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你們的‘主’,是誰?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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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我說!我什麽都說!”
    中年男人的心理防線,在那一灘肉泥和刺鼻的血腥味中被徹底碾碎。
    他涕淚橫流,語無倫次。
    “我們的據點不止這一個,在城西的工業區還有一個備用聯絡點!‘主’的使者一般晚上會去那裏發布任務!”
    蘇祈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這種平靜,比任何酷刑都更讓人恐懼。
    “使者?”
    “是……是的,我們稱他為‘星使’,是他負責和我們這些人員聯係發布任務的!”
    中年男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竹筒倒豆子般將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吼了出來。
    “今天這事,也是他操辦的。”
    “但他交代完關鍵事項之後還有憋的事情需要處理就離開了。”
    他隻是單純地接到了一個命令,收集一個名叫柳鳶的女孩的所有資料,然後想辦法綁架她。
    蘇祈點了點頭。
    他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上,一縷幾乎看不見的,純粹的靈魂力凝聚成點。
    點向中年男人的眉心。
    中年男人渾身猛地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最後的茫然和解脫,隨即,他整個身體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軟軟地癱倒下去,再無生息。
    蘇祈將那份關於柳鳶的資料一把火燒了。
    轉身走出地下室。
    他沒有處理現場,因為沒有必要。
    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專門的人來處理這些“垃圾”。
    當他重新回到樓上時,那扇通往地下室的員工通道門已經悄然關上,仿佛什麽都未曾發生。
    舞池裏依舊群魔亂舞,吧台邊依舊推杯換盞。無人察覺,就在他們腳下十幾米深的地方,剛剛發生了多起死亡事件。
    蘇祈穿過黏稠而喧囂的人群,像一個幽靈,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出“夢巴黎”,巷口的夜宵攤已經收了,老板騎著他的小車,哼著不成調的曲子,背影消失在街角。
    熱鬧過後的冷清,總是來得特別快。
    蘇祈站在巷口,抬頭看了一眼被城市燈火映照得有些發紅的夜空,然後摸出他的小手機。
    他撥通馮老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立刻接通,沒有半點遲疑。
    “我。”
    “地址發你了。”蘇祈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通知對方快遞到了,“我殺人了。”
    “你……”馮老似乎想問些什麽,但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派人來收一下。”
    說完,蘇祈直接掛斷了電話,沒有給對方任何追問的機會。
    他將手機揣回兜裏。
    他轉身,毫不猶豫地融入城市的夜色之中。
    他不喜歡麻煩。
    但如果麻煩主動找上門。
    那就隻能把製造麻煩的人,全部解決掉。
    ……
    另一邊,大夏軍部,某間戒備森嚴的秘密會議室內。
    馮老那張總是帶著幾分儒雅的臉上,此刻布滿了冰霜。
    “查到了嗎?”馮老的聲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對方的反偵察能力極強,所有的通訊痕跡都在境外,通過了至少十七個中轉節點,根本無法追蹤到源頭。”
    馮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堅固的合金桌麵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我們自己的頂級機密,被人當成禮物送出去,你現在告訴我,你連對方是誰都查不到?”
    卻沒有人反駁。
    這件事,確實是他們的失職。
    就在這時,馮老的終端“滴”的一聲,收到蘇祈電話。
    他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口,對方就掛斷了。
    蘇祈這個時候應該在源境才是。
    忽然跑出來說自己殺人了。
    那就隻能說明他找到了線索。
    馮老突然覺得有些諷刺。
    他手下最精銳的情報部門忙活了半天一無所獲。
    蘇祈卻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直接把線索拍在他的臉上。
    “立刻封鎖‘夢巴黎’,派最可靠的人去處理現場!記住,要無聲無息,不能驚動任何人!”
    馮老一連串的命令下達,整個大夏的暴力機器,在深夜裏悄然運轉起來。
    “是!”手下領命,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馮老叫住了他。
    手下停下腳步,回頭。
    “你覺得,”馮老的聲音裏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我是不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手下沉默了片刻,然後鄭重地搖了搖頭。
    馮老的眼神裏,重新燃起了一絲光亮:“我隻是……需要換一種更跟得上時代的活法。”
    ……
    城西工業區。
    這裏是城市的邊緣,白天機器轟鳴,夜晚則陷入一片死寂,隻有零星的路燈,在空曠的街道上投下昏黃的光暈。
    蘇祈叫了一輛網約車,在距離工業區還有一公裏的地方便下了車。
    他像個飯後散步的普通人,不緊不慢地朝著那片巨大的工業區走去。
    工業區的位置很偏僻,周圍雜草叢生,看起來已經廢棄了很久。
    巨大的卷簾門上鏽跡斑斑,上麵還用紅色的油漆噴著一個大大的“拆”字。
    蘇祈沒有靠近,隻是站在遠處一個陰影裏,靜靜地觀察著。
    他在等。
    等那個所謂的“星使”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圍安靜得隻剩下風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野貓的叫聲。
    就在蘇祈以為今晚可能要白跑一趟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悄無聲息地滑進了他的視野。
    車子沒有開車燈,在夜色裏像一個黑色的幽靈,最終停在了工業區的門口。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一身筆挺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看起來斯斯文文,像個大學教授,或是某個公司的精英高管。
    男人走到卷簾門前,並沒有做什麽特殊的動作,隻是靜靜地站著。
    片刻後,那扇看起來沉重無比的卷簾門,竟然無聲無息地向上卷起,露出了裏麵漆黑的洞口。
    男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邁步走了進去。
    蘇祈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魚,上鉤了。
    他沒有立刻行動,依舊耐心地等待著。
    大概過了十分鍾,倉庫裏傳來一陣模糊的交談聲,似乎發生爭執,聲音陡然拔高,但很快又平息下去。
    又過了幾分鍾,那個金絲眼鏡男從倉庫裏走了出來。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悅,眉頭緊鎖,快步走向自己的車。
    就在他拉開車門,準備上車的那一刻。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身後。
    “聊聊?”
    金絲眼鏡男的身體猛地一僵,他的反應極快。
    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同時。
    一股磅礴的星辰之力就從他體內爆發出來,化作無數璀璨的星光,想要將身後的人吞噬。
    然而,那足以輕易撕碎一輛裝甲車的星光,在觸碰到蘇祈身體前的一瞬間,就像遇到黑洞,被無聲無息地吸收、湮滅,連一絲漣漪都沒能激起。
    “你……”金絲眼鏡男臉上的震驚無以複加,他猛地轉過身,看清了來人的臉。
    那張懶洋洋的,仿佛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的臉。
    “是你!”他失聲叫道。
    “看來我們確實需要好好聊聊。”蘇祈笑了笑,那笑容在金絲眼鏡男看來,比魔鬼還要可怕。
    他一步步後退,想要拉開車門逃走,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被灌滿鉛,沉重得無法動彈。
    “你……你想幹什麽?”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發顫。
    “不想幹什麽。”蘇祈走到他麵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老朋友間的問候:“就是單純覺得,你們送的禮物太貴重了,我得回個禮。”
    “畢竟,來而不往非禮也。”
    話音落下的瞬間,金絲眼鏡男感覺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湧入自己體內。
    金絲眼鏡男感覺自己像是被泡進了液氮裏,又被丟進熔爐。
    一股無法言喻的力量,從蘇祈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傳來,沿著他的經絡,野蠻地灌入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引以為傲的“星辰之力”,在這股力量麵前,就像是三歲孩童用蠟筆畫出的太陽,遇到真正的恒星。
    他體內的星光在哀嚎,在退縮,在被同化,最後被徹底抹除。
    “感覺怎麽樣?”蘇祈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問他晚飯吃了沒有。
    “你……你到底是誰?!”金絲眼鏡男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試圖掙紮,卻發現自己連動一動小指頭的權限,都已經被剝奪了。
    他成了一尊有思想的雕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這個懶散的年輕人,主宰著自己的一切。
    “你不知道我是誰?”蘇祈收回手,仿佛剛剛隻是拍了拍對方身上的灰塵:“不是你想要找我聊聊的麽?”
    他後退一步,拉開些許距離,給對方一個喘息的空間。
    金絲眼鏡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已經濕透了他昂貴的西裝,緊緊地貼在後背上:“你不是他……根據我們的調查,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反抗我們的實力!”
    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沒來得及升起,就被更深的恐懼所取代。
    對方,是在玩。
    像貓抓到老鼠後,並不會立刻吃掉,而是會先玩弄一番。
    “我……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隻要您不要幹涉這件事……”
    “代價?”蘇祈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話,“你們有什麽資格,跟我談代價?”
    他伸出一根手指,對著空無一物的空氣輕輕一點。
    嗡——
    金絲眼鏡男的麵前,空間蕩起一圈漣漪。無數璀璨的光點憑空浮現,它們迅速匯聚、凝結,最終化作一片微縮的、真實的、深邃的星空。
    每一顆星辰都散發著古老而磅礴的氣息,它們按照某種玄奧的軌跡緩緩運行,彼此之間引力牽扯,構成一幅完美而又充滿死亡與新生韻律的宇宙圖景。
    金絲眼鏡男呆呆地看著這片星空,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那點可憐的“星力”,與眼前這片浩瀚星海比起來,連塵埃都算不上。
    那是螢火與皓月的差距。
    不,是螢火與整個銀河的差距。
    “您是……”
    他喃喃自語,信仰在這一刻開始崩塌。
    “不是。”蘇祈搖了搖頭。
    他話鋒一轉,那雙總是睡意朦朧的眸子,第一次變得銳利起來。
    “告訴我,是誰把‘源流構建法’的消息,透露給你們的?”
    金絲眼鏡男的身體猛地一震,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幹幹淨淨。
    他嘴唇哆嗦著,眼神裏充滿掙紮和恐懼。
    “我……我不能說……”
    “哦?”蘇祈挑了挑眉,“看來你對你的‘主’,還挺忠誠。”
    他打了個響指。
    啪。
    金絲眼鏡男眼前的微縮星空,瞬間將他吞噬。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被無限拉長,抽離身體,墜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宇宙。
    周圍是死寂的,冰冷的,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聲音,沒有光。
    隻有永恒的孤獨。
    他想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想移動,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
    他的思維是他唯一擁有的東西,可在這無盡的虛無中,思維本身就成了一種最殘酷的刑罰。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
    可能是一瞬間,也可能是億萬年。
    當他的意識幾乎要被這永恒的孤寂徹底磨滅時,一點光,出現在極遠的地方。
    他拚盡全力朝著那點光“遊”去。
    那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大。
    最終,他看清了。
    那不是光。
    那是一隻眼睛。
    一隻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的,巨大到占據了他整個視野的眼睛。
    眼睛裏,倒映著億萬星辰的生滅,蘊含著宇宙從誕生到毀滅的全部奧秘。當那隻眼睛的視線,與他的意識接觸到的刹那。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終於從金絲眼鏡男的喉嚨裏爆發出來。
    現實世界裏,他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渾身劇烈地抽搐著,口吐白沫,眼球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向外凸出,布滿了血絲。
    僅僅幾秒鍾的時間。
    “我說……我說……”他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氣神,癱軟在地,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是……是‘園丁’……”
    “園丁?”蘇祈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
    “是……是我們的線人,在大夏高層的代號……”金絲眼鏡男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完全是憑借著求生的本能在回答,“我……我隻知道這個代號……他負責為我們提供最有價值的情報……”
    蘇祈靜靜地聽著。
    園丁。
    負責修剪枝葉,培育花朵,剔除雜草。
    “他長什麽樣?或者有什麽特征?”蘇祈繼續問。
    “不……不知道……”金絲眼鏡男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我們從沒見過他……所有的聯絡,都是通過加密的單向信道……‘園丁’隻會把情報發給我們,我們無法聯係他……”
    看來對方很謹慎。
    不過,也無所謂了。
    有了這個代號,再加上之前馮老那邊的反應。
    剩下的事情,就該馮老頭疼去了。
    “最後一個問題。”蘇祈蹲下身,看著這張已經因為恐懼而徹底扭曲的臉,“你們的‘主’,是誰?在哪?”
    提到“主”,金絲眼鏡男渙散的瞳孔裏,竟然重新凝聚起一絲狂熱的光彩。
    “我主是永恒的!是唯一的真理!祂行走於群星之間,祂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