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鳶的動作頓住了。
    腦袋上的觸感清晰傳來，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味道。
    她眨了眨眼，有點沒反應過來。
    漂亮？
    所以，不是衣服不好看，也不是“還行”，而是因為她本身就很……
    一股熱氣猛地從脖頸竄上臉頰，瞬間染紅了她的耳朵尖。
    心跳像是漏了半拍，又像是擂起了戰鼓。
    ‘咚！’
    ‘咚！’
    ‘咚！’
    撞擊著胸腔。
    剛才那點因為“還行”評價而產生的失落和委屈，像是被陽光驅散的薄霧，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帶著點羞澀的雀躍。
    “哥、哥哥……”柳鳶的聲音有些結巴，眼神躲閃著，不敢直視蘇祈，“你、你亂說什麽呢……”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她微微上揚的嘴角和亮得驚人的眼眸，卻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旁邊的雲凰將這一切看在眼裏。
    她看到柳鳶瞬間黯淡下去的神色，也看到蘇祈那句出人意料的誇讚。
    更看到柳鳶此刻如同雨後初晴般，帶著羞赧的喜悅。
    這對兄妹的情況……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更複雜一些。
    不過也好在，她並不打算插足進入這複雜的感情之中。
    她知道世界上很難存在太多無緣無故的好。
    隱約也能夠感覺出來，蘇祈似乎在她身上‘有所需求’。
    但又不是男女方麵的‘需求’。
    但無論是哪種，她日後都會想辦法報答這份恩情的。
    ……
    “哼，算、算哥哥懂一點審美……”柳鳶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邊，聲音細若蚊呐：“那，那這件……就還行吧……”
    她嘴上說著“還行”，但臉上的表情卻明明白白寫著“我很喜歡”。
    看得出來，兩個人都有在‘嘴硬’這一方麵偷偷加點。
    就是不知道誰加的點更多，最後硬碰硬又是哪一方會先服軟了……
    “喜歡就買。”
    “嗯！”柳鳶用力點頭，臉上的笑容燦爛得晃眼。
    她立刻轉身，對著鏡子又照了照，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雲凰姐，你看，是不是……還挺好看的？”她帶著點小得意，又尋求著雲凰的認同。
    雲凰看著她明媚的樣子，微微頷首：“嗯，很襯你。”
    柳鳶得到了雙重肯定，心滿意足地跑去找店員，“就要這件啦！”
    店員笑著應下，目光在蘇祈和柳鳶之間轉了一圈，多了幾分了然。
    等到兩人將衣物換了回去之後，柳鳶腳步輕快地走向收銀台。
    臉上還掛著甜甜的笑意，像隻偷吃到糖的小狐狸。
    她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心裏美滋滋的。
    哥哥的誇獎，雲凰姐的認同，還有鏡子裏那個確實很漂亮的自己。
    一切都讓她心情飛揚。
    之前她會因為一些事情而自卑，自然也會因為蘇祈的誇獎而自信。
    店員已經笑容滿麵地迎了上來，準備打包。
    說實話，現在生意越來越難做了。
    特別是她們這種不夠名聲顯赫，價格又不夠下沉的實體店，已經被網店衝擊的零零散散。
    誰管你什麽‘純手工’‘古法’，隔壁拚刀刀隻是用料做工差了一些，價格比你少兩個零。
    這家店已經有一個星期沒開出一單了。
    趕緊再拍拍‘金主’的馬屁。
    “客人您的眼光真好，這件是我們這季的新款，設計師……”
    “您手上這件是樣品貨，我幫您放回衣架上，合適告訴我一下三圍麽？我去後麵看看有沒有尺寸合適的現貨，沒有的話可能需要臨時製作，大約半個月的時間，我們免費提供送貨上門服務。”
    原本還因為午後有些昏昏欲睡的蘇祈，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就精神起來了。
    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B：69，W：55，H：8……”
    聲音戛然而止。
    服務員將衣架放回去的瞬間，掛在吊牌上的價格簽正好落入柳鳶的視線。
    那上麵的一串數字，像是一盆冰水，從頭澆下。
    柳鳶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她又確認般看了一眼。
    沒錯。
    18888。
    這個價格……
    柳鳶確實從沒想過，一件看起來隻是“還挺好看”的裙子，會貴到這種地步。
    以她的想象……八百一千就差不多了……
    拋開購買卡牌的開銷。
    這幾乎是她過去一年，不，兩年……的生活費總和了。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剛才那點雀躍和甜蜜，瞬間被沉甸甸的愧疚感取代。
    蘇祈賺錢應該也很不容易的……
    自己隻是看他到拿了三千萬……
    然後成本呢……？
    也許借了不少錢也說不定。
    而且往後呢？
    未必每年都有這樣的三千萬賺……
    就為了給她買一件，隻是覺得“還挺好看”的裙子？
    沒必要。
    “那個……”柳鳶猛地後退了一小步。
    她臉上的紅暈也褪去了不少，剩下一點點不自然的蒼白。
    店員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客人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沒、沒什麽……”柳鳶避開店員探詢的視線，也下意識地躲開了不遠處蘇祈投來的關注：“我……我就是覺得……”
    她絞盡腦汁，想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隨意一些，甚至帶著點挑剔：“半個月太久了，不太想等……”
    隻是那心不在焉的樣子，和微微蹙起的眉頭，都泄露了她此刻的真實想法。
    蘇祈將柳鳶這一連串反常的舉動看在眼裏。
    這蠢妹妹就是心裏藏不住事，一點點情緒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躲躲閃閃，欲蓋彌彰的模樣……
    蘇祈緩步走了過去，停在柳鳶身邊。
    “怎麽了？”蘇祈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什麽情緒。
    “沒、沒什麽……”柳鳶不敢看蘇祈，手指卻緊張地捏緊了衣角，“就是……就是女孩的心思很難猜啦，也許過半個月就突然不喜歡了，不想等那麽久……”
    “哥哥給雲凰姐買一件就好了。”
    剛剛她又偷看了一眼雲凰那件的價格，3998，雖然有些心疼，但好像也在接受的範疇之內……
    “我這件就算了。”
    蘇祈微微挑眉，心裏大致猜到了原因。
    舍不得花錢？
    店員站在不遠處，看著這邊的互動，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職業化，沒有再貿然上前。
    可另一位店員，似乎有些‘不識趣’了。
    她來到蘇祈身邊：“這位客人，非常抱歉，請問能打擾一下麽？”
    蘇祈側身：“嗯？”
    那位年長些的店員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熱情：“先生，是這樣的，您妹妹試穿的這款，是我們首席設計師的作品，用料和手工都是頂級的，還有一些額外附帶一些小贈品。”
    柳鳶有些不解，為什麽有小贈品要和蘇祈說呢？
    或者說她看出了蘇祈才是真正掏錢的主？
    聲音也刻意放低了些：“這邊我可以帶您去倉庫看看額外的贈品。”
    蘇祈麵色不變，隻是安靜地聽著。
    很正常的銷售套路。
    衣服買肯定是要買的。
    畢竟妹妹這麽喜歡。
    但他確實不覺得什麽一些小贈品可以打動他。
    見蘇祈興致缺缺，年長一些的店員壓低了聲音：“……您看看這款贈品的服裝設計圖？”
    蘇祈隨意掃了一眼，不就是一些……
    下一秒，店員根本就沒看清蘇祈是什麽時候把設計圖拿到他手裏的。
    隻見第一排上麵寫著……
    【戰損的幼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