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杉宗雪交流了之後，西條康惠幾乎無敵的心理防線終於告破，她以一種繃不住的表情和輕鬆愉悅的狀態主動交待了案情。
    “沒錯，都是我幹的。”西條康惠向趕來的警察們承認並交待了事情的經過。
    在屢次屠殺小動物之後，西條康惠開始感覺到無聊，一般的解剖青蛙和解剖鴿子流浪貓已經無法滿足她的需要，至於豬牛羊這些她之前也不是沒有嚐試過。
    幾個月來，她走遍了千葉市的大部分區域，而且詳細地記下了許多不引人矚目的地點，但此時她還沒有真正打算動手。
    而真正讓她動了這個念頭的，有兩個原因。
    首先，土肥圓淳平的身材有點胖，像頭小白豬，在西條康惠的認知中，既然是小白豬，那麽像屠宰牲畜一樣分開也很正常吧？
    其次，土肥圓淳平經常會在放學之後來找她的弟弟西條明人玩，因為這小子總是會大力敲門大聲喊叫，在某一刻，西條康惠突然就升起了這家夥好礙眼的感覺，她認為這小子妨礙了世界的正常運行，必須要被修正。
    “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隻是想，所以就那麽做了。”西條康惠很淡定地如是說道。
    她的這種態度讓警方對這個家夥的喪心病狂程度有了更深的認識。
    尤其是她親自描述殺戮過程之詳細露骨，令警方們氣得牙根癢癢，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她其實知道c2倉庫中偶有秘密交易出沒可以擾亂偵查方向，那裏麵還有水龍頭可以清洗屍體抹去痕跡。
    簡直就是先天犯罪聖體。
    第一次真正地體驗讓她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甚至現場做了幾件不可描述的事情，她本來打算把土肥圓淳平徹底像小白豬一樣分割完的，但因為體能原因和時間原因，她隻是細細地切下了對方的頭顱，洗幹淨血水清理幹淨痕跡便作罷。
    極端的殘忍中透著極端的冷靜，而且她犯案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那你為什麽又犯下第二案？”香阪警部嚴厲地問道：“河西彩和你有什麽關係？”
    “沒關係，”西條康惠淡定地回答道：“我不認識她。”
    “我會選中她是因為……她正好路過而已，我知道的，如果第二次對熟人動手，就容易引起懷疑。”說完，西條康惠憋不住地笑了：“你們不就是一群笨蛋麽？”
    對麵的幾個警察牙齒都在顫。
    第二案的氣象站雖然也人跡罕至，但是沒有第一案的環境那麽安全，西條康惠把河西彩騙進女廁所殺害，然後扛著她來到氣象站附近分屍。
    雖然是小學生，雖然她挑選的河西彩身材嬌小瘦弱，西條康惠還是累得不行，用她的原話來說：“累死了。”
    外麵的上杉宗雪麵色凝重，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解釋了她為什麽隻對小學生下手——因為以她的體格和套路，最多最多也就能對付一下小學生，再大一點，她就沒有把握了。
    第二案也帶給了西條康惠巨大的滿足，但是相比起第一次感覺就差多了，而且隨之而來的有個問題，那就是千葉縣開始戒嚴了，尤其是案發地千葉市，西條康惠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再有在這裏犯案的機會。
    可她忍不住的。
    於是她選擇了東京都的江戶川區，這裏緊鄰著千葉縣，沒有戒嚴。
    第三案相比第二案更驚險，因為雖然經過多次踩點，她對周圍的環境還是不夠熟悉，也無法掌握周圍的情況，再加上第二案搞得很累，所以第三案相對第一案做得非常潦草。
    其實這段時間，她已經準備犯第四案了，隻是警方沒有給她機會，西條康惠供述，她在南邊市原市的山中找到了一個電視台的有線電視設施，那裏也沒有人，她準備在那裏作案。
    說完了自己的經曆，西條康惠滿足地歎息著，閉上了眼睛。
    這邊，警視廳的精英骨幹們立即出動。
    很快，他們在市原市西條康惠口中的有線電視設施附近的樹洞裏麵，尋找到了連環殺人案的凶器——一把德國產的雙立人尖骨刀。
    警視廳不敢怠慢，立即將這把雙立人尖刀送到千葉縣警察本部，由上杉宗雪和從東京都趕來的鑒識科成員進行比對。
    麵對台下上百雙滿懷著期待的眼神，上杉宗雪仔細辨認了一下這把雙立人尖刀後，緩緩地點了點頭：“沒錯，這把刀就是凶器，傷洞，刀身長度和切割角度完全一致。”
    傳奇天才法醫在台上說完這句話之後，整個會議室安靜地落針可聞，隻能聽到外麵車水馬龍的低沉壓路聲。
    下一秒，會議室內鳴響的歡呼聲徹底蓋過了外麵的聲音！
    “耶耶耶耶”
    “我們勝利了！”
    “終於搞定了！”
    “千葉縣連環殺人案，被我們破了！”
    此時此刻，無論是職業組、非職業組，本廳、地方分部，還是刑警、公安亦或者是現場掛、行政掛，所有人都抱在了一起，盡情歡呼。從連環殺人第一案開始到現在的二十多個日日夜夜，從聯合特搜本部成立到現在過去的兩百多個小時，從抓捕西條康惠到她招供的四百多分鍾，全體警員都經受了難以想象的壓力。
    幸好，努力終於有了回報！終於，他們成功地化不可能為可能，將犯人——15歲的西條康惠抓捕歸案。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日本警察終於可以大膽硬氣地宣布，他們沒有辜負國民的期望，沒有辜負海內外的關注，沒有辜負東京電視台專門為他們停播了一集動畫片的巨大犧牲。
    他們，破案了！
    甚至千葉縣的雪之下八幡警部都忍不住喜極而泣，蹲地上抹著眼淚，而曾經被公安從手中強搶走嫌疑人井川棒太郎的幾個千葉縣老警察在興奮中衝出了會議室的大門，拽住“千葉縣連環殺人案特搜本部的條幅”，狠狠地扯下來，揚眉吐氣，差點就要給它踩上兩腳了。
    “諸位，請稍等一下！”就在這個時候，岡田警部上台來，示意眾人先不要急著快樂，他走到上杉宗雪的身邊，大聲說道：“這次，我們警視廳能夠在第三案案發不過一周多的時間就破案，真的是要感謝東京醫科齒科大的上杉顧問啊！”
    “如果不是上杉顧問力排眾議，主張調整了搜查方向，如果不是上杉顧問屢次給出準確的嫌疑人畫像，我們萬沒有這麽容易，才費了一周多的時間就成功破案的！”
    說完，岡田警部轉過身，拿起手中的綠茶：“這個給你，謹代表本廳的諸位和這場案件中死者的家屬，以及所有受到影響人們，感謝你，上杉顧問！”
    “感！謝！”見岡田警部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特搜本部裏麵的所有人也順勢朝著上杉宗雪鞠躬表示感謝。
    即使是最不服氣最討厭上杉宗雪作風的柏木仁警部都不得不承認，能這麽快破案，很大原因是上杉宗雪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和毫無由來的判斷。
    上杉宗雪聽到岡田警部的話稍微停頓了一下，身手接過綠茶，對著眾人大聲說道：“有我的判斷沒有錯，但也要感謝諸位的殫精竭慮和奮戰不休，沒有你們的認真搜查，就沒有破案的這一刻，我隻是個法醫，我要做的就是把事情說清楚，而具體執行的是你們。”
    “我很高興能夠參與這個案件，我更高興的是遇到了能夠理解我的諸位。”
    “盡管這次相處的時間很短暫，但是我不會忘記我們共同經曆的時光，因為在這短暫的時光中，我們一心同體了！”
    “一！心！”所有警察全部舉起了自己的手，或開懷大笑，或振臂高呼，或麵露輕鬆，或無奈白眼，但都跟著上杉宗雪有點中二地一起喊。
    “期待我們的下次合作！”上杉宗雪興奮地又喊了一聲。
    這次沒人應他了。
    你這家夥還想來？
    …………
    當天晚上，東京都，江戶川區，葛西警察署，聯合特別搜查本部後方。
    “耶耶耶”
    這裏爆發的歡呼聲絲毫不遜色於前線，在場的警界高層們喜大普奔，互相擁抱示意，就連刑事派的搜查一課長都忍不住和身邊公安派的公安部參事官狠狠地擁抱在一起。
    特搜本部前方的大桌子上擺著兩個大鼓一樣的酒樽，上麵分別寫著。
    “千葉縣連環殺人事件破獲祝警視廳諸警官様，祝酒！”
    “警察廳長官，金子澤郎”
    “千葉縣連環殺人事件破獲祝警視廳諸警官様，祝酒！”
    “警視總監，渡邊英二”
    美波大小姐頭上係著布條，在萬眾矚目中，抄起木槌，對著酒樽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
    木頭蓋子碎裂，酒香四溢，掌聲和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人證物證口供俱在，接下來起訴就是地檢的事情了！警視廳給這個案子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父親，又勝利了呢
    上杉，又是你幹的
    美波大小姐美滋滋地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不過就在此時，有個內勤的男性警官來到了美波大小姐的身邊，說了幾句話。
    “什麽？”美波大小姐臉上喜悅的神色立即淡了幾分。
    “地檢已經去千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