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紅綾的聲音瞬間就冷了，回了一個字：“嗯。”
    張自強：“別不開心了，我現在賺的錢足夠我們兩個過很好的生活了。”
    羅紅綾勉強一笑：“說的也是。”
    張自強：“我們什麽時候要給孩子啊。我們好久都沒在一起了，我好想你。”
    羅紅綾有點不耐煩了：“再說吧，我有點忙，掛了。”
    電話裏傳來“嘟嘟嘟”地忙音。
    張自強盯著話筒發了會兒楞，才放下。
    其實他這會兒已經到了羅紅綾進修的那個大學外麵，本來想給羅紅綾一個驚喜，現在看來，羅紅綾好像不是那麽想見到他。
    但是就這麽回去，他又不甘心，而且手裏還拎著一袋給羅紅綾買的水果和奶粉。
    要不還是去看看她吧，把東西放下就走。
    跟以前他悄悄坐車去食品廠看她的時候一樣。
    他還是第一次來羅紅綾的學校，拎著東西興衝衝一邊走一邊問，才找到。
    遠遠來了一男一女說說笑笑走近。
    張自強一眼就認出來女的是羅紅綾。
    羅紅綾在家的時候都是素麵朝天，現在卻化了淡妝，比以前更漂亮了。
    她身上穿的大衣，皮鞋和用的化妝品還是他去穗城出差的時候，在友誼商店買的。
    大衣兩千多一套。皮鞋好幾百，化妝品也快一千。
    她那個時候還怪張自強太浪費，她不需要用這麽好的東西。
    張自強卻嘿嘿笑著回答：“我賺的錢把我老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心裏高興。”
    羅紅綾一直不舍得用和穿。
    可能是他給她買太少了，她隻能留在最要緊的時候穿。
    嗯，回去就再給她買一套。
    這個男的高高帥帥的，球鞋和羽絨衣都是張自強沒見過的外國牌子。
    那個男的說：“羅紅綾同學，那我們就這麽說定了，明天去爬嶽麓山。”
    羅紅綾：“好的。明天一早見。”
    張自強攥緊了塑料袋。
    那男的笑笑走了。
    張自強深深吸了一口氣，始終沒能鼓起勇氣叫羅紅綾。
    他怕叫住羅紅綾，讓羅紅綾難堪，她連電話都不接他的了。
    張自強失魂落魄回到向東市，也不回家，直接到了程時辦公室坐著。
    程時正在看文件，聽見聲音回頭，就看見臉色蒼白的張自強。
    手裏還領著東西。
    他當然知道張自強不會忽然抽風給他買奶粉，稍稍想一下，就知道原因了。
    這個混蛋，就是擰巴。
    長著一張作奸犯科的臉，捧著一顆傷春悲秋的心。
    他放下筆，幹咳了一聲。
    張自強才從自怨自艾的沉浸式悲傷裏蘇醒，眨了眨眼望向程時。
    程時：“你有什麽，倒是說啊。你不說我怎麽幫你啊。”
    張自強心裏無數個年頭閃過：我要怎麽說。
    說我懷疑我老婆出軌了。
    但是她隻是跟人爬爬山，又沒有親嘴牽手，我要是這麽想，會不會太小氣了。
    她在學校那麽孤單總是要有社交的。
    再說那個男的個子高，身材好，長得帥，氣質好，聲音好聽。
    他拿什麽跟人家比。
    他哆嗦了嘴唇半天，最後隻說了一句：“沒什麽，今天坐車做得有點久，暈車了。”
    說完他就出去了。
    東西都放在沙發上沒拿走。
    程時輕歎著搖搖頭：本來以為結了婚，這小子的情劫就過完了。
    關鍵這種事，隻有靠自己醒悟才能掙紮出來。
    別人幫不上忙。
    今年年底的省裏的企業家茶話會，程時被邀請參加。
    各個廠的廠長簡單匯報一整年的工作。
    結果發現幾乎所有大廠今年一年的主要工作，就是完成程時或者是程時帶來的客戶下達的生產和技術研發任務。
    雖然技術進步很快，利潤也不錯。
    但是總感覺哪裏不對呢？
    好像程時不知不覺間已經把這些國有大廠都拉進了他規劃的產業鏈裏。
    所以剛才他們還在質疑的問題，現在就已經有了答案。
    關鍵被他算計了，也生氣不起來。
    因為他雖然每天揮舞著鞭子趕著大家往前跑，但是也帶著大家扭虧為盈了。
    他在會上說：要在向東市打造產業鏈輻射全省、全國，產品銷售遍布全球，領先全球的機械電子產業中心。
    領導們聽得很激動。
    同行們卻有些不以為然：年輕人嘛，總是這麽狂妄。
    他們承認，程時在專業上是有兩把刷子，短短時間已經把機床製造和機械代加工做到了全國領先。
    但是，他跟領先全球還隔著十萬八千裏和至少十年的技術代差。
    上下遊的差距就更大了。
    好像看透了大家心裏的想法，程時立刻卻給出了一份技術革新路徑，細致到了每個廠。
    汽車廠助攻電噴發動機、底盤懸掛，電動車電池。
    機械廠是開始生產四軸聯動數控機床和工業機器人。
    化工廠則要做出MDI製造、高端塗料。
    紡織廠是超細纖維、色紡技術。
    鋼鐵廠是推廣連鑄連軋工藝，開發汽車用高強度鋼和核電用不鏽鋼。
    廠長們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一張紙，心裏萬馬奔騰。
    他們此刻心裏的感受，就好像拿到老師布置的作業，關鍵這上麵的東西，他們好多還隻是聽說過。
    程時卻要他們三五年內實現。
    這才叫天方夜譚，趕鴨子上架！！
    這幾個廠長跟程時都比較熟，心裏有事肯定不會瞞著。
    所以這會兒一個一個陰陽怪氣的開始說程時。
    “這個方案很好啊，有程時同誌在，哪怕現在叫我們明天上天摘月亮，我們也能辦到。”
    “就是，關鍵要看有多少研發經費。比如我們廠這個MDI製造，隻要給我幾百個億，今晚我就能做出來。”
    “還有機器人，那不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嗎？哦，對，我們現在連機器人的手指頭都做不出來。這個手指，也隻能動我們自己的。”
    程時也不生氣，笑嘻嘻等他們說完，才說：“我給你們錢啊。不是幫你們發行債券嗎？你們倒是跟上我的步子，做好準備工作啊。”
    之前他挑的全部是代表新興產業的民企赴港城發行債券融資。
    國營廠的廠長們心裏著急，有意見很大，個個跑去告狀。
    所以第二批他挑選了鋼廠、化工廠和機械廠進行了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