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接著說：“那是。當然，我說起來簡單，但是實際研發過程要複雜的多，比如環保材料，比如你們剛才擔憂的安全生產智能監控體係。運輸存儲的防爆技術。”
    “除了量產款，也要搞定製的。這樣高端客戶，就可以根據自己的活動需求和文化差異。”
    “所以要耐得煩，投入人力物力去做。”
    陳二龍轉頭望向陳三龍：“搞嗎？”
    陳三龍：“搞唄。反正家裏多的是現成煙花廠，收購一個。然後按照時哥說的找技術人員。我們隻管砸錢就好了。”
    陳二龍：“要問大龍嗎？”
    陳三龍：“問他幹什麽。那小子就是個見色忘弟的家夥。”
    於大東指著下麵：“誒？強子和羅紅綾。他們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家吃飯嗎？”
    陳二龍：“你有沒有覺得羅紅綾每次回來都不一樣。”
    於大東：“她不是變了。隻是本性慢慢露出來了而已。”
    他不好說，之前在舞廳裏，羅紅綾就格外有野心。
    一個有野心的女人，怎麽可能乖乖做家庭主婦？
    張自強今晚自然是跟張國華他們一起吃年夜飯。
    而且羅紅綾好不容易回來了。
    窗外的鞭炮聲炸得正響，春晚裏相聲逗得滿堂彩，桌上的紅燒肉，酸菜魚冒著熱氣。
    羅紅綾給張國華和羅小梅買了一件正宗的海城產的毛衣。
    張國華和羅小梅開心得合不攏嘴。
    張國華：“紅綾啊，你在外麵照顧好自己就是，不用浪費這些錢。”
    羅紅綾：“這一年多我回來得少，來看你們的時間也少了。這點東西不足以彌補。”
    羅小梅：“你回來，我們就高興。早點讓我們抱上孫子我們就更高興。”
    羅紅綾笑了笑，沒接茬。
    張自強覺得羅紅綾似乎有心事，不好當著張國華他們的麵問。
    屋子裏陷入了尷尬的沉悶。
    張國華轉開了話題：“聽說最近市裏有一夥拐賣婦女兒童的罪犯在活躍。你要小心啊。”
    羅紅綾：“知道了，放心吧，我晚上不會單獨出來活動。”
    他們吃過飯，洗了碗。
    羅紅綾說：“聽說時哥在江邊的步行街挺熱鬧的我們出去走走。”
    張國華他們都是老江湖，怎麽會不知道年輕人的心思。
    羅紅綾說：“對，你們兩散完步就在那邊房子過夜吧，不用又走回來了。明天初一再來。”
    兩個人出了門，去步行街逛了。
    明明是除夕夜，可是步行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羅紅綾感歎：“時哥真是有辦法。這麽短時間就把這條破落的郊外小路，變成了這麽繁華上檔次的步行街。”
    張自強：“可不是嘛，他那腦子總能想出好主意。”
    走了半條街，人實在多得擠不動。
    張自強指著旁邊的茶樓：“我們去坐會吧。”
    他努力鎮定，生怕羅紅綾看出他的興奮。
    為了給她這個驚喜，他準備了好久了，多次踩點才在整個步行街，找到一個最適合看煙花的位置。
    帶著羅紅綾坐下後，他熟練地點了幾個羅紅綾喜歡吃的小吃：糖油粑粑，臭豆腐，辣豆腐串，油炸蠶豆，酸甜藠頭和腐皮雞爪。
    還有香甜的紅棗茶。
    羅紅綾欲言又止。
    張自強：“想說什麽就說唄。”
    羅紅綾多半是剛才羅小梅催促他們生孩子，所以想告訴他她還想再奮鬥幾年。
    其實隻要她說出來，他肯定支持。
    羅紅綾從包裏拿出一張折疊得整齊的紙，展開，用指尖把褶皺撫平：“自強，我想離婚。”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冰冷的江水直接澆在張自強心頭上。
    外麵“咻”的一聲，一朵巨大的煙花衝上天空，把大半個天幕和江麵照映得絢爛無比。
    張自強愣愣看著羅紅綾：“你說什麽？”
    羅紅綾：“我要離婚。”
    張自強眨了眨眼，語氣裏滿是慌亂：“紅綾，今兒可是除夕啊！有啥事兒不能過完年再說？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對，你說，我立馬改。”
    “你沒有哪裏做錯，是我們已經不在一個認知層麵上。”羅紅綾抬眼，曾經看他時總帶著笑意的眸子，此刻隻剩疏離。
    她從包裏掏出一張彩色照片，是她在海城的外灘拍的，穿著得體的西裝，身後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和絢爛的燈火：“這一年裏，我見了太多厲害的人，他們談的是行業趨勢，是全國市場，是房地產將要興起，中國金融市場的未來。而你呢？守著你銷售經理位置不思上進。”
    “我沒不思上進啊！”張自強急得站起來，把桌子撞得哐啷一響，“時哥就是現在行業最強的人。跟著他才有未來。我跟你解釋過了啊。”
    他說著，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卻被羅紅綾下意識地躲開。
    “我沒忘，但那些已經不是我想要的了。我不想在幫別人打工。”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也帶著一絲決絕，“我在班上，見過太多見過真正的商業格局，知道人能往上走多遠。可你呢？滿足於眼前的安穩，連自己單幹的勇氣都沒有。我想要的，是能和我並肩往前衝的人，不是隻會守著一畝三分地，害怕任何改變的‘老實人’。你不夠上進，也不夠強大，給不了我想要的未來。”
    張自強的肩膀猛地垮了下來，眼眶也瞬間紅了。
    兩人剛結婚時，羅紅綾縮在他懷裏，說隻要跟著他，頓頓青菜豆腐都不怕。
    她去進修前，還反複叮囑他要照顧好自己，說等她回來，就一起幹一番大事業。
    怎麽說變就變了。
    他的聲音帶著哽咽：“我真的沒有不思上進。你給我點時間。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怎麽能說散就散呢。”
    “感情會變，人也會變。”羅紅綾把離婚協議書推到他麵前，紙上的字跡比以前清秀工整了了許多，卻更字字戳心，“我已經認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我們之間的差距，已經不是時間能彌補的了。我們過完年就去辦手續，廠裏那麽多優秀的女工，你很快就能找到更適合你的人。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