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我們都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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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墅的火光伴隨滾滾濃煙。
    魏瑕被氣浪衝了一下,身軀打了個趔趄,但他還是站的筆直。
    門口有打手取出煙盒,他掏了一支煙被遞給魏瑕。
    順著戴上迷彩手套的手,魏瑕看到彭家豢養的打手。
    “還剩幾個下線?”
    說話也在牽扯嘴角傷痕的痛覺神經,但魏瑕早就麻木習慣了。
    之前點煙的年輕打手嬉笑著讚歎:“你比光頭可狠多了。”
    “那家夥沒你手段凶悍。”
    “還有三個人,這三個人都快嚇瘋了,一個個藏著不肯出來,生怕死在這場混戰裏。”
    “殺了那三個人,你就算贏了......”
    打手的聲音笑成一片,渾不在意被點燃的別墅。
    火光裏傳出爆裂聲響,魏瑕淡淡彈了一點煙灰,眯起眼睛,沒過肺。
    他猛然把煙朝著打手眼睛衝去!
    手裏帶血的刀在銳利角度猛然刺出!
    點煙的嬉笑打手難以置信的捂著肚子,大片殷紅順著指縫冒出來。
    麵對魏瑕的暴起發難,其他幾名打手像是完全沒看到一樣,隻是平靜的抱著槍,饒有興致的盯著。
    魏瑕麵無表情:“你怎麽知道他們藏起來了?”
    “你收了他們什麽好處?”
    “讓我去上套。”
    魏瑕右手的刀抽出,左手的煙絲一點點在風裏灼出灰燼,平靜的像問路的旅客。
    那種極致的情緒掌控能力,是青年打手從未見過的。
    啪嗒。
    打手膝蓋觸碰地麵,拚命捂著肚子,哀求的盯著那張始終沒有情緒的臉:“我隻是一時想錯了。”
    “求你,放我一次,求求你......”
    半截煙草被隨意丟在地麵,魏瑕蹲下來,歪著腦袋端詳這名打手。
    手伸入打手懷裏,掏出一個煙盒。
    盒子裏的煙被撕開,每一根香煙裏麵裏麵都夾雜著毒草,魏瑕這段時間接觸的很多。
    這東西,碰一根就得暈厥。
    所以,當煙被遞到嘴邊的時候,魏瑕第一時間就聞到那股該死的毒味,察覺到眼前這家夥的問題。
    別墅的熱浪爆裂,魏瑕繼續搜索,從青年打手懷裏取出三塊金條。
    沉甸甸的質感讓魏瑕玩味敲打了兩下,忽然笑了。
    笑容愈發猖獗。
    他猛的將手裏的東西一把扔到別墅的火裏!
    脫手而出的黑影伴隨著金屬落地的響動,頃刻間吸引了其他幾名打手的注意。
    打手們爭先衝進別墅廢墟,想要取出金條。
    但火勢終究太大,尤其是濃煙,讓人什麽都看不到,終於隻能悻悻退出。
    沒人注意到,魏瑕剛才丟進火海裏不過是懷裏的刀,三塊黃金則被他順勢借西裝遮擋,藏入內袋。
    起身的魏瑕整理了一下頭發,順手擦幹剛才染的血。
    眯著眼睛,一隻手拽住青年打手的衣領,開始前行。
    青年打手叫阿斑,大家都這麽叫。
    如今黑瘦的阿斑捂著肚子,在地麵上被拖行,沙礫中被拉出一條猙獰血痕。
    即便是被強行拖動,他依舊在拚命撕扯著衣服,嚐試用殘留的布料簡單止血。
    同時任由皮肉在地麵劃的血肉模糊。
    阿斑很疼,但他在笑著:“放過我,我知道的信息都可以告訴你。”
    即便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阿斑和其他打手不一樣,他敏銳冷靜,邏輯清晰。
    甚至能判斷出魏瑕最需要的東西。
    魏瑕有了一點興趣,腳步停頓一瞬,旋即繼續拖著阿斑前行:“為什麽算計我?就為了錢?”
    阿斑艱難維持笑容,呲著牙:“對不起,我出賣了你的行蹤,但,我需要錢。”
    “我妹妹快死了,心髒病,得去泰國手術.......”
    魏瑕麵無表情,從鞋底抽出缺刃的刀握在手上。
    “知道了。”
    “但是,和我有什麽關係?”
    阿斑竭力壓抑著呼吸,害怕傷口崩裂後引起失血過多,已經開始感覺冷了。
    他哆嗦的手還在拚命嚐試包紮,笑容依舊:“對不起,對不起。”
    “我就想多活一會。”
    “我多活一分鍾,我妹妹就多一分鍾依靠,嘿嘿嘿。”
    魏瑕盯著他。
    這個打手真不怕死。
    隻是,笑起來很難看。
    不過他在說到自己妹妹時,很好看。
    像個男人。
    魏瑕拖著阿斑抵達第一個人的住所,房門被緊緊關著,不透縫隙。
    魏瑕麵無表情,檢查身上卷刃破損的武器。
    自製的刀已經被扔到別墅火海。
    手裏還有缺口的匕首,以及快要斷裂的柴刀。
    阿斑艱難喘息,沒有掙紮,隻是從容看著那道門。
    這個時候,對方破門的第一時間,自己應該會是抵擋致命偷襲的盾牌。
    出乎意料。
    檢查完武器的魏瑕開始給他包紮傷口。
    之後將房屋外小攤販的煤氣罐打開,測試,點燃。
    正曬在外麵的被子被魏瑕潑了水披在身上,手裏的煤氣罐在噴火。
    像一柄加大版的噴火槍。
    然後魏瑕扛著煤氣罐衝!
    門被猛然踹開!
    合頁酸掉牙的聲響中,被擊發的裝置迅速讓幾根棍子響起破風聲!
    同時劈砍過來的還有刀鋒和怒吼。
    隻是對方顯然也沒預料到一切攻擊正中煤氣罐。
    高溫火焰下毛發卷曲伴隨皮肉燒焦的氣味。
    慘烈的哀嚎在破舊小房間裏響徹,火光爆裂。
    即便是披上防護裝置的魏瑕,也沒能幸免,手上,胸腔,脖頸,多處被高溫灼出水泡!
    他跌跌撞撞開門,虛弱的挑開水泡。
    阿斑躺在地上,艱難抬頭,門內赫然躺著一具如同焦炭的身軀。
    這一刻,處理完水泡,魏瑕似乎沒有痛覺,繼續拖著阿斑,再度前行。
    “為什麽?”
    他其實已經知道剩下的三個人在哪。
    沒必要拖著自己離開。
    阿斑沉默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
    魏瑕平靜的指了指身後,像是沒有表情的死人。
    兩人身後有人正在盯著。
    這些人知道他們不能殺魏瑕,但背叛的阿斑,可以殺。
    阿斑很聰明,可越聰明,越不理解:“為什麽幫我?”
    “你真的願意讓我多活一會?”
    冷冰冰的聲音傳來的時候,阿斑能感覺到原本的拖拽力量向上抬了一點。
    更像是攙扶。
    “誰讓你有妹妹呢?”
    難道有妹妹就能從這樣心狠手辣的人眼裏博取同情?
    阿斑沒想過。
    甚至當他說出自己隻想給妹妹多幾分鍾依靠的時候,也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或許是死在魏瑕手裏,也可能被這人當作盾牌,抵擋其他毒販下線準備的致命傷。
    他隻覺得難以置信。
    魏瑕扭頭,對著身後跟隨的人怒吼。
    有幾個人明顯恐懼,退了兩步,也有膽子大的,隻是停下腳步。
    魏瑕伸出手,比了一個手勢,聲音森冷。
    “還剩兩個。”
    如今他身上已經長出許多水泡,煤氣火焰大麵積破壞皮膚組織,觸目驚心。
    但他偏偏呲著牙笑。
    那雙沒有任何笑意的疲憊眼眸裏,阿斑竟然看到一絲柔軟。
    是的,他這種笑容是無力的,但真的很溫和。
    提到妹妹兩個字的時候,這個毒狗是無比的溫柔。
    妹妹這兩個字很重要!
    於是阿斑也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眯起眼睛。
    學著記憶裏妹妹笑起來的樣子。
    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樣的笑很難看,倒是真把自己逗笑了。
    魏瑕很理解。
    想到可愛的妹妹還需要依靠自己,怎麽會笑不出來。
    被燙傷的魏瑕拖著捂著腹部快死的阿斑一點點前行,這一刻,兩人臉上都帶著笑。
    都想著自己的妹妹。
    我們都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