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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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簫音響起。
    婉轉悠揚的簫音完全不受任何已知樂曲或陳腔濫調所區限,而是近乎本能的聯結乎天地間所有感人肺腑的仙音妙韻,鬼斧神工的把你領進他優美的音樂世界去,也使聆聽者踏足到平常可望不可即,又或不敢踏足的心靈禁地內。
    音與音間的銜接有如天成,絕無絲毫瑕疵。在他簫音的對比下,所有言語都變得空泛乏力,攝人魂魄的樂聲高低起伏,高亢昂揚處,彷如在九天之外,隱隱傳來;低洄處,則若沉潛淵海,深不可觸。
    聲音漸漸緩慢下來,但卻是越來越清亮,越來越憾魂攝魄,眾人的心也隨著樂音的加重,越跳越快,越跳越急,仿佛要跳出胸腔。
    霍然間,那簫音漸漸低沉下來,漸趨綿密,漸趨無聲,然而整個船上,無人敢大口透氣,所有人屏息以待,但隻預感到,仿佛一場洗劫天地的暴風雨便要來臨。
    便在人人均感窒息之至,簫聲急起,仿佛轟雷落於平野,又象天河傾斜於眼前,雙手指頭飛速的動著,簫音密如急豆,急如豪雨,如奔如馳,猶如親駕輕舟,飛流千裏,又似身化鯤鵬,振翅長空。
    “啪”的一聲,便在最教人驚心動魄之際,驀的一聲炸響傳來,猶如醍醐灌頂,又似落雷淩空,令人身心劇顫,汗水淋漓。
    如夢方醒,眾人尋聲看去,但那那手握的長簫竟承受不住樂音的壓力炸裂。
    此時萬籟無聲,因內力的催逼,那樂音也不知傳來哪一角落,沒有一個人鼓掌和喧嘩。
    自懷中掏出一小錠銀子拋在琴台的一角,作為損壞樂器的賠償,掃一眼靳飛羽,不凡便轉身而去。
    靳飛羽急追來,兩人到得下麵,也沒有繼續在船上停留,便往岸上而走,剛剛走出船舷,踏到碼頭之上,驀地,掌聲和歡呼聲傳來,不分此船彼此由各個地方響起。
    不凡似乎在想著心事,無動於衷,倒是靳飛羽臉上露出愉快的神色,道:“老大……”不過一眼看到不凡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又停了下來。
    沉默半晌,不凡道:“這是我娘所作的曲子。”
    靳飛宇一怔:“你娘?”
    不凡道:“本來是男女合奏,隻可惜我至今仍然找不到可以跟我合拍的人,兩種不同的風格被我強行揉合起來,造成真氣的激蕩,那支本來不錯的簫也被我弄得粉碎。”
    靳飛羽怔道:“男女合奏,兩種風格?”
    不凡苦笑道:“前麵部分,是女子吹的,後麵是男子吹,依此輪流,最後是合奏,剛剛中間停頓了一下,接著變得更加激昂,哪就是轉換,本來還有好長的,奈何我仍是控不住,唉……”
    靳飛羽震驚道:“剛剛才是開頭?”
    不凡道:“嗯。”
    靳飛羽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剛剛已經吸引人一至如此,那麽高氵朝部分,又該如何了得?
    便在這時,不凡驀地把目光瞪大,把目光投向一個方向。
    但見明月之中,人群之處,一人淩風而立,衣袂飄起,那高大偉岸的身軀,溶入天地,竟仿佛與天地化為一體,無分頗此。
    雙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這一刻,不凡的心頭突然狂跳起來。
    那是一雙該怎樣形容的眼睛啊!
    那仿佛深山裏的清瀑一塵不染,在他的眼神裏,你看不到任何世俗的汙濁,那本來隻有充滿靈性的孩子才可以擁有的眼睛,混沌未開,塵俗未染,一切純淨如初。
    但又仿佛包容著世間萬物,看破紅塵三千,堪破人生百態,至善至美,至剛至柔。
    一種難以言盡的思慕與溫飽望油然而生。
    他突然想去看一眼,那到底是誰,很想!
    “嗖”的一聲,他身影從原地消失,整個身體化為一顆流星,迅速躍向該處。
    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那人出現的過方。
    但那人已經消失。
    不凡極目四眺,沉聲道:“誰?”
    月光如洗,大地蒼茫。
    沒多久,靳飛羽也跑了過來,見不凡目光銳利,四下留意,便道:“你在找什麽?”
    不凡振攝心神,搖了搖頭。
    靳飛羽顯然沒有察覺他剛才的所遇,因此納悶著,但知道不凡的個性,因此也沒再追問,他隻道:“我們現在該去哪裏?”
    不凡沉默半晌,道:“我現在隻想到處走走。”
    靳飛羽道:“我來陪你。”
    不凡搖了搖頭:“謝謝你,不過今晚我隻想自己一個人走走,你自己玩兒去吧。”
    靳飛羽怔了怔,道:“老大……”
    不凡道:“對不起。”
    靳飛羽遲疑的看著他,見他目含歉意,卻是堅定的模樣,知道不可違抗,隻得停了下來,道:“我知道了,不過老大你記住,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是支持你的。”
    不凡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麽,背轉身體,沿江岸而上。
    靳飛羽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感覺心頭一酸。
    好蕭索,好蒼涼的背影了!
    他想到了他的親人了麽?
    ***
    沿江而行,此刻的不凡,心頭一陣悲傷。
    不知是那簫曲,還是那突如其來的人,將他埋藏在心底久遠的記憶挑起,他的腦海,不由浮起了母親的形象。
    記憶中的母親,是一個長相平凡的人,但皓腕勝雪,一雙眼睛猶若點漆,嗓音也是十分的優美。
    那本來隻會是絕世美女才有特征,卻長成那副樣子,現在想來,多半是易容改扮,或者幹脆在臉上戴上麵具。
    是什麽原因使得才華橫溢的她甘於普通,即便連對親生兒子,都不露真容,並選擇了那種鳥不生蛋的深山老林呢?
    不凡並不明白,但一想到她偶而陷入回憶的樣子,便感覺到她內心的寂寞與悲傷。
    “是因為那過世的父親麽?”偶而,他不由這樣子想。
    由母親,他又想起了師父與夏雪。
    師父走了,或者正如過往一樣,不知浪跡到哪兒,不過以他的本事,不會有任何危險,但夏雪的失蹤,卻是噩夢。
    武功不強,缺乏野外生存能力的她,這刻怎麽樣了?
    ……
    也不知過得多久,忽然感覺有異的不凡,驀地回頭,但見自己的身後,一個白衣麗人,正俏立江岸,月色中那曼妙的身材綽約如仙。
    但更加動人的卻是那盈盈淺笑,顧盼生妍的眼神。
    不凡心頭急劇一跳,不自禁的站住了身體。
    那美女婉然一笑:“月下漫步,嘖嘖,我這個可愛的小跟班何時變得這般優雅了呢,姐姐可真是意外啊。”
    不凡皺了皺眉,卻是不答:“你跟蹤我?”
    她自然就是紀飄飄了,聞言“噗哧”一笑,道:“別認為自己有那般大的魅力好不好,人家隻是剛巧來到這貢州城,又剛巧聽到簫聲,剛巧跟在你後麵啦。”
    不凡臉色漲紅,暗想“剛巧”可真是好詞。
    紀飄飄道:“說來人家還沒跟你算帳呢,叫你去爭冠軍,你偏偏隻得了個亞軍,而且還沒人家的同意,居然敢偷偷溜走,說吧,該怎麽罰你?”
    說完,她已經來到不凡跟著,就隔著大約半丈的距離,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她身材本就比不凡高。
    麵對著她咄咄逼人的姿態,不凡老毛病發作,頭低下,道:“我……我……”
    紀飄飄一雙妙目瞪著他,卻始終沒有開口,那剪水似的眼神波光流轉,不經意間露出的萬種風情,令不凡心頭激蕩,支吾半天,最後方道:“你自己說好了。”
    紀飄飄眯起眼睛道:“我說啊……”
    又走近兩步,中間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纖纖素手輕撥她自己因為風吹而顯得有些亂的頭發,卻因為胳膊上抬,更加強調那川巒起伏,誘惑至極的曲線,令不凡眼睛一陣發直,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紀飄飄“噗哧”一笑,就連月色都仿佛為之一暗。
    不凡滿臉漲得通紅,後退一步,同時下意識的抬起手試圖以手掩飾自己的尷尬,卻哪知紀飄飄也自然前進一步,登時間,那手已經碰上一座高聳柔軟的山峰。
    紀飄飄身體微顫,那秀麗絕倫的臉仿佛也在滴血,目光流轉,纖纖素手擋在自己的胸前:“你好壞,故意碰人家的……”
    那暖昧而媚意十足的語氣,登時令不凡心頭一蕩,避開她的眼神,爭辯道:“不,我不是故意的……”
    紀飄飄道:“是嗎?”
    看著她淡淡的笑容,不凡心頭卻是一寒,下意識的連退數步。
    紀飄飄臉色一沉:“你躲我?”
    麵對她驟然翻臉的行動,不凡頓時慌了手腳,道:“我……”
    半天聽不到他半句話,紀飄飄突然間眼珠一轉,讓不凡心頭警鍾敲響,隻聽她道:“嘻嘻,人家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不凡下意識的道:“什麽?”
    紀飄飄喜孜孜的道:“人家才是第二次來貢州城,上一次孤單隻影的,一個跟班都沒有,這一次就讓你跟著,我們遊遍全城。”
    不凡道:“啊?”
    紀飄飄道:“啊什麽呢?給你陪美女的機會耶,何況你還是人家的第一個男人呢。”
    不凡心頭急劇一跳,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麽一分神,紀飄飄已經走過來,卻並沒有再做出什麽暖昧的動作,隻是自然的掠了一下頭發,轉眼卻發現不凡正呆楞楞的看著自己,秀眉於是一挑,道:“怎麽了?”
    不凡定了定神,道:“我是你第一個男人?”
    紀飄飄道:“嗬嗬,當然,目前還沒有第二個,也許很快就有了`。”
    不凡一楞,沉默不語,隻是避開目光,似乎在想著什麽心事。
    紀飄飄笑道:“怎麽,在懷疑人家?”
    不凡道:“沒有。”
    紀飄飄更是好奇:“那你想什麽?”
    不凡道:“我在想是不是要娶你做妻子。”
    紀飄飄頓住腳步,失聲道:“什麽?”
    不凡道:“我媽說過,做一個男人,要對女人負責。”
    紀飄飄目光死死的瞪著他,看他一臉認真,半晌之後,始道:“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隻不過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罷了。”
    不凡道:“什麽乳臭未幹,我已經十七歲啦,用不了兩年,我保證比你長得還高,那時候我就變成真正的男子漢了。”
    紀飄飄嗤之以鼻道:“就憑你?”
    不凡道:“當然。”
    紀飄飄笑道:“長高了就算是男子漢麽?”
    不凡道:“我知道還不算,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變得堅強的,我隻不過與人接觸得少,還沒成熟罷了,但人總會成熟。”
    紀飄飄撇了撇嘴,卻沒有說話,隻是上下打量著他,好象從來沒見過他似的。
    被她這麽瞄來瞄去,不凡心頭不由發虛起來,剛剛湧起的勇氣仿佛消汽的汽球,突然間癟了下去,俊臉有些發紅,目光也跟著避開。
    麵對他突然間又原形畢露的樣子,紀飄飄剛剛冷沉下的臉,破天荒的竟然冒出一絲笑意,但轉眼即逝,根本不容人察覺。
    轉瞬間,她已經向不凡伸出手,那姿勢,任是小孩都懂。
    那知不凡卻隻是奇怪的看著她,根本沒有動彈。
    紀飄飄大受打擊,忍不住斥道:“看什麽看,這意思你還不知道?”
    不凡道:“我知道,可是我跟你沒什麽關係啊?”
    紀飄飄怒道:“什麽沒關係,難道你說,想娶人家做妻子是假的?”
    不凡滿臉漲紅的道:“不是的……”
    紀飄飄道:“那是什麽?”
    不凡道:“剛剛你說了,不會嫁我。”
    紀飄飄一楞,罵道:“我不嫁你,就這麽規矩?”
    不凡道:“不行,如果不做夫妻的話,我不能這麽做,我媽……”
    “你媽又怎麽了?”
    不凡道:“我媽會責怪我的。”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怪你?”
    不凡道:“在夢裏。”
    紀飄飄張大了嘴,手什麽時候鬆開都不知道,半晌之後才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舌頭,冷哼一聲道:“以前什麽都做了,現在連牽個手都不敢,未免太虛偽了吧?”
    不凡道:“那時候是事急從權,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那是你……”
    意識到說漏了嘴,不凡不禁止住。
    卻見紀飄飄已經靜了下來,那冷冷的眼神,讓他想起了蛇。
    美女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