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蔡琰: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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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
    張燕說的確實對。
    相較於其他將領,二人確實沒有什麽名望。
    故此,許攸想了良久,說道:“郭援,袁胤如何?”
    “兩個?”
    “不多幾個人?”
    張燕端起茶盞,嗤笑道:“你們都要與大漢的王師決死,某亦沒有退路,還不若多來幾個人,免得某到時候避戰。”
    “額。”
    許攸神情頓時尷尬不已。
    袁紹撤軍回鄴城,曾召開過一次堂議。
    那時,郭圖,逢紀等人,無不是抨擊張燕避戰,若不然蔣奇他們也不會死。
    那時,張燕當堂拂袖離去。
    “嗬。”
    張燕不屑道:“你們想要調幾個將領,便調幾個將領,但是黑山軍的錢糧不能少,若是真的敗於大漢王師,某等還得拖家帶口的撤回太行山。”
    “當得。”
    “明日便送來錢糧。”
    許攸微微一禮,羞臊的離開軍營。
    這張燕說話夾槍帶棒,實在太過氣人了。
    而且,按照大漢王師討伐賊寇的手段,敗了必定是全部殲滅。
    想帶著錢糧退回太行山?簡直是做夢。
    不過,既然張燕有索取,便證明能夠為冀州,為袁紹而戰。
    “忒。”
    “奔走之犬。”
    張燕眼中滿是冷意,不屑的輕啐一口。
    這場戰爭。
    以河內之戰為檄文。
    不管世人如何猜測,但冀州府篤定兩年之內王師必來征伐。
    於是,在洛陽求存無果的境遇下,徹底在冀州大地瘋魔般籌備糧草,軍械,全部送往魏郡。
    巨鹿郡。
    多有強宗右姓,擁眾保營,莫肯先附。
    郡治,廮陶城內。
    曾舉孝廉的孫伉跽坐於草席之上,望著堂下十餘人,說道:“各郡盡皆瘋狂掠奪百姓糧資,加上今年春耕推遲,百姓恐撐不到秋收之後了!”
    “孫孝廉。”
    安平人張吉愁眉苦臉道:“太守李邵,還有郡府不少人都想要求活,派遣人前往易縣尋求公孫瓚的庇佑,可他言大漢伐罪無赦,某等當如何?”
    “管他作甚。”
    堂下一個豪族之人冷笑道:“董昭親赴巨鹿籌備糧草,某等還能不給嗎?”
    “這。”
    瞬間,眾人盡皆沉默。
    他們是強宗豪紳,是附逆袁紹之人。
    想要求一條活路,洛陽搭不上關係,隻能想辦法聯絡公孫瓚。
    可惜,公孫瓚連太守李邵都直接拒絕,遑論他們這種不入流的宗族之人,有什麽資格在天子的討伐下求活。
    “諸位。”
    張吉說道:“某在郡府多有探聽消息,聽說北府軍已經伐入遼東,有不少原本在遼東避禍的名士大儒,全部冒險渡海回青冀,我們自然不可能退往遼東躲避討伐,難道真的要隨袁本初赴死嗎?”
    “不然呢?”
    “你還奢求天子赦免?”
    孫伉嗤笑一聲,說道:“你雖是安平人,可在巨鹿為官,莫要忘了關羽南下之時,你還領軍截殺過!”
    “罷了。”
    張吉苦澀一歎。
    不臣之罪,早已打入冀州大地。
    袁紹籌備決死之戰,他們縱有再多的恐懼,都隻能隨之赴死……
    相較於冀州的風聲鶴唳。
    洛陽,乃至各州實控之地,都顯得極為安樂。
    五月初,司禮監宣詔,荀采晉夫人,並賜下金銀琉璃器,頭飾,錦衣等等若幹,增宮婢六人。
    相較於吳莧差了一些,但足以讓荀采喜極而泣。
    當年,若非是一個錯誤的選擇,想來荀氏不會有如此波折,更不會付出近乎所有族財的代價,才求得天恩。
    “記住。”
    “射箭,在於心,不在於目。”
    大業宮的校場之上,劉牧用竹片調整著蔡琰的身姿,沉聲道:“左肩對箭靶,左手持弓,兩腳開立與肩同寬……!”
    良久之後。
    蔡琰三指迅速張開,箭即射出。
    嗖的一聲,箭矢掠空而去,釘入五十步之外的箭靶之中。
    “尚可。”
    劉牧眺望一眼。
    這一箭,差點中了靶心。
    蔡琰放下夾弓,挫著發疼的手指說道:“夾弓為六弓之弱,尚不能控,讓陛下失望了!”
    “無妨。”
    “隻是趣味之事而已。”
    “其實,你可以試試投壺。”
    劉牧從木架上擎起八石弓,取箭挽弓,以速射之法而發。
    僅瞬息之間,五十步之外的箭靶,竟然被摧垮,隻餘下漫天的草屑在飛揚。
    “投壺,為古之雅事。”
    “大漢持武成風,當以挽弓為雅。”
    蔡琰作揖拜道:“此次陪萬年公主入宮,琰有一事不明!”
    “有何不明。”
    劉牧放下八石弓,靠著木案淡笑道。
    蔡琰斟酌言辭,恭敬道:“幸觀律學博士整合音律之事,見到陛下曾書十二平均律,摒棄三分損益法,以術算方程得應鍾律數!”
    “不錯。”
    劉牧抬眸道:“你覺得如何?”
    蔡琰低下頭,說道:“琰無能,以諸器試音一無所成,恐怕要重製承載音律之器,但此事又不合女子之風!”
    “想做什麽便去做。”
    “大漢之人,生而當如此。”
    劉牧淡笑道:“無需理會言語之束縛,若你能鑽研出新的樂器,於諸夏禮樂一途,亦是開先河。”
    “諾。”
    蔡琰眼中滿是喜色。
    “好了。”
    劉牧淡笑道:“你可以去太微宮找劉婉,朕還要去處理各部司的公文,若有什麽不知之事,詢問王異。”
    “謝陛下。”
    蔡琰作揖一拜。
    再度直起腰身,望著遠去的背影,眼中泛起波瀾。
    於此刻,她有諸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說什麽為好。
    或許可用‘既見君子,雲胡不喜’,來形容每次見到劉牧時,那顆欣喜雀躍之心。
    更想說,誰為太微宮之主都可以,當以國事為重,宗室為重。
    她自己一介女身並不奢求什麽尊位,可以隻做為‘郎君’撫琴之人。
    但她清楚,國之大事,自有章程,不能被情情愛愛動搖,天子之心不可揣測,不定太微宮之主,便無人能覬覦。
    “女士。”
    “可要去太微宮?”
    王異從旁處走來,身邊跟著十餘宮侍。
    蔡琰抬眸掃過一眾宮侍,見到不少身毒人的麵孔,沉聲道:“王尚宮,我想去看看荀夫人!”
    “好。”
    王異瞳孔緊縮,側身在一旁領路。
    蔡琰行於宮道正中,問道:“這些日子,笈多朝貢的宮侍可還聽話?”
    “聽話。”
    王異眯著眼笑了笑,說道:“有幾個常頌邦野邪神之人被處死;還有幾人被送去挖河渠了。”
    “尚好。”
    蔡琰腳步不停,眼中更沒有一絲波瀾。
    憐憫不適合大漢宗室,更不適合太微宮之人。
    她要學會禦下,更要忠於陛下,謹記以大漢的利益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