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他們沒打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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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代。
    業城重刑犯在押監獄。
    幾名重刑犯看著這一幕站起來,大聲嚷嚷著。
    “魏瑕不該軟的,用咱的話來說,那叫為虎作倀!”
    “他是毒販彭家的打手啊!”
    “魏瑕麵對這樣的混蛋,難道也會心軟嗎?這他媽的......”
    氣憤的重刑犯不斷嘟囔著。
    坐在一旁年邁的殺人犯反而更平靜。
    因為年紀和閱曆,他反而更能讀懂那兩個人眼裏的情緒。
    “你們懂什麽?”
    “魏瑕這種人,隻是對好人心軟。”
    “對壞人,他手段狠著呢。”
    “現在他隻不過是在試探這個叫阿斑的打手,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活,有沒有資格活。”
    “不過。”
    “魏瑕實在太在意弟弟妹妹,所以見到這個叫阿斑的,他有時候莫名恍惚。”
    殺人犯長歎了口氣,低著頭。
    “這是缺點,......也是強大。”
    新的長子追溯。
    …..
    彭家說過,最後,隻剩一個。
    隻留一個。
    魏瑕沒在意處理傷口。
    他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
    第二家下線住所與他一樣破舊。
    但這名來自江陰市的下線比魏瑕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名下線都要難纏。
    這人李衛民,練過散打。
    一身腱子肉,明顯是個硬茬。
    即便被新毒控製,但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依舊能保持冷靜。
    院子裏魏瑕看著布滿冰塊的冰桶。
    李衛民濕漉漉的身軀泡在冰桶裏。
    這人夠狠,強行要自己恢複意誌。
    李衛民明顯也注意到魏瑕抵達,穿著背心,滿是血絲的眼睛不帶絲毫感情。
    他從冰桶跳出!
    第一時間,抓著一柄斧頭猛然砸向阿斑!
    呼嘯的風聲讓魏瑕做出正確判斷,反手抓著阿斑躲開。
    李衛民笑了,戲謔的盯著這個瘦弱的毒狗。
    “有意思,沒想到最後剩下的人,是你。”
    斧頭手柄在另一隻掌心敲打,李衛民咧著嘴:“吳老四死了吧?”
    吳老四正是剛才被噴火槍燒成焦炭的下線。
    魏瑕沒說話。
    李衛民好整以暇的低頭,從冰桶底部提出來一具軀體,淡淡開口:“張豹,滇西南化縣下線。”
    “現在就剩咱倆了。”
    李衛民五指鬆開,軀體啪嗒一聲落下,帶著大片水漬。
    無論是魏瑕還是阿斑,都看得分明,張豹身上帶著大塊淤血,在皮下組織裏腫脹的不成樣子。
    眼眶爆裂,眉骨明顯被人用重力打折,胸腔多處塌陷。
    結合李衛民去身上的傷痕,能看出來。
    張麻子是被他硬生生打死的!
    李衛民真的瘋,在魏瑕到來之前,他還踩著張麻子的軀體,一起泡在冰塊裏。
    李衛民認真捕捉,竟沒能從眼前這個瘦弱的毒狗眼裏看到哪怕一丁點恐懼。
    魏瑕提著刀,動了一步,沒有後退。
    李衛民握緊三棱軍刺,向前一步。
    也沒後退。
    兩人的意思都已經很明顯!
    這一刻,李衛民麵部近乎扭曲。
    “就剩兩個人了,來!”
    “拚一下子!”
    咆哮時,李衛民做出了一個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撒石灰!
    他很聰明。
    敵人以為他外表很凶,隻會莽夫一樣硬碰硬的時候,但實際上李衛民想的隻是怎樣以最小的代價,宰了對方!
    駱丘市地下鬥毆,魏瑕經曆了太多,第一時間用外套擋住眼睛,同時向對方踢起地麵的沙子!
    “來!”
    “做個了斷!”魏瑕也在怒吼,趁著踢沙子直接衝!
    李衛民同樣伸手擋住眼睛。
    這一刻,捕捉到細節,魏瑕手裏缺刃的刀拉出破風聲,同時抽出始終藏在衣服裏的短棍,拚命照著對方腦袋猛敲。
    腦部遭受重擊,李衛民全不在意,任由顱骨上的痛覺神經傳來信號,手裏的三棱軍刺朝著魏瑕胸腹刺去。
    一瞬間,魏瑕能感覺那股鋒銳。
    肚子上的書層,皮革和木板瞬間裂開,肚子被捅了一刀,但應該不深。
    魏瑕不在意看了,他開始用盡全力,手裏的匕首猛劃,硬生生從李衛民肩上削下一塊肉!
    李衛民如同沒有知覺,獰笑著放任皮肉落地。
    他的腹部,背心裏也堆積著破鐵片做的簡單防護。
    誰都不是傻子。
    當近身纏鬥開始,兩個人就再也不可能後撤。
    他手裏的軍刺不要命的重複刺入同一點,同時額頭開始猛撞魏瑕!
    他要把這個毒狗的防護捅穿!
    魏瑕也在發狠,頭暈目眩的時候,匕首依舊死命照著對方受傷的肩膀和脖子一層層削肉!
    殺紅了眼的兩人連刀都崩落地麵,散開一地塵埃。
    李衛民身體太強壯,他猛然撞到魏瑕,騎在他身上,雙手帶著老繭的骨節拚命捶打著魏瑕胸口,發出沉悶聲響,也朝著魏瑕頭臉砸下。
    魏瑕是真的沒力氣了。
    練過散打的李衛民體能超過他太多。
    臉上的重擊讓魏瑕頭腦昏沉。
    魏瑕甚至能感受到肋骨傳來不堪重負的聲響。
    躺在地上的魏瑕護著頭的手逐漸鬆開。
    這一刻,魏瑕又看到弟弟小生又在自己跟前可憐巴巴的流眼淚。
    “哥,我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躺在地上的魏瑕眼睛清明了一刻,他再次揮拳,照著李衛民側腰打過去。
    隻是這一拳看起來綿軟無力。
    李衛民肩膀上掉了一大塊肉,嘴角也帶著血,笑的像個瘋子,猙獰而狂妄:“即使成為毫無生命的軀殼,也要揮拳嗎?”
    “結束了!”
    身上染滿了灰塵和血漬的魏瑕咆哮著,咬起的牙齒帶著最癲狂的血,繼續揮拳。
    隻是力量就是客觀存在,他依舊沒有任何力氣!
    直到一聲悶響傳來。
    手臂粗的木棍重重敲打在李衛國頭頂,讓原本山嶽一樣沉重的身軀有了些許搖晃。
    赫然是捂著肚子的阿斑!
    阿斑咬著牙,再度對李衛國敲出一棍!
    殷紅順著李衛國頭頂流下,觸目驚心。
    他蠻橫起身,徑直抄起一塊磚頭擊打在阿斑本就受傷的腹部,傷口崩開,大量血液瘋狂溢出!
    旋即李衛國狠狠一腳踩在倒地的阿斑肚子上,緊跟著對阿斑側腰處猛踹!
    “去死,去死!”
    魏瑕掙紮著,拚盡全力,從靴子裏掏出匕首,猛然劃開李衛國腳筋!
    緊接著不要命的撲上去,匕首刺入李衛國命根子。
    原本癲狂的李衛國這一刻終於哀嚎,拚命捂著,哆嗦著倒地。
    比阿斑還要慘烈的失血頃刻間自李衛民身上浸透大片地麵。
    煙塵和咆哮散去,三個人躺在地上。
    劇烈的咳嗽夾雜著血沫,魏瑕斷斷續續的大笑著。
    阿斑發出嗬嗬的聲音,臉色有些發青。
    魏瑕在地上艱難匍匐,爬到阿斑身邊,一點點哆嗦著為他止血,纏繞傷口。
    大口喘息中,魏瑕再度跌倒,嘴臉都被沙礫浸染:“幫我?你怎麽想的?”
    阿斑仰躺著,捂著肚子,也在虛弱喘息,聽到魏瑕問話,隻是咧嘴笑。
    偏偏給出來的答案,更像是答非所問。
    “我提到妹妹的時候,你沒笑話我。”
    “嘿嘿嘿。”
    魏瑕睜著眼,地麵的沙礫就貼著鼻子,幾乎能看到每一顆灰塵的形狀。
    “我也是哥哥。”
    兩個癱軟的人傻子一樣笑起來。
    捂著傷口,笑的齜牙咧嘴。
    魏瑕最後的力氣用來掏外套口袋。
    三塊金子明晃晃跌落在阿斑腦袋旁邊的沙礫。
    “趕緊去治。”
    “心髒病是吧?肯定能治好。”
    阿斑皺著眉,沒說話。
    這三塊金子的價碼,最初是魏瑕的命。
    隻是看一眼,魏瑕就知道阿斑在想什麽。
    “滾蛋吧。”
    “趕緊他媽治。”
    “你妹妹能治好,她這輩子就剩你是她的依靠了,別讓她失望!”
    “滾遠點!”
    阿斑掙紮著爬起來,看著魏瑕的眼睛是沉重的情緒。
    他膝蓋顫巍巍彎曲,想跪下。
    隻是肚子上的猙獰傷痕有強烈的撕裂感。
    他隻能顫抖著,嚐試鞠躬。
    魏瑕也爬起來,靠著牆半躺著,沒好氣的怒斥。
    “老子還沒死,鞠什麽,晦氣。”
    “滾蛋滾蛋!”
    於是阿斑撿起黃金,一瘸一拐真的滾了。
    他什麽都沒再說,隻是背對著魏瑕的那張臉,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牆角的魏瑕有些失神,麵無表情的喘氣,等著彭景國到來。
    因為毒販代理人之戰結束了。
    因為緝毒警事件,彭切斷了一切已有的毒線。
    所有線路全都重建,不計代價選擇新的。
    現在結束了。
    彭需要代理人重建市場。
    躺在地上大喘氣的時候,魏瑕胸口劇烈起伏,他在看著遠處的荒山。
    呲牙驕傲的仰著頭,哪怕躺著也沒有蜷縮起來!
    魏瑕在想,很想說。
    爸你之前在和這種混蛋戰鬥嗎?
    爸你看,他們沒打過我。
    魏瑕幹嘔,從猩紅牙齒裏嘔出來的是大片血沫,但他還在笑著,低聲嘟囔。
    “下輩子我要當醫生,我要救很多人。”
    “算了算了,我害怕那些傷口,那當什麽好呢......”
    “不知道下輩子能不能看到弟弟妹妹,如果我投胎快應該很快能見到風華正茂的他們嗎?”
    他知道自己想法迷信。
    靠著牆的身影笑的像傻子。
    爸,我曾經被你舉過頭頂,所以到哪我都不會後退的。
    他們沒打過我。
    我快成了。
    終於快了。
    劇烈咳嗽中,遠處連晚霞都染上一層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