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生伸出三個手指晃了晃，“30 塊，已經是市場價的一半了，換作別人 ——”
    他說"30元"時特意加重語氣，仿佛這是什麽天大的恩賜。
    江晚檸挑了挑眉，還是一樣的回答："抱歉，我們產量有限，目前隻做零售和會員直供。"
    陳洪生像是沒聽見拒絕，自顧自地說："我知道你們零售價高，但批發講究的是走量。"他掏出計算器，"按你們50畝地的產量算，一年至少..."
    "陳總，"江晚檸打斷他，"我剛才說了，我們不打算做批發。"
    陳洪生終於抬起頭，眉頭緊鎖："價格不滿意？"
    他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那就35，這個價在業內已經是天價了。"
    江晚檸麵不改色："不是價格的問題..."
    "40！"趙誌明突然提高音量，"江老板，做人要知足。我們去其他地方收貨，最高隻給市場價三成！你要知道運輸、損耗、渠道費用，這些都是成本！"
    江晚檸被他這副施舍般的嘴臉氣笑了："陳總，你是不是沒聽明白？我們自己的產品零售都供不應求，為什麽要降價賣給貴公司？"
    陳洪生的臉色沉了下來："江老板，做生意可不能太短視了。你們這種小農場，能有個穩定的大客戶是多好的事？"
    "穩定的大客戶？"江晚檸冷笑，"是指像貴公司這樣，以銷量不佳為由，然後故意拖欠農場貨款不給，最後逼得人家破產的那種"穩定"嗎？"
    趙誌明臉色一變："你...你怎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江晚檸轉身準備離開，"陳總請回吧，我們沒什麽好談的。"
    "等等！"陳洪生一把拉住她的胳膊，"45！這是最後報價了！你知道現在經濟形勢多差嗎？沒有我們這些批發商，你們種的東西爛在地裏都沒人要！"
    江晚檸甩開他的手，眼神銳利如刀："陳總，你看看周圍。"
    趙誌明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十幾個農場工人已經圍了過來。
    江貴田扛著鋤頭，江大錘手裏拿著鐮刀，就連殘疾的小楊和小軍也站在人群裏，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我們農場的每一棵菜、每一個果子，"江晚檸一字一頓地說，"都有數不盡的顧客等著買。你覺得，我們會讓它們"爛在地裏"？"
    陳洪生被這陣勢嚇了一跳，後退兩步撞到自己的車上。
    他整了整西裝，強裝鎮定："好，很好！江老板，記住你今天的話！等市場飽和了，你們求著我收，可就不是這個價了！"
    "放心，"江晚檸微微一笑，"真有那天，我們寧願把菜喂豬，也不會賣給貴公司。"
    陳洪生氣急敗壞地鑽進車裏，猛踩油門離開了。
    奔馳揚起的塵土還沒落下，江霏霏和小紅頓時一陣歡呼。
    "檸檸姐好厲害！"小紅豎起大拇指。
    "呸，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江霏霏啐了一口，"開個奔馳了不起啊？"
    江晚檸搖搖頭："等著吧，以後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到時候不管對方開什麽條件，你們都直接拒絕就行。"
    她覺得現在生活節奏就很好，自己種，自己賣，能更直觀地看到顧客對產品的反饋，每人看著大家嗷嗷搶菜，也是一種樂趣。
    ……
    時間很快來到周六，清晨五點半，天剛蒙蒙亮，江晚檸就站在農場入口處清點物資。
    她身後，江霏霏和小紅正在核對名單。
    "檸姐，這也太早了吧？"江霏霏打了個哈欠，"預約的不是說九點開始嗎？"
    江晚檸檢查著稱重設備："以防萬一，我總覺得今天..."
    她的話還沒說完，遠處就傳來汽車引擎聲。
    三輛SUV排著隊駛來，打頭的是一輛路虎，車窗搖下，露出玻璃廠老板李明輝精神抖擻的臉。
    "江老板！我們沒遲到吧？"
    江晚檸看了看手表——七點四十五分。"李總，活動九點才開始..."
    "知道知道！"李明輝已經跳下車，後備箱"砰"地彈開，"我們先來占個好位置！"
    車裏又下來兩位老人——是李明輝的爹媽，李大爺和劉大媽。
    兩位頭發花白的老人穿著老式勞動布衣服，然後從後備箱一一取出了鋤頭，手套和蛇皮袋。
    這一看，哪有半點是來遊玩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來農場上工的。
    "這袋子...是不是也帶的太多了？"江晚檸目瞪口呆。
    "不多不多，也就五六個而已！"劉大媽笑著把袋子抖開，展示給大家看。
    那袋子的大小，如果裝紅薯，起碼能裝一兩百斤了。
    不一會，錢文豪的妹妹錢文慧一家也到了。
    隨行的是她的老公和兒子。
    他們的後備箱裏放著五個摞在一起的塑料箱以及一大卷蛇皮袋。
    "小江老板，袋子夠大吧？"錢文慧興奮地抖開一個能裝下兩個人的巨型蛇皮袋。
    不到七點，20名預約遊客全部到齊，沒有一個小孩，不是經驗老道的大爺大媽，就是身強體壯的成年人。
    他們帶的容器五花八門——從專業的果蔬周轉箱到改裝過的米袋，甚至有人推來了折疊購物車。
    每個人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這純純是奔著農場的農產品來的，而不是來遊玩的。
    臨近九點，江晚檸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簡單說了下一天的活動安排。
    20個遊客分成AB兩組。
    上午A組收割白菜蘿卜和挖紅薯，B組摘野果、挖竹筍和撿雞蛋。
    下午兩組交換活動內容。
    "明白！"李明輝一臉迫不及待的樣子，"爸、媽，到時候你們負責收割和挖，我負責運輸！"
    其他家庭有樣學樣，迅速分工完畢。
    江晚檸還沒說完安全須知，一群人已經摩拳擦掌，眼巴巴地盯著菜地。
    ……
    白菜蘿卜區，江貴田和江來友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十個成年人齊刷刷站在田埂上，人手一把工具，眼神熱切得像餓狼看見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