要到時候他能出麵確認是他把我和德國佬叫過的去的,我在老吳麵前的說法才能成立啊。
你說的我知道。剛才我其實就是在考慮替代我的合適人選。現在我已經想好找什麽人幫忙了。你要發幾張你的照片過來給我了!因為我需要把你的照片給他看,讓他記得你的樣子了。你是他臨時找去爆料新聞的,彼此的關係可以不用太熟,但至少要相互知道對方的長相和基本情況了。他的照片和基本資料,我過會發送給你。看過記住之後就刪。別給警察留下懷疑的空間。
我呼了一口氣,現在也隻能按照王烈的安排來行事了。跟著王烈便又問起了他拜托我和周靜宜協商的情況起來。看來王烈並未把警察追查到我頭上的這件事看的太重,反倒是更關心周靜宜手上的三幅帛畫了。意識到這點後,我有些惱火,但還是跟他說明了情況。
她嫌你出錢出少了。她自己找的那個中間人他媽的不是東西!把你給出的價格又每幅畫給降了一百萬,擺明了想私吞這三百萬的差價。本來我還有機會再勸勸她的,結果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買家願意按她開出的原價購買。她當然就決定把那畫賣給另外那個買家了。
你說什麽?除了我之外,還有人想買那三幅畫?你確定?負責幫我聯係的那個朋友在這個行當裏消息非常廣了。我委托他聯係的同時也讓他幫我打聽過本地其他文物販子的情況。打聽的結果是本地真正願意交易的隻有我一個啊!要不然我也不會和她討價還價,想著節省點錢了。王烈聽了明顯有些意外。
另外的那個買家應該不是我們本地的二道販子了。你難道還能不讓外麵的人跑這邊來買東西麽?不過我已經想好幫你留了一個後手了!那個買家堅持要和周靜宜當麵現場交易,周靜宜擔心她自己的人身安全,所以拜托我幫她找人充當臨時保鏢了。我一會就會去處理這個事情。我打算找我弟手下的人出麵去陪著她現場交易。到時候讓他們把交易的具體時間和地點通知你。知道了這些信息,以你的本事,應該能自己搞定吧?
王烈聽了我的解釋後,在電話中回應道。這樣也行。那我就等著你安排了!掛掉了點話,我立刻整理好了辦公桌,離開了編輯部。跑到街上攔出租,等車期間,我自拍了幾張照片,正麵、側麵、不同角度。拍完後,發送給了王烈的手機。
坐出租車接著趕到染坊街。
發覺嚴光控製下的幾個娛樂場所內的馬仔和小弟比平日少了許多,意識到嚴光和他手下的人此刻多數應該還在城內尋找失蹤的曹子軒後,我徑直跑到了洗浴中心。嚴光帶著多數人出馬後,楊孟君應該還在。畢竟,這裏是他們這個團夥的根據地,老大帶著大多數人外出了,作為二把手的楊孟君十有八九是會留在自己的老窩裏頭坐鎮的。
果不其然,一進洗浴中心的大廳,便看見楊孟君正在總台的位置和平日裏負責這裏安全的幾個所謂的領班正在說話。
我不打算耽誤時間,便徑直走了過去。楊孟君看見了我後,連忙將幾個領班遣散後迎了上來。
招呼過後,楊孟君便把我拉到大廳旁邊他們所謂的辦公室裏,又像訴苦、又像責備般說了起來。大哥啊!你說我該怎麽說你呢?昨天下午我不在,今天早上回來一看,嚇了我一跳!兄弟們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問了才知道,是你讓二爺帶著兄弟們出去找人去了。二爺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話做事都是說來就來,帶人出去都沒跟我說一聲。他是你支使出去的,你好歹事先也的跟我提個醒啊!現在幾個鋪麵的人手都不足,我這正擔心有人會借這個機會跑來砸場子呢。
我笑了笑,拍了拍楊孟君的肩膀道。難為你了。不過現在我可能還需要你繼續抽調人手幫我個忙了。
楊孟君一聽,苦笑了起來。啥?大哥你還要從我這抽人啊?
隻需要兩個人就夠了!而且不是白幹,事情完了,我給報酬。
聽到我隻要兩個人,楊孟君為難的表情舒緩了開來。要隻兩個兄弟的話,我這邊還能喊到人了。具體什麽事啊?你居然還打算給錢?你的事情,就是我們兄弟的事情。用的著麽?
要是替我辦私事,我當然不會和你客氣了。不過現在我找人是要他們去給其他的人當一回臨時保鏢了!所以,這活兒不能白幹,必須的給錢了。我進一步向楊孟君解釋了起來。
是這樣的!我認識一個女人,這女人最近弄到了幾件古董文物,想要出手了。買家也聯係好了。不過對方堅持要當麵現場交易。你知道的,女人麽!膽子總是比較小的,所以她擔心交易的時候,會被對方給坑了。所以就跑來找我。這種違法的事情,我是不想直接摻和進去的。但朋友一場,總還是需要替她的人身安全考慮的。所以,我就想著讓你安排兩個兄弟陪著她走一趟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沒問題,對了,需要過去的人帶家夥麽?楊孟君此刻提到的家夥是指槍支之類的武器了。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隨身攜帶刀具之類凶器早成了習慣。隻有槍支這些東西,才屬於平時不使用,關鍵時刻才會動用的物品。
我想到王烈沒準會在交易的時候動手搶畫,便搖了搖頭道。我想應該沒必要吧。以阿光的名頭,買主要知道陪著過去的是他的人,想必也不敢輕易的玩什麽花樣。
嗯,說的也是。楊孟君點了點頭,對自己團夥在這座城市的威懾力表示出了一定的自信。
跟著楊孟君離開房間,沒過多久,便又帶了兩個馬仔回到了房間。
大哥,他們兩個你應該見過的。你覺得他們合適不?
我抬頭一看,跟著便朝兩人笑了起來。楊孟君確實很會辦事,他現在找來的正好就是上次我住院的時候,在醫院看護我的那兩個家夥了。我記得一個和我同姓,叫嚴曉康,另一個則叫張忠懷。當時還和我在醫院後街的砂鍋菜館一塊吃過飯見到他們兩個,我忽然又想起了那個在醫院巷子裏跟蹤我的那個年輕女子。不過我很快把那個事情給拋到了一邊,向他們說明起了這次找他們來的具體原因。
原來是種事情啊?沒問題啊!嚴哥你就放心吧,我們兩個跟著去,肯定會保證你這個女朋友的安全了。
嚴曉康和張忠懷兩人明白了兩人這次的工作後,當即拍著胸脯在我麵前把這事情給應承了下來。我跟著給他們兩人還有楊孟君各自遞了一根香煙。這兩個人曾經在醫院後巷配合我一塊對付跟蹤的年輕女子,從當時的情況來看,都是機靈人。這次讓他們去保護周靜宜,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不過我接下來交代他們的事情,則讓他們還有楊孟君都感覺到了意外。
保證那個女人的人身安全是一個方麵,我還需要你們兩個做另一件事了。那就是陪著那個女人去交易的同時,將交易的時間和地點通知給我另一個朋友知道。
聽到我這個話,兩人立刻麵麵相覷起來。顯然不明白我讓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了。而一旁的楊孟君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既然請他們幫忙辦事,我也不打算隱瞞他們什麽。所以跟著便又說明了具體原因。我這個朋友原本也打算買下那個女人手裏東西的。不過價錢沒談攏,所以就談崩了。但他對那東西誌在必得了。我夾在他和那個女人中間有點難辦。畢竟我兩邊都不想得罪了。所以,我答應那個朋友,讓你們把具體交易的時間和地點通知給他了。讓他自己想辦法去拿他想要的東西。
楊孟君和另外兩人彼此相互看了看後,都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楊孟君開口說道。大哥,我這做弟弟說句不中聽的話!這事情你可就做的不地道了!你這擺明了是想讓你那個朋友去黑吃黑啊!我們道上混的,最忌諱的就是這種兩麵三刀了。說難聽點,你是在坑那個女人啊!不行,這種事情我們可不能做哪有一麵保護人家,一麵又和其他人合起火來陰人的呢?
聽到楊孟君如此說,我私底下對他又高看了幾分。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還挺有原則。嚴光能得到他的幫助,確實是走了狗屎運!
對於嚴光他們的一些江湖規矩,我其實早都有所了解。此刻我既然進行了這樣的安排,自然也就想好了足夠的理由可以說服他們。
你們沒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可沒打算讓我的朋友去占另一個朋友的便宜,黑吃黑了!我的計劃是,讓我這個朋友在那個女人同那個買家完成交易後,從買家那裏去拿他想要的東西了。你們要做的就是保護那個女人,確保她完成整個交易,然後就保護她離開交易現場。接下來,我那個朋友會如何從買家那裏得到他要的東西,和你們沒有任何的關係。至始至終,你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那個女人的事情的!
或者,我的這個解釋有些繞口。現場的三個人思考了半天之後,方才真正明白了我的意思。楊孟君理解後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們保護女人完成交易過程,女人拿到錢後,安全帶著她離開。我們離開之後,你另一個朋友才會對那個買家下手。之後的事情就和我們,還有需要保護的女人沒有任何關係了。嗯,你這樣說的話,倒確實不違反我們道上的規矩了。因為我們並沒有出賣自己的雇主了。這樣說的話,那成!這活可以幹!我見楊孟君和嚴、張兩人都點頭同意後。便向嚴、張兩人要了聯係電話,跟著,編輯短信,將兩人的電話號碼發給了周靜宜。跟著編輯短信對周靜宜進行了說明。這兩個號碼是保護去你現場交易保鏢的電話號碼。什麽時候交易,你提前和他們聯係!
發完了短信,我接著把王烈的電話號碼告之了嚴、張兩人,交代他們,等周靜宜通知他們什麽時候參與交易後,再與王烈聯係具體的信息傳遞方式和方法。
處理完了這件事,離開前,我想到了吳仲軍的囑托,隨即給楊孟君交代了兩句。公安那邊因為一個案子,懷疑上我了。估計我有可能會被他們帶走協助調查。這事情你到時候給阿光說一聲!跟他說清楚,是協助調查,叫他安心,別有事沒事就喊打喊殺的。真要有什麽情況需要他出麵了,我會設法遞消息給你們的。說完了這些,我隨即離開了染坊街。
在街上,我撥打了王烈的電話。將我的安排告之了王烈。
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不要直接從周靜宜手裏搶東西,而是從哪個買家那裏搶是麽?嗬嗬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盤。她拿錢,我拿貨!你兩邊不得罪啊!也行啊反正我隻是要畫,從誰手裏搶都一樣了。你既然願意讓周靜宜做成這筆交易,那也由著你了。
聽到王烈答應,我放心了。雖然如此一來,哪個買家很可能會落得貨、財兩空的境地。不過想到從事文物非法買賣的家夥估計也不是什麽好人後,我立刻覺得心安理得起來。而且對自己這個安排產生了些許得意的念頭。
et王烈自然不知道我此刻沾沾自喜的那種心理。而是跟著在電話裏通知了我其他的事情。具體和你對口供的人選我已經找到了,這邊馬上就把照片和資料發給你。你看了,記住之後就把資料刪除。別將來給警察留下口實。另外,如果其他事情都處理完了,你最好早點過來替換我了。她已經醒了,不過看見我就跟看見鬼一樣,嚇的全身哆嗦。弄的我根本就不敢接近她。不過還好,你說她是吃貨倒真沒說錯。我這邊從快餐店要了幾份套餐。她吃東西時注意力全集中到吃的方麵去了。我因此還能在房間裏和她共處一室了。不過我不可能不停的買吃的來分散她的精力了。從她醒過來到現在,這才半個多小時啊她已經幹掉三份套餐了。那套餐你該清楚的,一份就足夠一家三口吃飽的了。我都不知道,這些東西她吃下去都倒哪裏去了?
王烈如此說,我禁不住啞然失笑起來。不過也在慶幸,事先給王烈支了招,讓他用食品來應付白衣女子。否則的話,以白衣女子對他的那種恐懼,他一個人留在哪裏誰知道白衣女子會做出何種異常的反應了。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開口調侃起他來。她願意吃,你就買給她吃好了。你那麽有錢,還擔心她把你給吃窮了?
你還別說!就她這吃法我還真擔心她把我給吃窮了!現在經濟不景氣,地主家也沒餘糧啊!要不然我何必想著和那個周靜宜討價還價!直接原價把畫拿過來不就結了。還要弄的和現在一樣,節外生枝!好了,我這邊用吃的把她安撫住了。你盡快過來了。對了,我剛才給韓哲通過話了,讓他過來試著和這個女人用文字交流。你們兩個誰先到,我就和誰交班。完了,我還的去找葉桐,他消息廣,正在查昨天夜裏李子坪那些家夥的動向!他媽的居然敢打老子的主意,還半路伏擊小葉子!既然他們敢到我的地盤上鬧事,要不給他們點厲害瞧瞧,我還怎麽在這行當裏混啊
聽到這裏,我對王烈的認識有了進一步的提高。平時看他一副冷酷的摸樣,沒想到這家夥其實還是有點幽默細胞的。
掛了電話,沒兩分鍾。便收到了王烈發來的幾張圖片。圖片中有和我對口供對象的照片,還有個人簡介以及電話號碼。一看之下,居然是我認識的人。
照片上的人叫秦沛,本市的民營企業家。平日裏便熱衷於環保以及各類慈善事業。我當初作為新聞記者,對他並不陌生了。甚至還曾經直接采訪過他。見到王烈找來的人居然是他後,我不禁對王烈周全的考慮感到了幾分滿意。
這個秦沛一直被本地市委市政府視為刺頭。在城市規劃和民生等問題方麵多次公開和地方政府唱反調。當年李子坪那邊的化工廠上馬,他便是反對的最為激烈的人之一。但偏偏政府機關長期以來拿他有些無可奈何。原因有二、此人有背景,標準紅三代,祖父為革命烈士。解放前曾是我黨在本地的地下黨主要負責人之一,後因叛徒出賣被捕入獄,在獄中堅貞不屈,最終犧牲。為現政權的建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還有便是此人現在身具市政協委員的身份。所以,盡管這些年來,他曾經多次公開批評本地黨委和政府的種種舉措和政策,但卻無人敢於對他的批評和指責做出反擊。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關鍵是,其祖父當年同另一名叫做江上青的烈士有工作往來。就憑這一點,若非高級別的部門和機構,任誰也不敢真正去找他的麻煩了。
而此刻,王烈把他弄出來替我圓謊倒真是找對了人。從他以往的行為來看,插手曝光化工廠排汙這樣的事,他是真能幹出來的。公安那邊即使找他對證,也不敢像對待一般民眾一樣,直接弄到公安局裏去審訊。他隻需要確認曾聯係我試圖曝光排汙事件,我在吳仲軍麵前臨時編造的借口便可以成立了。
雖然我早對秦沛的情況有所了解。但此刻還是再一次認真的記憶下了對方的相貌、資料和聯係電話。確認記住了,便立刻刪除了王烈發來的圖片,同時也刪掉了之前全部的通話和短信記錄。
忙完了這些,我原本打算就立刻趕往陽光百貨哪裏和王烈交接。結果一抬頭發覺自己正好站在一處女式服裝店的門口。我忽然想起白衣女子現在都還穿著她從地宮當中帶出的那套衣服,那套白色服裝很明顯是古代的服飾。白衣女子若是需要外出,那身衣服實在過於紮眼了一些。
我隨即轉身進了服裝店。當記者那會,我的眼力和觀察力多少練就了出來。大體能夠推測出白衣女子的身高和體型。白衣女子的身高大約在1米70上下,在女性當中算是比較高的了。根據現代的考古發現,古代漢人的平均身高比現代人的身高總體而言是要高一些的,白衣女子要真是活了兩、三千年的古代女性,有這樣的身高並不奇怪。
憑借著記憶,我快速挑選了兩套女裝、都是連衣裙類型的,因為我擔心其它類型的女裝,白衣女子恐怕穿不習慣。另外,我還不得不在女性店員別有用心的注視下,購買了女性的內衣褲。尺碼都是比較大的,雖然沒有真正看見過,但在貼身接觸的過程中,我感覺白衣女人的胸部豐滿堅挺、臀部圓潤高翹。屬於標準的肉彈身材,與周靜宜那個尤物完全有的一拚。
提著購物袋從服裝店出來,我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朝陽光百貨趕。陽光百貨門口的街道因為人流量大,因此不方便停車。我最終在距離百貨公司門口百餘米的十字路口下車,跟著快步的朝著百貨大樓的入口處走去。
距離入口隻有十來米距離的時候,我猛的發覺到有人從我背後接近了過來。我一回頭,來人直接伸手插入了我的肋下,跟著反手一擰。將我的手臂別到了背後!對方手法嫻熟,顯然對這技巧輕車熟路。跟著三、四名男子從人群當中擠了出來,一擁而上的將我死死的按到在了地麵。
是警察我腦子裏清晰的反應了過來。因此,我放棄了抵抗,任由幾名便衣將我反手銬住後,七手八腳的又將我從地麵拖拽了起來。
對我直接實施擒拿的警察麵無表情的從身上掏出警官證在我麵前亮了一下,表明了身份。同時開口說道:嚴平是吧?知道我們來抓你為什麽不?
我回答道。不知道!
我必須這樣回答,因為要回答知道,一就坐實了警方對我的懷疑,二有可能會暴露吳仲軍事先來找過我的事情。
對於我的回答,眼前的警察不置可否。程序式的接著說道:我們需要你回去協助我們調查一起案件。所以,跟著我們走吧!說完,我便被幾名警察簇擁著,在眾多圍觀人群的注視下朝著停靠在不遠處的警車走去。我提著的購物袋等等散落在地麵。
我忍不住抬頭望了望陽光百貨上層的住宅樓。一眼望去,我一下呆住了
從李子坪回來後,我發覺我的視力似乎比以往好了許多。很遠的地方,也能看的非常的清晰。而此刻,我看見了陽光百貨十六層某個房間的落地窗。
白衣女子整個人趴在了透明的玻璃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緊緊的盯著我!她的身邊,王烈和韓哲似乎是為了製止她從窗戶那裏直接跳下來而從兩側死死的拽住了她的手臂。
王烈發覺我看見了他們後,表情嚴肅的向我微微點了點頭,其中含義不言而喻。我勉強的向他還有白衣女子露出了一絲笑臉後,低下了頭。再看的話,很有可能會引起警察的注意了。
在低頭的瞬間,我忽然發覺白衣女子的眼角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縷晶瑩
第四十九章
低著頭,我被幾名警察推搡著鑽進了後車廂。車廂裏麵坐了一名警察,我剛剛在橫著的椅子上坐下,這名警察一拳就打到了我的臉上,我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對方打的眼冒金星。
再跑啊?再跑啊?媽拉個逼的!害的老子下山的時候崴了腳
從對方此刻罵罵咧咧的言語當中,我大致判斷,眼前這個警察很可能參與昨天夜裏的巡山,在追蹤王烈等人的過程中扭傷了腳,此刻對我突然動手,也在情理當中。
出手擒拿我的警察此刻也跟著鑽進了車廂內,見到我被毆打,隨即出聲製止了那名警察想要繼續出手的打算。別在這動手!外麵的人都看著呢!回去了再說!說完,和另兩個一同進來的便衣將車廂門關閉。敲了敲駕駛室後麵的玻璃,駕駛人員立刻發動了車輛。
我坐著,緩了緩神。想起了吳仲軍的囑托,最後放棄了出聲向眼前的警察抗辯的權利。因為從吳仲軍此前向我透露出來的信息來看,警方這次是真有些惱火了。為了破案隻怕會不擇手段,我要是不合時宜的還繼續在他們麵前強調人權之類的,隻怕還會更遭罪。畢竟,當了那麽多年的記者,對於公安係統當中一些見不得人的方式方法,我是清楚的。
見到我保持了沉默,並未就挨揍產生過多的反應。擒拿我的警察看我的眼神似乎順眼了一點。他掏出了香煙,自己點上吸了一口後,又將煙盒遞到了我的嘴邊,開口問道。抽煙麽?
在得到了我肯定的回答後,他抖了抖手,將一根香煙抖出了半截。我低頭將煙含進了嘴裏。他拿出打火機,一邊幫我點上,一邊開口道。你小子還算識相。配合的話,也會少受些皮肉之苦了。到了地方,問你什麽?你老實說。最好別玩什麽花樣!
對麵動手毆打的我的警察聽到了這話顯得有些不開心。唐隊,你跟他說個屁啊!回去讓我整治他一下,媽的,昨天晚上就為了追他們,老子這腳
聽到對方說到這裏,我必須要出聲了!你們說什麽?什麽昨天晚上?我昨天晚上什麽都沒幹啊?
不知聲,就等於默認了我昨天晚上被他們追蹤。所以無論如何,哪怕之後他們立刻出手揍我,我都必須在這個時候開口喊冤了。過不其然,我剛出聲,毆打我的那個家夥站起來又朝我臉上狠狠的砸了一拳。我剛剛吸了一口的香煙也被打掉了。被稱為唐隊的警察此刻保持了沉默,沒有再製止對方的行為。同車的另兩人見狀也起身加入了毆打的行列。
唐隊挪了挪身子,坐到了靠門的位置,沒有出手,隻是悠閑的吞吐著嘴裏的煙霧
市公安局距離陽光百貨並不遠,十來分鍾後,便開進了刑警隊的大院當中。我被三名警察從車上拖拽了下來。
總算車廂內狹小,三個警察在打我的時候有些束手束腳,使不上太大的力氣。所有的打擊都尚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我因此勉強的硬撐了下來。
下了車,院子裏立刻便有幾個警察圍了過來。我隱約看見唐隊拿著一張單子簽字,一邊簽一邊說道。今兒個運氣好,剛布控,這家夥就撞到槍口上來了。其他的兄弟們可以收隊了,別在外麵呆太久,免得打草驚蛇!這家夥直接送到審訊室去,趙局要親自問他話。說完,揮了揮手,便有新的警察圍過來,將我架著拖進了市局大樓。
來到三層後,我被拖進了一間房間當中,押解警察將我按在了一個椅子上。椅子靠背從我反扣的手中穿過,我因此被固定。警察離開後,我抬頭大致觀察了一下房間的陳設。與當初我在派出所接受那名叫做黃越的警察詢問時的陳設大體相同,唯一變化的是,黃越詢問我時,我坐的位置和警察所做位置之間是空曠的。而這裏,中間加了一道鐵柵欄
沒過幾分鍾,兩名身穿警服的人員進入了房間,在鐵柵欄另一方的桌子前坐了下來。年輕一些的戴著眼睛,手上拿著表格和鋼筆。另一個從摸樣上看,極為蒼老,滿臉皺紋。但卻生的格外威嚴,尤其是一雙眼睛,雖然一直眯著,但卻從中露出一種攝人的光彩。
注意到年長警察肩膀上掛著三級警監的警銜,我立刻意識到眼前的此人,便是吳仲軍曾經跟我提起過的趙副局長了。
本地公安局主管刑事偵查的副局長名叫趙勇毅!再此刻見到他之前,我對他便已經有所耳聞了。如果說當地的公安民警當中還有拿的出手的人物的話,此人便是唯一當之無愧的人選了!
出身草根,沒有後台、沒有背景!二十多年來屢破大案,靠著一身過硬的刑偵本領,一步一個腳印的爬上了如今的位置。即便是吳仲軍那樣自認為有些本事,而且心高氣傲的家夥,談起這位,言語之中也流露出了口服心服的態度。
趙勇毅坐定之後,並未開口說話。而是隔著鐵柵欄,雙手抱臂,靠在椅子平靜的看著我。我努力支撐起了身體,抬起頭,不甘示弱的和他對視著。趙副局長的目光深邃卻又犀利。便仿佛是一把銳利的剃刀一般,似乎要刺進我的腦海當中。我則咬著牙,堅持著凝視著他的雙眼,我沒有挖過村民的墳墓,更沒有盜竊過屍體,沒有做過犯罪的事情!我問心無愧。
副局長不說話,旁邊戴著眼睛的年輕警官也就沒有開口。同樣陪在一邊,靜靜的坐著等待。
過了很長的時間,年輕警官終於忍不住拿出了手機,看了眼時間,皺起了眉頭。側過臉又看了看趙勇毅,發現趙勇毅的姿勢和視線沒有任何的變化後,隻得喘了口氣繼續陪著。而不知道從何時起,審訊室的窗口邊開始出現了聚集的人群,眾多警察如同看熱鬧一般在窗外探頭探腦起來
隱約中,我聽到了他們低聲的交談。
這都快兩個小時了
一直和趙局盯著看呢!這可不多見以往那些個硬的,頂多支持一個小時,然後就得朝其他地方瞅了
這說明這家夥心頭沒鬼上次那個,也和趙局瞪了兩個多小時。後來查下來,和那個家夥沒關係!
趙勇毅似乎覺得夠了,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姓名?
嚴平。我平靜的回答著。
出生年月?
一九七x年三月
職業?
xx雜誌社副總編輯
程序化的問答結束後,趙勇毅開門見山的問道:昨天傍晚x點到夜裏x點,你在什麽地方?
李子坪因為有目擊證人,我根本無從抵賴。
去哪裏做什麽?趙勇毅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被朋友叫過去搜集證據,準備找媒體曝光!
聽到這裏,趙勇毅的表情方才稍稍起了一絲變化。或許他對我此刻說出的理由感到了意外。
搜集什麽證據?曝光什麽?朋友是誰?
化工廠偷排廢氣的證據,找我過去的人叫秦沛!
趙勇毅此刻猛的長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對我說出的秦沛這個名字產生了一定的反應。他思索了片刻後,身子前傾,手肘支在了桌麵。好,你現在把昨天你到李子坪的整個過程還有原因,詳細的都說出來
窗外的天色已經徹底的黑暗了下來。
趙勇毅麵前桌子上的煙灰缸內插滿了煙頭。此刻的他閉著眼睛,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依舊一根接一根的在抽煙,而另一隻手則在桌麵輕輕敲擊著。
就在幾分鍾前,一名警官進到審訊室內在他耳邊匯報了一些情況。而這名警官是更早一些的時候被他叫入審訊室內交代了某些任務後又出去的。此刻的他似乎在考慮著某些問題。終於,他似乎做出了某個決定,開口朝門外喊道。讓小唐過來一下。
門外有人答應了,又過了數分鍾,在陽光百貨大樓外直接出手抓捕我的那個人此刻換了一身警服出現在了審訊室內。
趙勇毅站了起來,伸手指著我對他說道。找地方把他關起來。對了,不要和其他人關一塊兒,要單間。
姓唐的警官點了點頭,便準備打開鐵柵欄提人。趙勇毅想到了什麽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和其他兄弟都克製點。這家夥當過記者,我不想我們局因為濫用私刑什麽的上新聞,另外,叫食堂那邊辛苦一下,給昨晚上到今天值班的兄弟們弄幾桌,加個餐。費用那邊我會和吳局打招呼的。說到這裏,他看了看我又加了一句。別喝酒,另外給這家夥也弄點吃的,具體的,你負責安排!
趙勇毅帶著人離開審訊室後。唐姓警官打開了鐵柵欄門,又招呼了兩名警察進來,將我從審訊室內押了出來。或者是因為趙勇毅臨走時的話以及我曾經的記者身份起了作用,押解過程中,幾個警察總算沒有再對我動手毆打了。
姓唐的將我帶到了二樓的一件房間,房間內擺放著行軍床,角落裏則是抽水馬桶和一個簡易的洗漱池。待我進入後,他關上了鐵柵欄。不過卻靠在柵欄門前沒走。我轉身望著他,他朝我笑了笑,跟著居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香煙,將過濾嘴朝向我。被抓後,我的錢包、鑰匙、手機、香煙這些都被他們一股腦搜走了。此刻我的煙癮確實也發作了,顧不上什麽麵子,張嘴將香煙含在了口中。
姓唐的隔著柵欄門幫我點燃了香煙。開口說道。之前對不住了。下頭的兄弟昨天夜裏吃了大虧,心裏不痛快,出手狠了點。希望你別太在意了。
眼下這種情況,我哪裏還能真的和他較真,隻是貪婪的吸著嘴裏的香煙,點頭嗯、嗯的表示回應。
姓唐的見狀隨意的點了點頭後又開口道。你認識吳仲軍?
我隨即一愣,抬頭看著對方。姓唐的對我的反應似乎並不奇怪,開口解釋道。我和老吳在一個派出所呆過。他人比較耿直了,而且運氣不好,所以一直也沒能進到刑警隊了。不過我很了解他。他之前告訴我了你是他戰友,還拜托我關照一下你。所以你基本可以放心,車上那種情況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我聽他這樣說,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說實話,車上那頓我雖然捱過來了。但我自己心裏有數,假如照那樣子再給我來幾次,我隻怕真的會捱不過把昨天夜裏自己真實的經曆都給抖摟出來的。
姓唐的見到我露出慶幸的表情後笑了笑,指了指靠近樓梯的房間道。值班的兄弟姓陶。我過去會交代他一下。你要抽煙,可以喊他給你。不過次數別太頻繁,多了,他估計會煩。另外,對他要客氣。你看上去是聰明人,其他事情你自己應該明白。說完,轉身從門口離開了。
我抽完了煙,將煙蒂吐到了馬桶內,然後坐到了行軍床上。思考著審訊時的全部細節確認沒有說錯話後,方才安心的坐倒了床上。我不知道姓唐的是故意的還是疏忽了,他並未將我背在身後的手銬解開。好在我的身材還算標準,上半身比下半身略短,因此在床上扭動了一陣後,終於把背著的手弄到了前麵。接著,我躺倒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恢複養神。
趙勇毅中途喊出去的那個警察應該是去聯係秦沛以證實我的口供了!從那個警察回來向他匯報的情況來看,秦沛那邊的答複想必和我是一致的!畢竟秦沛的身份擺在那裏,就算是趙勇毅,若是沒有充分的犯罪證據,也不敢把秦沛那樣的人直接給抓到公安局裏來問話的。不過他們顯然不死心了畢竟我現在是他們找到的唯一線索。要沒有其他新的線索和發現,他們很難會輕易就把我放走的
想明白了這些,我隻能強迫自己耐著性子在這裏等待下去了。又過了若幹小時,就在我躺在床上處於一種半睡眠狀態時,有人敲擊鐵柵欄的聲音將我吵醒了。
我抬頭一看,唐警官手裏拿著一個部隊中常見的用來吃飯搪瓷缸站在了鐵門口。在他身側,那名在車上最先動手毆打我的警察同樣換上了警服站在一邊。
唐警官將搪瓷缸放到地上,推進了房間內,示意我過來拿。見我起身後,轉身對毆打我的家夥說道。歐陽,你在這邊盯著一下了,他吃完了,把缸子給食堂那邊還回去。趙局剛才喊我過去一趟。記住,別再動手。趙局已經提醒過了。說完,向我點了點頭後,再次轉身離去了。
被稱為歐陽的警察鐵著臉,靠在柵欄邊,冷冷的盯著我。
此人的態度我並不感覺意外。畢竟,他昨夜在追擊王烈等人的過程中扭傷了腳,在他看來,我就是造成他受傷的罪魁禍首之一。給我甩臉色,也是人之常情了。
我端起了搪瓷缸,發覺裏麵的飯菜還算豐盛,魚、肉、蛋和蔬菜各種都有一些。吳仲軍的突然到來,中午的盒飯我就隻吃了幾口,此刻我也感覺到了饑餓,隨即朝著門口的歐陽笑了一笑,跟著便拿起插在食物上的筷子大口大口的吞咽了起來。
我善意示好的笑容顯然在這個叫歐陽的家夥麵前起到了反效果。他看著我的眼神越發的不善了起來。嘴裏嘀咕著。吃吧、吃吧早吃完,早投胎!
對於他此刻明顯挑釁的言語,我來了個充耳不聞。不過跟著,樓梯那邊傳來了腳步聲,一個身穿便裝的女人在一名警察的引導下走上了二樓。那名警察看見了站在柵欄門外的歐陽後,對女人指了指歐陽所在的方向,然後開口喊道。歐陽,這有個人來找你。你自己接待一下,我忙其他的去了。
歐陽扭頭看見女子後,立刻露出了笑容。朝著女人招手道。這邊。
樓梯口值班室內的陶姓警察聽到聲音從門內探出了半截身子,確認女子是歐陽認識的熟人後,便又縮回了值班室。女人快步走到了歐陽的身邊,從兩人臉上喜悅的表情來看,女子似乎應該是歐陽的女朋友。
我一邊低頭吃飯,一邊斜著眼睛注意著門口兩人的舉動。歐陽先是和女人小聲說了些什麽,跟著又指了指我。指完了,雙手便伸到了女人大腿內側和屁股上肆意的撫摸了起來。我用眼角餘光觀察到了這點,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就算兩人是情侶,但此刻站在柵欄門外當著我這個嫌疑人的麵直接親熱,這也是非常不合時宜的。女人對歐陽的撫摸滿不在乎,隻是小聲的嬉笑著。但我卻發現,女子的注意力竟然沒有在歐陽的身上,相反,她的視線不斷透過柵欄的縫隙,朝我掃來。
我忍不住側過臉,朝著女子看了過去
女人一身勁爆的貼肉皮革裝,將身體的曲線充分的暴露了出來。連我也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的身材真的非常惹火,屬於那種讓男人一看,便能產生生理反應的類型。再抬頭看了女人的摸樣,雖然畫了妝,但從五官的分布以及臉型來判斷,也絕對是個美人了。尤其是那張有著紅潤嘴唇的小嘴,不由自主的便會讓人產生某種非分之想。
女人的手在歐陽的襠部摸索著,完全不在意我此刻的視線。見到我看她,女人朝我笑了一笑,就在此刻,我忽然感覺女人的眼睛內似乎泛出了一絲綠色的光芒
我連忙眨了眨眼,卻又見到女人扭過了臉和歐陽的臉貼到了一起彼此親昵著。
我低著頭想著這或許是某種錯覺後,便又低著頭安心吃起了搪瓷缸的食物。
總算女人和歐陽之間種種的親昵動作隻限於撫摸和親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我吃完了搪瓷缸裏的東西,跟著放在地上推出了柵欄門。歐陽見我吃完,也終於停止了和女人間的親昵,彎腰拾起了搪瓷缸,摟著女人的腰肢,從柵欄門前離去了。
我接著又一次躺到了行軍床上,閉著眼睛開始打盹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再一次被人敲擊柵欄門的聲音吵醒。我抬頭一看,便見到趙勇毅帶著唐姓警察和歐陽出現在了柵欄門外。我疑惑的望著他們三人,卻隻聽見趙勇毅開口說道。門打開,把他移送看守所。說完趙勇毅和唐姓警官轉身從柵欄門邊離開了。歐陽帶著嘲諷般的笑容,打開了鐵柵欄門,跟著走進了房間
這是怎麽回事?我被歐陽拖上警車的時候意識到了某種不對勁的狀態。
警方現在沒有任何可以指證我參與了挖墓盜屍的直接證據,理論上講,我隻是嫌疑人!即便有李子坪服務區的工作人員可以證明我出現在李子坪,但那隻能說明我出現在犯罪地點周圍而已,根本就夠不成我參與了犯罪的有效客件。這種情況下,我最多被羈押24個小時,就算市公安局這邊內部批準延長我的羈押時間,也不應該超過48個小時的,至於移送看守所則更是無稽之談了。我雖然沒有從事過法律工作,但對於基本的執法流程我是清楚的。
我坐在警車的後座上,望著旁邊的歐陽大聲的抗辯起來。憑什麽把我送到看守所去?我隻是嫌疑人!你們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我和盜屍的案子有牽連?
話沒說完,歐陽照著我的臉上就是狠狠的一拳。他這一拳的力量異常的大,我兩眼一黑,當即昏闕了過去
這一昏,我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的時間後,方才悠悠的清醒了過來。
我掙紮著支起了自己的身體。茫然的望著周圍的環境。行軍床、馬桶、洗漱池
和之前我被關押的那間單間是同樣的陳設。隻不過牆壁的顏色發生了變化,我記得公安局裏的那間單間的牆壁粉刷過,是白色的。眼前這間則是暗灰色的水泥牆了。
這裏就是看守所?我有些疑惑的望著房間感覺到了一絲詭異。
本市看守所我是去過的,而且不止一次。當然,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阿光了。從中學時代起,這家夥便因為尋釁滋事、打架鬥毆之類的事情多次進到這裏來熟悉環境。嬸娘去世後,我便作為他唯一的直係親屬多次來到這裏領過人、辦過手續。在我印象中,本市看守所似乎是沒有單間的。每間滯留室至少都是八個人的大房間,四張上下鋪的雙人床。而像現在這樣,隻放了一張行軍床的單間,我居然從來沒有看見過。
當然,我雖然多次到過看守所,但畢竟沒有真正走遍過看守所的所有房間了。這間,或許正好是我之前未曾見到過的吧。我剛剛想到這裏,柵欄門外穿來了腳步聲。歐陽帶著一個警察出現在了鐵門外。
我抬頭朝對方望去,歐陽一臉壞笑的望著我道。這裏住的怎麽樣?特意給你找的單間。還滿意麽?
我憤怒的望著他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麽?我去李子坪的原因還有過程不是已經都交代清楚了麽?你們有什麽權利把我關到看守所來。
我一邊說,一邊望向了歐陽身邊的警察。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或者因為光線的原因加之那名警察始終低著頭,大簷帽的帽簷遮擋了他大半的麵孔,我怎麽都看不清那名警察的長相
權利?去你媽的權利!在這地方,我說了算!我想把你關進來,就把你關進來!怎麽了?有意見?歐陽楊著下巴,囂張的態度表露無遺。
你們這是違法的!我衝著歐陽大叫起來。
法?哈哈哈歐陽肆無忌憚的大笑了起來!老子就是法!得罪了我,你他媽的一輩子就呆在這裏吧?說完,歐陽狂笑著轉身從鐵門前搖頭晃腦的消失了!
低著頭的警察則從柵欄門下的縫隙中將吃飯用的搪瓷缸推進了房間後也轉身離去了。
我望著盛滿了飯食的搪瓷缸呆立在了當場!這、這到底出了什麽事?
看著看著,我再一次感覺到了一陣眩暈!跟著癱倒在了行軍床上
第五十章
我不知道我在這間房間裏被關押了多長的時間。隻知道從來沒有人來探望過我。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警察過來找我問話。一開始,我還抱著一線希望。畢竟我被公安局逮捕,王烈和韓哲是親眼目睹了的。我還想著他們應該會來營救我的,就算他們不方便出麵,我弟弟是嚴光這事,他們是知道的。他們隻需要把這事情告訴嚴光的話,那家夥絕不可能任由警察無期限的將我就這樣羈押下去的。
這家夥要帶著他的兄弟大鬧一場的話,必然會在這座城市當中引發不小影響。市公安刑偵支隊在大的本事,恐怕也蓋不住這個蓋子的!
但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我在這所滯留室的生活卻沒有任何的變化。因為沒有窗戶,我看不見日出日落。隻感覺在固定的時間點上,那名永遠低著頭的警察會給我送來飯食。
終於有一次當這名警察和以往一樣,將裝著飯食的搪瓷缸從地麵推入房間後,我猛地抓住了對方伸入房間的的手。卻不曾想此人的手異常的滑溜,在我接觸的瞬間,便又從我的指縫當中滑了出去接著,這個警察立刻將身體隱藏到了柵欄門外的黑暗角落當中。
我忍不住將身體貼在了柵欄上,聲嘶力竭的朝著他藏身的方向叫喊道。我沒有犯罪,我是無辜的!
黑暗中的警察似乎搖了搖頭,跟著用沙啞的嗓音對我說道。別喊了,沒用的!我就是個負責看守送飯的。你的事情和我沒關係了。
原來你會說話?我忍不住狂喜了起來。
在這裏呆了如此長的時間,我從未試圖和眼前這個警察溝通過。因為我始終期待著趙勇毅還有那個姓唐的警察會再次提審我,又或者其他什麽人會出現將我帶離這間房間。而這個定時出現的警察,因為他始終保持著沉默,我甚至懷疑他是否會說話,加之一直期待著其他人的出現,所以直到現在我才想著試圖和他進行交流。
我的工作就是看守你,給你送飯而已。你不說話,我又何必和你說什麽呢?黑暗中的警察平靜的回答著。
你能說話就好,你能說話就好。我低著頭喘息了一陣。接著我抬起頭望著他問道。能告訴我這裏是什麽地方麽?別告訴我這裏是看守所!我不是沒有進過看守所,這裏肯定不是了!
對於我的詢問,對方似乎遲疑了一陣後方才回答道。你猜的沒錯了。這裏確實不是看守所了。這裏是公安局在外麵設立的一個秘密監獄。
秘密監獄?聽到這個回答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在是什麽時代?竟然還有所謂的秘密監獄?
沒人找得到這裏的!被關進來的人,都會列入失蹤名單黑暗中的警察慢條斯理的對我解釋著。
這不可能!現在這個時代,誰還有這樣的膽子,設立什麽秘密監獄,這是非法拘禁!混蛋我憤怒的敲打著柵欄鐵門,張嘴漫無目的的咒罵了起來。
低著頭的警察似乎對於我此刻的反應早已司空見慣了。他緩緩的移動著身體,最終消失在黑暗的過道當中。
從這次接觸之後,送飯的警察對我提高了警惕,不在用手將搪瓷缸推進來,而是將搪瓷缸直接擺在了柵欄外,讓我自己伸手將缸子刨進房間。而且無論我怎樣向他詢問或者是咒罵,他也都不在理會我了。
我的精神開始崩潰了
一頓、兩頓、三頓
我無法判斷時間的流逝,隻能記錄那個警察送飯的次數,用手銬的金屬邊緣在水泥牆麵上刻畫出一道道的痕跡
一麵牆被我刻滿了,我又開始刻畫另一麵牆。
這時的我已經陷入了一種迷茫的狀態當中。
就算三頓飯一天吧!我在這裏已經呆了至少幾個月了
這期間,我曾經在房間內大喊大叫,希望我的聲音和動靜能夠傳到外麵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經過無數次的嚐試後,我發現我的舉動是徒勞的。
接下來我開始嚐試著用手銬刮擦水泥牆麵,我想著,要是那個警察發現我這樣做的話,極有可能會進入房間內阻止我的行為。這樣,我或者能在他進入時襲擊他,然後奪路而逃。但那個警察似乎很清楚我戴著手銬是無法在牆麵上開出洞口的。見到我的舉動後,他隻是站在鐵柵欄之外,平靜的注視著我瘋狂的舉動。直到我累得精疲力竭,倒在地麵
一度我想到了死。我開始絕食,拒絕吃飯!
看守的警察也不在乎,我不拿搪瓷缸,他就站在門口等著,過一會後,便又將搪瓷缸拿走,過一段時間後,又拿過來
我最終沒有戰勝饑餓,絕食數頓之後,我又一次恢複了飲食。
最終,我絕望了!
我如同行屍走肉般,在房間裏睡了吃,吃了睡。有事沒事,朝著這個看守問上兩句諸如我在這裏多久了?,外麵什麽天氣?之類話語。我之所以問,壓根就沒想過對方會回答我,隻是確認我還擁有語言的能力而已。
我時常會想起我看過的一些書籍,比如基督山伯爵。我不明白我究竟遭遇到了什麽?居然會碰到書中主角埃德蒙。鄧蒂斯一樣的遭遇。
又一次,我伸手將搪瓷缸拖進了房間,開口朝著門外問道。我進來多久了?
三年了
我猛的抬頭望著依舊站在陰影當中的看守,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我詫異的不是他此刻說出的時間,而是他居然難得的出聲回答了我這個問題。要知道,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到他對我的詢問做出任何回應了。
我坐在水泥地板上,拿著筷子刨著搪瓷缸裏的飯食漫不經心的又問道。怎麽今天有空搭理我了?
歐陽來了。看守用他那沙啞的嗓音回答著。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臉禁不住的抽縮了起來。是麽?終於要提審我了?我顫抖著問道。
不是提審。他隻是讓我替他給你帶個話而已。
什麽話?我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死死的盯著黑暗中的那個身影。
他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隻要回答了,應該立刻就能從這裏出去了!看守一動不動的站在哪裏。
你說什麽?我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整個人貼到了柵欄鐵門上,不可思議的望著對方。雖然至始至終,直到現在,我都從來沒有看清他的長相。但他此刻說出這句話,卻讓我有了一種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感覺!
他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隻要回答了。就能從這裏出去。
這一刻,我仿佛看見了希望。我歇斯底裏般的衝著他喊叫了起來。他想知道什麽?他想知道什麽?隻要能離開這裏我什麽都會告訴他的!快告訴我啊!他想問我什麽問題啊?
他想知道靈女的下落看守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
靈女?靈女?靈女不就是不就是那個白衣女人麽?她的下落?我被抓的時候她是在正當我喃喃自語,半是回憶,半是回答的將要說出白衣女子就在市中心的陽光百貨十六層的住宅樓時。我的耳邊忽然穿來了一陣悠揚的音樂聲
這音樂聲令我猛的反應了過來!
怎麽回事?那個叫歐陽的家夥怎麽會知道白衣女人的事情?他是警察!他、那個姓唐的,還有趙勇毅,他們抓我的目的是要調查周家村那邊挖墳盜屍的案子啊?怎麽會扯到靈女就是白衣女人的身上去了?
不對!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垂下了頭,呆呆的望著腳下這片我已經異常熟悉了的水泥地麵
剛剛被送進這裏時的場景瞬間又一次的浮現在了我的腦海當中!
我的目光不自覺的轉移到了手中端著的搪瓷缸上接著我又將視線移到了抽水馬桶和洗漱池的那邊最後是刻滿了痕跡的牆壁
我的舉動引起了門外看守的注意。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一般,連忙再一次開口問道。靈女在哪裏?你隻要說出來了馬上就可以從這裏出去了!你難道不想離開這裏麽?你在這裏都已經呆了三年了此刻他的聲音忽然間充滿了某種誘惑。
我猛的抬起頭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隱藏在黑暗中的那個身影!一種被人愚弄了的憤怒感從我的心底油然而生!我感覺到我的頭幾乎是要裂開一般的劇痛了起來。這劇痛透過視覺神經傳輸到了我的雙眼瞳孔
啊
一聲女人的慘叫聲在我耳邊猛然響起!接著是哐啷一聲,金屬物品撞擊地麵的聲音
我手中的搪瓷缸連同裏麵尚未吃完的飯食全部灑到了地麵。鐵門外黑暗幽深的過道;暗灰色刻滿刮痕的牆壁;隱藏在黑暗中未曾謀麵的看守
這一切瞬間從我的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依然坐在行軍床上,手上也依舊戴著手銬。抽水馬桶和洗漱池的位置沒有變化,粉刷後雪白的牆壁顯示出了它本來的樣子!除此之外,悠揚的樂曲聲並未停止
慘叫聲是正在和歐陽撫摸親昵的女人發出的!此刻的她雙手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雙眼,指縫間能清晰的看見一縷縷冒出的淡淡青煙。她捂著雙眼連連的後退。而一旁的歐陽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一般驚訝的望著女人此刻的舉動。
女人的聲音同時也驚動了樓梯口值班室內的陶姓警察。他當即從房間內衝了出來,見到女人捂著雙眼靠在牆壁上痛苦掙紮後,慌忙趕了過來。一般喊著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一邊想要伸手攙扶女人。卻不曾想女人忽然伸手推開了陶姓警察,一隻手捂著眼睛,徑直朝著樓梯口便衝了過去。
女人的力氣似乎極大,陶姓警察被她這一推,整個人竟然直直的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牆上。歐陽先是呆若木雞的目睹了這一切,跟著方才想起了什麽似得,跟著女人從樓梯那邊追了出去。而受到沉重撞擊而摔倒在地麵的這個同僚。他竟然看都沒有看上一眼。
我此刻的狀態也好不了多少!我感覺到我的雙眼仿佛被火焰灼燒過一般的滾燙,腦袋如同開裂般的劇痛。我一手捂住眼睛,另一隻手則用力按壓著天靈蓋的位置,倒在了行軍床上,身體忍耐不住的扭曲了起來。就在我以為我自己甚至可能就這樣被活活的痛死的時候,那悠揚的樂曲聲又一次的傳入了我的耳中並在我的腦海當中回響聽著聽著,我劇烈的痛感隨之消散,雙眼也逐漸感覺到了一絲清涼
此刻,我聽到公安局單位的大院之內傳來了吵雜的叫喊聲,這其中趙勇毅那洪亮的嗓音格外的醒目。
攔住他!開槍、開槍你們的手槍是玩具麽?
接著便是幾聲零星的槍聲響起,槍聲響起的同時,悠揚的樂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對於房間外麵發生的一切我看不見,也懶得去理會!我隻是坐在床上反複的回味著之前的那曲樂聲。此時的我大致清楚了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個突然出現在柵欄門外的女人不是一般人!很顯然,就在剛才,她使用了催眠術或者其他的什麽方法,竟然令我產生了嚴重的幻覺!最可怕的是,那幻覺是如此的真實和具有欺騙性,直接在極短的時間內讓我產生了一段長達三年的記憶和感受!而她製造那段幻覺的目的竟然是為了從我這裏獲得白衣女子如今準確的具體位置和下落!要不是音樂聲及時傳入我的耳中,讓我的大腦感受到了幻覺之外的存在。我極有可能真就找了她的道了!至於女子的催眠術或者是其他什麽旁門左道為何突然失效了,我自己也不太明白。相反的,此時的我反而更在意傳入我耳中的樂曲來曆!
不會錯的!是有人在附近彈鋼琴彈的曲子是肖邦的即興幻想曲!我肯定的確認著。要說我對哪首世界名曲最為熟悉的話,毫無疑問,便是這一首了!因為我幾乎是聽著這首曲子長大的
祖母是在民國時期接受的教育,加之出身大戶人家,身上始終帶著一種與鎮子裏其他同齡女性格格不入的小資情調。我記事的時候,文革的餘波已經散去,那個時候老宅裏便有一台老式的唱片機。老式唱片機的具體來曆我不是太清楚,我曾經懷疑是叔父通過廣東的戰友從香港那邊給鼓搗來的,但也有可能就是我家擁有,私下藏匿,文革結束後才拿出來的。祖父留下的照片中,有一張便是他同擺放在桌子上唱片機的合影。而照片上的唱片機同我幼年時看見的似乎是同一台了。
因為經濟的好轉,鎮上不少人家購買了收音機,比較富的甚至購買了錄音機。或者收聽廣播評書、或者播放香港流傳過來的流行歌曲。就隻有祖母,每天反複、來回的播放著那盤肖邦的鋼琴曲唱片。小的時候,我根本不懂欣賞高雅音樂。那些曲子在當時的我看來,甚至還不如學校裏教的兒童歌曲以及港台的流行歌曲好聽。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才逐漸意識到這些曲子才是真正音樂殿堂中的隗寶。
想著想著,我不自覺的沉浸在了童年的回憶當中而無法自拔。直到樓道那邊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有人打開了我房間的柵欄鐵門後,我方才猛的警醒過來。抬頭一看,唐姓警察帶了好幾個人進入了關押我的房間,而這其中,吳仲軍也赫然在內。
見到我蜷縮在床上,吳仲軍慌忙的走到了我的身邊關切的詢問起來。嚴平你沒事吧?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晃了晃腦袋,發覺之前的疼痛感已經徹底消失了。隨即淡淡的點了點頭道。我沒事。
在得到了我肯定的答複後,吳仲軍方才放心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見到我依舊戴著手銬,吳仲軍轉身望向了姓唐的警察。姓唐的帶著幾分歉意的表情,上前解開了我的手銬。接著對我說道。趙局要見你。
我隨即在懵懂之中,被眼前的眾人帶到了樓房的五樓。跟著姓唐的還有其他幾個警察走進了門口掛有副局長辦公室銘牌的房間後,我見到趙勇毅臉色鐵青的背靠在打開的窗口前。他望了我一眼後,伸手指了指他辦公桌前的擺放的椅子。我隨即依照他的指示坐了上去。接著他衝著姓唐的還有其他幾個警察語氣生硬的說道。歐陽睿楓的事情你們怎麽解釋?
其他幾個警察低頭不語,吳仲軍應該是事不關己,所以依舊站的筆挺。姓唐的表情則顯得坦然。在趙勇毅發問後,隻有他開口接了下來。
不怪他們了!畢竟,誰都想不到咱們自己人中間有內鬼了!
你之前是怎麽看出來的?趙勇毅此刻的表情緩和了一些,向姓唐的詢問道。
姓唐的頓了頓答複道。昨天在李子坪的有兩夥人。被巡山的弟兄發現後都立刻轉身跑路了。這兩夥人中間,一邊人數明顯很多,足有十幾二十個,另一邊就隻有四、五個人!照理,任誰都會考慮先追人多的那一夥了。結果歐陽睿楓在前頭帶隊,先是說自己崴傷了腳,將其他兄弟拖在了原地,腳好點之後又引著大夥轉頭去追那夥人少的。去的人回來告訴了我這個情況,我是因為這個,才對他起了疑心的。
趙勇毅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人攔下來了?
姓唐的臉上露出了些許遺憾的表情。歐陽睿楓的腰上中了一槍,被堵住了,已經安排送醫院了。女的,讓她給跑了
趙勇毅冷冷的說道。沒事,隻要歐陽睿楓堵住了就成。我想你應該有法子撬開他的嘴了。好了,現在該做些什麽不用我交代你們了。立刻出去處理。這邊,我要和嫌疑人單獨談談了。跟著,朝眾人擺了擺手。
姓唐的警察隨即帶著其他人轉身離開了這間辦公室。吳仲軍走時遲疑的望了我一眼,但當注意到趙勇毅嚴厲的目光後,終究還是轉身從辦公室內走了出去。
待吳仲軍出去後,趙勇毅走到門口,反手關閉了大門,跟著坐回了自己的辦公椅上。隨意的拿起了桌子上擺放著的煙盒,從裏麵掏出一根扔到了我的麵前。
我舒緩著被扣了半天的手腕,將香煙拿了起來。接著用對方拋來的打火機點燃後,又將打火機推了回去。
趙勇毅拿起我推過來的打火機點燃了自己香煙後,開口說道。局裏的工作人員和秦委員聯係過了!他證明,昨天傍晚他也去過李子坪,而你,確實是他找去協助搜集化工廠排汙證據的人之一了!另外還有一個德國人,叫傑克弗雷德。奧托。呂特晏斯!如此一來,你應該是和周家村那邊挖墳盜屍的案子沒有關係了。
說到這裏,趙勇毅停頓了一下,眯著眼睛觀察著我此刻臉上的表情。見到我悶著頭抽煙,沒有開口的意思後,淡淡的笑了笑,接著繼續說道。所以,沒其他事情了的話,你一會就可以自己回家了!
我抬起頭,皺著眉頭確認道。不需要辦什麽手續麽?另外,我的個人物品
趙勇毅拉開旁邊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塑料袋,裏麵裝著我的錢包、手機、香煙等等私人物品。放在了桌子上,隨意般的說道。小唐跟我說了,你來的時候,在車上受了點委屈。我查過你的資料,你當過兵,而且還是炮兵偵查兵,想必那點委屈你應該不會太在意的!不過我還是代替其他人跟你道個歉了。至於手續,刑警隊這邊會自己完善的。你和吳仲軍認識,完善了,我們這邊會讓他把手續帶過去找你簽字了。畢竟,關了你那麽長時間,我們也有些過意不去不是麽?
聽到趙勇毅如此說,我依舊沒有接口。隻是默默的打開了塑料袋,清理了一下裏麵的東西。雖然我被狠狠的揍了一頓。但對於現在的我而言,盡早離開這裏才是最重要的。公安局是國家暴力機關,就算我有心為這事情找他們理論,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還是決定先咽下這口氣了。
我當著趙勇毅的麵收拾好了隨身物品,熄滅了手裏的煙頭,站了起來,開口詢問道。那我現在可以走了麽?
趙勇毅點了點頭,跟著起身道。當然可以。對了,我送送你吧。我隨即轉身朝著門口走去,趙勇毅繞過桌子走到了我的身邊。
第五十一章
出了辦公室門,來到樓梯口。趙勇毅似乎漫不經心的問道。那個德國人是哪個環保組織的?
想著立刻就可以從這裏離開獲得自由了,我此刻的心情有些放鬆,所以隨口回答道。iu的。結果話一出口,我立刻意識到了自己這個回答的不妥。
iu是世界環保組織的英文簡稱。是著名的環境保護國際機構。但這個組織主要是由各國政府機構和具有一定規模的非政府機構所組成。多數情況下都是從全球宏觀層麵上對世界的環境保護工作施加影響。而像一個化工廠偷排廢氣這樣的具體的環境破壞行為,他們似乎很少會直接關注。至於專門安排一個人前往搜集排汙證據這樣的事,幾乎是不可想象的。想到這裏,我當即偷偷斜眼觀察起了身旁這位趙副局長的反應。當發覺他表情自然後,方才稍稍放下了心。看來他對各類國際環保組織和機構的了解程度並不高,應該沒有發覺我此刻回答當中的漏洞。
而我對各個環保組織的了解程度是比較高的。這主要源於我從事記者時期,有關環境問題的新聞報道製作的比較多了。
接著他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詢問起我工作和生活方麵的一些問題,比如工作忙不忙,忙些什麽,收入多少之類的。此刻還在他的地盤上,我也隻能耐著性子盡量小心的加以答複。不過一路走來,我也看出了趙勇毅在如今公安局內的地位和影響力。碰到我倆的其他警察,在看到他時,幾乎都會立刻神態恭敬的避讓,並向他問好致意。這其中,我居然沒有發現哪一個是在敷衍。
來到了大門口。我正準備向他告辭離去。他卻忽然變了臉色,湊到我的麵前,壓低了聲音說道。嚴平!你今天運氣不錯啊!能順利的把我給應付過去了
我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嘴裏跟著回應道。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
哼哼趙勇毅冷笑著。你要說那個德國人是綠色和平組織或者自然基金會的人或許還能在我這裏糊弄過去!iu?他們的人會專門跑來搜集一家小化工廠排放廢氣的證據?你騙鬼去吧!
我隨即楞在了當場。感情這家夥什麽都清楚啊!但反應過來的我還是忍不住小聲向他詢問了起來。你既然已經知道我在說謊了。怎麽還送我出來?
趙勇毅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或許在他看來,正常的情況下,我應該默不作聲立刻開溜才對。但我不但承認了我在撒謊,還居然詢問他放過我的原因。
他側過臉,斜著眼再次觀察了我片刻後,露出了一絲微笑。有種!就憑你敢承認你自己撒謊這點,你看來確實沒有參與挖墳盜屍的那些缺德事了!你既然問了,我也就明白告訴你原因吧。說著,拉住了我的手臂,將我扯到了市局大門外的僻靜處,開口說道。
你出去後,我需要你隨時和我們警方保持聯係了!原本我是打算安排人盯梢你的,不過看你現在的表現,我信得過你。所以,你要答應和我們合作的話,盯梢之類的,我估計也不會安排了。說道這裏,趙勇毅歎了一口氣。你可能不知道,我和秦沛有交情。他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有數!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和他是什麽關係?但他是絕不可能會替一個作奸犯科的人去圓謊開脫的!所以,我才決定放你從這裏出去。我當然知道你沒有跟我們說實話!不過從剛才歐陽睿楓帶著那個女人跑到你房間門外的舉動來看,我知道,你不說實話,應該是有其他一些不適合交代的具體原因的!哼哼,我幹刑偵幹了幾十年,什麽樣稀奇古怪的事情沒有見到過
聽到趙勇毅說到這裏,我忍不住眼皮一跳。老警察這說裏,似乎話裏有話啊。
我確定你沒有幹挖墳盜屍的勾當!但你肯定和這個事情有一定程度的牽連。那個女人膽子很大,居然敢和歐陽睿楓那個雜種在刑警隊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樣。她們的目的明顯是你!而且我確定,她們還會繼續來找你的。你對我們而言,或許能成為一個很好的誘餌,用你,應該能把那些挖墳盜墓的缺德家夥們給釣出來。
那你怎麽還把我放出去,關在你們這裏,你們不是才好拿我當誘餌抓人麽?想到自己被對方視為誘餌,我這心裏自然是不痛快的,所以忍不住開口反問起來。
你當他們是傻瓜麽?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想方設法甚至冒險接近你是為了什麽?但很明顯,那個女人這次是落荒而逃。你覺得我們繼續把你關在這裏,他們還會再來麽?沒有具體證據的情況下,我們最多羈押你4時而已。而且,你並不是挖墳盜屍的犯罪分子。我為什麽還要繼續關著你?與其那樣,我還不如賣你還有秦沛一個人情,放了你,然後直接和你攤開來說,請你和我們合作,協助我們抓捕這些罪犯了。
這時,趙勇毅臉上露出了一絲老奸巨猾的笑容。我見了,心裏禁不住咯噔了一下,我意識到,若不答應和他合作的話。他必然有的是各種方法能找我的不痛快了。想到他不管怎樣都是為了抓捕罪犯、伸張正義、維護法律這一點,我看來也隻能答應同他合作了。
成、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怎麽樣呢?具體需要我怎麽做?你講。
趙勇毅拍了拍我肩膀道。不愧是當兵出來的,痛快!你既然願意合作,那我也不用安排人專門跟蹤你了!具體的,也不需要你做什麽。你隻要隨時和我們保持聯係,將你的一舉一動及時告之這邊就行了。這樣,如果那些人再次找上你,我們就可以依據你提供的適時方位,立刻安排人員實施抓捕。一旦抓到其他人,你就算為我們公安局立了功!你放心,我這人重感情,幫過我的,我是不會忘記的!對了,染坊街的那個嚴光好像就是你弟弟吧?你可能不知道城裏頭這幾個小流氓中間,他算是我看的比較順眼的一個了
走在街上,我一邊撫摸著之前因為挨揍依舊隱隱作痛的腹部,一邊在心裏麵把趙勇毅這家夥的祖宗八輩都操了個遍!
為了讓我心甘情願的和他合作誘捕那批挖墳盜屍的混蛋,這家夥對我是軟硬兼施!最讓我難以容忍的,他一點也不客氣的將嚴光給抬了出來,當成了和我彼此交易的籌碼。而我則沒有任何輾轉的餘地。畢竟,嚴光那幫人的小辮子實在太多了,趙勇毅要真想收拾他,他和他的那幫兄弟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想著李子坪那邊發生的事情總需要有個了結,此外,若是真能因此替嚴光在趙勇毅那邊掙上些許人情也不是壞事。我現在也隻能順勢而為,臨時當一回警察的走狗了。但轉念一想,走狗我又不是沒有當過!當初在部隊那會,我何嚐不就是徹底的走狗麽?
我是黨的一條狗,黨叫咬誰就咬誰,叫咬幾口就幾口這可是部隊中戰友之間常說的一句話了!雖然其中玩笑的成份居多,但卻點破了某些事實的真相。
我自我解嘲般的笑了笑,打算立刻前往陽光百貨去找王烈、韓哲兩人,順便去探望白衣女子。不過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便又被我立刻否定了!
那個對我催眠的女人在夢幻中追問白衣女子的下落。從這裏來看,她極有可能和昨天我在李子坪碰上的那群弓弩手是一夥的。而且很顯然,他們並沒有對白衣女子死心。從趙勇毅和姓唐的兩人間的對話推測,那個叫歐陽睿楓的警察似乎是那些人安插在警察裏頭的內應了。歐陽想必是知道了我曾經出現在李子坪服務區,所以推測出我可能和帶走白衣女子的人是一起的。但是因為身處公安局,他不方便直接向我逼問白衣女子的事情,所以才找來了那個穿緊身衣的女人隔著鐵柵欄對我施展催眠術,試圖用那個女人的能力從我這裏得到白衣女人的信息了。而且從他對我咄咄逼人的態度來看,他對我的仇恨恐怕不僅僅是因為他自己崴傷了腳那麽簡單,更大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他認為我是壞了他們好事的嫌疑人之一了。
現在看來,我估計已經被那夥人給盯上了。他們甚至有可能正在街上某個角落暗中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要我現在直接就跑到陽光百貨那邊去,極有可能會暴露白衣女子的所在。而且盯著我的可能不止他們一夥人了。趙勇毅那個老狐狸,說不會安排人盯梢我,但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現在沒準我的屁股後麵同樣也有便衣警察釣著。
這樣一來,我現在去找王烈他們就是非常不明智的了。意識到這點,我給王烈編輯了一條短息。我已經被警察放了,近期不方便和你們接觸。
短信發出後,我很快收到了王烈的回複。明白。女人我們會盯好,你自己多加小心。有必要,我們會主動聯係你。
刪除短信後,我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思考了片刻轉身朝著距離這裏最近的藥店走去。
雖然現在我並沒感覺身體有什麽異樣,但挨了一頓暴打,又經曆了一次頭疼,雖然不確定頭疼的原因是否是因為那個女人對我施展了催眠術的附帶效果。不過為防萬一,我還是在藥店買了跌打藥水、雲南白藥以及緩解偏頭疼的歐立停。接著攔了一輛出租車,徑直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回到家中,我先是楞了一下,然後便麻木不仁的從冰箱拿了啤酒坐到沙發上一邊喝,一邊看起了電視。我的住所又一次的被那個神秘的田螺姑娘所光顧,被打掃的幹幹淨淨!而我現在,似乎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甚至都懶得去清查家中的值錢東西。
喝完了啤酒,我衝了個澡,接著在淤青的身體部位抹了些許跌打藥水後,便一頭紮到了床上。此刻的我感覺到極度的疲乏,頭一碰到枕頭,便立刻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是我從鳳凰山囚籠當中逃出來後睡的最沉的一覺。直到臨近中午,我才悠悠然的睡醒了過來。專欄已經交差了。去不去編輯部點卯,主任大人都不會介意。而王烈那邊我也暫時不能去接觸,我躺在床上居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了?
躺了一陣,我才想著不管如何,我還需要起來吃午飯。這才伸手支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結果一坐直,周身的疼痛隨之襲來。
昨天在車上挨的那頓暴打,到此刻方才顯露出了後遺症。
媽拉個巴的!警察了不起啊!除了歐陽睿楓,還有兩個家夥對我下了手,我記住你們的臉了!找著機會,我要不加倍償還,我他媽的嚴字橫著寫!
嘴裏嘀咕著狠話,我強迫自己起了床。洗漱過後,下樓來到小區門口的小餐館點菜吃飯。雖然我偶爾也會自己下廚在家裏自己弄點,不過多數時候因為懶惰我都更習慣在這家菜館花上二、三十元點個一菜一湯應付自己的腸胃了。
經營菜館的是對湖南夫妻,因為經常來,他們早把我認的熟了。老板娘此刻見到我上門,無需我開口,便熱情的給我倒了杯水同時向我介紹起了店裏今天準備的時令蔬菜。我想著前一天白挨了頓打,總需要自己關照下自己的身體,便在原有基礎上多點了道菜。老板娘進到廚房通知老板炒菜。我則有氣無力的靠在桌子上,一邊喝水,一邊等著上菜吃飯。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了一個令我頗為意外的人從街道的對麵經過。
羅鎮東他怎麽會在這裏出現?這家夥不是跟著賀剛那些人一塊在路姨周圍伺候著麽?本地對他來講,人生地不熟的!他怎麽會這個時候一個人在街上閑逛呢?我眯著眼睛,注視著遠處羅鎮東的一舉一動。
此刻的羅鎮東行色匆匆,但又似乎頗為警惕的不時四處張望。接著便拐進了不遠處的一處窄小胡同當中。
我對羅鎮東的印象總體而言是不錯的。他不像其他一同進入地宮的那些盜墓者一般張揚,對我也極為客氣和尊重。最關鍵是在那座祭祀坑和祭壇那邊,他麵對可怕的行屍怪物,沒有逃走,而是毅然留在了原地和我還有周靜宜等人一同救出了唐輝。所以在從地宮中出來的這些人當中,我對他是比較親密的了。剛看見他的時候,我甚至還打算起身喊住招呼他的。但見到他神情緊張,行為鬼祟後,我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而選擇了縮在飯館裏觀察起他的舉動來。
見到他鑽進斜對麵的小巷後,我考慮了一下,站起向廚房裏的老板夫妻招呼道。老板,我出去買點東西,菜做好了幫我留一下。我回來再吃。
老板答應後,我立刻從飯館走了出來。跟著羅鎮東的蹤跡追進了對麵的小巷子。
小區周圍的街巷我自然是熟悉的。羅鎮東此刻進入的這條巷子以及周邊區域,是本地最大的一片以平房為主的老城區。巷子窄小,分岔極多。隨著原住民的大量遷出,近幾年,這裏倒成了許多進城打工以及外來務工人員集中租住的場所。因為人員流動大、成份雜。算是本地社會狀況最為複雜、治安最為混亂的地區了。
羅鎮東自稱是山西太原人,接受了李老板的雇傭才頭次來到本地。他怎麽會跑到這種地方來,而且還是一個人,這自然引起了我的懷疑。路昭惠告訴我曹子軒失蹤後,我便曾經考慮過在參與了這次盜墓行動的人員當中沒準還有其他的可疑分子。羅鎮東此刻出現在這裏,而且行為詭異,無疑證實了我的這一推測。
我對這片街巷的道路情況極為熟悉,裏麵的那些巷子大概有多長的距離,步行需要多少時間,哪裏有岔路、哪條胡同是死路等等我心知肚明。因此,我並沒有緊隨其後。而是依靠著對環境的熟悉采取了遠遠盯梢的方式暗中跟隨。這中間,他幾度從我視線當中消失,但我還是輕易的通過對道路環境的推測和判斷迅速找出了他行進的路線。
不過當我發現了他最終的目的地後,我一時間猶豫了起來。
因為這家夥最後居然鑽進了一條死胡同裏麵,而這條死胡同是這片老城區內有名的花柳巷。其內比鄰的數十戶出租屋,十之八九居住的都是本地最為廉價的站街女
不會吧?這小子難道是憋的太久,跑這裏來瀉火了?不過,我很快推翻了這一推測。首先這個地方頗為隱蔽,外來人員,若非正好是暫住在這片老區當中,十有八九是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其次,從我了解到的情況,路昭惠進城後的第二天便立刻對所有進入地宮的幸存人員兌現了李朝之前承諾給這些人的報酬。兩天前盧老三和賀強接我去見路昭惠的路上也跟我開玩笑的提到了阿燦和豹子等人拿到錢就跑到本地最高檔的賓館嫖妓的光輝事跡。羅鎮東拿到的錢不比豹子等人少,而且跟著賀強他們一塊被萬美集團雇傭後,從此收入穩定。他會選擇到如此廉價的地方來解決生理需求?我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接著拐彎跟進了這條胡同裏。
胡同內的門麵外,零零星星的站了十來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見到我走進來,隻是默默的看著我,眼神呆滯,表情麻木。
在這裏討生活的女人基本都是生存在這個社會當中最為底層的存在。求生的本能迫使她們不得不放棄自己的人格尊嚴,通過出賣肉體,以換取維持生計的基本收入。此刻見到她們更多的隻會讓我產生同情的心理而非生理的欲望了
因為在胡同拐角的地方稍稍遲疑了一下,進到胡同裏時,早已不見了羅鎮東的身影。我思考了片刻,走到了一名站街女的麵前。眼前的女人認為我打算做她的生意,勉強衝我露出了一絲笑容,跟著伸出右手,做出了八的手勢。
我嫖娼,但卻從未光顧過這裏。不過對於女人此刻手勢的含義,我卻是明白的。從那些做過關於這些女性社會調查的記者同行哪裏我了解到,這些女人同那些賓館、酒店或者洗浴中心裏麵明碼標價的小姐不同,她們是可以討價還價的。女人此刻做出八的手勢,就是說和她打一炮需要八十元。對於這個價格,我點了點頭。女人一邊向我示意進入她身後的房屋,一邊直接轉身走了進去。
我跟著女人進了房屋內一間用木板隔離出來的房間。女人拉上了房間入口的布簾,跟著便準備脫衣服。我伸手製止了她的行動,從錢包裏掏了一張百元鈔票,遞到了女人的麵前,女人對我此刻的舉動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我之前進來的那個男人看見了沒?我開口小聲問道。
女人楞了一下,不過很快明白,我找她並非是要打炮了,隨即點了點頭。
他進了哪個店子?我接著詢問。
右邊最裏麵那家往外數第三家。女人回答著。
我將錢塞到女人的手裏道。謝謝,不用找了。跟著,拉開布簾,轉身再次來到了巷子裏。看了一眼女人所指的那家店子門外的情況。
右邊倒數第三家門麵外沒有女人站街。不過相鄰的倒數第四家門麵外的長條凳上坐了兩個穿著旗袍,翹著二郎腿嗑瓜子的女人。
我隨即朝著這第四家門麵走了過去。當我走到女人麵前時,兩個女人方才意識到有客人上門了。其中一人抬頭望著我,同樣伸手比劃了一個八的數字。女人濃妝之下無法掩蓋其年齡劣勢和容貌的平庸,不過我又不是真的來嫖妓的,自然也不會在乎這些。見我點頭,做手勢的女人立刻站了起來,朝女伴歉意的笑了笑,主動拉著我的手進入了這家的房門。
房屋內的格局和前麵那家沒有太大的區別,狹窄的空間內同樣被木板隔離成了若幹的小間。我見到邊上有木質樓梯,便示意女人去樓上。女人遲疑了一下後,還是主動在前帶路,領著我上了二樓。
所謂的二樓其實僅僅是屋頂和下麵樓層間的夾層而已。因為空間小,這裏除了最裏麵隔離出了一間洗漱間外,便隻有一張床和角落堆放的雜物而已。從四周隨意擺放的女士內衣判斷,這上麵才是這裏的女人正常睡覺的地方。
女人上了樓,手腳麻利的將床上散落的衣物收拾到了一邊。然後轉身,一麵討好的望著我,一麵牽著我的手就往自己胸前按。
對於女人的舉動,我並不存在反感。對方就是做這行的,年齡、姿色拿不出手,最起碼職業道德還是具備的。
我輕輕掙脫了她的牽引,又一次從錢包裏掏出了兩百元錢,在女人麵前展示了一下後,開口說道。我不是來打炮的,不過想打聽些事。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這錢就歸你了。
一邊說,我一邊湊到了二樓靠街的窄窗前。確認了樓下周圍百餘米街道範圍內的情況一目了然後,方才又轉頭等待著女人的反應。
女人看了看錢,又看了看我,一下將我手裏的錢搶了過去,跟著朝床上一坐,回答道。你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你們右邊這房子是做什麽的?
還能做什麽?和我們一樣了。女人顯然對我這個問題覺得莫名其妙。
那怎麽沒人在外麵接客?
之前還有的,不過剛才來了個客人,進去做生意了唄!女人撇了撇嘴。
我點點頭,靠坐在窗口壓低了聲音道。那這家平日生意怎麽樣了?
女人聽到我問這個,立刻便露出了憤憤的表情。怎麽?客人你想去隔壁啊?那就去唄。切
意識到女人口中頗有怨氣,我忍不住來了興趣。怎麽?隔壁這家的妹子很漂亮?搶了你們生意?
女人努了努嘴,估計想著已經收了我的錢,要不回答可能有違交易精神。還是解答了我的問題。
那可不是。本來隔壁那邊住的是我認識的三個姐妹的。結果幾天前來了幾個雲南女人。一個個妖精似得。說的話我們都聽不懂,還不講道理。硬要我那三個姐妹換地方。我姐妹不幹,她們還動手打人。
哦,你們這裏也應該有人看場子的吧?就由著她們囂張?我眯著眼詢問起來。一般像這種地方,必然是有黑道上的人員經手抽成並且經營的。在我印象中,我居住的這片區域在本地黑道勢力劃分當中屬於哪個叫雷小虎的黑道大哥控製之下。地頭上的妓女發生糾紛,他的人理論上應該是要出來幹涉的。
這就是我們這些姐妹們氣不過的地方了!姓洛的那個家夥胳膊肘子向外拐,看那幾個雲南女人漂亮,不但不主持公道,還幫著那幾個女人欺負我們這邊的。硬是把隔壁的店麵給搶過去了。我呸,平時裏姐妹們沒讓他白睡,該交的份子錢從來沒短過他的。狼心狗肺的東西
我聽到這裏點了點頭。眼前女人嘴裏姓洛的,應該隻是雷小虎手下負責這一片的小頭目。像這種糾紛,雷小虎應該是不會出麵的。這點,嚴光那邊也一樣。嚴光作為老大,一般隻管他老窩染坊街的閑事。而掌握下的其他區域,大多都是交給手下的小頭目負責經營。比如強子,雖然他平日都在染坊街吃吃喝喝。但也有自己負責的街區。從這點上,本地三大黑道大哥倒全部都符合有組織、分工明確的黑社會團夥這一標準。
就在此時,視線下方右側的房沿下,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和其他站街女一樣又站到街邊。
看到這個女人側麵的一瞬間,我立刻呆若木雞。這怎麽可能?她、她不是五年前就回雲南去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