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險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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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林中靜悄悄的,元酒搬出一堆未曾打磨過的墨綠色原石,拿出工具準備將石塊先切割成差不多大小。
    山河一臉慈祥的投喂著他的小寵物,城上月則是在桌上架起了平板,給自己煮了一壺茶,斜倚在羅漢床上看一部老版的武俠劇。
    “你不是和雍長殊一起的嗎,怎麽就你過來了,他人呢?”
    城上月呷了口清香的茶水,抬起濃密的眼睫睨了元酒一眼。
    “我們把哈瓦那那個詐騙公司的窩給端了,裏麵有不少被騙到這邊行為受限的人,還有好幾個重傷的,所以他先把人送回去治療了。”
    “那個詐騙公司……”城上月單手支著額角,指尖輕輕轉動淡紫色的瓷杯,眼波勾起一抹濃色,“隻是當地犯罪集團的一個主要窩點,背後真正的主人與當地多方勢力關係錯綜複雜,他們在這裏盤踞依舊,如果不是當地ZF下定決心治理的話,根本無法徹底清除。”
    元酒搖頭歎氣道:“當地的官員也不敢對這些勢力下手,若非官匪勾結狼狽為奸,他們勢力哪裏能發展到這麽大,成為整個東南亞地區最令人頭痛的存在。而且聽大狐狸說,金罌國內部政治混亂,領導派係也是經常更迭,沒有哪一方能長期占據上風。”
    “中北地區更是混亂中心,據說幾個月才經曆過動亂……這地方說不好聽點,真就是個無可救藥的遺棄之地。”
    城上月閉口不言,對當地的管理與現狀不打算再提,隻詢問道:“騙了本尊錢的那個人,你記得叫那隻狐狸留意一下,錢他得還回來。”
    元酒手裏切下一小塊原石,無語地凝視著他:“那些錢都被詐騙公司的頭兒卷走了,他現在就是窮光蛋一個,哪裏有錢還給您?”
    城上月放下杯盞,隻聽寂靜的林子裏磕出清脆的聲響:“本尊不可不管,錢是他騙的,那就得他還回來。”
    重要的不是幾千塊錢的問題,而是他的麵子問題。
    元酒看著固執且不講理的男人:“……”
    算了,道理講不通。
    還不如到時候想想辦法,看能否把那些被詐騙的錢追回來一部分。
    隻是涉及到大量的線上交易,還有什麽海外銀行之類的……已經遠遠超出他們這些剛剛接觸新事物之人的能力範圍。
    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就這麽把錢給了壞人,很不甘心啊。
    果然還是要報複一下,方解心頭之恨。
    就在元酒快要將整套麻將做好時,山河手裏捏著肉幹,突然抬眸朝著林子外看去。
    他將肉幹塞進鼠鼠懷裏,起身道:“本尊過去一趟,有個人醒過來了。”
    元酒聞言怔了幾秒,連忙說道:“你把他帶過來,我正好有事問問他。”
    她差點兒把雍長殊交代的找大花梔子妖的事情給忘記了。
    那設陣法的人肯定是有些道行的,大花梔子是妖,尋常人也捕捉不到他,所以極有可能是和這山裏專門搞歪門邪道的家夥們脫不了幹係。
    山河:“別把本尊當你家那些阿貓阿狗。”
    元酒想反駁,看著他氣哄哄走遠,朝他扮了個鬼臉:“嘖,我家也不養阿貓阿狗啊!”
    城上月嗤笑道:“你怕他作甚?”
    元酒撇嘴道:“我要是打得過他,可不就當場能橫起來,這不是打不過他嘛。他這個人又特別記仇,萬一哪天回了修仙界,他遇上陰我,我能奈他何?”
    所以,做人還是當慫則慫。
    不對,應該說是從心。
    城上月不再看她,又斟了杯茶水。
    “好好修煉,以後就隻有別人怕你的份兒。”
    元酒長長歎了口氣,難道是她不努力嗎?
    明明是修仙界窩著太多大佬了,她三百年就差一步得道飛升,已經遠遠將同齡人甩在身後。
    可是像眼前這一個二個,明明早就應該飛升的,卻偏偏要窩在下界養老。
    這讓她一幹人等著實很難出頭。
    元酒按下心中辛酸暫且不表,低頭繼續耐心打磨,山河很快提著一個枯瘦的老頭子回來了。
    山河將人丟在地上,嫌棄地拍了拍手:“喏,順手給你帶來了。”
    “我剛剛問了,就是他建造的這個破陣,說是這陣法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他琢磨了幾十年,最終建成了這個大陣。”
    元酒將手上的石頭刻字雕花再拋光,吹掉上麵的石粉,不緊不慢地掀了掀眼皮:“你那本古籍呢?”
    鼻青臉腫的老頭,頭上頂著偌大兩個腫包,嘴角還流著血,跪在地上顫巍巍的用外國語言求饒。
    元酒與山河麵麵相覷,不由好奇道:“你是怎麽聽得懂他嘰裏呱啦說的這一通的?”
    “就……天賦?”
    山河不是很確定,剛剛這小老頭確實說的不是他熟悉的語言,但他莫名就是聽得懂。
    城上月將平板裏的電視劇暫停,搭話道:“本尊也聽得懂。”
    元酒很確定,她家師尊沒那個閑情雅致專門去學一門鳥語,所以……
    “是不是被陣法召喚過的,自動就幫你們學了門語言啊?”元酒覺得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城上月沉吟片刻,指尖輕輕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劃了幾下,簡單推衍。
    最後得出結論:“這個陣法有些意思,竟然還有溝通作用,倒不是讓我們學了門語言,而是類似上達天聽的效果……”
    元酒盤膝坐在自己的小沙發上,好奇地打量這老頭,感慨萬分道:“你他娘的是個人才啊!”
    “也可能,是設計這陣法的是個人才。”
    不過問題來了,眼下雞同鴨講,怎麽辦?
    城上月將杯子裏的水潑在樹根下,將指尖的水珠甩幹:“這陣法與道家有些關係,不像是這種小地方的邪師能折騰出來的。”
    元酒思考了幾秒,突然憋出幾個英語單詞。
    “BOOK,Where?”她掏出一本書,又指了指陣法,盯著老頭的反應。
    這麽簡單直白表達,不可能聽不懂吧。
    如果沒給出正確反應,那肯定是裝的。
    枯瘦的老頭猶猶豫豫,元酒將手裏的雜書往桌上一撂,把靠在沙發邊上的長刀抽出來,刀刃貼著他耳朵。
    “說。”
    老頭從懷裏掏出一本很舊的書,元酒一看書封上的字跡,就知道這癟犢子剛剛是裝的。
    上麵那麽大幾個漢字,要是沒點漢語造詣,肯定是甭想看懂。
    她搓了搓後牙槽,刀刃在他耳朵下劃出一道血口。
    老頭子立刻抖得如篩糠般,立馬雙手將手裏的古籍奉上。
    元酒拿走書時,手腕感覺到一絲異樣,她眸色陡然沉厲,揮手一掌將他耳垂並著金色的耳環削掉。
    城上月坐直了身體,看著她突然發難:“怎麽了?”
    元酒從袖子裏捏出一隻色彩斑斕的毒蟲,將毒蟲扔在桌上,冷著臉道:“這糟老頭子竟然還想給我下毒?”
    山河看著桌上的毒蟲,伸手把桌上正在嗑水煮花生的鼠鼠攬走,麵露譏誚之色:“鼠鼠你可要長點心,不要跟別人家的熊孩子一樣,對一些看起來無害的小玩意兒失去戒心,不然到時候我可不一定能趕上給你收屍。”
    被教育的金毛鼠:“……”它家主人最近腦子是不是有點毛病?
    它這麽優秀的一隻鼠鼠,天生對一切事物保持戒心,怎麽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金毛鼠從山河掌心跳到他椅背上,抱著水煮花生繼續嗑嗑嗑嗑。
    算了,看在最近口糧品質直線上漲的麵子上,還是給他點麵子吧。
    ……
    一旁被掌風削去左耳耳垂的老頭兒半張臉被濺上血,他驚恐地看著眼前這三個怪物,痛恨自己為何那麽想不開,非要召喚他們的主神。
    現在卻招來這幾個深不可測,且脾性也難以捉摸的怪胎。
    他想跑,但是在一道莫名的力量下,身體根本無法動彈,甚至連指尖都很難動一下。
    就連桌上的毒蟲,都緊緊蜷縮成一團,不敢有任何動靜。
    三種不同的威壓互相碾壓,卻又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元酒看著手腕上的紅點,那毒蟲被射入她袖口時,就張口想咬破她皮膚,鑽進她的身體裏。
    這讓她分外不爽,覺得自己髒了。
    她最討厭的就是蟲子,尤其是這種長得很醜的蟲子。
    如果不是覺得這玩意兒髒,她早就一掌拍下去,將這破蟲子碾成齏粉。
    拿出一盒藥膏,在腕上的紅點上塗了層,元酒才將注意力放在桌上那本古籍上。
    確認古籍中再無古怪,她翻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這應該是國內某個門派傳下來的古籍,不知為何會流落到外國人手裏。
    元酒用刀鞘將桌上的毒蟲掃到遠處草叢裏,刀背架在那蔫壞兒的老頭兒肩上:“你是什麽人?這本古籍哪裏得來的。”
    “別在那兒裝聾作啞,我知道你懂我在說什麽。”
    老頭兒捂著流血的耳朵,陰冷地說道:“你們如果敢對我動手,是絕對走不出這個地方的。”
    山河捏著魷魚絲的手一頓,挑眉道:“嘿,你算老幾?本尊一根指頭就能摁死你,你還敢在這裏囂張。真以為會點旁門左道的東西,就沒人能收拾你們這群廢物了?”
    元酒見他有恃無恐,冷笑道:“走不走得出這個地方,不是你一個階下之囚說了算,你現在還是先考慮考慮你自己的小命吧。我在這裏殺了你,連你的魂魄都能徹底碾碎,讓你再無投胎轉世的機會。”
    元酒用刀鞘抽了他一頓,將長刀釘在他兩腿之間,威脅道:“我耐心有限,再問你一次,不說你就去死吧。”
    “叫什麽?古籍哪兒來的?召喚邪神到底想幹嘛?”
    老頭兒的褲襠被刀尖釘住,感受到這把陰沉沉的刀寒意逼人,看到元酒清淩淩的眼睛裏明晃晃的殺意,不敢再口出狂言。
    他抿著唇,憋得臉上下垂的肌肉和密密麻麻的皺紋都在顫抖,最後扛不住才說道:“我是降術師,叫索起亞。”
    “古籍是從一個Z國的人手裏拿到的,他在Z國被通緝,跑到了椰子國得罪了人,別人花錢買他的命,我殺了他,從他手裏見到了這本書,還有一切法器。”
    元酒挖了挖耳朵,嘖歎了聲。
    果然是殺人越貨。
    不過被通緝?
    元酒:“什麽時候死的?屍體呢?叫什麽名字?”
    這些沒什麽不能說,老頭兒一股腦全交代了。
    元酒拿著手機查詢了一下,確認在逃的通緝犯裏確實有個叫趙七添的人,是個害死了三個人的道士。
    原本是正經宗門的弟子,天賦也非常好,但行事激進且目無法紀,最後因偷盜遮陽宗貴重古籍而被除名,害死人後逃亡海外。
    是個壞蛋,死不足惜。
    元酒確認沒有收斂屍骨的價值,就直接關了手機。
    這降頭師索起亞原本是椰子國的人,後來因為手上沾了不少人命,且得罪了兩位有錢有勢的人,不得不跑到金罌國避難。
    他從趙七添那裏得到了陣法古籍,發現這古籍上記錄的東西十分厲害,花了幾十年的時間學了語言,又潛心研究陣法一道,如今已經算是小有所成。
    有陣法加持,他通過布陣請鬼神,以供奉來換取鬼神幫他達到目的。
    主要是用於害人。
    因為他在金罌國混出了名堂,所以被當地幾個勢力盯上。
    為了安全他和最大的一個D販合作,幫助他借助鬼神之力殺掉對手,搶奪對方的生意與資源。
    這次他設這個獻祭大陣,是為了請到更厲害的鬼神或邪神。
    因為他的合作對象最近有大動作,已經與金罌國北方一支武裝力量達成合作協議,幫助對方奪去金罌國政權。
    為了這個獻祭大陣,他們不僅殺光了這個鎮上的普通人,還抓了不少落單的遊客祭陣。
    結果一連兩次,召喚出來的邪神實力雖然強大,但都非常不配合他們。
    說到這裏,索起亞那張枯樹皮似的老臉就氣得顫抖,看著悠閑得宛如度假的兩個麵容英俊的青年,恨不得穿回過去錘爆自己的狗腦子。
    早知道會召喚來這麽兩尊煞神,他還不如自己上!
    真是晦氣。
    元酒懶得理會他的自怨自艾與懊惱,將平板舉到他麵前:“見過這隻妖沒?梔子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