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 糊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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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秋菊也就是做做樣子,嚇唬嚇唬人,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願去報公安的,倒不是她想給許永國留後路,也不是擔心鬧大了,連累整個許家、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她是怕,抓了許永國,審問之下,把她幹的那些事也都查個底朝天。
她可不想給許永國陪葬。
所以,隻能私了。
她早就想好了談判的流程,給了許永國下馬威後,再次激怒他,順帶震住其他人,最後掌控節奏,達成目的。
眼下,算是成功了大半,起碼,唬住大隊長和老許家了。
唯獨許永國,也不知是真的不怕,還是看穿她虛張聲勢,竟然分毫不退,“有本事你就去!公安部門也不是你開的,你想抓誰就抓誰啊?證據呢?少他娘的往我頭上扣屎盆子,你的破事和我無關!
再敢胡亂攀咬我,我就去告你汙蔑造謠、毀我名聲!”
聽到這話,許秋菊不由眯起眼來,她小瞧許永國了?
臨危不懼不說,居然還長腦子了,不但反駁她,還能倒打一耙……
不該是這樣的!
麵對她得質問控訴,許永國應該心虛慌亂,六神無主,或是臉色煞白的哀求原諒,總之,不該如此理直氣壯、甚至咄咄逼人。
所以,是許秀妍教他如何應對了吧?
“你不會以為,那幾個二流子逃跑了,就再也抓不著吧?有經驗的公安,根據腳印,也是能鎖定嫌疑人的,更何況,他們跳水逃走,從哪兒上岸,如何回家,這期間,還能沒一個人發現?
再不濟,還可以排除,半夜三更的,正經人誰不在家睡覺?隻要有心,肯下功夫去打聽,總能查出來。”
她邊說,邊暗暗觀察許永國的神情變化。
奈何,許永國根本不緊張,還譏笑道,“那你去查啊,最好大張旗鼓的吆喝,好叫所有人都知道有二流子大半夜的闖進你家,把你偷出去了!
你猜,別人知道了會咋想?同情你,還是唾棄你?”
許秋菊氣的咬牙切齒,“你是覺得我不敢追查,所以才有恃無恐?”
許永國嗤了聲,“什麽有恃無恐?我啥都沒幹,為啥怕你?少自作聰明給我下套,再說一遍,昨晚的事兒跟我無關,別想往我身上潑髒水。”
“你,你無賴!”
“是你太蠢!”
“好,好,好……”許秋菊被他刺激的渾身哆嗦,一副豁出去的架勢,“大隊長,我要報公安!”
大隊長擰眉嗬斥,“別胡鬧,這事傳揚出去,你還咋出門做人?”
許秋菊恨聲道,“我就是不做人,也要把追究到底!”
“你工作也不要了?”
這一句話,透著倆個意思,名聲毀了,很可能也就沒了工作,而沒了工作加持,意味著跟趙建業的婚事,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許秋菊果然遲疑起來,趙建業是她兩輩子的執念,眼瞅著就得償所願了,讓她放棄,哪裏甘心?
見狀,大隊長暗暗鬆了口氣,轉頭看向許永國,板起臉來嚴肅的問,“永國,昨晚的事兒,真不是你幹的?”
許永國毫不猶豫的道,“真不是我幹的,不信,你們隨便查。”
“真不是?”
“真不是!”
大隊長盯著他,意有所指的道,“那幾個二流子還是能抓到的,嘴再硬,也能撬開。”
說到這份上,許永國依然不慌,還笑了笑,“真要抓住,那再好不過了,也算為人民除害。”
大隊長沉默了。
所有人其實都心知肚明,就是許永國幹的,偏偏,沒有證據。
而許永國似乎有什麽依仗,完全不怕追查。
又不能嚴刑逼供,事情就這麽僵住了。
這時,許福年忽然道,“既然不是永國幹的,那就散了吧。”
許永國愣了下。
許秋菊激動起來,“三叔,我差點就被人欺負了,你不幫我討公道,咋還拖後腿呢?”
許福年瞥她一眼,淡淡道,“我咋拖後腿了?永國都說不是他幹的了,你還想咋樣?要麽,你拿出證據來,該殺該打都有個說法,要麽,就放人,大家夥該幹啥幹啥去。
都聚這兒耗著算咋回事兒?
你沒點成算,我們可還都有正經事幹呢。
你喊我們來,我們也來了,我們是願意幫你討公道,可總不能你說凶手是誰就是誰吧?
你可沒那麽大臉!”
“我……”
許福年擺擺手,一臉不耐,“沒有證據,說再多也沒用,你也定不了誰的罪,就像永國指責你毀了他和高曉蘭的婚事,你不也否認了?他不也沒確鑿證據隻能無能狂怒、就像你現在這樣?
還有那晚放火的事兒,你懷疑他,你有證據嗎?
紅口白牙,說的再斬釘截鐵,也無濟於事!
你要是不服,你就自個兒折騰,我可不陪著一塊瞎胡鬧,我這一天天忙的,睡覺做夢都是修車,哪有閑心聽你們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說完,打了個嗬欠,拉開門,走之前,還招呼其他人,“爹,大隊長,天不早了,不上工了?”
許常山,“……”
他還在心裏組織等下要咋開口才能解決問題呢,這就結束了?
大隊長也懵,剛開局,就完事了?會不會太草率了?
他扭頭看向許秋菊,他們要是就這麽走了,不會鬧吧?
作為受害人,許秋菊正陷入沉思之中。
許福年催促,“你們不走?那我可走了,二哥又不請吃飯,都留這兒幹啥?”
“哎,老三,等等我……”許常山回神,趕忙起身去追。
大隊長見狀,稀裏糊塗的拔腿跟上。
許秋菊一個都沒攔,隻陰沉沉的盯著許永國。
許永國被她盯的心裏發毛,下意識撇開臉,“爹,咱也走吧。”
許老大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許秋菊衝著倆人的背影喊了聲,“沒有證據,公安和大隊長定不了你們的罪,但我可以!”
她隻要認定凶手是他就夠了,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報仇。
剛才許福年也是這個意思吧?
回到老宅,許常山也在問,“老三,你剛才說那些話,是啥意思?”
許福年隨口道,“沒啥意思,就是不想管這些破事唄。”
許常山不信,“你是不是在暗示秋菊?”
許福年笑了,“爹,我能暗示她啥?她做事沒腦子,著了別人的道,得虧運氣好,才沒釀成大禍,可她不管不顧的,就攀扯永國,還喊了咱們跟大隊長去,鬧到這份上,讓您怎麽辦?大隊長又該咋處理?
不聾不啞,不做家翁,您老能做到公平公正,黑是黑,白是白?手心手背都是肉,處置哪一個,您不得心疼的死去活來啊?
大隊長就更甭說了,這事處理起來,分寸太難拿捏,於公一個態度,於私,又是另一個態度,何苦叫他為難呢?
所以啊,幹脆啥也不管,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反正都不是啥省油的燈,惡人還得惡人磨。
許常山皺眉,“他們要是折騰的收不了場呢?就像昨晚,差一步,秋菊就沒命了……”
許福年嘲弄道,“沒命不至於,就是下作,想毀秋菊清白,他知道秋菊是啥人,為了清白,不會自殺,頂多爛了名聲,嫁不出去。”
“這還不夠嗎?”許常山痛心疾首,“這比直接殺人還誅心。”
許福年淡淡道,“所以,他會有報應的,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誰都躲不過,許秋菊也不冤枉,她不也攪黃了永國的親事?她報複永國,永國也報複她,倆人拚的是誰更狠,誰更有手段!旁人阻止不了的,他們之間是生死大仇。”
“哪來的生死大仇?”
“我也說不好,直覺吧。”
“你?唉!”許常山重重的的歎了聲,“都是你親侄子親侄女,該管還是得管,總不能鬧到隻能活一個吧?”
許福年煩悶的道,“我說了,這事插不上手的,倆人都是強種,好賴話不聽,等他們分出個你死我活就消停了。”
“那咋行?”
“有啥不行的?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又不是咱們逼的,最後落個啥下場,就是啥下場!爹,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啊,就少操點心吧。”
“……”
大房屋裏,許老大也在憂心忡忡的叮囑兒子,“永國,別以為你贏了,覺得這事揭過去了就掉以輕心,並沒有,相反,我怕這僅僅是個開始……”
許永國洋洋自得,“那死丫頭找不到證據的,她還能幹啥?”
許老大沉聲道,“她已經毀了你的親事,剩下的,就是你工作了。”
“她敢!”
“她有啥不敢的?你都敢找二流子去糟踐她了,她還能對你手下留情?”
許永國眼裏閃過一絲狠辣,“她要是敢,我就弄死她!”
許老大聞言,氣的給他一腳,“這話能亂說嗎?你不要命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整天喊打喊殺的,你當自個兒是土匪呢?”
“我又不會親自動手……”
“那也不行!”
見他還不服氣,許老大越發惱火,“你真當剛才把所有人都給糊弄住了啊?你個蠢貨,沒人信的,他們心裏,肯定認定那事就是你幹的,隻是沒證據而已。
沒證據,他們是定不了你的罪,也不好出手整治你,可他們會忌憚你、排斥你,防備你,厭憎你,久而久之,你在大隊還能待得下去?
你還不明白嗎?你幹的那事兒,觸及他們底線了,不是不能用手段,但那麽下作陰狠的手段,還是對付親堂妹,正常人誰不害怕?”
連他這當爹的,都沒法接受。
他也算計,也睚眥必報,卻不會用這種招數。
許永國心裏還是不以為意,“您放心吧,隻要秀妍在,就不會有事的,咱大隊一多半榮譽都得靠她,大隊長慣會權衡利弊,舍不得撕破臉的。”
聞言,許老大不讚成的道,“你妹妹的麵子,也不能常用,用一回,少一回,你還是消停些吧。”
許永國道,“我肯消停,可她許秋菊肯嗎?”
這也是許老大擔心的,“她吃了這麽大虧,你爺爺和大隊長,又沒能幫她討公道,她肯定要報複回來。”
“所以,我咋消停?”
“唉,作孽啊……”
而許棉聽係統嘰嘰喳喳的說完後,最關心的卻是,“女主插手了吧?她這算是助紂為虐?”
係統心頭梗了下,“她,她事先不知道,事後,為了顧全大局,把損失降到最小,才幫著善了下後,說起來,你也跟著沾光的。”
許棉冷笑,“沾光?這個光,我寧可不沾。”
係統,“……”
許棉又問,“她怎麽善後的?”
係統期期艾艾的道,“就是幫許永國組織了一下語言,教他怎麽應對許秋菊的質問和其他人的質疑,總之,咬死不認,反正沒證據。”
許棉譏誚道,“不是沒證據,而是她篤定,爺爺和大隊長,都不想處理這件事,隻要許永國不承認,他們就有借口再糊弄過去,能逃避一時是一時,畢竟撕開真相,對老許家,和整個大隊,都沒好處。”
“……”
許棉語氣不善的問,“她還做了什麽?沒去處理那幾個二流子?”
係統弱弱的道,“去,去封口了。”
“怎麽封口的?不會滅口了吧?”
“沒有啦!就是匿名舉報了幾人,都被抓去農場勞動了,所以,許秋菊想找人也找不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