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孤寡劉巴,收攏人心龐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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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
    “滴答。”
    一滴滴血珠,順著劍鋒落木板。
    霍篤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抬望神情陰冷的鞏誌。
    “抱歉。”
    “某本不想殺你。”
    鞏誌伸手捂住其嘴巴,寒聲道:“隻是,邢道榮這廝不講武德,獨自率軍西渡投於陛下,某等也想去,而你偏偏要跟著。”
    “嗚。”
    “嗚。”
    霍篤眼中浮現驚悚之色。
    荊南四郡,各自太守所募集的精兵叛變了。
    這種恐怖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今夜,可見事情到底嚴峻到了何等地步。
    “兩位。”
    “下令備弓射殺其登艦部曲。”
    鞏誌一手捂死霍篤,一手轉動佩劍,將其心髒徹底攪碎。
    “可。”
    陳應,鮑隆無不應允。
    若在霍篤死之前,他們還可以對外推諉說是追擊叛變的邢道榮。
    可如今,他們沒有了退路,隻能將所有監軍射殺,或者留有足夠的時間,令大軍登艦西渡。
    “挽弓。”
    “射殺所有霍篤部曲。”
    黑漆漆的夜色,一晃一晃的燈火。
    驟然傳來一聲軍令,使得以霍峻為首之人,悚然回望渡口。
    一片箭矢雨,猶如剛才邢道榮登艦之時一般,再度朝著他們覆蓋而來。
    “少將軍,順江南下。”
    “改名換姓,莫要回江陵了。”
    一個鄉眾老卒臉色大變,用力將霍峻推下水。
    還未來得及躲避,便被岸上飛射而來的弩矢貫穿,並墜下艦船,殷紅一片江河。
    不到一個時辰,兩股大軍對著他們發矢,並且乘船入江,這根本不是追擊送信之人,而是叛逃,要西渡投於天子。
    如此大規模的軍卒投誠,大都督府根本沒有一絲勝機。
    霍篤必死無疑,可霍峻才十六歲,是他們眼睜睜看著長大的後輩,死在此處實在可惜了。
    “鞏誌。”
    “某必殺你。”
    霍峻滿是恨意的呢喃一聲。
    下一瞬,便沒入江水之中,徹底消失不見。
    “噗通。”
    鞏誌提著早已死去的霍篤登上艦船,將其甩入江河之中。
    “走了。”
    “不知還能否回來。”
    陳應望著逐漸遠去的渡口,眼中滿是唏噓之色。
    鞏誌扯著披風擦了擦佩劍,沉聲道:“我等最好的下場就是罪軍,最差便是去挖溝渠,修路,此次用兵可見陛下耕治南地之心,未來我們或許會留下,更可能死在耕治荊揚,交益的路上。”
    “若南地能興。”
    “若十萬大山被征服。”
    “若……,我許能帶著笑顏死去。”
    陳應歎了口氣,轉身走向另外一頭艦船甲板。
    直到艦船徹底遠去,被寒霧所吞沒。
    前來渡口傳訊的劉巴親衛方才趕至,見到橫於江上的屍骸之後,臉色頓時大變,躍上戰馬又匆匆朝大營趕去。
    “能耐啊。”
    “竟然動了兵杖。”
    牛渚軍營,龐季望著鼻青臉腫的徐逸,宋謙,芮良冷哼一聲,轉身看向橫陳兩行,超過百數的屍骸,厲聲道:“劉子初,今日之事,你若是不給某一個交代,這雲夢澤你便自己去吧!”
    “交代什麽?”
    “嘩變,難道不是大罪嗎?”
    劉巴亦是站在數十監軍卒伍屍骸之前,駁斥道:“按軍律,爾等今日盡皆斬首懸於轅門示眾,還與某要交代?”
    “鏗。”
    龐季抽出徐逸的佩劍。
    今日,不論最終結果如何。
    他與牛渚軍無錯,就算吳景返回來問罪亦是如此,焉能示人以弱。
    “混賬。”
    劉穗匆匆領軍而至,望著劍拔弩張的兩方,嗬斥道:“荊南軍還未有定論,你們還在此刻爭論對錯?”
    “穗夫人。”
    龐季持劍指向地上死去之人。
    牛渚軍,可是死了百餘人,而監軍卒伍才死了幾十個。
    今日,僅論死傷之人,便可定下對錯了。
    “元安先生。”
    “你非劉子初這等孤寡之人!”
    劉穗看不上劉巴,徑直走向龐季,安撫道:“事已至此,先追擊荊南軍,天亮之後速傳雲夢澤,請吳將軍回來定對錯,莫要讓態勢變得更加險峻了。”
    “可。”
    龐季下令道:“荊南軍潰逃了,你們三人立刻整軍隨某發往渡口,凡有所見,立刻擊殺,務必阻止大軍登陸艦船。”
    “諾。”
    徐逸,宋謙,芮良瞪了眼對麵更加淒慘的魏延。
    “你也去備軍吧。”
    劉巴神情沒有一絲絲波動。
    乃至,劉穗以‘孤寡’二字來罵他,都不被其關注。
    反而在思忖,今夜牛渚軍營的混亂,給予荊南軍潰逃之機。
    兩事同時發生,更加佐證龐季,牛渚軍才是細作,可這都是憑空猜測,若是霍篤在渡口無所得,自己真的要活不過三日了。
    畢竟,他是監軍,不止差點造成炸營之事。
    還於今夜令荊南四郡,一萬六千餘大軍潰逃避戰。
    如此嚴重的罪責,莫說是吳景,就算是孫堅,孫策親至,都保不住他。
    “諾。”
    魏延揉了揉抽動的臉頰。
    “先生。”
    “非是某等先動兵杖。”
    前往渡口的路上,徐逸神情訕訕道。
    “無礙。”
    龐季不假思索道:“天亮之後,爾等擬出陣亡的名單,龐家還有一些家財,某會讓山民遣人送去撫恤。”
    “先生。”
    徐逸,宋謙,芮良眼眸頓時發紅。
    為解煩營卒時,他們每天都奔波於生死一線。
    不止要麵對恐怖的監州尉,更要麵對自己人的猜忌。
    莫說是撫恤,就連月俸都沒有,至多一個月一兩石糧食交給家中,死了之後匆匆放一把火,化為漫天的黑絮。
    何時,他們何時受過這種恩予與看重啊!
    “某無能。”
    “令你們受罪了。”
    龐季側目瞥了眼,說道:“其實,駐紮橫江津之時,孫策等人便準備讓我們去襲擊曆陽渡,就是因為我們有監州細作之嫌,幸好因為天子排兵布陣,江陵缺兵少卒,才將我們調了過來!”
    “什麽?”
    宋謙,芮良,徐逸瞳孔頓時一縮。
    四人身後不遠處急行的軍卒,都聽的身心俱顫不已。
    他們所忠誠的孫姓父子,竟然早早就想要送他們去死,而因由就是沒有證據的懷疑,何其可笑啊!
    “命啊。”
    “這都是命。”
    “昔日所決,一錯再錯。”
    龐季回眸掃了眼牛渚軍卒,滿是悵然的歎了口氣。
    這一歎,他為自己早年的抉擇而慶幸,也是為這些牛渚軍卒而惋惜,都是驍勇之士,卻隨孫堅走上一條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