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鬱東被提醒了，問：“對。你們的準備工作做得怎麽樣了。”
    大家一聽，就不出生了。
    蔣鬱東對周新生抬了抬下巴：“周廠長，你先說。”
    周新生猶豫了一下說：“關於內部債務重組和資產優化，我們內部一直沒辦法達成一致。拿不出讓大家滿意的方案來。”
    武強軍說：“其實這個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是需要剝離非核心資產比較難。”
    這就意味著幼兒園，醫院，學校全部要停辦。
    不但需要麵對職工們巨大的反對意見，還要裁掉一大批下崗後勤人員。
    大家都不想做這個惡人。
    其實武強軍和李民富的憂慮是一樣的。
    攤子越大，精簡的時候越痛苦。
    程時搖頭說：“達不到發行債券的要求，我也幫不了你們。雖然金融公司是我的，雖然我也很想為國有企業融資發展技術，可是我也要對投資者負責。不能做一錘子買賣。保證金融公司的商譽才能在港城長久立腳，才能為國內優質企業源源不斷的輸送金融支持。”
    這個道理，蔣鬱東也很清楚。
    他皺眉想了想，說：“既然都提出來了，你說收看，有沒有比較緩和的辦法，解決非核心資產剝離的問題。”
    程時沉默了一下，說：“方法也有，就是看你們願不願意了。”
    大家都望向他。
    他坐直了。
    大家看他調整坐姿知道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講，都肅穆起來，把本子打開，拿出筆。
    沈伯昭明智地把錄音機打開了。
    程時說：“其實搞錢的方法，不僅僅是去港城發行債券引進外資。畢竟國有企業，還是不希望太多外資介入。你們這些廠，不像汽車廠，反正全套工藝本來就是要跟外國人學。這也是我搞完汽車廠的金融債券發行，就去搞民企，讓你們先內部調整好的原因。”
    武強軍說：“國家已經沒有錢了。”
    程時說：“中央沒有錢，但是不代表地方政府沒錢。湘省沒錢，並不代表其他省份也沒有錢。”
    李民富皺眉：“你那意思是......”
    程時對沈伯昭抬了抬下巴，說：“比如沈伯昭同誌的故鄉，金陵蘇滬地區，就很多地方政府很有錢，還有很多深藏不露的大家族。”
    他沒說粵省，省得把孫家和段家牽扯出來。
    反正蔣鬱東跟他們的關係比他近，如果想讓那兩家參與，自己會去跟他們商量。
    蔣鬱東：“你接著說。”
    程時：“引入這些戰略投資者，承接債務，降低資產負債率。”
    李民富：“有錢人又不傻。白白來幫你背債啊。”
    程時：“這些廠都是相互欠錢，或者欠銀行的貸款。那就把本錢轉為股權，讓上下遊企業或者銀行持股，企業隻需支付股息而非固定利息，減輕現金流壓力。還有讓外部投資者入場，以幫忙償還債務的方式，獲得股權。”
    “甚至可以搞職工持股，通過定向募集向法人和內部職工發行股票。例如，參考天橋百貨經驗，將企業淨資產折股，向職工和關聯企業定向募集資金，既補充流動資金，又通過股權綁定提升員工積極性。需注意職工持股比例不超過總股本的2.5%，並完成規範登記。”
    “還有企業還可以在國內上市，吸引民間投資者的閑散資金。”
    武強軍立刻說：“國內上市？現在國內企業上市很難啊。一共才幾個。”
    程時：“以後慢慢就會多起來。明年各地已建立產權交易中心，可通過跨地區兼並重組整合資源。虧損國企的名頭大，固定資產多，盈利企業可能相對小，兩者合並重組，上市會更容易。甚至可以吸引外資企業投資。”
    蔣鬱東：“你剛才又說為了保證國有資產不流失，才不向外發行債券。”
    程時：“所以，要讓他們到中國來參與企業重組上市，而不是在港城。外資持股比例不超過法定數額，就可以保證公司控股權。再說企業都在中國境內......引入技術和管理經驗的同時，還可以同外資企業的國際關係，在境外上市籌集國際資本。”
    “這樣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企業可以優先選擇與國際行業龍頭合作，學別人的技術管理經驗提升競爭力，用別人的銷售和采購渠道，進入全球供應鏈體係。”
    廠長們已經聽得腦瓜子“嗡嗡”的了。
    蔣鬱東：“這個辦法風險太大，牽涉的範圍比較廣。我一個人，甚至是向東市政府都沒辦法做主。還有沒有別的更簡單的辦法。”
    程時搖頭：“別的更難。”
    蔣鬱東：“你隻管說，讓企業自己去選擇用哪個方法。”
    程時：“比如利用產權交易市場轉讓非核心資產，如閑置廠房，醫院，食堂。快速回籠資金。還有把閑置設備或土地使用權來吸引外部資金入股，租用並負責經營，企業通過分紅，收租，逐步收回投資。這個法子其實我在開酒店的時候已經向你們展示了。”
    “如果土地資產比較多。可以把大片閑置土地的使用權協議或拍賣方式轉讓房地產，娛樂，酒店的開發商，來獲取資金用於償還債務或技術改造。”
    大家麵麵相覷。
    程時歎氣：“你看，我一說這個法子，你們就覺得我有私心。其實我對做房地產這個事不怎麽感興趣。而且我們現在房地產的項目已經夠多了，向東市的土地那麽多，我們也吃不下。所以，最後肯定是要從外部引進資金的。具體怎麽操作還要政府和領導們斟酌。”
    周新生：“關於這個企業管理，其實我一直想請教程時同誌。為什麽時運機電，不管是普通職工還是管理人員，永遠都那麽有動力，那麽自覺地幹活，壓根就不用你督促。”
    程時似笑非笑看著他：“是啊，你說呢。有句話叫無利不起早。你想人家幹活，就得給人家幹活的動力。比如幹得多，就拿得多，幹得好，也能拿得多，而不是幹多幹少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