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哥光著膀子，熱氣蒸騰。”
    “他就那樣揮著鋤頭。”
    “一下又一下，說不出的連貫。”
    “毫不費力。”
    “像是鋤頭自己在鋤地。”
    “都是一樣的鋤頭。”
    “在他手上，像是神兵利器。”
    “硬邦邦的凍土，輕鬆就鋤鬆。”
    ……
    祁勝跟著王舍走後，狄勇跟虞淮山說著剛才的發現。
    虞淮山皺眉，他有些遲疑——
    光著膀子，熱氣蒸騰！
    這是‘立春拳’熟練，力氣貫通，氣血翻騰的表征。
    連貫不費力，鋤頭帶動自身。
    這是‘雨水掌’熟練，連綿不斷、柔中帶剛的意境。
    難道祁勝知恥而後勇，折壽之後，先後拳掌熟練？
    “必不可能！”
    怎麽可能！
    虞淮山搖搖頭。
    距離首次降神才僅過去一個月。
    一個月。
    怎麽可能，練成拳掌？
    他嘴上說著不可能，但心底卻一個勁發虛。
    發虛。
    後悔。
    “早知他有外門好友。”
    “還是兩個。”
    “我就不該冷落。”
    “還有，他現在的實力，到底怎樣？”
    虞淮山看看看似憨憨的狄勇，他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押錯寶。
    “到底是老眼昏花！”
    心中的悔恨就像是一條毒蛇，啃噬著虞淮山。
    他隻能等。
    “等祁勝回來。”
    “看看他深淺。”
    然後再想辦法彌補，希望還不遲。
    ……
    正值七月，烈陽似火。
    出大寒區，頓時火熱。
    王舍身輕體盈，跑得飛快。
    他也是新入門，習武四月，‘立春拳’尚未熟練。
    一步慢。
    步步慢。
    於是巴結鞠英，以期能博一個前途。
    本以為鞠英孤身一人。
    畢竟，前三月並未見她有朋友往來。
    這才投注鞠英。
    卻沒想到，在鞠英晉升外門之後，反倒有了朋友。
    前幾日，來了個胸大、愛哭的女子，長得好看，這且不提。
    今日又多一人，是個男的。
    長得也好看！
    這就讓王舍多出不少危機感。
    “鞠英入了外門，卻還惦記著。”
    “可見他們交情不淺。”
    “她日後有了好處，自己用不上，必定也先給這兩人。”
    “我得往後排。”
    “我現在的處境，隻有兩條路——”
    “一是放棄鞠英，良禽擇木而棲。”
    “但略顯遲了。”
    “一旦轉投，前期精力、感情投資，全都報廢。”
    “二是繼續。”
    “隻要努力、忠誠跟修煉進度壓過那個柳蓉蓉這個祁勝！”
    “我就還有機會！”
    王舍想很多。
    他自知資質不如第一第二梯隊，就隻能用心鑽營。
    此刻，他飛奔，想試探祁勝深淺。
    他剛才也看到祁勝鋤地。
    但他不知道凍土有多難挖，因此也不知祁勝表現出的含金量。
    不過這會兒知道了。
    任他跑出吃奶的勁，甩開膀子，氣喘籲籲。
    那祁勝仍跟在後頭，閑庭信步，悠哉悠哉。
    ‘他強我太多。’
    王舍識趣，放慢速度，衝祁勝笑道：“短短四個月，祁師兄能將‘立春拳’熟練，不輸許多外門弟子。”
    王舍將立春拳練到第十二路，距離熟練僅一步之遙。
    祁勝能穩壓他一頭，定是熟練，力通全身，故而遊刃有餘。
    祁勝聞言笑笑。
    立春拳熟練？
    他可不止。
    但他不說，隻道：“師弟至多再有一月，也能熟練，不慢多少。”
    他早已將‘立春拳’練到圓滿。
    熟練又熟練。
    大成又大成！
    對於第一節氣十八路拳法融會貫通，完備無缺，全無秘密。
    他看王舍行走、奔跑，輕鬆就能判斷，這人拳法如何。
    至多一月，必定熟練。
    甚至，他若有心，稍一點撥，此人今日就能突破。
    但是不急。
    “先見過鞠英，問問情況，再說。”
    見過虞淮山，看透那狄勇。
    祁勝對於人際交往、人性把握，又多幾分感悟。
    更兼實力蛻變。
    祁勝愈發穩健。
    ……
    外門弟子。
    獨門別院。
    祁勝進一座小院中，見到鞠英。
    一雙大長腿，筆直，修長，惹人注目。
    長袍下隱約可見。
    腳踩皮靴，大腿綁一黑色絲帶。
    幹練。
    英姿颯爽。
    同在院中的，還有馮清跟柳蓉蓉。
    而在院外，則跪著兩人，一老一少。
    他指著院外，奇道：“這是哪般？”
    柳蓉蓉紅著眼眶：“這兩個，想欺負我！”
    祁勝眉頭一掀，心頭怒起。
    鞠英道：“他們見蓉蓉節氣功進度一般，首次降神折壽，以為她前途暗淡，不怕她事後崛起，居然想用強！”
    這兩人！
    該死！
    馮清在旁補充：“新弟子入門前三月，資質未分，前途未定，新人都在熟悉環境，老弟子都在觀望。”
    因此沒人妄動。
    直到三個月後，降神之後。
    既分高下。
    也決生死。
    如柳蓉蓉這樣的，頗有姿色，又無甚前途，最適合被‘獵豔’。
    萬幸她還有鞠英、馮清做靠山。
    祁勝問：“你們準備怎麽處置這兩人？”
    馮清搖頭：“已經上報，但門中不管這類事情。”
    鞠英擰眉不悅：“放任自流！這是縱容！”
    萬一她沒晉升外門。
    柳蓉蓉那一對巨乳，會被怎樣蹂躪？
    還有她自己！
    如果沒表現出潛力。
    她這一雙修長、筆直的大長腿，又會被怎樣對待？
    不敢想！
    這是仙門？
    分明魔門！
    鞠英現在算是知道，進賊窩了！
    祁勝道：“既然門中不管，就讓他們走吧，跪在這裏，影響不好。”
    他去門外，拍拍那兩人肩膀，將人打發走。
    “太便宜他們！”
    鞠英恨恨！
    便宜？
    不不！
    可不便宜。
    祁勝估摸著，自己拍那兩下藏在那兩人體內的‘綿勁’，大約會在三五日後，在他們練拳的時候發作。
    那時，他們不會全身骨骼其軟如綿、處處寸斷，隻會髒腑損傷。
    越練拳，傷越重。
    此為——
    第二節氣大成技：
    化骨綿掌！
    殺人無形！
    ……
    “外門分四院。”
    “一院一期。”
    “我們所在的一院，都是這一批新入門、新晉升。”
    “隔壁二院，是21年前入門。”
    “三院，42年前。”
    “四院，63年前。”
    小院中，人走後。
    馮清給祁勝介紹外門。
    祁勝入門四月，大概知曉幽冥宗格局。
    初入門，皆在降神峰。
    幽冥宗中，共二十一座降神峰。
    仙宗每年招收三千雜役。
    每座降神峰，每隔二十一年，接受一批新弟子。
    今年輪到二一降神峰。
    即‘第21號降神峰’。
    故而，此峰中，前一批弟子，如虞淮山，全都是21年前入門，年代久遠。
    “21年過去。”
    “有的還在外門。”
    “有的已經成了總管、堂主。”
    “也有的還是雜役。”
    “既來仙宗，誰也不甘平凡！”
    鞠英很燃。
    鋒芒畢露。
    她兩手抓住祁勝雙肩。
    “外門外門。”
    “顧名思義，須外派。”
    “入外門後，可半脫產，專心修煉。”
    “但兩個月之後，有外派任務。”
    “或獵獸。”
    “或采藥。”
    “或鎮守一方。”
    “外門弟子，三人一組。”
    “每一名外門弟子，可指定兩名雜役隨行。”
    鞠英直視祁勝：“雜役待在門內，每三個月就要降神一次。”
    降神！
    不死也罷。
    死了，就折壽。
    一次又一次，早晚玩完。
    鞠英兩手用力：“祁勝！跟我們一起外出，至少能給你多爭取一段時間，不必降神。”
    她是誠心為祁勝考慮。
    外門弟子外派任務，說簡單也簡單，說凶險也凶險，有一定風險。
    一般而言，新晉升的外門弟子，多會指定兩名上一期雜役。
    入門二十一年，且修成第六節氣，堪稱最強雜役。
    如此。
    三名外門弟子結隊，每人又帶兩名最強雜役。
    這就有六名修成第六節氣的高手隨行，可供差遣。
    安全大大提升。
    可鞠英居然要帶上祁勝！
    一個新入門、折過壽、連第一節氣都尚未練成的累贅！
    這份情誼。
    這含金量。
    太深。
    太高。
    祁勝先在大寒區，看人性冷漠。
    又來外門，感受情誼炙熱。
    人情冷暖。
    對比強烈。
    見鞠英誠摯，見馮清誠懇。
    一旁。
    柳蓉蓉也被鞠英說的熱血沸騰。
    她一手拉著鞠英，一手拉著祁勝。
    “不拋棄！”
    “不放棄！”
    “我們四個一起進仙門！”
    “生，一起生！”
    “死，一起死！”
    “成仙，一起成仙！”
    她折壽三年，看上去像個大姐姐。
    實則最單純。
    完全不清楚鞠英、馮清，要擔什麽風險。
    完全不在意鞠英、馮清，早就先行一步。
    完全不理會身份差距。
    祁勝被柳蓉蓉感染，也被鞠英、馮清感動。
    他應道：“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