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蕪硬著頭皮開口，“江先生，我就耽誤您幾分鍾。”
    江逢野這才正眼瞧她，“又是你？”
    孟蕪禮貌笑道，“對，上次見麵有些匆忙，我也為我的口不擇言道歉，孟氏的事兒，還請你再考慮考慮。”
    江逢野抬手看了眼手表，嘴裏隻冷漠地吐出了兩個字，“理由？”
    這次至少沒有趕下車，孟蕪緊繃的神色舒緩了很多。
    她側了側身子，略帶希冀地看向江逢野。
    “前不久，複康研發的新藥被曝出有致癌成分，大量消費者要求退貨，這才導致了孟氏麵臨破產危機，但檢測證明，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這場輿論風波很有可能是人為陷害。”
    “創野資本這樣實力雄厚的大公司，絕不會放任良心企業就這樣黯然收場吧。”
    他長指輕叩著膝蓋，沒說話。
    孟蕪繼續道，“如果您這次出手相助，孟氏以後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他極輕微地扯了一下唇角，“畫大餅啊？”
    他還真是油鹽不進。
    孟蕪不肯放棄，“投資孟氏的資金對您的創野資本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那我也沒有要做大善人的義務。”
    孟蕪垂下頭，使勁在大腦搜尋著可以說服他的理由。
    江逢野淡淡開口，“而且在孟小姐剛才的長篇大論裏，滿是情懷道義，但商人最看重的，是利益。”
    一句話，徹底把她打入穀底。
    來之前，她已經了解過公司的基本情況了。在輿論之前，孟氏就虧損嚴重，她還挖不出一點利益價值。
    江逢野也沒再催她離開，他往後靠，懶懶散散地偏頭去看她。
    突然喊道，“孟蕪。”
    孟蕪抬頭看著他，薄唇微張，“……你知道我是誰？”
    江逢野很輕地歎了一口氣，“我不是傻子，能為我孟氏這麽執著的人，還能是誰？”
    孟蕪沉默下來，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江逢野突然靠近，“孟蕪，你真的很不聰明。這種情況，不應該想盡辦法攀關係嗎？怎麽還一副陌生人的樣子？”
    濕熱的呼吸打在她耳畔，“你說是嗎？小蕪妹妹。”
    刻意壓低的嗓音，變得混不正經。
    孟蕪心裏一顫。
    這關係，不是這麽好攀的。
    她不動聲色地側目，卻發現他也正在看她。
    好看的桃花眼裏倒映著她的身影，但笑意又是散漫而疏離的。
    孟蕪猛地錯開目光。
    她和江逢野小時候隻是見過麵，唯一一次接觸，也不愉快。
    一次江家家宴，她見到了十歲的江逢野，那時候他比同齡人長得瘦小，也不愛說話。
    江老爺子好像很不喜歡他這個孫子，隻因為有人告狀他弄壞了幾株老爺子親手種植的綠植，就脫掉他上衣，罰他在院子裏跪了一上午。
    而那個告狀者就是她。
    江老爺子同樣不喜歡她，他在詢問誰弄壞綠植時，她為了表現自己，就把江逢野摔倒一屁股坐綠植上的事說了出去。
    她以為，親孫子踩爛幾株植物，最多也就是訓斥幾聲，沒想到會是那樣的處罰。老爺子是真狠。
    她現在還記得他當初的神色，裸著上身的男孩後背挺直，通透的眼眸裏滿是不服輸，看她的眼神也有怨恨。
    這也是她沒有第一時間說明身份的原因。
    畢竟昨晚，她就領教過江逢野記仇的個性。
    她不覺得他主動提出來是好事。想到這兒，孟蕪打了一個顫。
    江逢野將她的全部反應收入眼底，“小蕪妹妹這麽緊張，是想到了什麽往事嗎？”
    孟蕪整顆心提到嗓子眼，不知道怎麽回答。
    江逢野卻是耐心耗光，他單手繞到孟蕪身後。
    精壯的胳膊一下子橫過來，往後探的時候擦過了她的細腰。
    孟蕪身體細微地起伏著，脫口而出，“江先生，您別生氣。”
    話落的同時響起了“哐當”一聲的開門聲。
    孟蕪愣怔住。
    江逢野微眯起眼，“你以為我要做什麽？”
    他用力一推，車門打開，冷浸浸的寒風灌了進來。
    江逢野語氣冷硬，“下車吧！”
    雨已經停了，她的一雙皮靴還是陷進了水坑裏。
    臨走前，江逢野對著她毫無血色的小臉勾了勾手指。
    孟蕪彎腰靠在車窗。
    “孟小姐，我不是一個大善人，而是個重利的商人，下次想好自己手裏有什麽籌碼了再來和我談。這樣子才不會浪費時間。”
    江逢野遞過去一張名片，然後車子揚長而去。
    孟蕪低喃道，“下次？”
    還來不及思考，孟蕪就接到了關沁的電話。
    “你爸醒了，快來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