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字數:26936 加入書籤
小女俠
美智子的決鬥沒有在約定的時間進行,而是提前了。本來定的是月末,但挪到了月初的周五。
周一早晨,風間在餐桌上難得的問了美智子一句話,“為什麽?”
“什麽?”美智子反應不過來,她給風間盛了一碗海帶豆腐湯,桌子上除了煎的小黃花魚,還有納豆,一份拌筍絲――筍絲是許意寧送她的。
風間於是又多講了一句話,“就是,你們約的時間。”決鬥這兩個字他實在說不出口,這種水平的打架還好意思叫“決鬥”麽?
美智子聽了之後,心下十分的悵然,但她還是勉強笑著,用一派輕鬆的口吻說,“嗯,就是啊,就是把日子提前了一點……。吃飯吧,不然魚涼了就不好吃了,今天煎的魚特別的好吃。我要開動了――”
她大口的吃著米飯,那麽香甜,那麽愉快,卻沒有夾菜。
風間並不再問,他默默的吃著早飯,心中不知怎的,有點空落落的。
他是知道決鬥為什麽提前的――美智子隻要還算是他身邊的人,那麽就會有人暗中保護她的。
前天晚上,美智子在健身房遇到了奈子和富木了子,不對,不是遇到,而是富木了子主動尋上門。奈子他們逼迫美智子提前和富木過招,結果――美智子剛擺出了一個架勢就被富木摔倒了。
奈子得意洋洋的對美智子說,“就算你練一年都不會是了子的對手,我勸你還是快點認輸離開美國的好。而且,最重要的是風間家根本不會看得上你這麽沒有用的女人……”
……
風間聽了下麵人的報告之後,對奈子她們的舉動十分厭煩。
至於麽?這麽早趕她走,自己是不是又要開始吃專業廚師做的飯了?……想想,美智子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的。
美智子的希望完全被破滅了,但她第二天就打電話找奈子,說要在這個周末和富木了子進行決鬥――她可以輸,但不能不經過正式的比賽就認輸。美智子覺得這是自己對這段感情所能夠盡到的責任,她務必要到戰鬥到最後一刻,否則決不放棄。
所以,從周一早晨,她又開始陪伴風間吃早飯了,――這將是她最後陪伴風間的日子了,每一刻對她來講都彌足珍貴。
許意寧知道了美智子的決定,雖然不怎麽意外,但卻覺得無奈。美智子早離開不是更好麽?這樣受到的傷害可以更少,這家夥,為什麽還要堅持和人家決鬥呢?……
雖說勝負根本沒有懸念,但美智子每天還是很努力的練習,練習基本功,練習力量,甚至她會很早起床去跑步,然後回家做早飯,和風間一道上學,一道吃午飯。――日子就像是最開始的樣子,她還是那個活在自己世界裏的幸福的小煮婦。
許意寧這個時候才真正的喜歡上這個有點傻氣但是對感情又過分執著的女孩子。
陳平平看著許意寧認真又耐心的輔導美智子簡單的防身術,覺得許意寧有了點變化,是呀,世界還是美好的東西多一點吧,能夠放開懷抱比過分冷漠更容易享受生活……看到這樣的許意寧,他都替許達均和老魏開心。
周五下午,散打社裏,十幾個會員和教練,還有美女老師,大家穿著便服,坐成兩排給美智子觀陣助威。
奈子和富木了子帶了兩個跟班過來,但是聲勢上還是差著一大截呢。不過,富木他們認定了這散打社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那囂張的氣焰還是很明顯的,包括兩個跟班,鼻孔朝天。
陳平平暗自搖了搖頭,那天聽風間做有關合氣道介紹的時候講,合氣道是非常講究武學以及個人修養的,看到這幾個人的浮躁勁兒,就說明他們並不是高手,甚至根本就不懂得合氣道的基本涵義。
但就算不是高手,富木了子打美智子這樣的小菜鳥那也是綽綽有餘了。
美智子僅兩個回合就被摔倒在地,那富木了子居然還趁勢騎到美智子身上,掌摑美智子的臉。
許意寧氣得一下子跳起來,直接從後麵把富木了子踢了一個狗啃地。
富木了子趁勢打了兩個滾兒,在遠處站定,兩個跟班護在她前麵。
“找死麽?――”他們用日語朝著許意寧叫囂。
許意寧根本不理會,她把美智子扶起來,“沒事吧,別怕,我收拾他們。”
美智子不肯拖許意寧下水,向富木了子表示自己認輸,請他們離開,可富木家的大小姐吃了這樣的虧如何肯就這樣善罷甘休。
那兩個跟班上前要和許意寧動手,小朱直接過去,把他們兩個攔住,“要打麽?”
那兩個跟班慣會摔跤(合氣道中,摔倒是入門技藝,此摔跤非彼摔跤),所以被小朱打倒幾次之後並沒有收斂的意思。小朱見狀,發了狠力專挑軟脅下黑手,把兩個狗腿子打得不輕。這回,他們吃足了苦頭才知道害怕,不敢再輕易上前。
那富木了子見今天遇到了對手,她自持是女子,覺得小朱應該不會輕易對女人下手,於是直接向許意寧挑戰。――富木了子一向驕傲得很,她在女的裏麵還沒遇到過對手呢。
美智子從選手變成了翻譯,幫著這兩個大姐頭溝通。
許意寧同意,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合氣道練得是巧勁兒上的功夫,許意寧練得最拿手的是偷襲的功夫,也算是取巧。兩個人試探了幾個回合,許意寧把富木的底也探得差不多了。富木靈巧有餘,但實力還有判斷力和許意寧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她成天也就是找幾個傻大個兒練熟幾個套路罷了,像中國的武術,她還真沒見識過呢。於是,許意寧故意賣了個破綻給她,富木搶前一步想抓許意寧的手指頭好一掰製勝,許意寧瞬間變掌為拳,左手往下擋住了富木的雙手,右拳直接砸到她的鼻梁上,富木直接蹲下身體,捂著臉哇哇大哭。
那兩個跟班在小朱的威攝下,不敢上前,隻能在後麵敢怒不敢言。
奈子見勢不好,跑下樓去劍道社找風間來撐腰。
風間聽奈子講“了子和一個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管閑事兒的臭八婆”打上了,而且吃了大虧,就猜到動手的是許意寧,於是,半推半就的讓奈子拖上了樓。
奈子進了門就跑到富木了子的身邊,大聲說道,“我把龍吾找來了!他會幫你收拾這個臭丫頭的!他會幫咱們報仇的……”
都過了幾分鍾了,富木的痛勁兒其實已經過去了,隻是下不來台,隻好還在那兒裝樣子,聽奈子講風間來給她出頭,立刻感激的抬頭看著風間,咧開嘴微笑致謝。
風間一看她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富木的鼻子被打出血了,這副尊容要多蠢有多蠢,真夠滑稽的。
奈子看了,嚇了一跳,忙掏出手帕幫富木擦血。
許意寧打完了富木就抱著膀子站在那兒,看奈子把風間拉進來了,不屑的道,“怎麽?你要給她打抱不平麽?”敢在美智子麵前維護她們?試試看!
風間也學著她抱著膀子,調侃道,“你這家夥,總打人家鼻子,――陪這種菜鳥玩兒真有夠無聊的,打完了麽?”
“廢話,當然完了,你問她還能打麽?或者你要替她上?”
“算了吧,我才沒那麽無聊呢。走吧,咱們比點別的,”
“比什麽?我都奉陪!”
許意寧走到風間身邊,兩人一起向門口走去,風間說,“今天去賽車場吧。知道你沒駕照,試試新車,andrew新買的跑車,據說動力不錯,我想試試不踩刹車過彎的感覺……”
“不錯喲。”許意寧回頭問小朱,“去不去玩?”
小朱笑著跟過去,“去呀!”
陳平平哼一聲,成天就知道玩,――也不知道是什麽車呢,不然跟過去看看?不行,今天約了美女老師去看電影……
許意寧又問美智子,“去不去看看熱鬧?”
美智子笑著搖頭,“算了,我去超市買菜,在家裏給你們煮好吃的,早點回來呀!”
奈子和富木了子蹲在地上,傻傻的看著風間來了又走,幾乎石化……
周日是許意寧生日,她特別邀請了美智子,程敏這天帶兩個小女生去了時裝店,送了她們一人一套裙子。美智子很高興的接受了,晚上大家都在程敏家裏聚會,包括風間和他那幾個損友都去了。
第二天,許意寧在校園裏沒有見到美智子,她回日本去了。
風間沒有送她,隻是早晨離開餐桌的時候,他突然說,“回去之後,找個好男人。”
美智子捧了飯盒,遞到他麵前,“最後的午餐,這是我給風間君做的最後一頓便當了。以後我不在的日子裏,也請好好吃飯。”
風間接了過來,“嗯。”――在出門的時候,嗯了一聲。
門關上了,美智子才流下了眼淚。
飯盒的上麵,有一封信,是給許意寧的。於是到了中午,風間把信和飯盒都給了許意寧。
信中,美智子感謝許意寧對她的照顧,請她原諒自己的不辭而別,也請她不要忘記自己,如果有天,許意寧能去日本的話,請一定要找她,她會為朋友好好做一頓飯!
看完信,許意寧故不得傷感――風間正吃著飯盒裏的便當呢。
“喂!你幹嘛吃?”
“為什麽不能吃?這是她給我做的――”
“你好意思吃?喂,這個給我,這個炸蝦,還有這塊烤肉都放下!”
……
老糊塗
許意寧就讀的這家私家貴族學校,聖誕節期間會有一個長假期,本來許意寧是打算假期裏飛回家看爸爸媽媽的,但是,她取消了計劃――原因是,公主殿下生氣了。
許意寧生氣的對象是她的父母加上老魏。說起罪魁禍首來,就是她師父,老魏。
事情要從陳平平的一份調查報告說起。
許意寧九月從歐洲回紐約就命令陳平平調查方芳,理由是懷疑她和她丈夫做走私生意。
許意寧隻想把這兩個人的底查清楚,到時候如果方芳或是程一錦找陸雅茹麻煩,她就可以把方芳的短處拿捏住,不讓這對兒母女再起妖蛾子。――許意寧相信,方芳這種人肯定不老實,沒準兒還能幹出點兒什麽丟臉的事,是十分不想讓小潘知道的……
她隻想拿住方芳的**,沒想到,陳平平查出來的結果是,方芳和小潘的公司真的在走私!這事兒就大了。
原來小潘在最開始的時期,隻往國內倒點兒深海魚油或是花旗參什麽的,但倒魚油的多了,程一錦住的小區裏就有幾家掛著美國魚油的門市房。還有花旗參,國內東北就有種植的,叫西洋參,價錢比北美便宜得多的多,小潘倒騰了幾次之後,這兩樣東西就根本賣不出去了,他隻好降價,隻賺個路費出來。
小潘的表哥在美國做醫生,小潘跑過去找門路,兩個人見麵的時候聊了一下,別說,終於發現了巨大的商機――最賺錢的生意找到了――倒醫療器材。確切的說是心髒搭橋手術用的支架。這種材料在北美那是非常便宜的,可是在中國國內,卻價格高昂,差價不是一倍兩倍,而是數十倍!巨大的利益誘惑麵前,能拒絕的人也許有,但小潘和他表哥和方芳明顯不是這類人。
醫生在美國屬於高收入職業,但小潘的表哥剛和醫院簽了合同,房子還是租的,車子還是二手的,孩子們嗷嗷待哺,妻子無業,自己隻拿著綠卡還沒公民權……要想迅速發家致富,買上房子置上好車,還真不是一年兩年能成就的偉業。眼看著同事們都住在豪宅裏,車子大多是沃爾沃,散在各州的同學們也都衣著光鮮職業亮麗,他,都成為大醫生的人了,怎麽還能如此寒酸!
於是,這位大夫和表弟一拍即合,他負責貨源,小潘負責運輸以及在國內尋找買家,錢麽,五五分成。於是,一批批的“玩具”“家電”“禮物”就通過快遞到了國內。比起這些東西在國內的價值,數字龐大的運輸費是占比重最大的成本,但隻要小潘在那邊找到醫藥公司,貨順利脫手,利潤那是相當的可觀。
不久之後,小潘就在上海買了房買了車,致富那是相當的快呀。
許意寧看了報告之後心中高興――千萬別惹我啊,惹我的話,嘿嘿……
結果陳平平這邊把報告給了許意寧,同時也給了老魏一份。
老魏得知方芳在走私,還不算驚訝,他最想不到的是,許意寧居然查方芳,查出來之後沒有任何動作,而且,她一點都不打算告訴他們。許意寧的目的是什麽呢?
老魏直接給許意寧打電話,問她想怎麽辦。
許意寧實話實說,“隻要她不煩我,我不管她的。”
“那你查她是為了什麽?”
“為了警告她別找我和我媽媽麻煩。”
老魏生氣了,“程一錦是你親姐姐!方芳也是你的親人,你怎麽能這樣對她們?”
許意寧沉默了半晌,“師父,你這話不是在開玩笑吧。”
老魏懵了,我開玩笑?
“爸爸老早就不認程一錦是女兒了,原因是什麽,大家都清楚,既然爸爸不認她,她也從來不認我,我為什麽要認她?”
老魏急得罵她,“那是你親姐姐,你不認她?你還想把她的女兒女婿送監獄裏去?你還算是你爸的女兒麽?……”
許意寧一聽這話,火兒了,“真奇怪,難道這些年你在演戲呢?明著幫我和媽媽,暗裏還是向著程一錦的,你想把我和媽媽都出賣給她的對吧。算了,我不同你講了。”
許意寧氣得要命,摔完電話回頭對陳平平發脾氣,“你可以回國了,我不用你管,告訴你上司,以後也少管我的事。少假惺惺騙人了。”
方芳走私的事,老魏不敢和許達均講,直接找陸雅茹。他這些年雖然對程一錦也非常失望,但他畢竟是看著程一錦長大的,還對她有感情的,總想著如果程一錦有天回頭了,那大家還是一家人。
許意寧的冷血讓老魏意想不到,從來,許意寧對程一錦都還是關心的,什麽時候帶禮物都沒少她家的一份……怎麽會,許意寧查出方芳走私,居然想拿在手裏,以備不時之需,――如果方芳真的得罪陸雅茹,她會怎麽做?
陸雅茹聽說方芳在走私,而許意寧查出來之後居然想要挾方芳和程一錦,――這誰能想得到。她馬上給女兒打電話,勒令她不許做出格的事――電話裏畢竟不能講那麽直白的。
許意寧氣壞了,你們都傻了?做錯事的是我麽?
她幹脆不要聽國內來的電話,誰打的也不接,包括她爸爸在內。
程帆知道了事情始末之後,也氣壞了,不過他可是和許意寧站在一起的,程敏也是。
大家還講不講理了?誰做錯事?誰犯法走私?是許意寧麽?
血緣上講是親戚沒錯,可是程一錦拿許意寧當妹妹了麽?方芳有拿許意寧當小姨麽?有好處的時候她們占著也沒給好臉色,沒好處的時候她們罵著還要拚命往外榨錢,這算什麽親人?
作為許意寧最親的人,居然向著那兩個人,連程敏都對陸雅茹和老魏失望透頂,如果這樣的話,許意寧不認你們也活該!
――這當然是氣話。
陸雅茹先冷靜下來,女兒做錯了麽?沒有!想來想去,她開始生自己的氣,然後生老魏的氣,最後生許達均的氣,氣得不肯回家了。
整個事情,最無辜的是許達均,――他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先後被女兒和妻子冷落。
老魏瞞不住,隻好和許達均講了事情的經過。
許達均想了想,“老魏呀,你糊塗了。”
老魏這時候還是想不通,許意寧可是他從小帶大的,她怎麽能對親姐姐下得了這麽狠的手,這讓他難受極了。
“我糊塗?”
“對我來說,一錦和意寧都是親生女兒,所謂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誰不好,我心裏都難過,可是對意寧來講,一錦可不是她姐姐,那是她敵人。打她生下來,一錦和她女兒對雅茹母女兩個就不友好了,這些年為了錢鬧來鬧去,還講什麽骨肉親情,比個陌生人都不如。”
可是,可是也不能讓她們這樣下去呀。將來咱們都不在了,意寧還有幾個親人?
許達均笑了,“你有想過,一錦會拿意寧怎麽樣?會對她好?還是當著她的麵問雅茹要錢?要錢倒好說,就怕她說出那些話來,意寧能氣得打人。她小時候聽方芳講那些怪話的時候已經當她是陌生人了。”
老魏還是轉不過彎兒來,那也不能讓她們骨肉相殘!
許達均想了想,不對勁兒,許意寧一直拿方芳程一錦當陌生人,怎麽這次會突然主動出手查方芳的底?
“意寧為什麽查方芳?”
老魏答不上來,想了想,是許意寧從歐洲回紐約之後讓陳平平著手調查的,那麽說,她在歐洲,也就是在許一河那裏碰到了什麽事……
許達均唉了口氣,“老魏呀,老魏,你這是害我,什麽都查不清,就讓女兒和妻子都對我有意見。”
看著許達均一臉疲憊,老魏心裏更加難受。
陸雅茹好說,不用勸,她擔心丈夫,幾天不見麵受不了就自己回來了;小的不行呀,遠在天邊,委屈受大發了,一生氣,把父母師父都當成外人,誰也不理。
老魏覺得還得把事情弄清楚,電話打到英國去,許一河把方芳要錢的事說了,把她罵陸雅茹的事情也說了。
老魏納悶兒,“那你同寶貝講什麽?她還是孩子呢。”
孩子也有長大的時候呀,妹妹也不小了,懂事的很,將來要是出了事,由她出麵處理問題比陸雅茹出麵合適。再說了,孩子總養著總是小孩兒,將來能讓她自己獨闖一片天最好,誰能永遠陪著她給她遮風擋雨?
問清了許一河,老魏徹底對程一錦失望透頂。這還不算,這天,陸雅茹回家同許達均講,程一錦要拿30萬買程奕的大宅――說當年賣後悔了,要把錢退回去,讓他把這千萬豪宅還來。
程奕不是陸雅茹,直接對程一錦講,“程女士,不好意思,你也說千萬豪宅了,你現在就是拿一千萬來,我也不賣,宅子是程宅沒錯,但那是我家。”
許達均聽了之後都已經沒有生氣的反應了,純當聽笑話。
老魏看著陸雅茹不善的眼神兒,自己臉紅。
老魏因為程一錦母女把寶貝得罪了,這邊陸雅茹氣得見他也不說話,許達均麵兒上淡淡的,一個禮拜沒有接到女兒的電話,上火得很。
這事兒讓他辦的!老魏直想打自己嘴巴。沒辦法,老頭兒親自飛趟美國,向許意寧負荊請罪去了。
老魏的小話兒沒少說,禮沒少賠,最後還保證,永遠忠於許意寧,永遠向著許意寧,永遠永遠……如果程一錦方芳敢再說陸雅茹壞話,那麽不用許意寧動手,老魏就上去大耳括子抽她們……先怎麽漂亮怎麽說吧。
許意寧基本滿意了――師徒兩個哪有隔夜的仇,何況他們這麽多年的感情那是真的比親生父女還要親的。聽說老魏上了來美國的飛機,許意寧都後悔對師父講了那麽重的話。
不過既然來了,老魏又對陳平平耳提麵命仔細叮囑一番,今後要對許意寧格外的好――陳平平借此了解了一些大家族的勾心鬥角,看來孤兒也有孤兒的好處,讓親人算計痛恨辱罵到這個份兒上,還不如沒有呢。小師妹雖然是將軍的心肝寶貝,那也有她自己無法解決的煩惱呀。
許意寧本想讓老魏多留幾天,但老魏說不行呀,我是來接你回去的,你爸爸這幾天吃不下飯都瘦了……
許意寧匆忙收拾行裝同師父回家。
三岔口
許達均這次無疑是偏袒許意寧的,但也無法不偏心,雖然他心裏難受,可是沒有辦法。程一錦就是附骨之疽,但那也是他親生女兒。――還好,直接走私的不是她,不然,他直接把人叫來罵一頓,如果不改,或者直接攆走,或者交給警察。至於說,外孫女,那教育的責任可不歸他,他也沒有多餘的閑心去管。
老魏去美國接許意寧,前腳剛走,許達均讓陸雅茹打電話把方平叫來,直截了當的告訴他,你女兒現在正犯罪呢,自己想辦法去。
方平聽此一說,如五雷轟頂,方芳是不爭氣,這些年闖得禍不少,但無論如何,方平都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會犯罪――許達均不厚道的鬆了口氣,看看,還有比我更糟心的父親呢……
方平回到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個晚上,然後一大早打電話叫方芳過來解釋。
方芳和牌搭子打了通宵麻將,此時正在自己的兩室兩廳的“豪宅”裏補眠,被父親電話吵起來十二分的不滿。
到了娘家,歪在沙發裏,什麽十萬火急的事先等等,先給我煮碗麵,我還沒吃早飯呢。
方平不睬她,直接把她拉到房間裏,問她走私是怎麽一回事。
方芳聽到“走私”兩個字,清醒了,誰說的?
她先是矢口否認,知道是方平是從許達均那裏聽說的之後,反而高興了――不怕不怕,既然是外公說的,那麽萬一出事兒了他自然會罩著我。
方平苦口婆心,勸了半天,方芳如魂遊天外,――昨天為了賣支架,和個主任的老婆嶽母小姨子打麻將,輸了三千多,又約著下周逛街……她很忙的喲。
她這邊忙著和主任家屬搭關係,那邊小潘找主任簽單子。
主任拉著小潘說話:“哎喲,你們的公司就你們夫妻兩個人忙怎麽忙得過來呀,我看呀,平時跑腿這樣的活兒找個年輕的小姑娘幹幹就行了,有的時候,男同誌出來談事兒也不方便的――再說了,好歹你是總經理呀,哪有總經理自己忙業務的。”
小潘聽著隻是笑,那主任道,“以後像這種送文件什麽的,你就找個人替你幹好啦。”
小潘想一想,“我們剛回國,市場才開始跑,許多時候是稍微忙一點的,但是,――”
“哎,小老弟,我是有個人選的,我有個親戚,小姑娘年齡不大,但老機靈的,辦事又肯用心,不如介紹到你那裏鍛煉一下。”
小潘聽是主任的親戚,忙不迭的說好呀,隻是怕委屈了小姑娘……
“那委屈啥,這樣吧,我讓她明天找你去。”
啊,小潘心想,這就決定了?
但主任是不能得罪的,大不了就當每個月額外孝敬他點罷了。
*
許意寧到了家,和父親母親團圓,大家高興。加上老魏四口人,陸雅茹當著許達均的麵問女兒,想怎麽處理方芳的事情――不能背著老許,否則會傷他心的。
許意寧同大家聲明,“事情是我派人查的,我又不是警察,自然不會多管閑事,隻是警告她們別再來煩我和媽媽。”
陸雅茹鬆了口氣,但許達均是聽明白了,許意寧果然對程一錦壓根兒就沒什麽姐妹感情――說這些事,遇到程一錦和方芳兩個名字連個稱呼都欠奉――但這能怪得著她麽?如果她們姐妹抱成一團兒,還是程一錦占的好處多些,可惜呀,她把自己的福氣都扔了……
老魏聽說許達均找方平說了,就想知道結果如何。許達均下死令不再過問,――包括老魏,不許再插手這件事。那就是說,要眼看著方芳出事而不管了。
老魏很是傷神。
方平因為管不了方芳,但畢竟那是親生女兒,他是不能眼看著方芳將來身陷囹圄,怎麽辦?也許真的像方芳想的那樣,到時候,許達均會救她的吧。
方平求見許達均,希望得到這個保障或者是類似於承諾的話。但許達均不見他,隻讓老魏講,“我沒親手斃了她已經把最後這點情義都用盡了,我早不認那個女兒,這個外孫女也同我再無幹係。你好自為之吧。”
方平連許達均的麵都見不著,聽到老魏轉達的話,大感失望。他一個人魂不守舍的離開許家,走了沒幾步,一輛車停在他身旁,後車窗降下來,許意寧探出頭,“姐夫,我送你。”
方平看到許意寧十分意外,“意寧,你不是出國了麽?”
“放假。”許意寧輕快的說。
當著司機的麵,方平不好說話,直到車子開到了他們家樓下,許意寧居然要去看看程一錦,方平非常高興。如果讓許意寧去說求情的話,那許達均陸雅茹到時候自然能護方芳安全。
程一錦看到許意寧挺意外,不過她現在就不是春風得意,那也是冬天裏燒了一把小火苗。她見許意寧兩手空空而來,刺了她一句,“你媽教得真是好,不曉得到別人家作客要帶點心意的。”這一句話說得中間打了十多個磕巴,也是,之前做完手術還有後遺症呢。
許意寧笑嘻嘻,“第一,我可不是來作客的,也沒那心思,第二,我是有很大的心意要送給你,方芳呢?”
一提方芳,程一錦說話都利索多了,隻是說的時候,嘴巴撇撇的,許意寧看著十分有笑感。
方平聽著程一錦把方芳吹成了花兒一樣,在一邊如坐針氈,幾次想把話說出來,都說不出口。
“意寧……”方平終是鼓起勇氣,“姐夫想求你件事。”
“你說。”
“方芳……”
方平隻提了個名字,程一錦就插嘴,“我們方芳做生意,本來是想請你那個有錢的媽投點兒,可她是屬鐵公**的,一根毛都不肯拔的,可是我們方芳爭氣呀……”
許意寧的笑容是那麽刺眼,笑得讓方平真想挖個洞把老婆扔裏……
程一錦顯擺完了,喝水,輪到許意寧開始說,“我來的意思呢,就是告訴你們一聲兒,方芳違法走私的事兒是我查出來的,隻要你們兩個,再加上方芳,千萬別再騷擾我媽和我,這事兒我就當不知道,如果你們不聽,我就讓他們兩個住到有柵欄圍著有專人持槍站崗的地方去過日子。”
方平看著許意寧,呆若木**。
程一錦想不明白,“你什麽意思?”
“你老公沒對你講呀?”許意寧笑著瞥了方平一眼,“你的好女兒正在走私,她現在是真能耐呀,犯法的事兒都敢幹。我查了查有關的法律,按她現在的倒騰的數字,能判十年以上,再玩兒下去,判個無期也很輕鬆呀。”
程一錦瞪著許意寧,“你胡說,你看不得我們好,你就編瞎話來汙蔑我們方芳。是不是陸雅茹教你說的?你把她給我叫來,我當麵罵她。”
許意寧冷笑一聲,“程一錦,你叫誰叫得這麽輕鬆,我媽的名字你沒那個資格叫,我今天是來警告你,因為以後我也不想再見你們,――所以我講的話你一定要記住了,別再去騷擾我媽媽,如果讓我知道了你主動去找我媽或是求她辦事要錢或是罵她,我就讓你女兒坐牢去!”
許意寧冷冷的看著他們,“也別再去拿這件破事兒煩我爸爸,他已經不認你們了,而且這事他也知道了,你要存心讓他不痛快,我就會讓你們很難受。”
方平看著許意寧,他難以置信,以前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兒怎麽會這樣的可怕……
許意寧要走,方平拉著她,“意寧,意寧,”
她好歹是你姐姐,是你親姐姐,方芳是你的外甥女,你們是真的有血緣關係的,你不能這樣,你怎麽能這樣狠心……
許意寧冷冷看著方平,“所以我就該你們辱罵,所以我媽就該你們欺負,所以你們花我媽媽的錢就是天經地義,你們的臉皮真有夠厚的,你們的心腸也真有夠好的,我無法做像你們一樣的人,這讓我惡心,有你們這樣的親人真悲哀。不過,還好,我可以選擇不認的,你們要來煩我的父母,我就能做得出比讓方芳做牢更絕的事,讓你們後悔一輩子。”
看,傷人心的話許意寧也會說,所以,當她擁有了力量,又憑什麽再忍受所謂“親人”的欺負?
她看著程一錦扭曲變形的臉,覺得痛快,忍了十幾年了,她終於說出來了,她終於長大了,她終於能保護媽媽了。
許意寧上了車就給程帆打電話,哥哥,我終於做了一直想做的事……許意寧哇哇大哭。
跟著她的司機莫名其妙,回到許家講給老魏聽,“……說什麽終於做了想做的事,終於不用受人欺負了,說完就哭了,然後接著說的都是英語。”
老魏現在才是真的和許達均一樣,開始偏心了――小女孩兒從幾歲就開始忍受大姐家的冷言冷語,兩姐妹鬧成今天這樣,誰能忍心責怪許意寧呢?
方芳第二天一早就拉著父母來許家鬧,方平的意思是三個人好好求求陸雅茹,大家把話說開了,還做一家人。但他們連大院兒的門都進不去。
許意寧早防著呢,她要和老魏去做個了斷。
到了大門口,許意寧冷冷看著他們,程一錦和方芳都是怒氣衝天,方平一臉哀求。
許意寧冷笑道,“你們當我說的話不算數麽?這是逼著我當檢舉英雄呀。”
方芳的氣焰還是囂張得很,指著許意寧罵道,“臭丫頭,你跟誰說話呢?”
許意寧出手把方芳的伸過來的手打掉,反手抽了她一個嘴巴,這一下子抽得非常狠,清脆的聲音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程一錦過來打許意寧,許意寧直接把她推到方平身上,方平勉強扶著程一錦,不讓她摔倒。但程一錦直接往地上躺,哭著鬧著要見許達均,問他還管不管,怎麽任這個小老婆生的野丫頭如此欺負她這親生女兒……
許意寧轉回頭,對著老魏,眼神直接,“看到了?”
老魏慚愧,他要求許意寧看重親情,但程一錦有把許意寧當親人麽,準都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來為難許意寧!
老魏出場了,他把警衛班的負責人請出來,當麵遞給他一份文件,裏麵夾著一張報紙的複印件,那是幾年前許達均登報與程一錦脫離父女關係的聲明,然後是程一錦的照片以及身份證的複印件,“從今天開始,照片上的這個人和聲稱是她家人的任何人,將軍一律不見。”
程一錦止住哭聲,問道,“魏叔叔,這是什麽意思?”
“同樣的文件會發到你的單位,還有許一山許一河那裏,將軍說,這是他最後為你做的事――你少了他的名字做靠山,也能少做點錯事。”
程一錦搖頭,他欠我的,他憑什麽不管我,他憑什麽隻寵著小的,憑什麽?
方平倒是聽明白了,這就是釜底抽薪吧。
程一錦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就知道她爸是真的不管她了,於是倒在地上――我就是要大家都看著你是怎麽對待我的,我就是要你丟人,……至於誰丟人,她不管。
老魏拉著許意寧進大院,告訴戰士,該怎麽辦怎麽辦……
那天,把程一錦送回家的不是部隊上的人,是她單位裏保衛科的人,大院方麵講,下一次就讓警察來。
方芳在這邊和母親鬧了一天,她丈夫正帶著小姑娘在他們新租的辦公室熟悉業務呢。
“潘總,這些都要用英文記麽?您英語真好,您真的是加拿大人呀?”
“潘總,我聽說您創業沒多久就成功了,真是商業奇才呀!能為您工作真是我的榮幸,我可真幸運。”
“潘總,您喝水麽?我來給您倒……”
幾重逢
方平在程氏的會客室裏等了兩個小時,陸雅茹開完會,又和助手交待了幾件事,這才過來。
方平倒不敢猜是陸雅茹故意曬著他。但陸雅茹麵對他時的冷淡和疏離,方平還是覺察了。
“你好,有什麽事?”陸雅茹心裏不痛快,但習慣這樣問一句,問完之後,自己又冷笑一下,然後沉默不語。
“雅茹……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方平沒有辦法的是,方芳不肯收手――錢這麽好賺,當然要多賺才行。她不相信會出事,更不相信出了事沒人救她,就算外公不管,那她還有兩個舅舅呢。
方平想找小潘談,方芳根本不讓小潘見他。
這件事她一直瞞著小潘呢,至於說為什麽,方芳的小心思不難猜:回國之後,許達均是她在小潘家最重的砝碼。在小潘親戚那邊,她是讓人唾棄的第三者,如果沒有錢,如果沒有地位,她在那個家怎麽混呀。雖說她是不想同那些人來往的,可小潘是孝子,他們兩個在上海住,假期裏總是有來旅遊或是開眼界的親戚朋友們過來,在這些人麵前,方芳還得要做個名門千金的樣子,這是她在這場婚姻中占優勢的地方。
方平急得沒有辦法,又來找陸雅茹商量。
陸雅茹歎了口氣,“這和我有關係麽?”
“雅茹……你,其實,以前你和一錦的關係是最好的,方芳小時候也最喜歡你,最粘你……她……”
陸雅茹輕笑,“她是成年人了,做什麽她自己心中有數,就算闖了禍,也得自己負責。”
方平一看陸雅茹鐵了心的不管,於是把程映琳搬出來,“你好歹看在一錦母親的麵子上,她可是於你有恩的。”
陸雅茹臉色驟變,“哼哼,原來你們打得好算盤呀,就憑著我表姐當初養我,……是了,就是因為這個,我這麽多年就得負責你們家的爛帳,不但要管著花錢,還得微笑挨罵……”
方平自知說錯話,但這也是大實話:這些年陸雅茹為程一錦做的事不少了,但他們為什麽覺得理所應當?還不是一直因為覺得陸雅茹當年是受了程映琳的恩惠,所以才有今天的地位家庭等等等等。
陸雅茹的聲音愈發的清冷,“以前那些事我不計較,但看著我女兒小小年紀就知道要為媽媽出頭了,所以我必須得改變自己,我不能再讓那麽小的孩子為著你們心中充滿了仇恨和憎惡,我要把她討厭的人和事都排除在我們的生活以外。給你們奉獻,我還不如多為她做點事,讓她快樂,讓她和別的孩子一樣不用為大人的醜惡懷疑整個世界,所以,你們家的事,我是再也不會管了。”
陸雅茹是認真嚴肅的,方平連歎息的力氣都沒有,陸雅茹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停住了腳步,轉回頭,“還有,我,不欠你們的。至於說早年的那些情義,我做的也足夠還清了,今後,咱們不必再來往了。”
陸雅茹的絕情徹底把方平打擊倒了,他回家的路上開始想,想女兒從什麽時候起這樣不讓人省心的。
從方芳在大學裏出了那件事開始,他就有不詳的預感,他覺得方芳平平常常最好,要是出事,一定不是好事――和市長兒子訂婚,就鬧出了比之前流產更大的醜事;和小潘結婚,那是當了第三者插足;這次做生意,居然是走私……
方平想著回家之後和程一錦商量,自己的女兒隻能自己管了,總不能看她在這條上越走越遠吧,那後果隻有一個。想著想著,方平自己都打寒戰。
程一錦這兩天聽女兒講,她做的生意根本就不存在風險,哪有許意寧講那麽嚴重,她這就是把外國賣得便宜得東西拿到國內高價賣――“嫉妒,她們就是看我能幹,賺錢容易眼紅了唄。就隻能她們過好日子?陸雅茹靠著什麽有今天的?還不是靠著外公和舅公一家,我是頂看不上她這樣的,我誰都不靠,這才是真正的厲害呢。”
這話程一錦愛聽,於是罵方平杞人憂天聽風就是雨,自家的孩子信不過還要信那個小老婆養的?……
方平氣得不行,怎麽有錢在前麵擺著,什麽危險就都不看了?你再這樣――
方芳梗著脖子,怎的?
“我就去舉報你!”
程一錦罵方平讓陸雅茹迷了心竅,居然要害自己的孩子,虎毒還不食子呢你的心怎麽就那麽狠,……也行,你要告,那咱們這日子也別過了。
方平氣得搬到了父母家――一把年紀了,連個家都沒了,他是有苦說不出。
*
快過舊曆新年了,許達均約程紓提前去蘇州。於是許意寧也開始收拾東西,陳平平上樓來敲門。
他的表情有點兒怪,許意寧不愛猜人心思,但也八卦的想,難道是美女老師的事?
果然,陳平平開口了,“有人說要過來看我,嗯,……”
許意寧哈哈笑,這麽大個人了,還害羞麽?
“可是,首長和師傅那邊……”
“放心,有我呢,讓她來好了。”
“嗯,我會安排好他們的,不過……”
他們?
許意寧當是女老師帶著朋友或者是家人,“家裏又不是沒有地方住,一塊兒去蘇州好了――哦,或者你們喜歡二人世界?”
陳平平愣了一下,“什麽二人世界呀?”
“不是有人來看你麽?”許意寧把“有人”二字說得特別重。
“嗯,是風間說假期太無聊了,與其浪費時間,不如過來和我練練……”
“風間?”平平哥,你們什麽時候混得這麽好了?許意寧很意外的。
陳平平難得的露出點笑意,男人麽,更容易打出友情的。
風間人不壞,但鑒於國籍和他複雜的身份,陳平平覺得把人領家來有點兒不靠譜兒,反正大院兒他是不敢帶風間來的。
“那去舅舅家,我同大哥講。”有朋自遠方來,得好好收拾收拾他。許意寧覺得在自己的地頭兒上,怎麽也得給風間點顏色看看,最近新學了幾招,正好拿他練手……
第二天,許程兩大家子人去了蘇州,陳平平和許意寧去機場接風間。這位少爺排場不小,兩個保鏢,六大箱行李――虧著陳平平事前早有準備,另外找了一輛車來。
許意寧來接他,風間是沒想到的,他有點不好意思。
許意寧眼睛尖,看出來他心不在焉,居然就在機場大廳裏搞偷襲――幸好,風間那兩個保鏢是見慣這兩個人打鬧的,不然非出手不可。
他們鬧成一團,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看――俊男美女,居然這麽滴……曖昧,大家都以為是小情侶打打鬧鬧,都笑著看熱鬧。
風間挨了一下,隨即就反應過來,但他失了先手,又被拿住了難受的地方。帥哥狼狽的時候也是帥哥,他咬著牙不吱聲。
許意寧反擰著他的胳膊,問,“認不認輸?”
風間哼了一聲,“你耍賴。”
陳平平覺得許意寧有點過分,“不能回家再打麽?”
許意寧搖頭,“就是趁他坐長途飛機之後反應慢,要不然,我怎麽贏得了?”
你還知道呀?――陳平平和風間都無奈。
索性,許意寧占完了便宜,見好就收,她收了手,還在顯擺,“怎麽樣?這招厲害吧?我新學的……”
風間活動了一下肩膀,――這臭小子,這麽用力――他壓根兒就沒當許意寧是女孩子。
一行人到了機場大廳外麵,車子駛過來。
許意寧看著風間的一堆大行李箱,出言損他,“大少爺,至於麽?拿這麽多行李,怕我虧待你呀。”
風間拉著臉,“本少爺聽說你家裏人多,所以禮物也多帶了些……”
許意寧笑著打了風間一拳,“行呀,”回頭對陳平平用中文講,“這孩子挺懂禮貌的哈!”
這話聽得陳平平都笑了。
因為最近家裏的氣氛怪怪的,風間的到來還真是件好事,最起碼,他一出現,許意寧就輕鬆多了。
他們分別坐上兩輛車子走了,張遙和張琦才從大廳裏出來,張遙看著張琦的表情,心裏歎氣,――本來你們也可以這樣要好的,可惜呀。
張琦居然和風間同搭一班飛機到上海的。
風間少爺和兩個保鏢坐頭等艙,因為這三個人太打眼兒,所以張琦在上飛機的時候就多看了幾眼。剛才張琦取行李就隻看見那兩個保鏢了,出匣的時候,居然看到那英俊的男生正和女友打鬧,仔細一看,那女孩子竟然是許意寧。
一年不見,許意寧更加標致,在人群中愈發耀眼,遠遠的看著她燦爛的笑容,張琦心裏五味雜陳。
小鍾情
風間來了之後,每天和陳平平討教――他和陳平平對打就和許意寧對他差不多,所以被陳平平收拾了之後,他還是偶爾喜歡收拾一下許意寧――找回點自信心和成就感。
許意寧不樂意了,打不過風間就咬牙切齒的。――他真的很討厭呀。
陸雅茹請風間去蘇州同大家一起過年。
風間不想去,但又不好推辭。
許意寧白他一眼,“裝什麽裝,大過年的跑別人家還這麽裝模作樣的。”
風間讓她損得不好意思說話了,隻低著頭,耳根發熱。
陸雅茹教育女兒,“哪有這樣和朋友說話的?”
許意寧嘟囔,意思就是犯不著和他客氣。
陸雅茹同風間解釋,自己的女兒太粗魯無禮了,但絕對沒有惡意。
――惡意?什麽是惡意呢?許意寧真想趁著他現在裝乖的時候掐他脖子,打他鼻子……
看風間在媽媽麵前又有禮貌又有教養,還想再踹他兩腳。
日本是在元旦那天慶祝新年的,所以風間不知道或是忽略了中國人到了舊曆新年才團聚。他是真的不願意去湊熱鬧,但又沒辦法拒絕陸雅茹的邀請,隻好做了“不被歡迎的客人”――風間長相好,雖然不懂講中國話,但給每個人都備上了禮物,就衝這一點,除了許意寧,大家都挺歡迎他的,包括許達均也沒排斥他。
程帆那邊知道風間居然跑到中國過年,心裏不是滋味,他那邊忙得走不開,有點時間就打電話,恨不能24小時對許意寧監控,可是許意寧玩起來是從來不帶電話的,程帆幾次電話拔過去沒人接就鬱悶得不行,到底是趕在除夕夜跑到了蘇州,這回換成大半夜的接美國公司的電話。不過能看得見人,還是心安的。
其實許意寧和風間相處,比和陳平平也就多了幾分隨意,陳平平好歹是大師兄,實力在那兒擺著呢,但風間就不同了,和她差不多年紀,別說對陳平平,就是對隨便哪一個警衛戰士,都討不到好去――許意寧就奇了怪了,自己同老爸那些警衛員兒比,情形和風間差不多,怎麽直接同風間比試,自己就差好多?
許意寧不開心了,哼,平時都哄著我玩兒呀。
程帆哄妹妹,沒關係,你看,哥哥我就打不過你的,許意寧拉著程帆試了兩招,程帆倒在墊子上認輸。
小丫頭開心了,嗯,果然還是哥哥最好。
老魏在一旁看著,覺得程帆真把這丫頭寵上天了,看這架勢,這輩子是抬不起頭了……許達均的眼睛果然毒辣。
許達均問老魏,“那個小日本兒怎麽樣?”
“人不壞,其實也挺單純的,但是不及程帆好。”
許達均笑,“我哪是問這個,我是覺得他和咱們寶貝倒挺投緣的,小陳不是查過他麽?”
“風間家算是日本最有勢力的家族之一,是以前老江戶的貴族之後,雖說是操縱黑道的,但毒品是不沾的,而且旗下的公司都是合法經營,屬於平衡兩邊關係的勢力,總體上算是比較有正義感吧,而且這個家族存在這麽多年肯定有其不衰的道理,看風間的教養就知道。多個朋友多條道,將來對意寧和程帆都有助力。”
“那就行,這世界真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她老子打小日本,寶貝要和他們交朋友――哈哈,這世道,變得太快了。”
隻呆了三天,程帆就得回去趕著開會,許達均比較善解人意,讓許意寧同程帆一起走。
程帆心裏高興,但又不好表現得太露骨,很狗腿的跑到廚房裏給許達均做了條魚,興奮得沒放鹽,陸雅茹又燒了點濃湯醬汁澆上之後才算他這道菜沒白做。
回程的飛機上,風間終於見識到了什麽叫yin盛陽衰――上飛機,程帆就打開箱子,給許意寧換上毛絨拖鞋,寬鬆的居家服,連眼罩毛毯都自帶,吃飯的時候也是程帆照顧許意寧,就差喂她了。和自己坐一側的陳平平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看來,這隻壞脾氣貓咪真的是讓大家給寵慣的――咦,這情景怎麽這樣熟悉。風間一時間有點恍惚。
程帆不能睡,在飛機上忙著工作,忙著整理資料準備開會。
許意寧拉下眼罩,整個艙內除了程帆頭上的燈都是關上的,看著他忙碌的樣子,許意寧心裏一動,“哥哥不睡麽?”
程帆以為是自己打鍵盤的聲音吵到了她,於是找耳塞,許意寧搖頭,把身體靠過去,“累不累?”
“就差一點了,我馬上就做完,你快睡吧。”
“等你做完一道睡。”
程帆笑了,手上敲鍵盤的動作加緊了。
陳平平那邊聽著皺眉,覺得怎麽很純潔的意思,聽上去卻挺怪的……
熬到了下飛機,程帆得直接去公司開會,陳平平和許意寧坐了風間的車子回家。
風間一進家門,就覺得怪異,空氣中淡淡的香味――莫非?
風間先把一樓的客房搜個遍,沒人,上了樓,那完全是自己的空間了,難道?
風間拉開臥室的門,果然,床上躺著個人。
*
許意寧拉著陳平平不讓走,留下來吃飯吧――家裏隻有他們兩個,那意思是說,平平哥,你做飯給我吃吧。
陳平平手藝不錯,弄點家常菜或是煎個牛排什麽的不在話下。
可許意寧非得讓他熬粥――哥哥沒休息好,喝粥最好了。
陳平平忍不住,“意寧,你幹嘛不學做飯呢?就學一兩樣拿手的也行呀。”
許意寧搖頭,人家不要做麽――靠著哥哥還怕沒吃的?哥哥不在,不是還有你麽?
但小姑娘很精的,大實話不會講,隻是說,“我會洗菜,我會刷盤子洗碗……”你負責做,我負責清理,這還不行麽?
可是現在是做午飯,你哥也不回來吃。
――平平哥,是我想喝粥啦!
陳平平直搖頭,被你哥慣得將來還能嫁得出去麽?――也是,我看他就是盼你嫁不出去呢……
他這邊淘米做飯,米還沒下鍋,有人按門鈴。許意寧一看,風間站在外麵呢。
“幹嘛?”
“上來待會兒。”
風間叫了人來收拾房間。他不喜歡自己的家裏有外人,所以這個時候,隻能換他出來了。以往,美智子會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打掃,美智子走了,他也會讓人安排他不在家的時候打掃,遇到像今天這種情況,他會去公園或是道場,但現在,他終於又多了幾個去處。
“我們在煮粥,可是沒有你的份。”許意寧一有機會,就想欺負風間。
“嗯,”風間直接走到廚房,看著陳平平打了聲招呼,然後就站著也不說話。
陳平平暗罵――這都什麽人教出來的大少爺大小姐,邊罵邊去拿米。
風間還沒來得及說句客氣話,門鈴又響,許意寧開門一看,――嗬,美女,大概二十歲左右,個子和自己差不多,長得很是柔媚,“請問,風間龍吾在這裏麽?”
又一個未婚妻?許意寧朝裏麵喊,“風間,找你的。”快把他帶走吧,煩人精。
誰想那美女掩口而笑,“我不是來找他的,是來拜會你的……”
許意寧詫異,仔細打量一下,這美女身著連衣裙,走的是同程敏一樣的華美路線,隻是她年輕,嫵媚中更有朝氣。
既然來拜會,那麽就請進吧。風間聽許意寧喊,迎到玄關處,皺著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你怎麽上來了?”
“臭小子,有這麽和姐姐講話的麽?”
姐姐――
許意寧轉頭再仔細看這美女――果然,有點像呀。
陳平平聽著外麵的喧嘩,出來看的時候正趕上美女做自我介紹,
“我是風間龍吾的姐姐,風間琴美,請多關照。”她抬起頭,正對上陳平平的眼睛,……
有了真正的女人,廚房裏就不用許意寧充數了,大小姐和大少爺坐在廳裏的沙發上打遊戲。
風間琴美和陳平平在廚房裏。
陳平平剛和這位美女互相見禮,他就想著是不是又該往鍋裏加米了,陳平平說要去做飯,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風間琴美內心震憾,表麵卻不露聲色,踩著高跟鞋在廚房裏幫著陳平平擇菜遞刀,看到陳大帥哥拿起廚刀來是真的熟門熟路,眼睛裏閃爍的已經不是驚奇了。
本來他們從上海帶來了許多醬菜,陳平平隻打算再拌個沙拉,多開一瓶魚罐頭,和許意寧兩個人就可以開飯了。多了個風間不算外人,可是,現在又多了一位,那麽就得加菜了。
“有什麽忌口的麽?”陳平平問,
風間琴美搖頭,目光打量著陳平平。
陳平平背心外麵隻穿了件白襯衫,一副完美身材在動作間展現無疑,風間琴美可以肯定,這是一個學武高手,從他的身材到從容的行動還有銳利的眼神――這樣戰神模樣的人居然在廚房裏做飯!天,衝擊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