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第七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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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酒還是覺得這個猜測不合理。
她更傾向於是某個人故意在特勤組的人查獲實驗室前,想要把所有的證據銷毀。
鄧家在化工廠裏這個特設的實驗室,目前沒人知道他們在研究什麽。
他們已知的隻有,長林山那個簡陋的實驗室,建成到使用時間才半年多。
其次,就鄧家三公裏範圍內有一個實驗室,目前還沒有找到準確位置。
鄧沛青主動交代的另一處鄧家投資的實驗室,表麵是做玻尿酸美容產品研發,實際上是研究妖血,地址就在周馬市的科技園那邊,特管局在得到消息的時候,拿到了上麵的批文,就把這地方先查封了。
化工廠的實驗室算是比較隱秘,因為沒有掛靠在鄧家名下。
但特管局的人通過U盤裏的信息資料還是查到了。
隻不過,任何有用的消息都沒得到,實驗室就炸了。
還損失了一批人手。
姑獲原本對鄧家隻是很不爽,經過這一天一夜跌宕起伏的經曆,她現在恨不得將他們抽筋扒皮,斬骨放血。
……
將所有能找到的屍體從廢墟裏搬出來後,姑獲安排了專門人手清查研究室這一塊。
她安排好負責現場的人後,和隔壁幾個部門的負責人打了聲招呼,就坐車先回了局裏。
現在分局裏一團亂,不僅有隊員犧牲了,之前查到的線索也被付之一炬。
他們現在基本又倒退回了原點附近。
鄧家潛逃在外的主犯不知所蹤。
最重要的兩個實驗室,一個查不出方位,一個被徹底炸毀。
姑獲現在真的有點焦頭爛額,上頭的領導電話更是一個接一個的打過來,讓她幾乎沒時間喘口氣。
元酒坐在特管局辦公室的沙發上,看著分局內所有人都行色匆匆,職員辦公室內電話聲就沒停過。
她自己掏出一杯早就存起來的牛乳茶,盤膝望著正在和燕湖溝通的長乘。
確實比以前更溫和了一點。
好像多了一點人性。
……
長乘在和燕湖談幾個比較危險的反應釜應對問題,他封在外圍的冰層雖然可以給反應釜降溫,但是那些罐子已經不安全了,不排除有泄露的危險,裏麵有些化學物質和氣體是對環境和人體有害的。
冰層頂多能維持一周,周馬市這半月的氣溫暫時還降不下來,每日白天的氣溫會達到三十五度以上。
他們得盡快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長乘很快要回去閉關,一旦冰層碎裂開,他們沒有任何應對措施,到時候那些玩意兒就是一顆定時的b!
燕湖將長乘提到的要點都記下,揉了揉脹痛的額頭道:“我估計這事要聯係其他部門去處理,我們的人手完全不夠用,而且那些化工廠的反應釜我們根本不懂,所以沒轍兒。”
長乘歎了口氣:“聯係到人再告訴我,我再把冰層解封掉。”
如果他不解封,到時候冰層滑開,從幾十米高的地方掉下來,說不準會把誰給砸得頭破血流。
燕湖非常感謝他的相助,看了眼幾乎沒有可以休息的辦公室,歉疚道:“我暫時沒時間安排你們吃飯和住宿問題,你們先自己解決一下可以嗎?”
“不管管這些,最後一個實驗室找到了嗎?”長乘問。
燕湖搖頭:“鄧沛青給的答案其實不準確,三公裏範圍內,我們都排查了個遍,但沒有可疑的地方。”
“從別墅區那邊出來,往外就是一段風景區,最外圍就是普通民宅區域。”
“一一篩查起來難度太大了,而且任務也繁重,沒有十天半個月不可能逐一排除。”
他們得到消息到現在,也就才過去了一整夜。
長乘直截了當道:“這個地方我去找吧。”
順便把鄧家的人給捉回來,他這次的任務應該就算圓滿完成。
也算是對這次周馬市能給他帶來破境機緣的一個報答。
……
元酒看著燕湖狂喜,目送小燕子走遠後,她嘖歎道:“你可真是大包大攬,鄧家人跟過街老鼠似的,現在不知道鑽哪個下水道裏去了,你倒是很敢開口。還有那最核心的一所實驗室,他們對周馬市這麽熟悉都沒把握,你覺得你一個外來戶能在短時間就挖出這個老鼠洞嗎?”
長乘伸手提起元酒:“我心裏有數。”
元酒被提著走,很是不舒服,生氣地踹了他一腳。
長乘低頭看著褲腿上的腳印,盯了她三秒後鬆開手。
“你先惹我的。”
元酒立刻小跳步躲遠,長乘撣了撣灰塵,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穿過去。
出了特管分局的大門後,元酒看著伸手攔下出租車的長乘,疑惑道:“直接去不就行了?幹嘛還坐車?”
長乘拉開車門,回頭道:“不認識路,使用力量時,仙靈之氣會逸散。”
元酒看著他坐進車後排,跟著把自己塞進去。
出租車停在了周馬市第七精神病院門口。
元酒從車上下來,看著有些荒涼的精神病院:“你來找球球媽媽?她不是徹底瘋了嗎?”
“與其在一個瘋瘋癲癲的人身上下功夫,倒不如去折騰那幾個被抓回來的鄧家人。”
長乘:“他們根本不知道,要是能詢問出結果,何至於跑這一趟。”
“趕緊閉上你那張嘴巴,跟老瓜成精了似的,一天天盡聽你叭叭叭叭。”
元酒盯著他後腦勺黑了臉,她張開口欲圖反駁,立馬就被出租車噴的尾氣糊了一臉。
元酒:“淦!”
她衝著長乘的後腦勺豎起兩根中指。
就在她往前跨出一步,左腳踝上被一簇細藤纏住,整個人往前差點兒撲到在地。
元酒踉蹌了兩下,堪堪穩住身體,低頭看著快速鑽回地麵的藤絲,心裏暗啐一聲。
睚眥必報屬於是。
長乘嘴角翹起淺淺弧度,回頭道:“你磨磨唧唧的幹嘛呢?還到底要不要一起?”
……
長乘和元酒跟著男護工穿過一條很長的通道,隨著進入病院深處,元酒的說話聲漸漸消失。
她看著周圍很高的牆壁和建築,以及石灰牆麵上青黑色的斑駁苔蘚,還有周圍有些潦草雜亂的綠化帶,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壓抑氣息,隨著她一步步深入撲麵而來。
這家精神病院是不允許外來人員探訪的,一般探訪也需要經過親屬的同意。
但鄧家如今出了事,今早已經上了本地新聞頭條,所以長乘亮出了提前準備的證件後,順利拿到探訪的許可。
男護士走在前麵,橫穿過一棟醫療大樓的大廳後,頓足與兩人說道:“我們病院主要分開放病區和封閉病區。”
“開放病區就在前麵一塊,和普通的醫院其實差不多,主要是接診的病人類型不同。”
“開放區和封閉區離的很遠嗎?”
元酒回頭看著相隔很遠的兩棟建築,前麵一棟建築外部瓷磚看起來還挺新,後麵這棟……反而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男護工看了元酒一眼,眼底的情緒有些複雜:“肯定是要離得遠一些的。”
“不然前麵開放區的病人和家屬會被嚇到。”
元酒:“嚇到?”
男護工歎了口氣:“你們進去就知道了,但盡量不要去刺激那些封閉區的病人。”
元酒還不懂他的意思,長乘對他的話也若有所思。
他們走到封閉區門口時,發現這裏的大門是從內部鎖上的,門口有看守的門衛。
站在門口,他們就能聽到封閉區裏不斷傳來歇斯底裏的叫聲。
元酒有些怔然,長乘目光透過大門上的鐵絲網,定定看著封閉區深處,眉頭一點點擰了起來。
“封閉區的病人很多都是重症,包括精神分裂、狂躁症,或者暴力傾向等比較嚴重的精神病人。你們要探望的鄧瑛畫就是精神分裂病人,她的病情屬於比較嚴重,同時還伴隨著狂躁症狀,所以……盡量不要刺激她,如果情況不對,我們會立即中止你們的探視。”
進了封閉區後,給他們帶路的人就換了。
之前那個男護士已經離開了,元酒進了封閉區之後,看著再度被落鎖的大門,從縫隙中窺見了那男護士匆匆離去的背影。
……
元酒和長乘跟著一名女護士經過了一處比較開闊的水泥空地,兩旁安置著一些公共座椅。
大概有十幾個病人在這片場地上活動,還有兩名護工在旁邊看守。
他們走到空地邊上時,十幾個病人突然就沒了聲音,一雙雙眼睛始終盯著他們。
最前方的護工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對此情此景沒有任何反應。
元酒轉頭看著一個胡子潦草的男人,他的目光有些呆滯,雙手交叉攏在袖筒裏,頭頂上頂著一隻黑色的拖鞋。
他的眼神,讓她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她和他,到底誰更像是動物園裏的猴子。
穿過空地之後,元酒和長乘聽到的叫聲更大了,前麵的護工解釋道:“有些病人對天氣變化很敏感,今天早上天氣很陰沉,尤其是雷雨天的時候,很多病人會一直歇斯底裏的持續大叫,這都是封閉區的常態。”
長乘一直都沒有再開過口,元酒便主動擔起和護工溝通的責任。
“鄧瑛畫今天沒有下來活動,她昨晚發了一次病,為了防止她傷害到自己和其他病人,現在應該還被關在病房裏。”
男護工帶著他們進了封閉區的大樓,她注意到樓梯通道是被鎖著的。
護工注意到她的目光:“我們一般用電梯,每個樓層都是封鎖的狀態。”
元酒回頭與長乘傳音道:“我覺得這裏更像是一個監獄,心理和身體上雙重意義的囚禁。”
長乘淺淺應了一聲,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沒得到更多的回應,元酒有些意興闌珊,乍的回頭就對上一張飽經風霜的女性麵孔。
她眼睛微微睜圓,愣了兩秒才垂眸看了眼她身上的深藍色的褂子,褂子有些久,袖口起了毛邊。
這人就無聲無息地站在她身後,看到她後,有些遲緩地衝她點點頭。
元酒不確定這是不是跑出來的病人,讓開了位置,伸手用手指點了點前麵護工的背後。
對方回頭看到女人後,並不是很意外,淺淺頷首。
電梯到了一樓,一個護工帶著六七個精神病人從電梯裏出來,她們的神容也是如出一轍的呆滯與遲緩。
元酒和長乘讓開位置方便他們通過,等到護工帶人離開後。
元酒發現剛剛站在她身後那名中年婦女已經不在了。
長乘和護工走進電梯後,她還回頭看著那些人的背影。
“還不進?電梯門馬上要關了。”長乘提醒道。
元酒點頭哦了一下,抬腿走進電梯內,她忍不住好奇問道:“剛剛那個穿藍色褂子的女人,是病人嗎?”
男護工搖了搖頭:“她不是。”
“她女兒就住在我們病院的封閉區,今天是來探視女兒的,但她隻敢躲在一邊偷偷看,因為她女兒看到她情緒會失控。”
護工對此情況已經見怪不怪:“她應該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一會兒會自己上去。”
……
電梯停在了六樓。
元酒率先出了電梯,看到有幾個人在走廊上活動。
但這條走廊是沒有欄杆的,甬道兩側都是牆,隻有一側牆壁上開著小窗,窗戶上還加固了防護網。
鄧瑛畫就住在608號房,這個房間住了四個病人。
她住在最裏麵靠小窗的位置,光線能從玻璃窗外透射進來,照在她的腿腳上。
長乘站在門口,看到了她手腳上都還綁著約束帶。
她不停地抬起頭,用頭磕在枕頭上,嘴裏嘀嘀咕咕不知道念叨著什麽。
大概念叨了幾分鍾,沒人理會她,她忽然扭頭衝著一旁正在照顧另一個病人的護工大吼大叫起來。
鐵床被她掙紮的身體拉扯晃動,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她對麵的床鋪上,一個病人正抱著枕頭,坐在床尾靜靜地看著她發瘋。
男護工站在一旁,什麽話都沒說。
長乘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徐步走進了病房內。
元酒沒有進去,她今天真的有被震撼到。
來到這個地方,說實話她覺得心情上很低落,內心矛盾掙紮,似乎某處被突然戳刺。
不是很疼,但卻始終有種揮之不去的酸澀。
她轉身離開了病房門口,走到走廊盡頭,看到樓梯口被鎖起來的柵欄門。
她站在窗邊吹風,但這層樓裏過重的味道,依舊無法從她鼻尖散去。
在走廊盡頭,是衛生間。
她從兜裏拿出一顆橘子軟糖塞進嘴裏,用力的嚼了兩下。
忽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回頭一看是個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八九歲小姑娘,正扶著牆躲在廁所地洗手台邊,緊緊盯著她一動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