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一到。
    蒂雅便將掛著的丙級訂單一點完成。
    她在半個小時前，就已經搞定這一個抓捕在逃嫌疑人的丙級訂單。
    遲遲沒有點，就是擔心點完之後，在半個小時內，又會派新訂單過來。
    丁級訂單還好說，要是丙級訂單就會耽誤到她下班的時間。
    如果她是四點完成的話，那準時點就沒問題。
    四點半，這個時間段就比較危險。
    她一點都不想延遲下班啊。
    和已經登頂的白玉京不同，蒂雅感覺自己做丁級訂單、丙級訂單這些都是大材小用，談不上什麽磨煉。
    願意接這些訂單，隻是為讓青雲門的門派等級提升。
    好處歸白玉京。
    她的話，隻是受限於青雲門弟子的身份，不得不完成這些訂單。
    當然，蒂雅不覺得自己吃虧。
    白玉京教導的禁咒、青雲九劍的破甲式，這些知識不是用金錢能夠衡量。
    衝著那些，蒂雅都願意完成訂單。
    可想要讓她積極投入訂單中，一點都不摸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工作怎麽能夠不摸魚呢？
    蒂雅食指一點下線，將手機塞到褲袋，繃緊的闊腿褲勾勒出手機曲線。
    她一個禹步離開巷子，身影如一道閃電掠過尚海市的街巷。
    商業街的霓虹與住宅區的燈火在她身後連成一片模糊的光帶。
    暮色灑落在雪白色的青雲門牌樓前。
    蒂雅穿過結界，踏上青石台階，靈壓立刻灌入腳下。
    經文一閃，兩側的櫻花海洋瞬間讓各色的梅花取代。
    蒂雅站在台階盡頭。
    咚～
    清越的鍾聲自左側闕樓蕩開，似乎將她心中的負麵情緒都給衝走。
    她仰頭。
    白玉京正倚在朱漆欄杆前，天藍色鶴氅被晚風吹得獵獵作響，招手道：“蒂雅，你上來看一看。”
    蒂雅足尖輕點，身形如燕掠上闕樓。
    那頭金發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羽衣翻飛間，露出若隱若現的腰線。
    蒂雅落在過道上，看著前方懸掛的青銅古鍾。
    表麵日月星辰的紋路在暮光中流轉著神秘光澤，那些古老的甲骨經文仿佛隨時會從青銅表麵遊出。
    她若有所思道：“看這個圖案和文字，應該是上古時代的古董吧？”
    “沒錯，這是倉帝鍾，上麵刻印著人類第一道低階經文。”
    白玉京輕輕撫摸著鍾身，那動作，像是在撫摸情人光滑剔透的肌膚。
    蒂雅精致的五官流露一抹驚愕，提醒道：“掌門，你被騙了，倉帝鍾的真品一直收藏在尚海總捕頭楊龍的家中。”
    白玉京麵露輕鬆道：“我今天完成一個乙級訂單，和楊前輩見了一麵。
    他是一位慈祥的長輩，願意將倉帝鍾以一億五千萬的價格賤賣給我，增加青雲門的文化底蘊。”
    “這個價格確實是賤賣，到拍賣場的話，哪怕競拍價格在四、五億都有人會買。”
    蒂雅身為名門的大小姐，很清楚倉帝鍾的真實價值。
    雖然上麵刻印的低階經文，在當前已經不算是厲害的經文。
    可重要的是，這一道低階經文是由鼎鼎大名的倉帝刻下。
    這讓倉帝鍾的曆史價值就變得與眾不同。
    此時，柳霜翎、燭瓔也一前一後出現在台階上。
    白玉京掌心凝聚靈壓，輕輕按在鍾麵。
    隨著咚的一聲清響，鍾身上的甲骨文逐一亮起金光，聲波蕩開時，闕樓簷角的風鈴齊齊顫動。
    讓兩女下意識地抬頭。
    白玉京笑著招手道：“霜翎、燭瓔，你們上來，我給你們看一件大寶貝。”
    ……
    時間悄然流逝，月上枝頭。
    純白的武道修煉室內，上百名假人齊齊抬頭，空洞的眼窩湧現猩紅光芒，證明它們馬上就要展開攻擊。
    這些假人從進攻到攔截、防禦，全部是白玉京精心設計好的動作。
    燭瓔表情凝重，隨時準備應戰。
    咚，第一波三十六具假人如銀色潮水湧來。
    它們的手臂變形延展，化作刀、槍、劍、戟各種兵刃，寒光織成天羅地網。
    燭瓔身形一動，羽衣翻卷，如陀螺急旋在寒光之中。
    羅刹瞳精準算出假人們攻擊的破綻，讓她看似凶險，其實穩如泰山，順利從夾縫中穿出。
    但第二波四十八具假人已然合圍上前，它們手臂相連構成鐵壁，地麵突然升起一堆尖刺。
    而燭瓔在尖刺冒出尖尖角的瞬間，便猛然躍起。
    十六具等候已久的假人飛撲上前，形成一環扣一環的殺招。
    但燭瓔心中不慌。
    她及時調整自己的方位，保證將所有假人都弄到自己正下方。
    右手朝下，靈壓以順時針旋轉灌入掌心七個穴位。
    七點寒芒湧現在白嫩掌心，隨即連成北鬥七星的圖案。
    轟！
    燭瓔的羽衣在靈壓風暴中獵獵作響，掌心向下壓的瞬間，毀滅性的衝擊波呈扇形爆發。
    首當其衝的十六具假人直接爆炸，地麵的假人亦是如遭雷殛，外殼層層剝落。
    衝擊波所過之處，假人接二連三炸成銀霧，像被無形巨手碾碎的浪花。
    一招過後，現場再也沒有一位銀色的假人站立。
    些許紅色劉海黏在額頭，燭瓔輕聲喘息，眼眸閃過一抹喜色。
    她終於練成北鬥聖拳第三式碎辰天殛掌。
    咚。
    清脆的鍾聲從外麵傳入武道修煉室內，取代往常白玉京的喊聲。
    燭瓔事先得到叮囑，便停止修煉，轉身走出門外。
    又進入對麵的那一扇門，裏麵是一排長長的洗手池。
    池邊還掛著她常用的兩條白色毛巾。
    燭瓔將毛巾打濕，抹去額頭汗水，洗把臉，又換一條，開始擦上身的汗水。
    到後麵，她特意將毛巾對折，在腋下輕輕擦拭，這裏還殘留著劇烈運動後的燥熱。
    清理幹淨後，燭瓔將毛巾洗幹淨掛著，轉身離開寫有武字的大門。
    夜風裹挾著梅香湧來，青石廣場上空無一人，隻有月光在石板上流淌成河。
    白玉京不在，說明沒什麽刻意需要叮囑的事情。
    她飛速穿過青石廣場，進入主樓側門，來到更衣室內。
    黑暗籠罩在這裏。
    燭瓔沒有開燈，將身上的青雲門製服脫下。
    她從櫃子裏麵拿出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穿上的瞬間，胸前的紅梅刺繡突然綻放，針腳在飽滿的曲線上舒展成怒放的花形。
    黑色皮褲包裹臀部的聲響像蛇蛻皮般窸窣，黑絲卷過腳踝時，酒紅色的腳趾甲宛如十朵暗火。
    啪，燭瓔鬆開襪圈，讓襪圈彈在白嫩大腿，又微微陷入肉中，形成肉眼可見的色氣勒痕。
    她踏上涼鞋，拿著製服走出更衣室外。
    這次沒有和蒂雅、柳霜翎遇上，燭瓔也沒有等兩人，將製服拋進洗衣機裏麵，一點開關，便一個禹步離開這裏。
    ……
    經過多日的調查，燭瓔對幕後人的事情，並沒有太大的頭緒。
    她隻是按照柳霜翎說的那樣，沿著地下世界的情報販子排查過去。
    可這些情報販子數量太多。
    越往上的話，又越難查到下落。
    有很多高級情報販子都是使用加密的海角軟件和人對接。
    讓燭瓔的調查變得艱難。
    但燭瓔沒有放棄。
    她相信，隻要繼續調查的話，總能揪到幕後人的尾巴。
    比如說今晚，她又調查到一個情報販子的家中。
    夜色籠罩在居民小區。
    一盞盞亮在公寓大樓的燈光宛如夜空的星星。
    燭瓔飛速穿過陽台，順利進入目標的家中。
    屋內的三室都沒有發現目標下落。
    僅有一個疑似情人或者妻子的女人，獨自躺在客廳沙發，享用著巨大的獨角獸，口中嚷嚷著一些不堪入耳的話語。
    似是痛快，又似乎很快樂。
    讓第一次看到這種畫麵的燭瓔心下倍感震撼，她飛速退出屋內，一路到地下停車場。
    燭瓔躲在承重柱的陰影內，黑色皮褲與暗處融為一體，隻有大腿上被襪圈勒出的雪白肌膚在昏暗中若隱若現。
    她想到剛才女人發出的聲音，臉頰不由微微泛紅。
    “嘶，”燭瓔深呼吸幾口氣，努力將那種“肮髒”的畫麵甩出腦海外。
    她隱藏氣息，默默守在這裏。
    ……
    戴在鼻梁的墨鏡讓停車場籠罩一層淺淺暗色。
    燭瓔知道自己的眼睛太顯眼。
    打探情報的時候，往往都是戴著墨鏡，隻有在想要催眠人時，才會將墨鏡推到額頭。
    她耐心等了一會。
    引擎的低吼聲撕裂負一層寂靜，一輛黑色奔馳碾過減速帶，駛入地下停車場。
    司機在一個空車位停好。
    從駕駛座走出外表斯文的中年男性，一身西裝革履，腳上的皮鞋映射著頂部燈光。
    燭瓔眼眸微眯，將墨鏡推到額頭上。
    在她眼中，這個男人身上覆蓋著一層詭異的靈壓，很隱蔽。
    正常人很難察覺。
    可在羅刹瞳的強大觀察力麵前，還是能夠看出馬腳。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她要找的人。
    燭瓔一個禹步上前，攔住草妖回家的去路。
    綻放在漆黑瞳孔的血色曼陀羅花紋死死盯著他。
    糟糕！
    草妖心下一驚，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暴露，本能想跑。
    血色曼陀羅花紋轉動。
    燭瓔發動神作無間。
    草妖感覺自己的意識宛如被漩渦卷入的一片落葉，無法掙脫。
    轉瞬間，他出現在神作無間的幻術空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