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東南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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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晏書道“我跟他才認識多久啊,我哪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爹你教他好幾年,你不是比我更了解他嗎?”
紀知遠眉宇微蹙,“爹就是想不明白呀。”
鰣魚在盆裏擺尾,牽動盆中水回旋晃動。
“這不會是斷頭魚吧?”
紀晏書、紀知遠聞聲,不約而同地望向餘大娘子。
餘大娘子被父女二人看得有些膽怵,“妾身……胡言了。”
“斷頭魚……”紀知遠囁嚅,“斷頭魚……”
太後一頓言語恐嚇,讓他差點沒了半條命,現在官家又讓李持安來整這一出出嚇人的戲,是真的要殺了他嗎?
殺就殺吧,痛快給他來一刀不成嗎?整這一套,讓人提心吊膽的。
他現在還沒搞明白是誰偷換卷子,是誰煽動學子們伏闕上書,就算死了也不知道哪個是仇人!
望著老紀怳悸自失的樣子,餘大娘子仿佛覺得自己像說錯話的小孩兒一般,“晏兒,你爹這樣子,是我說錯了什麽了嗎?”
爹這兩日受的驚嚇太多了,昨晚還見他在院子裏用手在脖子比劃,做出痛苦的表情,似乎在想象殺頭是什麽樣子的。
……
紀晏書往來於門下經營的店鋪,隻覺得她見到的陌生人男子大都是高挑長腿魁梧的,以前都沒這兩日見得多。
“阿蕊,你覺不覺得最近見到的大長腿越來越多了嗎?”
阿蕊想了想道“好像是哦,不過近來皇城司要更選衛儀隊,還要補充差吏,應該是去皇城司赴選的吧。”
“皇城司內部的事,你知道?”紀晏書疑惑。
“前兒遇到韓大人,她同我說的。”阿蕊也沒隱瞞。
韓晚濃望著李持安說“二哥,我就說紀姐姐是貪財好色的人吧,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韓晚濃安排皇城司的兄弟穿著常服在紀晏書眼前晃悠,紀晏書的眼睛總能注意到韓晚濃安排的人。
李持安抿嘴不語,紀晏書對陌生人的關注比對他的關注還要多。
“你還不如不安排呢!”
知道紀晏書好色這個毛病,他心裏有點不好受的。
韓晚濃笑得賊眉鼠眼“二哥,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啊,紀姐姐好色,你就投其所好嘛。”
“什麽意思?”
韓晚濃覺得自己十分的聰明,頗有幾分自得,“世母生你一副好皮囊,不用就白瞎了。”
李持安對此很鄙夷不屑,韓晚濃盡出餿主意。
李持安的表情,讓韓晚濃很不爽,她費心費力幫他,他居然鄙夷她出的好主意。
她說“哥,我這是好主意,不是餿主意。你要是實在不屑用美男計,那你就用紅袖添香三十六計。”
齊廷跟她說,李二哥看《紅袖添香》這本風花雪月折子書,這本書前半折講女追夫三十六計,後半折說閨房樂趣。
“咱們可以舉一反三,女追夫的計謀,咱們也可以反過來用。”
“無聊,蠢計!”李持安落下這一句,自出了官舍。
這兩日他想了很多,那顆心一遇到紀晏書,便躁動煩亂,忍不住想靠近她一點。
父親曾說,看人的眼睛一旦有情愫,心就會生出和她濡沫白首的**,初時牽腸掛肚,愛至濃時,喪魄**。
他還問父親這話是什麽意思,父親隻說“我看到你娘的時候,就想跟她白頭到老,哪怕她揍死我,我也甘之如飴,心甘情願。”
此刻,他有些明白了!
遇仙正店,雅間。
紀晏書一進到雅間,果然見李持安。
李持安著一身昌榮色交領大袖襴衫,腰係絲絛,外套一件同色的薄羅對襟長衫。
長發整整齊齊地束起,紫薄汗色的長羅發帶從身後垂下,發髻戴著一根白玉蓮瓣紋玉簪。
還真是風姿神貌,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儒生裝扮,眉宇溫和,書生之氣很足,武人的戾氣將這份儒雅又削減兩分。
紀晏書倏的想到一句話,很適合此刻的李持安。
道貌溫然,如玉之清;神氣凜然,如水之澄。
李持安迎麵走來,眉宇有驚喜之色,語聲溫和,“你來了!”
紀晏書止步,屈身為禮,“李副使萬福!”
李持安長眉微揚,眼含笑意,“紀家不肯收我送的魚,我隻能下請帖請你了,沒想到你會來赴約。”
紀晏書語聲平淡“父親倒不是不願意收,隻是同僚之間私相授受,難免被禦史台非議。”
“魚送回後,紀家怎麽又將魚買回去了?”李持安做出請的手勢,邀請紀晏書入座。
紀晏書走進桌麵,在一張圓凳落座,“父親怕禦史台非議不假,但又喜愛鰣魚,魚市問了幾回都不得。你都將鰣魚送上門了,他花錢買,總不會被人說了吧。”
“你會很說話,也會拿你父親當擋箭牌,喜愛鰣魚的人是你,問魚市和鮮食局買鰣魚的還是你。”
紀晏書略略抬眼看向李持安,他對她的行蹤倒是了若指掌。
李持安端起注碗上的青白瓷春瓶酒壺倒了酒,“這是遇仙正店的洞庭春色,酒味不濃,口感清甜,很適合女子飲用。”
洞庭春色即柑橘酒,其色澤如玉,香氣濃鬱,朝廷舉辦的黃柑宴多用柑橘酒。
李持安很識貨,知道挑最好最貴的。
遇仙正店有不少果酒,如葡萄酒、荔枝酒、石榴酒、梨酒,賣的最好是柑橘酒。
不過在她的店裏請她吃飯,李持安很會盤算嘛!
紀晏書容色淡然,“可我不愛洞庭春色,李副使怕是白費心思了。”
紀晏書拒絕得很直白,李持安聞言愣了一下。
李持安臉色歉然“是我思慮不周,沒想到這些。”
紀晏書垂眼一掃桌子上的東南嘉味,銀刀鱠、山海兜、玉版羹,每一樣都很合她的胃口。
看來李持安為這頓飯沒少費心思。
李持安將手上的青白瓷春瓶酒壺放置在一邊,“那你愛喝哪種酒?”
紀晏書從李持安與眾不同的聲音反應過來後,隨口道“我很喜歡南方的一種酒,其氣盎盎而春和,色溫溫而玉粹,汴京沒有這種酒。”
年幼時,曾喝過一種味道很特別的果酒,但她並不知道那是什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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