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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狄使者臉色大變，厲聲喝道：“一派胡言！你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 薑明珠冷笑一聲，指向孟瑤，“那燕後敢不敢讓大家看看你的手臂？那裏一定有被蠱蟲叮咬的疤痕，因為你父親就是北狄培養的蠱師！”
    孟瑤下意識地捂住手臂，眼中充滿了驚恐。她沒想到薑明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喊殺聲，北狄的刀斧手衝了進來。蕭翎立刻拔出佩劍，護住薑明珠。熊槐也下令楚國侍衛反擊，大殿內頓時一片混亂。
    薑明珠看著眼前的廝殺，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她輕輕念起藥王留下的咒語，金蠶蠱忽然暴漲，發出刺耳的嘶鳴，朝著北狄使者和孟瑤衝去。
    北狄使者慘叫一聲，被金蠶蠱咬中咽喉，當場斃命。孟瑤嚇得癱倒在地，眼睜睜看著金蠶蠱向自己爬來。
    “父親，女兒為你報仇了！” 孟瑤淒厲地喊道，眼中流下血淚。
    薑明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中忽然湧起一絲複雜的情緒。她想起了藥王，想起了祁國太子，想起了所有在這場紛爭中死去的人。
    “冤冤相報何時了。” 薑明珠輕輕歎了口氣，收回了金蠶蠱。“你走吧，不要再參與這些紛爭了。”
    孟瑤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最終還是掙紮著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跑出了大殿。
    廝殺很快結束，北狄的刀斧手被全部殲滅。六國使者驚魂未定，看著薑明珠的目光充滿了敬畏和恐懼。
    熊槐走上前，看著薑明珠手中的金蠶蠱，聲音顫抖：“太後，你……”
    “陛下放心，這蠱蟲不會再害人了。” 薑明珠將金蠶蠱收回木盒，“藥王穀的秘密，也該隨著它一起塵封了。”
    蕭翎走到她身邊，看著她疲憊的臉龐，心中充滿了心疼。“我們走吧。”
    薑明珠點了點頭，與蕭翎並肩走出大殿。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仿佛為他們鍍上了一層金光。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蕭翎問道。
    “回祁國。” 薑明珠的聲音平靜而堅定，“那裏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
    蕭翎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會派人保護你。”
    “不必了。” 薑明珠搖了搖頭，“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姑娘了。” 她看向遠方，眼中充滿了希望，“天下太平，需要我們所有人的努力。”
    蕭翎望著她的背影，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麽。有些傷口，雖然永遠不會愈合，但可以被時間撫平。有些仇恨，雖然刻骨銘心，但可以被放下。
    章華台的玉階上，薑明珠的身影漸漸遠去。蕭翎知道，他們的故事還沒有結束，但他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天下一定會迎來真正的太平。而藥王穀的金桂，也一定會重新開滿山穀，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氣。
    六國交易會結束後，各國都回到了自己的國家。祁國在薑明珠的治理下，日益強盛。秦國和楚國也保持著和平共處的關係。燕國則在孟瑤離開後，陷入了短暫的混亂，但很快又恢複了秩序。
    北狄因為這次的失敗，元氣大傷，再也不敢輕易侵犯中原。天下呈現出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很多年後，有人說在雲夢澤邊看到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身邊跟著一位同樣蒼老的老者。他們在那裏種滿了金桂，每當桂花盛開的時候，香氣就能飄滿整個雲夢澤。有人說，那位老婦人就是當年的祁國太後薑明珠，而那位老者，就是秦國攝政王蕭翎。
    他們是否真的能等到天下太平，再共飲一杯桂花釀，已經沒有人知道了。但人們知道的是，正是因為有了他們當年的努力和犧牲，才有了後來的太平盛世。而藥王穀的金桂，也終於在和平的年代裏，重新綻放出了美麗的花朵。
    章華台的銅鶴香爐裏飄出斷續的沉香煙，薑明珠捏著密信的手指泛白。信紙邊緣還沾著暗紅的血漬，英國公府的家臣跪在階下，額頭磕得青腫：“世子爺昨夜在楚都客棧遭人暗算，心口插著三寸毒針，太醫說唯有蠱王能解……”
    “蠱王” 二字像冰錐刺進耳膜。薑明珠猛地抬頭，銅鏡裏的人影鬢角滲出細汗，昨夜剛被還魂草汁液喚醒的金蠶蠱在紫檀木盒裏躁動，蟲身撞得絲綢簌簌作響。她最不願見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 英國公世子，那個在鄭國戰場上替她擋過一箭的少年，終究還是卷進了這場紛爭。
    “太後，秦國攝政王求見。” 晚晴的聲音帶著遲疑，“他說…… 帶來了世子爺的近況。”
    薑明珠將密信按在燭火上，灰燼飄落在狐裘裙擺上。二十三年來，她刻意避開所有與蕭翎相關的人和事，可如今英國公世子的命懸一線，她不得不撕開那道結痂的傷口。“讓他在偏廳等著。”
    蕭翎的玄色衣袍上還沾著晨露，他坐在梨花木椅上，指尖摩挲著腰間的狼牙吊墜。案上的青瓷碗裏，藥汁正冒著熱氣，那是他讓人按藥王穀的古方熬製的解毒湯。聽到腳步聲，他抬眼望去，恰好撞見薑明珠將木盒塞進袖中，動作倉促得像在掩飾什麽。
    “本王剛從英國公世子的驛館過來。” 蕭翎的聲音低沉，目光落在她緊抿的唇上，“他中的是北狄的‘七步倒’，毒針上還纏著蠱蟲卵，尋常解藥無效。”
    薑明珠的指甲掐進掌心。她當然知道這毒，二十三年前，北狄使者就是用這種毒針暗殺祁國太子，那時她還不懂蠱術，隻能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在懷裏斷氣。“攝政王特意來告訴本宮這些，是想炫耀秦國的情報網嗎？”
    “本王是來談合作的。” 蕭翎將一張輿圖推到她麵前，圖上用朱砂圈出燕後孟瑤的住處，“孟瑤昨夜派人將還魂草藏進了楚宮的冰窖，鑰匙在她貼身的香囊裏。” 他頓了頓，指尖點在圖上的鳳儀殿，“她今晚要在那裏設夜宴，邀本王賞荷。”
    薑明珠的目光在輿圖上逡巡，蕭翎的筆跡遒勁有力，圈住冰窖位置的朱砂旁，還留著一道淺淺的劃痕，像極了當年他在藥王穀藥田邊刻下的記號。她忽然冷笑：“攝政王是想讓本宮去偷？還是盼著本宮求你？”
    “本王可以幫你拿到靈草。” 蕭翎的聲音陡然放低，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但你要告訴本王，當年藥王穀的秘方裏，究竟藏著什麽。” 他看著她驟然繃緊的下頜線，補充道，“英國公世子的毒，拖不過明日午時。”
    窗外的芭蕉葉被雨水打得劈啪作響，金蠶蠱在袖中劇烈衝撞，仿佛在催促她做決定。薑明珠想起英國公世子蒼白的臉，想起鄭國戰場上那支射向她後心的冷箭，最終閉了閉眼：“成交。但你要答應，拿到靈草後，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本宮麵前。”
    蕭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將那句 “你明明知道” 咽回肚裏。二十三年前在藥王穀的雪夜裏，他也是這樣看著她轉身，那時她懷裏揣著半張藥方，鬢邊別著他送的金桂簪，說的也是類似的話。
    夜宴設在楚宮的鳳儀池畔，琉璃燈串沿著九曲橋一路鋪展，映得滿池荷花都泛著珠光。孟瑤穿著銀紅撒花裙，鬢邊斜插著並蒂蓮步搖，見蕭翎走來，立刻提著裙擺迎上去，腕間的雙魚玉佩碰撞出清脆的聲響：“攝政王可算來了，臣妾特意備了您愛喝的青梅酒。”
    蕭翎的目光掃過她腰間的香囊，墨色緞麵上繡著玄鳥圖騰，正是藏冰窖鑰匙的信物。“燕後有心了。” 他接過酒盞，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手腕，孟瑤的臉頰頓時飛起紅霞。
    薑明珠躲在假山洞裏，晚晴遞來的夜行衣泛著涼意。她看著蕭翎與孟瑤並肩走上九曲橋，男子玄色衣袍與女子銀紅裙擺在燈影裏交疊，像一幅刺目的畫。金蠶蠱在袖中嘶鳴，蟲身的溫度燙得她皮膚發疼。
    “太後，英國公府又派人來了，說世子爺開始抽搐了。” 晚晴的聲音帶著哭腔，“家臣說…… 說世子爺還攥著您送的那支玉簪。”
    薑明珠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那支玉簪是她去年生辰時送的，英國公世子說要戴著它迎娶鄭國公主，那時的陽光正好，少年的笑容比金桂還燦爛。
    九曲橋上，孟瑤正舉杯邀蕭翎共飲，忽然被他攥住手腕。男子的掌心滾燙，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本王聽說，燕後近日得了株還魂草？”
    孟瑤的笑容僵在臉上，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不過是尋常藥草，怎入得了攝政王的眼？”
    “本王的母妃舊疾複發，聽聞此草能安神。” 蕭翎的拇指摩挲著她腕間的玉佩，聲音低沉如蠱惑，“若燕後肯割愛，本王願以秦國的河西走廊相贈。”
    假山洞裏的薑明珠屏住呼吸。河西走廊是秦國的命脈，蕭翎竟為了還魂草賭上這麽大的賭注。她忽然想起昨夜他案上的藥碗，想起他眼底的紅血絲，難道他的母妃真的病重？
    孟瑤顯然也被這個條件驚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香囊：“攝政王真要以河西走廊換一株草？” 她抬眼望向蕭翎，眼中的癡迷幾乎要溢出來，“若是…… 若是臣妾不要城池，隻要攝政王陪臣妾看一夜荷花呢？”
    蕭翎的目光掠過她泛紅的眼角，二十三年前，薑明珠也曾這樣看著他，在藥王穀的桂花樹下，問他願不願意放棄秦國的王位，陪她做個藥農。那時他沉默了，如今他看著眼前的女子，忽然覺得諷刺。
    “燕後說笑了。” 他鬆開手，後退半步拉開距離，“若是不願，本王也不強求。”
    孟瑤看著他轉身的背影，忽然咬了咬牙：“等等！臣妾答應你！” 她解下腰間的香囊，塞到蕭翎手裏，“但臣妾要親眼看著您將草交給秦國王妃，還要…… 要攝政王親自動手煎藥。”
    蕭翎接過香囊的瞬間，假山洞裏的薑明珠立刻轉身，夜行衣的裙擺掃過潮濕的苔蘚。晚晴緊跟其後，聽見太後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去冰窖，動作要快。”
    楚宮的冰窖藏在禦膳房的地下，寒氣透過石階往上冒。薑明珠用蕭翎送來的鑰匙打開銅鎖，冷霧中立刻飄來還魂草特有的清香。琉璃罩裏的靈草泛著銀光，葉片上的露珠在火把照耀下，像極了英國公世子滴落的血珠。
    “找到了！” 晚晴剛要伸手去拿，忽然被薑明珠拽住。冰窖深處傳來極輕的腳步聲，火把的光暈在石壁上投下晃動的人影。
    孟瑤的銀紅裙擺在霧中閃現，她身後跟著的北狄侍衛都握著彎刀，刀身在寒氣裏泛著冷光。“祁國太後真是好手段，竟讓攝政王為你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孟瑤的聲音帶著淬毒的恨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軟肋？英國公世子…… 不就是你當年和祁國太子的私生子嗎？”
    薑明珠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秘密她藏了二十三年，連英國公自己都不知道，孟瑤是怎麽知道的？金蠶蠱在袖中暴怒，蟲身暴漲如赤練，發出震耳的嘶鳴。
    “你父親當年在藥王穀偷聽到的，可不止秘方。” 孟瑤笑得越發猙獰，“他說親眼看見你將剛出生的嬰兒交給英國公撫養，還說那孩子的眉眼，像極了……”
    “閉嘴！” 薑明珠的聲音嘶啞，金蠶蠱猛地從袖中竄出，赤紅的蟲身如閃電般撲向孟瑤。北狄侍衛揮刀去砍，卻被蠱蟲咬中手腕，慘叫著倒地，傷口處瞬間爬滿黑紋。
    混亂中，薑明珠抓起還魂草轉身就跑，晚晴緊緊跟在後麵。冰窖的石門在身後轟然關上，她聽見孟瑤的尖叫混著金蠶蠱的嘶鳴，像極了二十三年前藥王穀的那場大火。
    回到祁國後，薑明珠將藥王穀的真相公之於眾。六國的使者們震驚不已，紛紛譴責北狄和燕國的惡行。孟瑤被判處終身監禁，燕國的新王為了平息眾怒，主動交出了所有與傀儡毒相關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