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舟目光落在餐桌上逐漸冷卻的飯菜，心情沉入冰點，掛鍾滴答滴答轉動，每一下都敲在他的心坎上。
    他甚至不確定錢斐今天會不會回來。
    一個小時過去，劇本還是停留在那一頁。
    腦海裏時不時蹦出一個念頭，錢斐和那個男人在做什麽？他們吃完飯後，還會不會做點別的？
    錢斐找到新的樂子，他應該開心，為什麽還是悶悶不樂。
    他煩躁地扒扒頭發，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冷水的刺激讓他神誌稍稍清醒。
    時間不早了，他也該回去了。
    突然，手機一震，屏幕微亮，映著他微縮的瞳孔。
    是錢斐的微信：“馬上回來。”
    顧沉舟盯著錢斐的回複，連自己都沒發現，嘴角微微揚起了一絲弧度。
    錢斐看了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再次催促司機，“師父，麻煩再快些。”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的女人，打趣她，“趕著回去見男朋友？”
    顧沉舟的臉驀然浮現在錢斐的腦海中。
    她猛地甩甩頭，佯裝咬牙切齒的樣子，“我趕著去捉奸。”
    司機五十多歲的年紀，一聽這事，馬上來了興致，直踩油門，“放心，小姑娘，我保準你能抓個現成。”
    計程車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出，瞬間將原本並行的車輛遠遠拋在身後。
    撒謊的代價便是錢斐下車時，胃裏翻江倒海，幾乎要吐出來。
    不到十分鍾，顧沉舟的電話又響了，在安靜的空間裏格外的刺耳。
    “下雪了，你下來接我。”錢斐的聲音透著酒意，帶著點兒嬌氣。
    小區門口離公寓還有一段距離，她沒有傘，也不想走，地麵的雪被踩得髒兮兮，她不想弄髒靴子。
    “嗯。”
    他應了一聲，將手機揣進羽絨服口袋，拎著傘匆匆出門。
    夜色沉靜，雪花飄飄揚揚地落在黑色傘麵上，黑白分明，小道上滿是深深淺淺的腳印，雪落在地上，馬上變得髒汙不堪。
    錢斐站在保安亭下，昏黃的燈光為她雪白如瓷的臉龐鍍上一層溫暖的橘色，更添了幾分柔和和溫婉，微醺的紅暈暈染在顴骨處，瀲灩的眼眸像是含了一汪碎光。
    見到那個匆匆而來的人，她眼中的笑意更甚。
    他穿著一身黑，似乎融進了夜色裏。
    顧沉舟走到她麵前，他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一縷縷白霧，“走吧。”
    黑色的高領毛衣包裹著他修長的脖子，露出堅毅的下頜線條，幽深似海的眸子，在燈光下閃爍著光芒。
    見錢斐沒反應，他拉著她的手腕，將她納入到傘下，用身子為她擋住凜冽的寒風。
    錢斐晃了晃他的手臂，嘟著嘴嬌嗔，像個撒嬌孩子，“走不動了，你背我。”
    淡淡的酒氣撲鼻而來，她的臉頰酡紅，像熟透的果子，一吮就要爛，顧沉舟的目光停留在她櫻紅的唇瓣上。
    她也是這樣對今晚那個男人撒嬌嗎？
    顧沉舟微微皺眉。
    “怎麽不喜歡我喝酒？”
    他看著她沒說話。
    他沒有不許她喝酒，隻是孤男寡女喝酒容易亂性。
    她賭氣似地說了一句，“反正我身上，你哪哪都不滿意。”
    他沉默彎下腰，寬肩窄背，像巍峨的大山那麽沉穩。
    錢斐毫不客氣地趴上去，雙手自然地環住他的脖子，下巴懶懶地擱在他肩上。
    年邁的保安大叔咧著一口黃牙，笑眯眯地打趣：“姑娘，這男友可以處。”
    錢斐驕傲地揚起下巴，露出一口瑩白的牙齒，扭頭對大叔調皮地眨眼：“做我男朋友，他還得努力呢。”
    保安大叔哈哈一笑，“那小夥子你要加油嘍，這麽漂亮的女朋友，可得小心看緊了，當心被人拱了。”
    “聽見沒有，我搶手得很。”錢斐貼近顧沉舟耳側，輕聲呢喃，帶著一點點得意。
    說完，她惡作劇般朝他耳朵輕輕吹了口氣。
    顧沉舟的耳骨瞬間染上一抹緋紅，一股熱意直衝脖頸，他偏頭避開，嗓音微啞：“別鬧。”
    “你耳朵好紅，我幫你降溫。”她笑彎了眼，雙手捏住他的耳垂，指尖冰涼。
    突如其來的涼意讓他一個激靈，耳朵的溫度確實降了下去，可心跳卻不受控製地加快。
    背上的人不安分，手掌離開了耳垂，順著衣襟探了進去，冰涼的指尖觸及他滾燙的肌膚，溫差激得他一顫，喉結微微滾動。
    “還在外麵。”他低聲警告。
    她卻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貼著他耳側軟聲笑道：“在家裏就可以？”
    在酒精的驅使下，她更加大膽，手指調皮地滑過他胸膛的一處敏感點，輕輕揉捏了一下。
    顧沉舟腳步一頓，呼吸頃刻間亂了。
    “好燙啊。”她揶揄他，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又加重了力度，滿意地聽著他壓抑的喘息。
    前方，一對情侶迎麵走來。
    “別鬧了，有人。”顧沉舟低聲警告，聲音低啞，眼尾染上一絲不自然的嫣紅。
    “放心，你衣服這麽厚，看不出來。”她輕笑，肆無忌憚。
    顧沉舟知道，和她講道理是沒用的，說話間他的腳步已經加快了。
    錢斐故意取笑他，“瞧，你急色的模樣。”
    出了電梯，走廊上的聲控燈一下就亮了。
    錢斐看了看顧沉舟的臉，紅得跟番茄一樣，她的手戀戀不舍地離開溫熱的腹肌，從口袋裏抽出鑰匙開門。
    一進門，錢斐隨意踢掉鞋子，換上柔軟的棉拖，將包隨手掛在衣帽架上，懶洋洋地走向客廳。
    顧沉舟默默跟在她身後，彎腰將她隨意丟在門口的鞋子撿起來，放進鞋櫃裏。
    錢斐抬眸，看到餐桌上的四菜一湯，她眼睛彎了彎，隨即拖開餐椅坐下，夾了一塊蝦仁放進嘴裏。
    已經涼了，但是味道很不錯。
    這還是她第一次吃顧沉舟做的飯菜。
    顧沉舟皺眉，“別吃了，都涼了。”
    她應當已經吃過了，看到她品嚐自己做的菜，心裏還是泛起一絲波瀾。
    她咀嚼著，吞咽下去後突然惡劣地笑了，眸光瀲灩，“那我吃你。”
    顧沉舟呼吸一緊，眸光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