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讓他們再犧牲。”
    少女狐耳垂下去，眼睫也垂下去，不肯和他們對視，但也不願意收回自己的決定。
    正因為知道未來的勝利，所以才更想減少通往勝利路上的鮮血。
    當沒有發生的事確切的從她口中吐出時，眾人便徹底證實了心底的想法，隻是有些擔憂，不知道為什麽她演都不演了，但見她麵無異色，看起來安然無恙，也稍微放心了一些。
    看她在那裏近乎固執的沉默，眾人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們想勸她，想告訴她，革命的道路從來都是用鮮血鋪就的，犧牲在所難免，想告訴她他們這一代人從舉起旗幟的那一天起，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可……那也是三萬多名活生生的戰士，是他們親手帶出來的兵，是喊著“首長”跟在他們身後的年輕麵孔。
    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戰場的殘酷，也比任何人都更心疼這些戰士，如果有辦法能減少哪怕一分的傷亡，他們都願意付出百倍的努力。
    而現在，辦法就在眼前。
    這位來自未來的小同誌，用她固執而赤誠的舉動，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她有這個能力，她願意承擔這個風險。
    她隻想讓那些本應倒在勝利前夜的戰士們，能活著看到他們親手創造的新中國。
    而她提出的，是一種他們從未擁有過，也的確非常需要的，不對稱的打擊能力，如果運用得當，確實能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戰果，加速勝利的進程。
    這讓他們如何能輕易說出拒絕的話？
    最終，他們還是隻能歎氣。
    “殷同誌，你……有把握嗎？我是說，在完成這些任務的同時，確保你自己的安全。”
    殷靈毓抬眼，容色清冷淡然，如劍出鞘，鋒銳而沉穩，堅定的吐出三個字。
    “相信我。”
    “……好。”
    “殷同誌，你必須向我們保證，一旦事不可為，必須以保全自身為第一要務，你的安全，同樣關係到……很多很多。”
    他們的猶豫，他們的掙紮，恰恰是因為他們把她當成了需要保護的後輩，而不是一件可以利用的武器。
    殷靈毓輕輕笑了。
    “各位首長，請相信我，也請相信你們自己，你們選擇的道路是正確的，你們帶領的人民是偉大的，我做的這些，不過是順應曆史潮流，幫著推一把，讓勝利來得更早一些，讓犧牲……更少一些。”
    “這是我們……共同的戰鬥。”
    共同的戰鬥。
    湘音同誌最終緩緩點了點頭，伸出手，與殷靈毓再次鄭重相握。
    “好，我們……同意你的作戰方案。”
    少女於是帶著些許恣肆輕狂，卻並不令人厭惡，意氣風發，晃著耳朵和尾巴，笑的眉眼彎彎。
    “我送諸位，一場青雲。”
    不僅僅代表另一種形式的製空權，也是一條青雲路，去避免以巨大犧牲換取戰略主動。
    亦是謹代後世之人，獻上些許心意。
    戰爭的動員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確定好了戰略後，殷靈毓甚至還有時間回了趟東北，把黛安娜小姐連著她家裏的章父一家和她的保鏢團，一起帶回了窯洞。
    既然已經確定了要開戰，要打出我軍的精神和反擊，那麽在輿論上自然也不能落下，翻譯組現在吃飯都是匆匆扒拉幾口，反而往往又會因為照片或文件上的人間地獄，情緒過於激動而嘔出來。
    黛安娜看到真正的七三一文件的第一反應，也是死死捂住了嘴巴，早上在山林間由殷靈毓這位神仙招待的三明治和咖啡在胃裏翻攪，幾乎要吐出來。
    作為記者，她自認見識過戰爭的殘酷，作為人類，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高估了人類的下限。
    本來被殷靈毓找上門時，她還在好奇她的身份，誠懇的請求了好幾句，才摸到了耳朵和尾巴，但對於來這片紅色的土地，黛安娜起初卻猶豫不決。
    最終還是她的正義感和職責感，讓她選擇相信殷靈毓，讓她選擇探尋真相。
    而如今，無需再多言語，真相本身已經足夠震耳欲聾。
    黛安娜不停的顫抖。
    《紐約時報》？
    不，這不夠！
    她還要聯係美聯社，路透社，塔斯社……她要讓所有有影響力的國際媒體都刊登這份報道！
    她要用最鋒利的文字，最確鑿的證據，將這塊遮羞布徹底撕碎！她要讓“關東軍防疫給水部”這個名字，連同它所代表的一切罪惡，暴露在全世界文明的聚光燈下，接受最嚴厲的審判！
    看著她開始寫信，殷靈毓在心底輕聲道：“阿願。”
    “我在。”
    小光團躺在胡仙姥姥的尾巴上，在離這裏很遙遠的地方，回應著殷靈毓。
    “你那裏進展如何了？”
    小光團殷願超大聲的學著殷靈毓方才的樣子，答道：“相信我！”
    這個世界開始，殷願就跑去了天道和大道的地盤，不厭其煩的尋找大道與規則的漏洞。
    而不管是神仙，還是它背後的整個群聊，都是殷願和殷靈毓的後盾。
    尤其，群聊中也有不少係統的宿主，和殷靈毓來自幾乎完全平行的世界。
    這些人也許會吵架，痛罵對方的世界多了詭異入侵，少了歌曲文化，或者一直在圍著某個家夥轉，根本不是真正的華夏。
    但在這件事情上，這些人全部站在了殷願身後，與大道爭辯不休，想方設法，集思廣益，為殷靈毓抵抗它的力量。
    踏進這個世界開始，就注定了她從來都不會是一個人在戰鬥。
    目前的狀態，就是大道隻能在殷靈毓做的過分時，削她道行，但其他時候，大道束手無策。
    殷靈毓身上的功德金光太多了，再加上來自萬千世界不同宿主與係統的援手，本土神仙們的偏幫，天道也不站在大道那邊，隻要殷靈毓別做的太過分，大道很難管。
    所以殷靈毓才不能直接去正麵戰場，而是繼續斬首行動。
    胡仙姥姥抖抖尾巴，殷願再次飄飛起來，利用係統不用注意維護嗓子的優勢，再度迎了上去。
    “宿主，你放心，後背交給阿願就好。”
    “嗯，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