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守正又忍不住笑了：“這日子沒法過了。真到了戰場，仗都打完了，它還沒上完一個坡。”
    呂將軍皺眉說：“明顯是重心問題。我記得程時同誌第一台樣車，除了充電三小時，行走十分鍾這個毛病，其他都沒問題。怎麽你們改進以後，哪兒哪兒都是問題。”
    崔季常臉上有些掛不住，說：“我們想要輕量化，好讓它充一次電能跑遠些。”
    結果別的都減重了，就電池輕量化不了，便成了全車最重的地方。
    所以有一點坡度和阻礙就翻車。
    呂將軍：“還是改回程時同誌設計的基本機構，要改進也要按照程時給你們列的方向改。他自己關起門來搞了那麽久，絕對不可能白費功夫。你們現在遇見的問題，他都遇見了，然後改了。你們不問緣由又瞎改，就會掉進，他幫你們避開的坑裏了。技術上的事，多跟他商量。”
    崔季常本來憋著一股氣，想要改成更輕便好看的，讓專家領導們見識一下他們的技術有多強，比程時要強，好揚眉吐氣。
    結果丟了個大臉。
    其實蘭芷剛才沒有聽得太清楚，這會兒見章啟航他們要走，追上去說：“章啟航同誌請留步。”
    章啟航輕輕歎氣，隱瞞不說，不等於他撒謊。這會兒被蘭芷叫全名，他也不可能假裝聽不見。
    他回頭淡淡地回答：“嗯，蘭教授有什麽事麽？”
    程時把段守正給拽走了。
    段守正：“幹什麽幹什麽。”
    程時：“我帶你去釣魚。”
    段守正：“你哄孩子呢。”
    程時：“趕緊走，別囉嗦。”
    蘭芷等身邊安靜下來，才說：“我覺得你跟我一個故人長得很像。冒昧地問一句，你是哪裏人，令尊令堂尊姓大名。”
    章啟航：“我是閩省人。家父叫章萬年，已經故去快十年。”
    他果然是她的兒子章啟航！！
    蘭芷腦子裏的弦“轟”的一聲徹底斷了。
    二十年多年前那個抱著她大腿哭著要媽媽的小男孩，此刻就站在眼前。
    他長高了，聲音沉穩了，臉上還受了傷，變得讓她完全認不出來了。
    總覺得他看著眼熟，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曾無數次在夢裏想象重逢的場景，卻沒想過會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
    “對不起……”蘭芷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來砸在衣服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痕，嘴唇哆嗦著，哽咽不成省，“小航，媽媽……媽媽對不起你。”
    她上前一步。
    章啟航麵無表情地默默退了一步，帶著幾分譏諷望著她：天知道他小時候有多少次做夢夢見她回來了，把他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叫著他的乳名。
    他受傷，感染發燒昏迷，夢見的也是她。
    即便經曆了這麽多殘酷的事情，他的噩夢十次有九次都是她離開的畫麵。
    一句“對不起”，沒有任何用。
    蘭芷隻能停在原地，無助地抽泣著：“你聽我說，媽媽不是不要你。”
    章啟航說：“沒關係，都過去了。我已經長大了。”
    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
    現在來說這些，有什麽用。
    他的聲音很淡，表情很淡，手卻攥得緊緊的。
    他想：那些刻苦的訓練真有用，能讓他在最傷心的時候，也不會泄露出一絲一毫。
    蘭芷：“你聽我說.....小航。”
    章啟航說：“蘭教授。我不喜歡在工作的時候談私事，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他說完點點頭，轉身決然而去。
    蘭芷隻能無助地立在原地，嗚咽聲飄散在風裏。
    章啟航發現程時他們還沒走，在車上等他。
    段守正還在嘀嘀咕咕：“到底有沒有事啊。你倒是說啊。”
    程時：“閉嘴。”
    段守正：“臥槽，你敢叫我閉嘴，你知不知道我什麽級別？！！”
    章啟航開門，悶頭進了副駕駛。
    段守正想說話，被程時暗暗踢了一腳，就閉上嘴了。
    程時問：“要不要我送你去機場或者火車站，你還來得及回穗城。”
    段守正：“不回去，我要去向東市。反正岑雲舒明天也回來了。”
    開玩笑，這麽勁爆的瓜，你個馬嘍竟然想把我趕走，不讓我吃？！！
    程時：“那行吧，你來開車。”
    段守正正想說：“你什麽級別，敢讓我為你開車？”
    可是被程時眯眼看著，他就乖乖把話收了回去，然後不情不願地開車。
    章啟航閉著眼好像在睡覺，一路都沒說話。
    讓程時想問話都沒法問。
    其實他們這會兒走有點晚了。
    隻能在半路上找了個小城住下來。
    本來按程時的習慣，晚上喜歡住單間。
    而且小城的賓館價格也便宜，今晚他卻摁著章啟航住標間。
    段守正心裏犯嘀咕：你個馬嘍不會是有什麽特殊癖好吧。難怪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你要真的喜歡男的，我回去就告訴我那個傻表妹。
    他豎起耳朵聽隔壁的動靜，可是太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半夜，隔壁傳來哐哐哐的聲音，像是兩個人在打架。
    段守正：臥槽這也太激烈了。我現在就去拆穿你個死馬嘍。
    他剛要踹門，門打開了。
    程時說：“快來幫忙。”
    段守正：“這事還要幫忙？”
    程時已經把他拽進來了，給了他一根繩子，說：“幫我把他綁在床上。”
    段守正：“我特麽，你也太變態了。”
    程時：“快幹活！！少囉嗦。他狂躁症犯了。大概是今天受刺激了。我不敢叫醒他。”
    等章啟航被捆得像個粽子。
    段守正坐在旁邊小聲問程時：“到底怎麽回事。”
    程時示意他出去說，然後到了走廊上，把前因後果講了講。
    段守正：“說起來，之前我查他資料，確實隻標注了父親那一欄。沒有標注母親，還覺得挺奇怪。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這個。”
    程時眯眼看著他：“你是不是把我身邊的人查了個遍。”
    段守正：“嗬嗬，你身邊的人，除了蔣鬱東，我都不認識。再說你兩年前像開了掛一樣忽然變得那麽厲害。我當然要查你身邊的人。看看是不是有什麽隱藏的高手教你。結果什麽都查不到，這才是最怪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