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止王之庭,寒露寒露,遍地冷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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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卒製度的更迭。
    對應大漢工商業的發展,以及運輸速度的變化。
    畢竟,軍卒常駐之處,連家眷都要遷徙過去,未來大漢真的以蒸汽機驅動車輿,距離對於將卒不是問題。
    那時,駐兵是駐兵,家眷還需留在原籍。
    故而,正卒製,配合如今的募兵製,對於大漢是利好。
    “征南地!”
    荀攸思忖道:“仲德,你是想要借耕治四州,將四十之齡的部分軍卒留在南地為武吏之長,安家落戶嗎?”
    “不錯。”
    程昱抬眸進言道:“陛下,四州極為廣袤,尤其是南中,荊南,交州更是要大治,需要多部署武吏,並且南府軍亦要建設,不若趁此契機張榜新的軍製,而且臣以為未來的武考,可能不會那麽重要了。”
    “軍械之變?”
    賈詡歎了口氣道。
    “某去北邙見過張魯。”
    “其火藥研發,已經到了極為驚人的地步。”
    “用原型火炮試驗,最遠竟有數裏之地的射程。”
    “如果未來可造出將士手持的軍械,個人勇武需以負重與耐力為先。”
    “某篤定,十年之後,大漢為將,為帥,更在乎排兵布陣,所以稷下武殿,以及垂管的學府,學子結業便可參軍入伍為軍士。”
    “軍有軍法,政有政令。”
    “將卒擢升,功名馬上取。”
    程昱斟酌言辭,鬥膽勸說道:“陛下,課業對於準備從伍為卒的大漢學子而言,何嚐不是一種大考,又為何要強行與為政者並起。”
    “臣附議。”
    荀攸,賈詡起身附和。
    程昱之言,稱得上膽大妄為,行諫君之事。
    可為臣子者,當有駁逆天子之令的勇氣與責任,矯正軍政章程的走向。
    “議章程吧!”
    “朕聽得進去懇切之言。”
    劉牧淡笑道:“治國,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當群策群力,朕若是真的一人便可部署天下事,要袞袞諸卿何用,所以仲德之進言,可稱大善!”
    “臣遵詔。”
    三人起身恭拜道。
    “這天下。”
    “終究是能人輩出啊!”
    劉牧望著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誠如昔日他所言,大漢不是劉牧一個人的大漢。
    如今,大漢之卒不是他劉牧一個人的軍卒,每一個將領,每一個文官,都應該綻放自己的光彩。
    萬勝之音,登封之念,必將伴隨大漢延續而回響。
    一夜時光。
    卯時初,公羊,稷下匯聚無數人。
    有人借著燈火,跺腳取暖,時不時哈著熱氣交談。
    直至,卯時正,方才有人從禮部府門而來,在兩學宮前的石壁上張榜。
    “會試榜首,並州徐桉?”
    “這人怎麽如此陌生,都未聞其名。”
    突兀,人群中傳出一聲驚呼,引得無數人觀望。
    楊修在榜單中間找到自己的名字,而後在末尾尋到禰衡之名,方才問道:“禰衡,你識得徐桉嗎?”
    “自然。”
    禰衡見到自己上榜,心中頓時長舒了口氣。
    “你認識?”
    楊修頓時驚訝道。
    “並州雁門人。”
    “一個孤子,早年拾野棗販賣而讀書。”
    禰衡拉著楊修走向遠處,低聲道:“你可還記得上次大考,其中進士,三甲,多為陳郡,公羊之人,少部分為舊士人。”
    “不錯。”
    楊修點了點頭。
    禰衡再度道:“從那之後,國子監調遣國子博士前往幽州,涼州,並州授學,就是為了拔高邊疆苦寒之地學子的學識,而並州學府祭酒是國子祭酒的門生,顧令君的同門!”
    “阮瑀。”
    楊修恍惚道:“陳留尉氏之人!”
    “對啊。”
    禰衡邊走邊說道:“這徐桉,便是阮祭酒的門生,也是天子門生之一,聽說並州之戰的時候,此人就為輜重從卒負責清掃戰場,之後一邊耕田,一邊讀書!”
    “啊?”
    楊修驚呼東阿:“這得多大的年紀。”
    “三十有六。”
    “而且,他還有一個女兒。”
    禰衡苦笑道:“某為禮部操辦事情的時候,在茶陵酒肆見過他,那時他還與其摯友調侃某體弱,所以某托人查了一下,才知曉其過往!”
    “桉,通案。”
    “查驗,考驗之意。”
    楊修倒吸了口冷氣,道:“此人,恐有大智,猶如國中有大鳥,止王之庭,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阿爹。”
    “阿爹。”
    “那日酒肆前的外邦乞丐。”
    人群中傳出一聲稚嫩的童音。
    禰衡,楊修聞聲凝望過去。
    隻見一個中年儒雅漢子,抱著一個紮著衝天羊角辮的小女孩。
    而言語中的外邦乞丐,便是指前來湊熱鬧的高男武,高發歧兩兄弟。
    “寒露。”
    “他們是大漢人!”
    徐桉對著高男武歉意一笑,解釋道:“小女年幼,從並州來洛陽,尚不懂高句麗之事,望兩位見諒!”
    “不敢。”
    高男武作揖長拜道:“昔日若無貴女之言,高句麗也不可能並歸大漢,我等還真算得上外邦人!”
    “多謝。”
    高發歧躬身拜道。
    “寒露寒露。”
    “遍地冷露。”
    禰衡上前作揖道:“貴女之名,得應天時,生於北,展翅於南,若是衡沒有猜錯,當日茶陵酒肆,便是徐兄為貴女過生辰吧!”
    “不錯。”
    徐桉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當日,他果然沒有猜錯,一個公羊學子,怎麽會體弱。
    這都是為了大漢,不惜在人前丟臉,果然公羊學宮的人,比他們州學府之人更狠!
    “楊修。”
    楊修上前作揖拜道。
    “請。”
    “一見便是有緣。”
    徐桉頷首道:“弘毅坊的早市開了,某請諸位喝羊肉湯。”
    “不敢。”
    楊修朗笑道:“徐家兄長從並州遠道而來,而某與禰衡常年在洛陽,還是我們來請,莫要推辭。”
    “罷了。”
    徐桉無奈點了點頭。
    禰衡望向一側極為年少之人,疑惑道:“這位是?”
    “郭淮。”
    徐桉解釋道:“雁門太守之子,今年考入稷下,隨著我們一行先來洛陽,其他人都去稷下查看榜單了,就某一人來了公羊。”
    “太原士族?”
    禰衡眉頭狂跳。
    他竟然見到活的並州士族遺存了?
    郭淮臉色一僵,解釋道:“陛下北伐平城,家父在荀司丞,還有張刺史麾下負責糧草調度!”
    “是嗎?”
    楊修神情古怪不已。
    若是他沒有記錯,太原郭姓與王姓有盟姻。
    當年那場變故,太原郡十一豪族,摻和了一大半,郭姓是走了什麽大運,竟然能活下來,還能考入稷下武殿。
    這是沒查出來,還是真的清白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