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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9、〇九、放與不放、...
    part17
    “你是不是想說以身相許?遊月茹。”
    施夜焰整個人站在陰影中,夜色卻仍掩飾不住他周身散發出的危險氣息。遊月茹背對他,那感覺好像一把火在黑暗中燃燒,即使看不見火焰也能清楚的感知他隱藏其中的破壞力。
    她轉身,扯了扯嘴角卻不知說點什麽。氣氛就這麽僵住了。
    “雷愷!”
    裏麵忽然有人叫雷愷的名字,而且聽聲音這人正往這邊靠近。遊月茹激靈一下,是太子!她咬咬牙,把手從雷愷手中撤出來,“改天再謝謝你,我有事先走一步。”
    然後提著裙子拉著施夜焰就跑。
    太子出來隻看見她的身影一閃而過消失在夜色中,恍惚中似乎還看見一個人。“那是誰?”
    雷愷偏頭思忖片刻才緩緩開口。“好像是施……夜焰。”
    太子眸底閃過一絲光,笑著去拍他的肩。“剛才還見你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怎麽這就落單了?”
    雷愷無所謂的聳肩,又想起什麽似的斜睨著他。“你又看上了?想撬?”
    太子笑得十分無良。“你放心,這個我肯定不跟你搶。”
    他和她血緣關係太近,他……下不了手。
    ﹡﹡﹡
    好險!也不知太子看見施夜焰沒。更不知道施夜焰看見太子沒……遊月茹下意識的就不想這兩人碰到一起,碰到也沒關係,隻要她不在場就好。
    施夜焰被她一路拉著,覺得可笑至極。他帶著她逃命過,這一次身份對換,隻是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逃。她提著裙子穿著高跟鞋跑的樣子挺好看,就是那鞋跟的高度太嚇人了。
    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什麽是他不能理解的,那女人穿著高跟鞋依舊健步如飛就是其中之一了。
    他擰緊了眉收回手,她沒任何準備順著他的力道往後倒,卻在半空中被他箍緊了腰提起來舉在胸前和他平視。
    雙腳離地的感覺真不好,她雙手有生命似的攀著他的肩。
    施夜焰眉頭又蹙了下,“你是不是胖了?”
    遊月茹剛想開口就被他嗆了一下。“放我——咳咳——下來!”
    他置若罔聞。“先告訴我你跑什麽?你和雷愷什麽關係?還是在躲誰?”還是拉著他一起,好像他多不能見人似的。
    “你先放我下來!”
    兩人此刻正在過街天橋上,人來人往都忍不住側目這一對優秀俊男靚女。施夜焰不是那種會在意別人看法的人,遊月茹也不是,所以兩人就這麽僵持著。
    “媽咪,這個哥哥是不是在欺負姐姐?”稚嫩的童聲在她身後響起,年輕母親不知該如何作答,有些窘。“應該……不是吧?”
    施夜焰腦中似乎閃過多年前的一個畫麵,衝那小孩子微微笑了下。“喂,小孩,你看好了。”
    遊月茹正不明所以時,已經被他掐著腰把半個身子都懸在欄杆外。下麵車流過往的聲音清晰無比,她的心瞬間揪緊,唇色發白。
    小孩嚇得張大了小嘴,施夜焰卻回頭耐心給他講解。“這樣才叫欺負她,剛才的不算。”
    年輕母親慌忙抱起孩子離開,原本側目看戲的行人也匆匆散了。
    “你想幹什麽?”遊月茹呼吸覺得困難哪還管得了別人。施夜焰又把她的身子往外送了幾寸。“我記得你有恐高症是吧?”
    她冷笑,“早沒事了,你別這麽幼稚好嗎?”
    “那你還抓我抓的這麽緊?”
    “……”
    施夜焰看她倔強的臉,有些不懷好意。“好吧,既然你都不怕高了那嚇唬你也沒意思。”
    說罷便把手往回收了些,遊月茹偷偷鬆了口氣,而身體卻在此時驀地往下墜——
    “啊——”她尖叫一聲,本能撲到他懷裏摟緊他。那種從腳後跟蔓延上來的恐懼感噌的一下躥到頭頂,指尖和每一根神經末梢都是麻痹的。施夜焰雙手甚至已經由掐著她的腰改為虛碰著她,她全身唯一著力點就僅靠摟著他頸子的雙臂。
    “施夜焰!”她叫他的名字,聲音都是抖的。而他卻有些享受被當做救命稻草的感覺。“你和雷愷什麽關係?”
    “放我……下去……”她不知這個男人怎能這麽惡劣,竟還在問她這種問題。
    他笑,“你一鬆手就能自己下去了。”她當真這麽怕,話都不會說了。
    遊月茹咬牙,雙臂顫的幾乎掛不住自己了,一寸寸向下滑。她越想摟緊他就是越無力。“施夜……焰……”
    與剛才不同,她再喚他的名字,那種不屑高傲全然不見,似乎希望都寄予在這三個字上。
    “我在呢。”和她顫抖的聲音截然不同,他則是一派閑適,置身事外的悠然。
    她忽然想到在舊金山就曾差點被他淹死在浴池裏,這個男人的心有多狠她不是沒見識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和雷愷……沒關係。”她身體不斷下滑中害怕得都快哭出來了。
    “你沒說實話。”真當他那麽好糊弄呢?
    他親眼看見她從雷愷車裏出來,和他一道進了錦悅,又在錦悅門前拉拉扯扯。雷愷那句話他又不是沒聽見……
    “我真的——啊——”她剛想開口,手臂終於掛不住他,整個身子徒然下墜,耳邊嗖嗖的風,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腦子一片空白……
    而後一個力道猛地拉住她的雙手及時止住她墜下的身體。她睜開眼便看見施夜焰那雙骨節分明有力的大手,還有他無比鎮定的臉。那表情甚至有些深沉。
    遊月茹唇緊抿著,以為他會依舊逼問她。誰知他就這麽注視她,不放手,也不拉她上去。遊月茹所有的情緒積攢到心頭,咬牙切齒道。“想聽實話是嗎,我和他睡了,這就是實話,你要麽拉我上去,要麽放手!”
    ……
    ……
    她在僵持中力氣一點點流失,甚至放棄了等待自己掉下去被摔死,要麽被車軋死的一刻。施夜焰卻在此時忽然一收力將她拽了上去。僵持的時間有點久,他的胸膛也在起伏。驚險過後的遊月茹雙腿發軟倚著欄杆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雙目發直。
    施夜焰一言不發站在她身側。
    天橋下圍觀群眾有人報警,遠遠的就能聽到刺耳的警笛聲。施夜焰蹲下捏著她的下顎抬起,臉色陰沉有些欲言又止。遊月茹緩回了些神雙眼霎時放火,撲上來瘋了似地捶打他。
    “你真要我死是不是?是不是?你要是手一滑我就掉下去了!我就死了你知道嗎!混蛋你混蛋!”
    這女人看起來一捏就碎想不到捶人還真有點疼。施夜焰找準時機捉住她的雙腕身後一扯,貼上自己的胸膛,掰過她的臉對準她的唇就吻了上去。
    是真的吻。不霸道不野蠻,甚至稱得上溫柔,卻也不容她反抗,隻一味執著進占。唇碰著唇,舌攪著舌,津液交換,氣味相溶。那般認真、用心、珍惜的吻。竟然讓她一時怔住了,傻傻的睜著眼睛乖乖讓他為所欲為,連掙紮都忘了。
    “我不會真的讓你掉下去,當初你說什麽都不肯放手,我現在又怎麽會放?”施夜焰與她眉心相抵,直直望進她眼底。“為什麽不等我回去找你,我說會回去就一定會,我沒食言,可為什麽你不等我?為什麽?”
    ……
    為什麽……
    他一連三個為什麽,徹底把她弄懵了。像攝了她的魂魄,久久回不過神來。
    part18
    皇甫澈派人把她從警局帶出來,親自送她回家。下車時她的腿都還在抖,險些跪倒在地,幸虧皇甫澈手疾眼快把她扶住。
    一進屋她就讓皇甫澈把所有窗簾都放下把外麵遮了個嚴嚴實實。
    她這裏沒有傭人,隻有專人定期來打掃。皇甫澈親自下廚為她做出一碗熱氣騰騰的清粥,灑了些小蔥花,頓時香氣四溢。她沒一點胃口可在皇甫澈壓迫性的注視下強逼著自己喝一點。
    一天沒進食,再加上晚上這麽一折騰,最後倒真把粥全喝光了。
    “不打算跟我說點什麽嗎?”皇甫澈把瓷碗放進消毒櫃折回,在她對麵落座。遊月茹抱著大抱枕放鬆自己靠在沙發上。“這是我第一次嚐到我們二少的手藝呢,真不錯。”
    皇甫澈俊臉上掛著清淺的表情。“你知道我要查也很容易。”
    遊月茹把頭埋進柔軟的抱枕,半晌才發出悶悶的聲音。“我真沒什麽,別讓太子知道,他那脾氣不知會鬧成什麽樣子。”
    “他會知道的。”
    “你把消息壓下來,這事跟太子沒關係,跟你們誰都沒關係。”
    “跟你有關係不是嗎?他是誰?”
    “我保證這人不是衝著我們家來的,是我個人的事,我會處理。”
    “……”
    “澈,幫我一次。”
    皇甫澈無言,記憶中遊月茹第一次這麽求他。思量再三,他才答應。“你盡快處理好,太子不是傻子,恐怕現在消息已經傳到他那了,你找我沒找他,他懂什麽意思,隻是不說而已。”
    遊月茹應聲。
    太子當然不是傻子,他們家除了以柔誰都不是傻子,一個賽一個的精明。
    10
    10、一〇、所謂報應、...
    part19
    月朗星稀,夜色撩人。
    唐笠安披著睡袍立於自家院中。他的新婚夜,有些輾轉難眠。下意識的抬腕看時間,卻隻看到空蕩蕩的左手腕。再仔細看,上麵有一圈淺淺的印子,那是長期戴表留下的痕跡。原來有表遮著不易察覺,此刻卻覺得越發清晰。
    似乎像是被烙上似地,帶著燒灼的痛感。不強烈,隱隱的痛楚在這樣的夜裏被無限擴大,最終將他包圍。
    “笠安,你怎麽起來了?”鬱小池睡眼朦朧站在他身後。唐笠安轉過身晃晃手中的杯子。“渴了,倒杯水。”
    鬱小池順勢依進在他身前,貼著他的胸膛打了個嗬欠。“你是不是睡不著?”
    “也不是,在想些事情。”
    “想什麽,能告訴我麽?”
    唐笠安的手臂在她腰上緊了一下道。“在想應該怎麽感謝你答應和我複婚。”
    鬱小池輕輕的笑,摟著他,閉著眼。“好好愛我,像以前一樣。”
    “好。”他吻了吻她的發心。
    鬱小池把手伸進他睡袍裏圈著他的腰。“笠安,我們再也別分開了,好嗎?”
    夏夜的院中,有沁人的花香。當真是花前月下,本應海誓山盟的不是嗎?唐笠安那雙晶亮而深沉的瞳仁裏倒影的卻是飄然落下的點點花瓣。
    花開無聲,花落無情,日後碾作塵泥,惟有花香如故。那些被他連根拔起掐莖斷葉的妖嬈植物,其實早已將靈魂移種深埋在他心裏。偷偷汲取他不為人知的情愫為肥料開出無形的花,散發不能揮去的惑人芬芳。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報應。
    part20
    遊月茹一連做了幾天噩夢,然後失眠,精神狀態奇差。總覺得多厚的粉都遮不住黯淡的臉色和黑眼圈,化出的妝怎麽都不滿意,手一甩化妝刷砸到地板上,最後挑了一隻最誇張的太陽鏡素顏出門。她專挑太子不會回老宅的日子去看辛婕。
    “去你爺爺那屋了嗎?”辛婕對著鏡子整理這件遊月茹專門為她在名家那定製的旗袍,眉眼彎彎嗓音柔潤甚是好聽。
    “去了。”遊月茹幫她扣好身側的盤扣,退後兩步欣賞,嘖嘖稱讚。
    “誰相信你有太子那麽大的兒子呢,出去說我們是姐妹都沒人懷疑。”
    辛婕無聲的笑,雙手卡在緊致的腰身,視線從鏡中由頭至腳將自己掃過一遍,反應倒是很淡然。“遠遠不及當年了。”
    遊月茹攀著她的肩撐著下巴打趣。“我要是男人肯定要娶你這樣的女人當老婆。”
    辛婕一抬眼便看見鏡子裏的遊月茹無神的雙眸,回手拍拍她的臉。“在家吃晚飯吧,那些你愛吃的東西廚房天天都備著呢,也不見你回來幾次,我手藝都快丟了。”
    柔柔的嗓音淡淡的馨香,溫暖的手掌纖細的手指。這是辛婕。
    她父親的第二個妻子。太子和以柔的母親。
    遊月茹一點都不記得自己生母的樣子,從小的印象裏她的母親就是辛婕。她父親有兩兒兩女,辛婕全部視如己出,從未偏心過誰怠慢過誰。太子雖不肯輕易聽誰的話,卻也從未正麵衝撞過她。皇甫澈隻在一些極必要的場合稱呼她母親,他性子清冷對誰都是那個樣子,可對待辛婕的敬重是誰都能看出來的。
    他們誰都不懂,為什麽父親那樣的人會娶到這樣一個好女人。好到讓人再怎樣都不忍傷害。辛婕是這個家裏唯一的溫暖,也不見她到底對幾個兒女做了些什麽感天動地的事,總之四個人心中那心照不宣的柔軟與善良的美好就叫做辛婕。
    遊月茹十歲開始就已經不常在家住,成年之後回家的時間更少。每次有他父親在,氣氛都是劍拔弩張,可每每看見辛婕眼裏的黯然,她能忍則忍,忍不住就避開。
    她恨這個男人,但是辛婕愛他,辛婕也愛她。她成長的日子裏為數不多的溫暖中,最為珍惜的不是唐笠安,而是辛婕。
    所以看著辛婕用白皙的手執著菜刀切菜這樣最平常的事時,她不禁開始幻想自己為人母的樣子。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是否也會是個合格的母親。
    想得太過入神,以至於辛婕問她在想什麽,她脫口而出一句“我想生個孩子。”
    隻是說完就自嘲的笑了。她從未想過結婚,又哪裏去弄個孩子來。
    晚上她多喝了幾杯,辛婕不放心派了司機送她回去,被她半道就給打發了。車子開出沒有幾百米她就後悔了……她刮了一輛車子,又撞到了路邊的大樹。
    劇烈的碰撞聲猶如在耳,她盯著有些變型的車前蓋和縷縷白煙有些發傻。直到對方的車子司機過來敲她的車窗,她才回神。
    是她的責任,她一手用紙巾捂著流血的額頭一邊道歉,可對方司機仍不依不饒。
    雷愷在後座上長指扶著額角將這個女人的狼狽皆看在眼裏,唇邊不覺翹起。這是,緣分啊……
    手機震動起來,遊月茹看也不看的按掉,還沒幾秒鍾又震起來,再按掉,再震……她暗自磨牙,接通。“哪位!”
    好大的火氣。
    雷愷絲毫沒被影響到。“需要幫忙嗎?”
    遊月茹皺眉,這聲音不算熟悉,卻也不算太陌生。她記人的本領一流,很快想起來。“雷愷?”
    “是我,你好像遇到麻煩了。”
    遊月茹多精明的人,立即抬頭掃了下四周,最後把目光鎖定在她刮到的那輛車裏。她走過去,雷愷已率先從車裏出來,手中還拿著與她連線的電話。
    “怎麽每次我們沒有正常點的見麵方式呢?”
    遊月茹迅速進入狀態,從驚訝到尷尬,再到抱歉,又無助的捂著眼睛。“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的損失我會負責。”
    拿掉她額上浸滿了血的紙巾,雷愷掏出一方手帕蓋住她的傷口。“那你的傷就由我來負責吧。”
    ﹡﹡﹡
    走出診室,夜色已經將這個城市全部籠罩,華燈初上的美景在她眼裏虛虛實實。伸出的手抓到的隻是一片空無。
    忽的手上一熱,有人牽著她下了台階,避開診室往來匆匆的人流。
    “醒酒了嗎?”雷愷扶她坐到長椅上。遊月茹想收回手,他卻不輕不重的捏著她的指,似在把玩。“幸虧隻是皮外傷,要是真毀容了,可讓我怎麽負責的起?”
    她微微偏頭,長發垂下來。“我不知道應該跟你說抱歉,還是謝謝。你的車……”
    “沒關係,那些都不重要,你人沒事就行。”他一手撐在椅背彎□來,輕執她尖尖的下巴抬起,視線在她臉上掠過。“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要耽誤你的事,我打車回去就好。”兩人離的太近,似乎再一寸就會吻上。而她知道雷愷應該是個很有原則的男人,可以一夜情,卻不會隨意和女人接吻,那晚與她徹夜纏綿都從未碰過她的唇。
    她看見雷愷輕笑了下,似乎在嘲笑她可笑的說辭。他要送她回家就是有意和她發展下去,這不是正合她意,豈有拒絕的道理。
    沒多久司機已換了那輛她熟悉的世爵來,這回雷愷親自駕車。
    路燈投射進來,在他臉上灑下朦朧的光暈,他不笑時會自然而然散發一種淩厲,而他彎起嘴角那份清雅中的慵懶又會讓人覺得十分想靠近。他確實很吸引人,極品範疇的男人。
    如果倒回幾年時光,那個不知人性淡薄殘酷的遊月茹定然會輕易被他迷住。而如今這樣一個男人,隻是她一個目標而已。
    怕她難受,雷愷細心的將車速保持在一個範圍內。車子平穩得一點顛簸都感受不到,令她有些昏昏欲睡。而她卻真是睡過去了,醒來時車子早已停在她公寓前,雷愷放低了椅背正枕著手臂透過天窗一瞬不瞬看夜空,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揉揉惺忪睡眼,不小心碰到額上的傷,捂著那兒悶聲呼痛,頻頻蹙眉。那副惹人垂憐又有些小倔強的樣子看在雷愷眼裏自成一派風情。移開她的手,“別動,我看看。”
    “沒事,別再碰著了,自己小心一點兒,留下疤就難嫁了。”他輕笑著打趣,遊月茹怔了下點點頭下了車。“我睡了多久?怎麽不叫醒我呢?”
    “還不到半小時,我沒叫醒人的習慣,喜歡看人睡著的樣子。”雷愷說著就自後靠近撩著她的發,“尤其是女人安靜熟睡的樣子,讓人非常想去……”
    他的嗓音變得低沉,刻意在她頸側似吻非吻的遊弋,“做點既不弄醒她又會讓她感到舒服的壞事……”
    part21
    遊月茹等他的車尾燈徹底消失在視野中才頹然的歎口氣,雷愷比她之前的每個接觸過的男人都要難應付。他不是那些隻追求肉體快感的男人,更不是單憑美貌就可將之拿下的輕浮得一無是處的男人。而幸好看來自己是符合他口味的,否則他不會浪費半秒鍾在她身上。
    他是她的目標,而她卻將是他獵豔記錄上的輝煌一筆。有時她真厭煩了這種處心積慮利用與被利用的生活。可她能怎麽辦呢,或許等她有一天青春不再年華已去,就可以過上想要的生活了吧。
    可她才二十二,這種生活還要過多少年。除非,有個可以拯救他的騎士出現。
    忽然起了一陣疾風,接著就是傾盆大雨澆醒了她。她自嘲的扯扯嘴角,即使有騎士,她也不是公主。
    手背遮著傷處,慢悠悠走到樓下輸入密碼,推開沉重的大門,卻意外的從玻璃反光中看到那個倚牆站立的男人。
    她嚇了跳,倏地回頭。果然是施夜焰,光線太暗,她隻知道他在看她。卻看不清他的眼。忽的一道閃電撕裂夜幕也照亮他同樣被雨淋濕的俊臉。隨後一聲駭人的巨響,她掩著唇才勉強壓抑著沒叫出來。
    雖然隻有一刹那,可她確定自己看到他一身的破敗狼狽,還有他嚴重擦傷流血不止的小臂。
    11
    11、一一、是誰瘋了、...
    part21
    “又去約會了,嗯?”施夜焰沉著的臉上肅殺的表情讓她不自覺的往後退,咚的一聲撞在門上。這一撞似乎撞醒了她,憑什麽這麽怕他?
    這是她的地方,又不是美國更不是加拿大,不屬於他隻手遮天的勢力範圍。
    “是又怎樣,和你有什麽關係?”她揚起下巴,勇氣十足的模樣。卻不想下一秒施夜焰便以令人汗毛豎起的速度一樣無聲靠近她,單手扣著她的頸子。
    “沒有男人你會死嗎?”她說和希爾有仇,好,他暫且相信。那麽那個姓唐的呢?一個有婦之夫!皇甫家的兄弟呢?現在又是雷愷!別人或許不知道雷愷是什麽人,他可是一清二楚!
    “死也不會死在你麵前!除非你現在就弄死我!”
    他的力道一向不知控製,似乎從不覺得自己能掐死人似的。她張著唇拚命汲取氧氣,臉色漲紅十分痛苦卻不肯發出一聲求饒。直到她雙眼失去焦距,抓著他手腕的小手逐漸鬆開,施夜焰才放開對她的致命束縛。任由她彎著身子不住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呼吸。
    施夜焰不知道八年前那個女孩子怎麽會變成這樣。即便他本身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可從那時起,他就已經在內心深處為她保留一方空間。
    多年來他一直不停尋找她,盡管線索少之又少,盡管連她的全名都不知道,盡管最後他都開始覺得那場相遇隻是他的幻覺……
    可現在,上天安排他們再度相遇。
    嗬,他說過,既然遇見了,就再不會讓她從他的世界消失,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手裏。所以不管這個遊月茹是什麽樣子的,他都要定了。
    遊月茹頭疼喉嚨痛,撐著牆緩了好一陣才踱過氣來。這男人就像個魔鬼一樣,每次都要讓她在鬼門關走一圈才罷休。趁他失神之際她閃身進大門把他關在外麵。明知道他進不來卻還是不敢多留跑進電梯,電梯門緩緩闔上她才能倚在角落長籲一口氣。
    鐺!——
    一雙大手在最後一刻伸進來及時阻止電梯門關嚴。遊月茹幾乎要尖叫出來,睜圓了雙眼眼睜睜看著他掰開電梯門走進來,然後按下頂層按鈕。她頭皮發麻。他不隻知道大門密碼,竟然還知道她家的具體樓層。
    “你到底想幹什麽!”她捏緊了拳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在密閉的有限空間裏,和這樣一個可怕的男人相處的每一秒鍾都是煎熬。尤其在他隻凝視你而不出聲的時候,所有情緒都生生堵在那裏不得爆發。
    曾經她認為琥珀色的眸子是最漂亮的,無論是陽光下還是在燈光下,那種神秘與驚豔是任何顏色都無法比擬的。而此刻她隻覺得那是野獸才擁有的眸子。
    電梯很快到達頂層,她卻不敢邁出步子。施夜焰簡單查看了下右臂的傷勢,漫不經心道。“你不用怕,我要對你怎樣之前一定會通知你,今晚我隻是要在你這裏住一晚。”
    遊月茹倒吸一口氣,“你當我瘋了是不是!”
    與狼共處一室,恐怕用不了天亮她就隻剩一堆骨頭。
    施夜焰扯扯嘴角,拉過她的手臂出了電梯。“聽話,不然現在就讓你瘋。”
    ﹡﹡﹡
    事實上很快遊月茹就謝天謝地幸虧他在,不然她會被家裏那群不速之客給嚇死。
    她站在門口根本不敢進去,緊盯著那被封口大袋子,仍然能想象到裏麵不斷蠕動翻滾的一團冷血動物,渾身發冷。施夜焰仔細搜查了她整間屋子,確定再沒有一條漏網之魚才放心。
    “有沒有急救箱?”他堂而皇之的坐到沙發上,褪掉破損不堪沾染血跡的上衣,精壯的上身竟也遍布淤青。回頭見這女人沒有反應又問了一遍。
    遊月茹強忍懼意繞過地上的袋子給他抱來急救箱,一手拿著剪子一手拿著紗布又開始發愣。施夜焰瞧一眼這失了魂的女人,徑自把東西從她手裏拿過來,心裏多少是有些佩服她的。
    若不是他早習慣了與這些冷血動物相處,恐怕也會被嚇得不清,何況是她。
    看他手法熟練的自行包紮好,遊月茹終於肯吱聲。“你早知道我家有這些東西是不是?”
    “比你早知道一會兒罷了。”他語氣淡淡的,帶點不易察覺的倦意。
    遊月茹一再忍耐,終於忍不住,謔的站起。“施夜朝派人在我家放的這東西是不是!我到底哪裏惹到你們倆個了!怎麽每個都不肯讓我好過!你們之間有什麽矛盾去明爭暗鬥好了!為什麽要扯上我!”
    太子曾經說過,施夜朝這個人不是一般的陰暗,嗜好也和一般人不一樣,愛蛇,越是漂亮的蛇他越愛。把這群東西像寵物似的供養著,據說到哪裏偶爾還會帶在身上把玩。
    施夜焰眉頭挑了下,警覺的眯起眼上下打量她。“你對我們施家的事還挺清楚,誰告訴你的?皇甫澈?太子?還是雷愷?”
    遊月茹一頓,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關別人什麽事,你們這種家族裏有幾個不爭鬥的!”
    施夜焰頓時就笑了,有些讚賞有些苦澀。“你是承認了和他們都有過關係,你真是個……厲害的女人,我很好奇你除了這張臉蛋還有什麽地方讓男人趨之若鶩,排隊等著上你。”
    難聽的話她聽的多了,從沒哪一刻像現在這般仿佛心裏被挖下去一塊的不舒服。這個男人就是有辦法讓她理智與優雅盡失,隻剩狼狽。她抓起一個抱枕用力砸過去。
    “你就算排隊也輪不到你!給我滾!帶著你們家的蛇滾得越遠越好!”
    施夜焰斷然不是由著她耍性子撒潑的男人,輕易擋開抱枕當即站起身來就開始解腰帶,拉褲鏈。周身的氣場霎時就變了。遊月茹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這種男人不能激,否則吃虧的隻有自己。他要真發起火來,她不死也會丟了半條命。
    “你……做什麽……”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逃跑還是跟他死磕。他步步逼近,連身上最後一塊布料都褪掉了。不違心的說,他的身材真是好的沒話說,肩是肩,胸是胸,腰是腰,那裏也……
    她被逼得往後退不小心被絆倒,她很快知道是什麽東西絆的——腿下就是那個裝滿了施夜朝該死的小寵物的袋子,她不偏不倚的坐在上麵,臀腿之下滿是粗粗細細的條形物蠕動的感覺,她頓覺毛骨悚然,尖叫著逃開。
    還不等她逃開幾寸,施夜焰那雙大手就把她地上撈起來,大踏步走進浴室。“我還是挺講衛生的,先來洗個澡好了。”
    “施夜焰!你剛剛還說對我做什麽之前會提前通知我的!”遊月茹咬死他的心都有。
    施夜焰嗬嗬一笑。“那我現在通知你也來得及。”他俯□來邪惡的彎起唇。“排隊輪不到我,那我隻有插隊了。”
    遊月茹再怎麽掙紮尖叫都無濟於事,在他手下她就像個沒有抵抗力的小孩子,三兩下被扒了衣服,他僅用一隻手就控住她的自由。依然扣著她的頸子將她釘到牆上,隨她怎麽撲騰都掙不開,任他拿著花灑衝刷她的身體。
    他眼神有些灰暗,因為在她身上也發現幾處隱隱的青紫。他關掉水指腹輕覆上去。“雷愷這麽不溫柔啊,弄得你身上都有淤青了。”
    “不是他……咳咳……”
    “哦,還有別人。”
    “不是……咳……”
    “不用解釋了,我他媽不在乎是誰弄的!”
    施夜焰倏地打橫抱起她來到臥室床上,覆上她濕淋淋的身子掰過她的下顎唇就印上去。遊月茹吃奶的勁都使出來就是推不動他,反倒在動作中被扯開了腿……
    他那麽堅硬如鐵的一具身體擋在那裏,小兄弟時不時的碰撞她。一隻手鉗著她的頭強吻,一隻手罩上她的胸前。她除了疼就是害怕,嗚咽的聲音從喉嚨裏發出,踢騰著做最後抵抗。
    施夜焰是那種想做就必須做而且勢必要做成的男人。他不管遊月茹再怎麽抗拒也要得到她。對於不合作的女人他就隻有強迫到底,吻得她幾乎斷了氣,再沒氣力反抗才離開她的唇,吻一路下滑,來到肩頸,鎖骨……
    遊月茹半睜著迷蒙的雙眼,有氣無力。頭一陣眩暈,牽扯到額傷絲絲抽痛。
    “你看不到我也受傷了嗎……能不能……別這麽粗暴……”
    他充耳不聞,張口含住那粒珍珠吮著。
    遊月茹幾乎不抱希望了,手卻撫上他的側臉。“我酒駕,車子撞了……現在不隻頭疼,我哪裏都在疼,施夜焰,你想弄死我……就繼續。”
    ……
    他果然停下來,懸宕在她上麵凝視她,最後咬著牙倒在一邊。
    從來沒什麽人什麽事會讓他不忍心。而他也確定這一次不是因為對她的心生憐惜才放過她。
    她說“死”。
    施夜焰明白,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卻沒辦法不在乎她的。
    施夜朝今晚想要她的命,明擺著是要試探他。而他別無選擇暴露了這個弱點和他動了手,打破了他們多年來維持的表麵和平。其實從那晚他在邁阿密接到施夜朝電話時,他心裏就已經有數了。
    “你的小茹,果然是個大美人啊,比你那張畫上麵的動人多了,不枉你用了那麽多人力物力找了她八年,eric你有眼光啊。”
    他本想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再把她放在身邊,不然太危險。而現在看來,不把她帶在身邊會更危險。
    她或許真的太累,竟然就這麽昏睡過去。雖然很怕他,但是卻一直對他有一種奇怪的難以言說的信任感,所以才能在他險些強了她之後還會這般無防備的睡去。而施夜焰的眉頭卻一直不曾舒展過。他閉上眼,輕嗅空氣中屬於她的淡淡氣息。
    小茹,你願不願意在我身邊……做一隻金絲雀?
    12
    12、一二、微妙感覺、...
    part22
    拉著窗簾的室內,一男一女均赤著身體卷著被子躺在床上。男人俯臥著幾乎把自己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女人纖細的身體上。而女人枕著他的手臂睡著,眉頭因身上的負荷在睡夢中輕蹙。
    男人蜜色健壯的身軀與女人白皙的嬌柔和深咖啡色的床單相互交織,形成極美的畫卷。
    床頭櫃上的手機嗡的響起,施夜焰的手條件反射的探入枕下去摸槍,意外的抓了個空。雙眼倏地睜開翻身坐起……
    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是手機在響,又頹然倒在床上,長臂一伸把身邊的女人重新撈在懷中摟著。這女人看著瘦,抱起來全身都是軟軟的極為舒服。本不想去管的,可是那手機卻一直響個不停。他咒了聲,嗓音卻沙啞的像吞了砂紙。
    “你手機在響,小茹。”
    遊月茹渾身都熱,燥熱得想跳進冰窖裏,同時卻又覺得冷,不住的往身邊那具更加熱燙的物體靠過去。恍惚中聽見有人叫她小茹……
    她激靈一下掀開沉重的眼皮,這樣稱呼她的隻有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此刻正親密的摟著她的腰,長腿橫跨在她的腿上,連呼吸都近在她頸側。
    施夜焰閉著眼不耐煩的催促。“把那個鬼東西扔出去!”
    遊月茹費力的在他懷裏抽出一隻手臂拿過手機,心下一驚,是雷愷。
    她想去外麵接,可施夜焰的雙臂像藤條似的纏著她不放。她咬咬牙按下接通鍵。“喂?”
    一張口自己先皺了皺眉,她嗓子啞得不像話。
    雷愷在電話那頭也是一怔,看了下表。“還在睡?”
    遊月茹瞥眼床頭的時間,還有一刻鍾就十二點了。她很少賴床,卻被人抓了個現形。“啊……我有點不舒服,你有什麽事麽?”
    雷愷笑了下。“也沒什麽,本想約你一起吃午飯的,頭還在痛?要不要帶你去醫院再檢查一下?”
    頭痛倒是真的,也確實餓了。不過她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施夜焰圈著她腰的手臂倏地收緊,知道他聽到了雷愷的話。她有種直覺,如果她應了約會當即被這個殘暴的男人拆骨入腹。
    “不用麻煩了,我已經好多了,就是缺覺,改天我請你吃飯。”她清清嗓子,不敢用太過柔軟的嗓音,又不能用太過敷衍的語氣,畢竟她是要釣著雷愷的。
    好再雷愷從不勉強女人,叮囑了幾句就掛斷了。施夜焰仍舊閉著眼,氣息平穩,頭枕在她肩胛骨處。遊月茹攥著手機就那麽躺在那裏,感覺怪怪的。
    她和這個男人赤條條在一張床上睡了整晚,醒來時姿勢親密得如情侶一般,卻什麽事都沒發生。和在舊金山那段日子不一樣,這次她不是被強迫的跟他睡在一起。
    明亮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擠進來,空氣中的灰塵歡樂的上下跳躍。一絲說不上來的微妙感覺在她心裏滋生。然而她並不知道施夜焰平靜的表象下翻滾的情緒。
    他覺得自己窩囊死了,昨晚就應該不顧一切的上了她!不然現在聽著她和奸夫通電話也不至於這麽不爽。他在想要不要找個時間和雷愷談談。可談什麽呢?怎麽談?讓他別再對她下手了?從此又一個人知道他的弱點了?
    雷相對與他來說是亦敵亦友的一個人,談不上多深的交情,他若隻是從商的雷愷那也沒什麽可怕的,可雷愷背後鮮為人知的身份卻不能不防。
    遊月茹不知道他那麽多心思,隻覺得他力道越發的緊,纏的她喘不過氣。“施夜焰,你想把我勒死是不是?”
    她一推不要緊,隻聽得他悶哼一聲,再看他纏著紗布的小臂已經暈出點點紅色。她一驚,坐起來,眼底泄露些許慌亂。“沒事吧?”
    施夜焰順勢放開她,半撐起身子靠在床頭,盯著小臂蹙眉不語,雙眼竟有些發直。他這副樣子遊月茹不免有些不安,卻梗著脖子不願示弱。“說話啊,你怎麽了?”
    “我……”他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越發深邃,嗓音更為沙啞。“餓了。”
    不怪遊月茹對他防備,他那肆無忌憚的眼神泄露了他那點不軌的心思。她狠狠剜了他一眼,拽起薄毯裹著自己下了床,根本不管他是否有的蓋。
    施夜焰視線隨著她的裸背,直到她的身影進了衣帽間才收回來。拿起她遺落在床上的手機翻開通話記錄。
    雷愷。
    再翻開通訊錄,他臉一沉。她手機裏唯一的一個號碼,就是雷愷的。
    ﹡﹡﹡
    她放下劉海擋住額上的傷,穿戴洗漱好再出來時,施夜焰也剛走出浴室。胯上鬆鬆的掛著條浴巾,頭發還滴著水,雙眸裏有些不明混沌,周身那危險的氣息倒是斂去不少。
    “我餓了。”他揉揉肚子對她說,遊月茹冷淡的轉過身去,經過客廳時又地上被那袋子東西嚇了一跳。臉上顯出厭惡的神色繞開,一邊穿鞋一邊道。“等著。”
    一夜的雨,把天空洗刷得分外幹淨。太陽很大,她一出來就開始頭暈,渾身的皮膚都像紮滿了小刺似的疼。她想著要怎麽把施夜朝那該死的小寵物處理掉,也猶豫著是否要把這件事告訴太子,思來想去決定先瞞著。也不能告訴皇甫澈。
    施夜焰在屋子裏先是打了一個電話,沒多久便有人上門。柏瑋一臉的不懷好意衝他一身的淤青與纏著繃帶的小臂嘖嘖兩聲。“這戰況得有多激烈啊,能把您弄成這樣?這是做璦啊還是摔跤啊?”
    施夜焰沒多言,把那袋子塞到他手上。“該幹嘛幹嘛,別那麽多廢話。”之後砰的把門甩上。柏瑋啐了一聲還是乖乖拎著一袋令人作嘔的冷血動物迅速離開。
    part23
    遊月茹氣喘籲籲提著幾個袋子回來時,發現施夜焰正肆意的躺在沙發上睡著。她放下東西過去準備拍醒他,卻忽的腳下一軟跪在地板上,雙手本能的向前抓。
    好巧不巧的按著他的腿間浴巾下的突起物……施夜焰從她進門就醒了,總覺得頭太沉索性沒睜眼。不料想撲通一聲接著下腹一痛。
    他嘶的吸氣,臉色難看得嚇死人,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推在沙發上。“你故意的吧!遊月茹!”
    遊月茹難得雙頰緋紅,那張向來淩厲的小嘴支支吾吾起來。“我……腿軟……”
    “我不是還沒幹你麽,腿軟什麽!”差點就被她給廢了,施夜焰越氣越覺得頭疼,口也渴得要命,想去倒點水喝,一起身浴巾就唰的掉下來。
    遊月茹啊一聲捂住眼睛,施夜焰倒是不慌不忙拾起來重新圍住自己,嘴上諷刺一笑。“叫什麽叫,你看得還少麽,別一副雛的樣子,我不習慣。”
    “你!”遊月茹深呼吸,努力按捺下怒氣,把其中三個袋子扔到他裸著的背上。“這輩子也用不著你來習慣,把你惡心的身體遮起來,吃完了東西趕緊從我這離開,看見你就讓我倒胃口!”
    沒見過比這個男人更可惡的了!遊月茹踢掉高跟鞋拿了一份外賣躲到書房去,免得對著他消化不良。
    施夜焰喝了一杯冰水嗓子舒服了些,但是頭更疼了。他彎身撿起那幾個袋子翻出來一看,價格不菲的襯衫西裝領帶甚至內褲一應俱全,顏色款式還算入他的眼。他指尖挑起那條男士內褲,不由得笑出來。
    豹紋的?那女人一定是故意的。有哪個男人會騷到穿豹紋圖案的內褲,至少他沒那麽騷……
    ﹡﹡﹡
    施夜焰飽餐一頓摸著下巴看那扇緊閉的書房門。
    遊月茹到底還是沒什麽胃口,蜷縮在椅子上發怔,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忽冷忽熱。寫字台上擺著一張彩色照片。是整個家裏唯一一張她自己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看上去隻有十八九歲的模樣,長直發,未施粉黛稚氣尚未褪盡卻已然美得不可方物。偏著頭,笑容不算甜,卻很真。水漾的眸子對著鏡頭,好似盛滿了東西,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與其說對著鏡頭倒不如說是對著為她拍照的人。她抱著腿,頭擱在膝上,指尖在離照片一寸的位置停下,遲遲不再往前。而後緩緩的收回。
    還有什麽東西能在世上長久不變呢?必然不會是感情。
    感情是有生命的,所以會起會滅,會隨任何東西改變,最終消逝再也不見。
    物是人非事事休。
    當初他決心離開她,她一氣之下幾乎燒毀了所有和他的照片,獨照,合照。回過神來時隻剩這一張。她抱著這張照片眼睛都哭腫了,直到再也流不出半滴。
    從那時起她就再未為任何事流過淚,似乎所有的體內所有的水分再沒能力轉化為眼淚。
    他結婚了。不,是複婚了。
    遊月茹腦子裏一直重複這幾個字,和他與鬱小池十指相扣的畫麵。眼睛酸澀的發疼。
    施夜焰在門口將一切看在眼裏,隻是不知道她這般是為了誰。沒見過這女人這麽脆弱的樣子,是一種從心裏散發的脆弱。他無聲的走近她。遊月茹忽的坐直身板,搖搖昏沉的頭,站起身然後動作頓住。
    在施夜焰離她還剩下幾步距離的時候,他看見這個女人纖弱的背影在他眼前猝然倒下……
    13
    13、一三、不是墮落、...
    part24
    施夜焰眼疾手快將她倒下的身子接住,抱到臥室床上喚醒她。遊月茹很快睜開眼睛,眼前便是這男人緊蹙的眉頭。“你怎麽回事?哪不舒服?怎麽會暈倒?”
    遊月茹把被子拉過來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狀,她雙頰紅撲撲的,雙眼無神,虛弱的模樣很是讓人心疼。“你別煩我,吃完了就離開。”
    施夜焰哪裏還顧得上她說什麽,伸手摸摸她額頭,滾燙的高溫把他嚇了一跳。怪不得她今天看上去這麽沒精神。“你發燒了,我送你去醫院。”
    說罷就要去抱她。遊月茹一下滾到床裏麵去,頭藏在被中。“我不去。”
    施夜焰怔了下,不由得揚起嘴角。這女人這麽孩子氣的一麵還是第一次看到。比她全身都是刺的樣子可愛多了。他跨上床去,輕易把她撈回來。“生病了怎麽能不去醫院,不要鬧。”
    她掙紮了幾下實在沒什麽多餘的力氣和他抗衡。施夜焰把卷在被子裏的女人放在沙發上,也不避她扯下自己的浴巾換上那條豹紋內褲。遊月茹被體內一陣陣熱浪烘的直難受,在被子裏蹭了幾下,睜開眼就看見施夜焰已經將內褲穿好。
    “滿意了麽,是你想要的效果麽?”施夜焰一邊穿西褲一邊好脾氣的問她。遊月茹咬著嘴唇,卻還是忍不住輕輕笑出來。“挺適合你的,夠騷。”
    施夜焰沒說話,可眼角眉梢都是縱容。她就那麽以蠶寶寶的姿勢歪頭看他把自己買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去。從一個赤身裸`體的野蠻人偽裝成一個標準的衣冠禽獸。
    “施夜焰。”她沙啞著嗓子輕喚他。施夜焰扣好襯衫扣子對她揚眉。
    “這麽看上去,你也挺出色的。”她從小到大身邊盡是優秀的男人,尤其她那兩個妖孽的弟弟,早把她看男人的胃口養刁了。很少再碰上能讓她直言稱讚的男人。
    而施夜焰根本不領情,什麽叫“也”?他譏誚一笑。
    “哦?符合你釣男人的標準嗎?”
    遊月茹也不惱,頗為可惜的樣子。“就算符合我也不會釣去你。”
    他穿戴好拿起車鑰匙,把她抱起來,卻聽到她對他說。“你那麽喜怒無常,野蠻粗暴,我若哪裏不順你心不如你意,還不得被你弄死,風險太高,傻子才幹。”
    “……”
    她說完就有點緊張,因為即使隔著厚厚的毯子也能感覺到動作一頓。“我可是病人……你可別亂來……”
    施夜焰隻是一言不發的瞪了她一眼。不知是氣的還是怎樣,竟然眼前有片刻發黑。
    ﹡﹡﹡
    藥水在輸液管裏滴答滴答落下,遊月茹強睜著迷蒙的眼躺在床上全身難受的想哭。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發燒到進醫院。她體質一向很好,連感冒都很少有。
    偏頭看一眼倚在窗邊手撐著額頭的男人,她撅撅嘴。她真是倒黴,每次碰上他都不會有好事發生。
    “困就睡,有我在。”施夜焰搓了把額頭難得的體貼,他是最沒耐心的人,何時做過陪人輸液這種最無聊的事?
    他這麽說遊月茹也覺得氣氛很怪異,她迷迷糊糊的想不了那麽多,終於決定先睡一覺再說。
    偌大病房隻有他們倆人,時間已是近黃昏,柔和的光線灑進來,將這個女人的輪廓鍍上一層金。她睡著,氣息均勻,雙睫偶爾輕輕震顫,皮膚近乎透明,美好得不盡真實。施夜焰的視線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他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置信,他找到她了。他也曾問過自己,找她到底為了什麽呢?其實沒有太過特別的理由,他就是想再看到她,把她柔而軟但卻固執的手握住。
    就像八年前一樣,她在那種情況下緊握住他的手,無論他怎麽勸說與威脅依然不肯鬆開。那麽小小一枚身體,哪裏來的那麽大力氣和勇氣,硬是說什麽都不肯放手。
    他一直記得還是少女的她那雙執著倔強的眸子,是那個黑夜裏他看到得最為閃亮的東西。以至於八年後再見時,無論她變化多大,他依然一眼就認出她。
    小茹,嗬,小茹……
    他念著她的名字,仿佛唇齒間的氣息都因這兩個字散發芬芳。
    她悠然轉醒時已是深夜,也從醫院回到家。耳邊是這個男人清淺的呼吸。頭似乎沒那麽疼了,卻還是暈的很。
    施夜焰在她剛一有動作就睜開眼,擰開床頭燈。“感覺好些了嗎?餓不餓?”
    遊月茹有些不耐煩的推他。“你怎麽還在我家啊……”
    “那我應該在哪?”他好笑的問。
    遊月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看著他。“你怎麽忽然從美國跑到這來了,不是說好了你放了我就各走各的路,互不牽扯嗎?”
    “我有那麽說過嗎?”他說著手又欺身過來,手不老實的探入被下。
    她抱著被子往後躲,立眉輕斥。“你別刷無賴!”
    施夜焰充耳不聞,把她拽過來納入身下。鼻尖輕蹭她的頸。“我更想耍流氓。”
    “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遵守約定沒有對任何人提起你,你也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她沒有矯情到讓人碰下都不行,隻覺得他的手他的體溫似乎比她還高。
    “你的生活?”他嗤笑。“不斷的換男人,不斷的爬上每個男人的床,這就是你的生活?遊月茹,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眸色幾變,驀地輕笑。“我變成什麽樣子和你有關係嗎?況且我原本就是這樣的。”
    本以為施夜焰會繼續對她冷嘲熱諷,卻不料他隻是保持那個抱她的姿勢幾不可查的歎息。“如果你當初跟我走……至少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墮落,不會讓你糟蹋自己。”
    “……”
    他短短一句話更像自言自語,卻徒然讓她喉嚨發緊。遊月茹的唇緊抿著,而後慢慢放鬆下來。“我不是墮落,也不是糟蹋自己,這就是我存在的價值罷了。”
    施夜焰是何等精明的人,似乎捉到她話中的某個字眼,腦中電光火石間閃過些什麽。他緩緩抬起頭直視她的眼仔細的審視,那炙熱的眼神幾乎堪比他滾燙的體溫,令她直心虛,還以為自己又說錯了什麽。她沉吟片刻,摸上他的前額,雙眸驟然睜大。
    “你是不是也發燒了?”
    施夜焰撥開她的手,撐起上身,表情已經收斂至陰鷙,然後開口說了一句令她汗毛豎起的話。
    “你究竟是誰?”
    ……
    遊月茹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怕了。他敏感得讓人不敢靠近。他那雙眸子迸射出犀利的光,讓她即便病著都覺後背發涼。
    “你之前不是問過我這個問題嗎?是不是你們這種人都這麽神經質,認為每個靠近你的人都是帶著目的的,我看你才有被害妄想症。”
    遊月茹從他身下鑽了出來,很快又拿了杯溫水折回,小手攤開往他眼前一送,掌心上放著兩粒白色的小藥片。“呐,我是別人派來要你命的,這是毒藥,敢不敢吃?”
    對峙片刻,施夜焰緩緩收起戒心把退燒藥吃了,拉她上床用被子捂緊。關了燈,在黑暗中他的聲音因為高燒而沙啞,聽起來異常淒涼。
    “我要是死在你手上了,我哥會好好謝謝你的。”
    “怎麽謝?會給我很多錢嗎?”
    “隻要你不向他要施家的權利和他的命,他什麽都會給你。”
    “你有個好兄長。”
    “……”
    施夜焰諷刺的笑笑。如果她真是別人派來的人,那事情會簡單許多。至於她到底是誰,他會去查。掌握住她的弱點,然後讓她乖乖呆在自己身邊。
    part25
    第二天她醒來時已經找不到施夜焰的影子,隻有床的另一半還留有他睡過的痕跡。她長長的鬆了口氣同時竟有一種莫名空落落的感覺。
    平時很少生病的她竟然一連燒了三天才見好轉。從醫院出來直接打車到一家粥店。
    雖然沒什麽胃口,但總是要吃些東西補充點體力的。這家老字號粥店以前她常來。不過是和唐笠安一起來。店裏百餘種粥品幾乎被倆人品嚐個遍。
    那時候她總覺得不管什麽粥,隻要擺在他麵前,她就覺得異常好吃,總要搶過來再把自己吃過的推給他。而唐笠安從來都是隻是淡淡的笑,縱容她一切任性的行為。
    那時候她認為唐笠安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大她幾歲又怎樣?她就是喜歡他的成熟穩重。她想一個男人可以無底線的縱容一個女人,一定是愛她的。
    非常非常的愛。
    最後她才知道根本沒有那麽一回事。原來縱容與感情是可以分開的。他縱容她,甚至縱容到為她離婚的程度。然後等她自以為得到了他而滿心歡喜時,再優雅瀟灑的離開。
    “離開”都是一個美好的詞,他根本就是拋棄。
    到底他是怎樣一個男人,甚至連說分手時都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在他臉上看不出一絲厭倦,表情都與和她溫存時無異。她從愛極了他那個表情到恨極了。
    她對著一碗皮蛋瘦肉粥發怔,慢慢收回遊走的思緒。愛恨又怎樣,都已成灰。都抵不過一句“從今開始你再不是我的責任”。
    “月茹?好巧!”
    一道好聽的女聲讓她心一緊,抬起頭時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鬱小池親昵的挽著唐笠安的手臂,臉上還有巧遇她的驚喜。而唐笠安正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對上她的眸子,唇邊清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