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顛倒是十分痛苦的，像上杉宗雪這種年輕人偶爾起夜還算好，可聯合特別搜查本部中很多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男性。
    等到天亮時，這群中年男性明顯頂不住了，一個個都無精打采，靠著咖啡強撐，給警署裏麵的自動販賣機幹斷貨了，葛西警察署臨時打電話叫人來補貨。
    警視廳這邊還直接定了1000人份的麥當勞早餐，給附近的麥當勞幹癱瘓了。
    署裏的廁所也堵了。
    以此可見，美波大小姐為上杉宗雪另開賓館的決策有多麽明智。
    中午，公安警察終於將第一案和第二案的屍體送來。
    上杉宗雪順勢對第二案和第一案進行驗屍。
    果然，讓上杉宗雪不幸猜中了。
    因為時間過去太久，死者屍體又遭受了反複的查驗解剖遭受了破壞，這兩位死者中第二案的河西彩花殘餘的魂力幾乎無法觸發死魂契約，上杉宗雪雖然強行將她的死魂喚醒，但隻來得及隻言片語便消散於天地之間，，而第一案土肥圓淳平根本就沒有死魂。
    上杉宗雪隻來得及詢問了河西彩花兩個問題。
    是一個身穿著女子高中校服的人向她搭話，問她廁所在哪裏，女孩便不假思索地帶她去廁所，等到了廁所之後，對方告訴河西彩花。
    “請不要急著走，讓我好好地謝謝你。”
    這是女孩此生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還待再問，河西彩花的魂力已經用盡，再也無法回答上杉宗雪的問題了。
    也是一個人作案！第二案的死者也不認識凶手！
    上杉宗雪的完全確定凶手的畫像。
    該幹活了！
    驗屍完出來，上杉宗雪迎麵碰到了兩位守在門口的警察。
    年長些的警察身披深褐色的加長風衣，內搭灰色的西裝服，一頭中分的中長發披散開，額頭外露，雙目有神且鋒利，年約三十多歲，大鼻子，臉頰蘋果肌微微隆起，是一位古典風型男。
    年輕些的警察同樣留著中分中長發，年紀輕些大約不到三十歲，並非標準的帥哥，小眼睛總是慫拉著眼皮，細長鼻子，臉上洋溢著樂觀灑脫的憨憨笑容，但眼神中滿懷著堅定的意誌。
    “上杉顧問，請問有什麽發現？”年長的警察主動上來說道，然後出示了警察手帳。
    警視廳公安部管理官，一條薰，警視。
    警視廳公安部SAT特殊急襲部隊，五代雄介，警部補。
    “你們是，公安？”上杉宗雪看到公安警察的出現就本能地皺眉。
    “嗨，我們是公安。”一條警視擠出一個笑臉，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有點駭人：“請安心，上杉桑，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們隻是想知道，您對這件事的判斷如何？”
    “這個時候知道找我問判斷了？”上杉宗雪也有學有樣地皮笑肉不笑：“之前我主動想要驗屍的時候為什麽拒絕？”
    “之前的事，我們很抱歉，但這事關公安內部情報機密。”一條警視微微做出了抱歉的神色：“事情變成這樣，大家都不想的。”
    “上杉桑，請務必要找出凶手！”SAT的五代隊長也微微做出了抱歉的神色。
    “驗屍確實有些收獲，但我需要回去整理一下。”上杉宗雪自然對公安警察沒有什麽好感：“今天晚上會再開聯合特別搜查會議，到時候兩位參會自然就會知道。”
    “明白了。”一條警視對這個回答不置可否，見上杉宗雪要走，他卻主動攔下了上杉宗雪：“上杉桑，聽說你打算建議聯合特別搜查本部改搜查方向？”
    “…………”上杉宗雪沒有回答。
    “如果有些搜查刑事部那邊不方便做的話，就交給我們公安吧。”一條警視頗為自信地說道：“很多事，刑警是辦不了的，但我們公安可以。”
    說完，兩位公安警察的代表灑脫地離開，五代隊長臨走前還跟上杉宗雪比了一個大拇指，低聲說：“沒事的！”
    上杉宗雪的臉上變幻了好一會兒，終究沒有拒絕。
    該死，這件事說不定真的要這些公安警察幫忙！
    下午，上杉宗雪抓緊時間回賓館休息了一會兒。
    晚上，聯合特別搜查會議。
    當毛利部長在台上提出了要轉變搜查方向，尤其是將未成年學生列入搜查範圍中，瞬間引起了整個會場的軒然大波。
    “開什麽玩笑？！”當場就有經驗豐富的千葉縣老警察起身反對：“毛利部長，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
    “連環殺手，用刀技術豐富的經驗者，反偵察能力良好，還是處理屍體的經驗者，這種人怎麽可能是未成年學生？”
    “警視廳是認為我們這些人的搜查方向有問題麽？”
    “就算是本廳派來的天官，這個意見也太離譜了啊！”
    “就算是地方分部，我們也是有自尊心的，找不到凶手的情況下，居然想著將罪名栽贓到未成年學生身上，請恕我們做不到！”
    “警視廳這是想要毀了千葉縣麽？”
    果然，警視廳方麵沒有太多反應，地方分局還在疑惑，千葉縣的警察代表們則對這個計劃報以了極為激烈的反對之聲！
    說到底，如果地方分局還和警視廳有上下級的關係，那麽千葉縣的警察本部嚴格意義上來說和警視廳壓根沒有關係，甚至可以說他們和警視廳是平行的部門。
    權力隻對它的來源負責。
    而就在此時，上杉宗雪起身了：“因為你們的驗屍水平不僅很差，而且我們給你們那麽多時間了，請問各位千葉縣來的警察代表們。”
    “那麽請問你們這三周時間，查出什麽東西了？”
    “連續爆發兩個案件本廳什麽都沒說，我就請問在座的各位！”
    “你們千葉縣是怎麽做到，在全麵戒嚴的情況下，又讓凶手來到東京都犯案的？”
    “要不是你們無能，今天會有這個聯合特別搜查會議麽？”
    “為什麽我要大半夜被從床上叫起來加班啊？為什麽我要淩晨起來驗屍，給你們做這些該死的報告？”
    “如果你們覺得我錯了，那我請問，你們有沒有更好的想法？”
    地方代表聞言一窒，一個個漲得麵色通紅，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警視廳本部的刑事精英們卻在偷笑。
    地方分部的廢物程度，本廳的精英自然是懂的，實際上除了大阪府名古屋那邊還有些精英警察以外，全日本的地方分局大多是廢物紮堆。
    隻是上杉這家夥，嘴也太毒了一點，這不是把實話擺到台麵上，強行上秤麽？
    這麽說很傷人臉麵的啊！
    見台下沒有什麽反對之聲了，上杉宗雪終於開始描述自己對這個案子的判斷，結合了驗屍，最後他拿著三塊分別對應了被害人身高的硬紙板，讓美波大小姐拿陶瓷刀捅。
    具體的判斷前文已經說過了，這裏就不再重複。
    果然，說完之後，原本群情激奮而且堅決反對的諸多刑警們都麵露疑惑之色。
    雖然這個凶手的畫像還是那麽離譜（未成年的大量殺人處理屍體反偵察經驗女性），但是如果犯案的真的是未成年女學生，那很多問題就說得通了。
    比如說，凶手是怎麽在戒嚴情況下出來作案的——女學生天生就不會被列入懷疑對象中。
    比如說，為什麽公安和千葉縣警察本部都搞人海戰術了，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像樣的可疑人物——放學路過的學生已經被他們提前排除出了懷疑對象。
    比如說，為什麽三個被害人都在沒有像樣反抗的情況下被殺——別說成年男性，就算是未成年男性中學生都會引起小學生本能的警惕，但是未成年女性卻幾乎不會被孩童提防，尤其是身上穿著製服。
    上杉宗雪的離奇判斷在一些問題上令在場的刑事警察們茅塞頓開。
    但旋即，他們又陷入了更深的疑惑——這小子到底是怎麽隻通過驗屍，就能構想出了一個這麽離奇的犯罪畫像的？
    台下的無數警察的年齡都可以當上杉宗雪的父親了，看著在台上態度強硬，侃侃而談的傳奇新人法醫，許多人心中歎息。
    這孩子，真是不討人喜歡啊。
    但好像，也不太恨得起來。
    “總之，在目前案件沒有任何進展的情況下，我們應該適當調整思路，不妨先按照上杉顧問的想法調查，他也沒有一定確認就是未成年女性犯案，這也有可能是一起團夥作案或者是指導作案。”
    美波大小姐出來發言了：“海內外都在關注這起案件，日本警察的榮譽不容挑釁，拜托諸位了！”
    台下的抗拒心理進一步減輕了。
    昨天一二三組搜查到早上，回來都沒有什麽收獲，這樣看，聽一下上杉顧問的判斷或許也不是什麽壞事，到時候我們照著做了沒有成果，也不怪我們了嘛。
    那就試試看看吧！
    “好！”毛利部長終於開口了。
    “一組，你們帶著人去千葉，根據上杉顧問的推論，你們去尋找近一段時間，是否有類似的恐怖事件，未遂的、奇怪的“彩排”，都收集起來。”
    “是！”
    “二組，你們現在去千葉縣，調查學校裏的學生，最近有沒有什麽特殊情況發生，亦或者是存在大量缺課、有精神疾病和暴力傾向的學生。”
    “明白。”
    “三組，你們重新調查千葉縣到東京都案發前的新幹線、地鐵等通勤名單，看有沒有新發現。”
    “了解！”
    “剩下的所有人，一起看錄像！”
    就這樣，整個聯合特別搜查本部調整了搜查方向後，再次全力全開。
    同時，時間也在流逝著。
    周二當天，恐慌進一步蔓延，NHK和五大電視台同時報道了連環殺人案，這次輪到東京都了，江戶川區小學和幼兒園全部停課一周，之後再考慮是否要強製家長接送，千葉縣通往東京都的新幹線地鐵強化安保措施。
    案件沒有破。
    周三，內閣新聞發布會上，內閣官房長小野田公秋出席發布會，表示會竭盡所能破獲此案，警察廳長官金子澤郎和警視總監渡邊英二在鏡頭前鞠躬道歉，宣布會不計一切代價解決連環殺人案，還國民一個朗朗乾坤。
    警視廳對外正式宣布，將不考慮罪犯之前的畫像特征，改為全麵偵查。
    案件還是沒有破。
    周四，地方自治組織和各大協會的民意代表向官方提出了嚴正抗議，尤其是第三案的死者家屬，他公然帶著一包牛糞來到葛西警察署潑在警察署的大門上，對此警方隻能忍氣吞聲，好言相勸，才讓家屬勉強回去。
    這個新聞成了當天的頭條，整個聯合特搜本部都麵臨巨大的壓力，門口永遠有幾十個記者在等著消息，七八輛新聞車晝夜不停。
    警察廳甚至派人來詢問，是否需要進一步調動全國各處的警力予以支援。
    國家公安委員會現任委員長東光太郎表示密切關注此事，必要時會責成其他省部給予幫助。
    不過，也正是在周四的這一天，案件取得了重大突破。
    經過上百台顯示器對案發之前時間段到案發時間段一個多月的監控錄像詳細地調查，聯合特別搜查本部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情況。
    同時，千葉縣那邊的調查也有重要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