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章 昔日尖沙咀擺出去的和頭酒,今天由我深水埗飲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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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水埗茶樓,何耀宗正在清點著這兩日的開支。
    港島社團鮮有打過這麽烈性的惡仗,說是給差館白白送保釋金,也沒有什麽區別。
    兩天不到,何耀宗就清空了一千一百多萬!
    這讓他不得不感慨一聲,港島那些富豪大亨搵錢是真的犀利。
    自己用著外掛,發動整個堂口幾百號打仔,削尖腦袋花錢,也不過才搵回了少少一千來萬。
    這種賺錢手段,甚至抵不過住在淺水灣的張世豪腦子裏靈光一閃……
    怪不得吉米仔整天叫囂著要做生意,社團裏邊混一輩子,混到頭隻怕連給那些大亨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篤篤篤——
    辦公室房門被人叩響,得到何耀宗的應允之後,細偉走了進來。
    他就激動地紅光滿麵:“耀哥,新記那邊又安排人過來傳話了,四眼龍七點在龍錦軒那邊擺酒。”
    “知道了,他有沒有請其他人過去?”
    “沒有,樂少那邊沒有通知,吹雞那邊沒有通知,甚至鄧伯那邊也沒有通知。”
    “那新記那邊,還有誰過來?”
    “沒有,四眼龍放話,這次他代表新記把誠意給足,是單獨講數!”
    “有點意思!”
    何耀宗點了點頭,旋即又想到了什麽,開口向細偉問道。
    “佐敦那邊,我記得這兩天樂少的堂口陸陸續續被差佬帶進去了七八十個人。
    我聽阿華講,這些人好像被差館全部放回來了,這是怎麽回事?”
    “聽阿澤那邊講,是阿樂把棺材板都掏出來了,才把這些人保出來的。”
    “看來他棺材本不少!行了,你先帶人準備過去。
    雖然新記把講數安排在我們地盤上,但是為了橫生枝節,不得不防。”
    打發細偉出去之後,何耀宗沒有片刻遲疑,直接拿出了一個備用電話,撥通了一串號碼。
    電話那頭響了幾聲,被人接通了。
    “劉sir,現在方便聊兩句嗎?”
    劉建明在電話那邊愣了愣神,旋即很快應道。
    “方便!”
    “有兩件事情要勞煩劉sir給我查一下,相信最近和聯勝和新記開打的事情,你們情報科也有所耳聞。
    據我所知,和聯勝的佐敦堂口,這兩天被警署關進班房的那些馬仔,是怎麽在一個下午的時間全部放回來的。”
    “這個簡單,還有一件事呢?”
    “還有一件事,幫我查一查和聯勝深水埗堂口,那個叫何耀宗的這兩天在銀行的資金來源!”
    這兩天在尖沙咀和斧頭俊開打,是他完成的第一次千萬元以上的幫扶任務。
    這筆錢會以銀行匯款的方式,落入自己在渣打銀行的那個賬戶上。
    何耀宗一直很好奇,如果讓情報科出手調查,到底能不能搞清楚自己這些資金的來源動向。
    電話那頭的劉建明略顯錯愕。
    “就這點事情嗎?”
    “劉sir,我說過,我這人比較厚道,不會像韓琛那樣為難你。
    隻要你乖乖和我合作,用不了兩年,你就堂堂正正做你的差人了!”
    不忘給劉建明畫上一道大餅,何耀宗如是說道。
    明顯感覺劉建明在電話那頭鬆了口氣。
    “好,到時候我該怎麽聯係你?”
    “今晚十點之前,我會打電話給你,現在時間不早了,勞煩劉sir趕緊動身,我也不希望耽誤到你歇工。”
    說完掛斷電話,何耀宗抬手看了眼手表。
    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二十八分了。
    再有半個小時,他就要代表和聯勝去龍錦軒,把二十年前,肥鄧飲落的那份恥辱,連本帶利全部收回來!
    新記龍頭親自出麵講數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到了還在廣華醫院傷神的林懷樂耳中。
    從阿澤口中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他隻是強撐著苦笑兩聲,隨後和阿澤表示,自己需要靜一靜。
    打發走阿澤,林懷樂倚靠在床頭,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白天政治部來人,和他說的那番話此刻依舊餘音在耳。
    林懷樂清楚,這是他此生唯一完成古惑仔到大亨階級躍遷的機會。
    昔日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搞定了肥鄧,隻要有肥鄧支持,龍頭棍到手,基本上是十拿九穩。
    但是現在不同了,和聯勝出了個離譜的猛人,猛到在短短一個來月,就已經撼動了肥鄧憑借二十幾年,在和聯勝積攢的權威!
    現在新記的龍頭更是親自出麵要和他講數,表示願意把二十年前尖沙咀的地盤,親手交到何耀宗的手中。
    再讓他發展半年,到時候吹雞交棍,就算肥鄧依舊堅定不移站在他這邊,隻怕何耀宗連著肥鄧那張桌子都要掀翻!
    想到此處,林懷樂的麵色愈發陰狠。
    一下午趴在病房靜養,他思索了兩個破局之策。
    最極端的就是直接趁著這個風口浪尖,把何耀宗給做掉!
    但這是下下之策,明眼人都知道下半年的話事人之爭,大抵就是他與何耀宗兩人了。
    何耀宗橫遭什麽意外,很難不讓人懷疑到他的頭上。
    殘害同門兄弟者,五雷誅滅!
    這雖然隻是和聯勝一條無關痛癢的幫規,但有人要較真起來,隻怕自己也要落個下場淒慘。
    要知道現在大D還在荃灣蠢蠢欲動,沒有何耀宗壓著,大D依舊是他最忌憚的對手。
    不到萬不得已,林懷樂不想走出這極端的一步。
    思來想去,林懷樂隻能把主意打到另一個人身上了。
    他當即拿起床頭的手提電話,倉促撥通了一串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
    不疑有他,林懷樂匆忙對著電話講道。
    “雅安小姐,這次你們無論如何都要再幫我一次!
    到時候我會想辦法,將我哋和聯勝現任話事人吹雞的黑料捅出來。
    到時候隻要吹雞入獄,和聯勝這邊馬上就會重新選新的辦事人。
    成敗在此一舉,你們不會不支持我吧?”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林先生,你還真是工於心計。
    難得你這麽費心要和我們合作,你放心,我會和亨利先生打好招呼的。
    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如果這次拿不到龍頭棍,以後我們不會再和你有任何聯絡,你自己好自為之!”
    “好!我知道!我知道!”
    林懷樂回應,生怕晚答應一秒,電話那頭就要改變主意。
    晚七點過五分,龍錦軒飯店門口。
    一如細偉所言,許家炎那邊確實沒有帶什麽人過來。
    在樓上講數的包間門口,甚至隻站了兩個新記龍頭的貼身安保。
    飯店外邊,仲停了不少的車輛,大抵是一些O記的差佬。
    一時間在飯店門口前來‘督工’的差佬,甚至比社團的馬仔更多。
    何耀宗從一台車上走了下來,睇肥沙正靠在龍錦軒門口的石獅邊上抽煙。
    等何耀宗走近,他夾著煙擋在了其跟前。
    “算我求你,見好就收!
    我哋O記主管已經發咗話,這次你們還談不妥,到時候你、斧頭俊、鄧威、四眼龍這些人全部要拉回去!”
    “沙sir有心了,一會宵夜我請!”
    朝著肥沙點了點頭,何耀宗繞到他身旁,帶著陳洛軍和細偉大步往飯店大堂走去。
    推開二樓包廂的房門,何耀宗獨自走了進去。
    許家炎坐在飯桌旁邊,正朝著自己點頭微笑。
    他看起來斯文的有些過分,橫看豎看,都從他身上睇不出半點江湖人的影子。
    但就是這樣一個斯文的老伯,在兩年前被鬼佬搞進監倉,依舊能在監倉裏運籌帷幄,壓製住了新記在龍頭入獄之後發生的內訌,使得新記大權依舊牢牢掌握在許家手中,其手段不可謂不高明。
    對比起肥鄧在和聯勝搞了二十幾年的平衡,把社團越搞越蛋散,二者孰強孰弱,可見一斑。
    典雅的包房裏,各式餐品已經上齊。
    十八道大菜,何耀宗都不知道兩個人怎麽食的完。
    拉條椅子坐定,何耀宗倒也客氣了一下。
    “許先生,今番我代和聯勝來向你們新記討債,希望我們的交談不要發生什麽不愉快。”
    許家炎依舊保持微笑。
    “果然是好後生!”
    讚完一聲,他起身拿起一支XO,起開瓶蓋,走到了何耀宗的跟前。
    往何耀宗的杯中倒滿了酒,又取隻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
    卻是直接開門見山道。
    “當年斧頭俊從和聯勝帶走的地盤,今天我就代他向你傳話,悉數交還到你手中。
    你要在九龍這邊搞小巴專線,我也可以代萬新榮向你答話,觀塘那邊的線路全部讓給你們去做。
    以後在尖沙咀那邊,我哋兩家和睦共處,希望不要在生出什麽嫌隙!”
    開口沒有半句廢話,把自己能給到的誠意給到最足,這種講數,才有意義。
    何耀宗這次沒再拂新記的麵子,拿起酒杯,朝著許家炎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
    一杯酒飲盡,代表兩家恩怨,就此告一段落!
    昔日尖沙咀擺出去的和頭酒,今日終由深水埗給飲了回來!
    “感謝許先生給我這個麵子,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這桌菜就留給外邊的新記弟兄去吃吧!
    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放落酒杯,何耀宗便打算起身,卻看到許家炎趕緊揮手示意他坐低。
    “阿耀,有些事情,我想多和你聊上幾句。”
    “乜事?”
    “如果沒有意外,下一屆和聯勝的話事人應該就是你了。
    我很想知道,以後你打算帶著和聯勝何去何從?”
    “該開工開工,該食飯食飯!我不鍾意想太多以後的事情!”
    “在什麽位置,就要想哪個位置的事情。
    隻怕等你做了和聯勝的話事人,很多事情由不得你不去想。”
    何耀宗淺笑:“那也等做上話事人再說嘍!”
    許家炎也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放下酒杯,開口道。
    “有沒有想過在和聯勝連莊?”
    “不是有沒有想過!”
    何耀宗睇著許家炎,淡然開口道:“隻要我坐了莊,龍頭棍就再沒有交出去的可能!”
    “你就這麽自信?”
    “許先生到底想和我聊什麽?”
    許家炎收斂起笑容,沉吟半晌,而後開口道。
    “借著這次請你飲這杯和頭酒,我想代人問你點事情。
    你哋和聯勝號稱有五萬會員,這種大社團,在鬼佬眼裏,是一定要選個隊伍站的,我這些話,你不會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吧?”
    何耀宗嗤笑一聲:“我哋黑發黃膚,和鬼佬天生就不是一個品種,還用得著選什麽隊伍去站嗎?!”
    “你說的沒錯,但是你不向鬼佬靠攏,到時候鬼佬就要搞你!
    像我們這種社團人士,鬼佬要想搞你,簡直有說不清的辦法。
    兩年前的我就是前車之鑒,你有年輕欠缺火候,不明哲保身給自己留條後路,我怕你到時候未必遭得住!”
    何耀宗耷拉下眼皮,冷語道。
    “許先生這是在為誰做說客?”
    “你搞錯了,我不是在為誰做說客,就算是為誰做說客,那自然也不會是鬼佬!”
    何耀宗起身,拉開椅子,並不想做太多應答。
    正待轉身離去,卻聽到許家炎大喊。
    “後生仔,今番我講的話,你最好還是斟酌一下。
    你我兩家社團,以後在港島少說也要管數十萬人的飯碗。
    聚在一起,並不一定要打打殺殺!你不妨和我表個態先,有些事情,需知雪中送炭易,錦上添花難!”
    何耀宗頓住身形,再瞥許家炎一眼,不禁笑了一聲。
    “許先生,我和你是不一樣的!”
    “哪裏不一樣?”
    “你老豆是軍統特務,你才需要去雪中送炭!
    我不一樣,我本就是土生土長的港島好市民,一開始我就有講,我從來不需要做什麽選擇!”
    說完這番話,何耀宗嘴角掛著微笑,直接大步朝著包房外邊走去。
    這番話,直接聽得許家炎啞口無言。
    這個和聯勝的新生代猛人,怎麽看怎麽不一般!
    一場萬眾矚目的講數,在十分鍾不到就結束了。
    走出龍錦軒門口,肥沙還杵在外頭等候。
    當看到何耀宗朝著自己微微點頭的時候,肥沙才如釋重負地鬆口氣。
    “屌他老母的,收工收工!
    都各回各家,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回到和泰茶樓這邊,茶樓這邊的人告訴他,他辦公室的電話直接被各區堂口打爆,詢問和新記的講數進行的怎麽樣了。
    回到辦公室,還沒坐穩,電話又在那鈴鈴鈴的響起。
    何耀宗直接扯斷了電話線,這些人心裏真是一點B數都沒有。
    如果是想要分得些好處,還不懂得爬過來和自己麵對麵談,打個電話就想問出什麽名堂,是不是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飲了口茶,何耀宗又拿出一個備用電話,撥通了劉建明的號碼。
    這次電話接起的非常利索。
    “劉sir,查的怎麽樣了?”
    “有眉目了,和聯勝佐敦堂口的人,據我所知,是政治部副主管亨利的助手方雅安,去O記那邊打招呼放回去的。
    具體因為什麽理由放走,這個政治部那邊有保密條令,我就不得而知了。”
    聽到政治部三個字,何耀宗眉頭不禁皺攏。
    一瞬間他明了了,怪不得林懷樂這撲街對做話事人有著如此病態的執著。
    敢情這家夥早已被打上了‘皇家認證’的標簽!
    他就搞不清楚,放著好端端的人不去做,要去給人當狗!
    也難怪他能搞出釣魚不戴頭盔,送肥鄧無敵風火輪套餐這些瘟事。
    “好!深水埗那些資金去向,有調查清楚嗎?”
    “這個實在是抱歉,我有利用調查科的權限,和渣打銀行那邊進行溝通。
    得到的答複是目標賬戶隱私權限太高,銀行那邊也無法提供有效的資金變動記錄。
    但是可以確定,這些錢的來路都是絕對合法的,找不出任何的破綻。”
    聽到劉建明的答複,何耀宗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看來自己以後,可以放開手腳去搵銀錢了。
    “劉sir,你做的不錯。
    我再勞煩你幫我辦妥一件事情,政治部的那個方雅安,麻煩你想想辦法,幫我監控一下她的錄音。”
    “這……監聽政治部成員的錄音……”
    “我知道你為難,但是相信依你劉sir的技術手段,這也不是一件事情難事。
    為了展示我的誠意,你隻要辦妥這件事情,我會把韓琛留下的一部分黑料寄到你的手中。
    相信我們再合作幾次,你就能徹底洗底,光明正大的做人了。”
    又是一通蘿卜加大棒,劉建明最後不得不應允下來。
    掛斷電話,何耀宗卸掉手提電話的電池,隨後叩了叩桌子,朝著隔壁大喊道。
    “細偉!馬上打電話給你老頂,還有阿華他們。
    告訴他們,凡是在深水埗各個檔口帶細佬的,今晚都跟我去尖沙咀Happy一下。
    今晚所有的消費全部由我來埋單!”
    灣仔,灣景中心的一處公寓樓下。
    吹雞從他那台老舊虎頭奔裏鑽了出來,扯了扯衣擺,便準備去自己的酒吧轉一轉。
    摣車的跟班馬仔卻是一臉的意猶未盡。
    “老頂,今晚深水埗真是出盡了風頭。
    隻是我搞不明白,為什麽這種大場合,居然都不叫你這個話事人出麵去做個見證。”
    吹雞不禁不爽,但還是大咧咧擺手道:“你老頂我是個供在神龕上的泥胎,是個傀儡話事人來的!
    這種場合我跟著去出什麽風頭?他們要是樂意,我現在都想把那支破棍子給交出去!
    做話事人有什麽好,我現在隻想退休養老!”
    鈴鈴鈴——
    就在吹雞自嘲一番之後,呢個馬仔替吹雞摞著的手提電話忽然響了。
    馬仔趕緊將電話遞到吹雞的手中。
    摁下接聽鍵,吹雞一邊往自己酒吧那邊走,一邊接聽起電話。
    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捉急忙慌的聲音。
    “老頂……老頂!大事不好了!
    剛才差佬來你陀地,把管數明給帶回差館。
    他們在賬房那邊一頓搜,好像把我哋灣仔的賬本也給搜去了!”
    吹雞頓感一陣天旋地轉。
    “你講乜?那社團的賬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