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陳延怔了怔，說：“我倒沒想過，不過這或許也是一種解釋。”
    蘇染茉睜開眼，淡淡的語氣中，終於多出了一絲抑製不住的氣惱：“那你要是一直找不到她呢？如果她一輩子不出現，你就一輩子不談戀愛？”
    陳延往後靠了下，端起麵前的可樂喝了口。
    “這問題我也想過。嗯，明年的那天之前，要是我還沒遇到她，我就放棄了。”
    就當是自己精力過剩和中二天真的妄想吧。
    總不能一直一直等下去。
    蘇染茉抿了下唇：“還有半年，對嗎？”
    “差不多吧。”
    蘇染茉“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無非就是再等半年。
    九點多，幾人走出了KTV。
    夜已深，但城市的脈搏依然強勁，車流穿梭，人群往來，四處是閃爍的霓虹燈光。
    周野走路有些搖晃，臉頰也帶著不太自然的紅。
    他掏出車鑰匙，剛往停車的地方走，就被薑可心一把攔住。
    “你喝過酒了，怎麽能開車？”薑可心瞪著他。
    “放心吧，我又沒醉，沒事的。“周野擺了擺手，跟著就踉蹌了一下。
    薑可心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他，沒好氣地說，“還說沒醉，不許開車，我來叫輛車。”
    “好好好，聽你的。”周野舉雙手妥協，然後扭頭看向蘇染茉，“染茉，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和我們一起走吧，先把你送到家。”
    蘇染茉柔和地笑了笑：“沒事，你和薑薑一起走吧，我讓陳延送我。”她轉頭問陳延，“可以嗎？”
    陳延點頭，“好。”
    周野似乎還想說什麽，但看到蘇染茉投向陳延的目光，那目光裏是從未對他流露過的溫柔，於是一下就說不出口了。
    很快，薑可心叫的車來了。
    她拉著周野上了車。
    周野坐在那裏，透過窗玻璃看向外麵的蘇染茉。
    她穿著一襲白裙，裙擺隨風輕輕搖曳，露出纖細的小腿和腳踝。夜風同樣也吹動了她的長發，她抬手捋了捋，正衝著陳延笑著說什麽。
    他的胸口忽然很悶，像是有一塊沾滿了灰塵的舊抹布，牢牢地堵在那兒。
    車子啟動，匯入車流，周野這才收回視線。
    隻是胸口中的悶塞感，卻越來越嚴重，呼吸也急促起來。
    薑可心注意到了，關心地看向他：“怎麽了，不舒服嗎？”
    周野沒有回答，隻是攥著拳頭。
    過了會兒，他閉著眼，甕聲說：“師傅，開個窗，有點悶。”
    車窗降下，微涼的夜風吹了進來。
    但和夜風一起進來的，還有外麵不知那家店鋪傳來的歌聲。
    是一首叫做《情非得已》的老歌。
    那個叫做庾澄慶的男歌手，正深情款款地唱著：“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在我腦海裏，你的身影，揮散不去……”
    突然，周野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猛地捂住嘴巴：“停車！快停車！“
    車剛停穩，他就推門衝了出去，然後扶著一棵樹幹，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薑可心也下了車，見狀嚇了一跳，忙跑向路邊的小店去買水。
    酒精的作用，加上胸腔裏那股無法言說的鬱氣，讓周野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不是悶嗎？從KTV出來就覺得悶，悶得透不過氣。
    他以為是酒精的作用，可開窗吹了風，聽了那首歌，他才明白，悶的不是身體，是心。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
    他仍記得高一開學的那天，蘇染茉同樣穿著一條白裙，像隻美麗的白蝶，一下撞進了他的世界。
    他以為，自己對蘇染茉的感情，隻是年少輕狂時的天真悸動。
    他以為，時間可以衝淡一切。
    他以為，有了薑可心，他可以放下她，忘記她。
    可到了現在，他才明白，這些都隻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根本就沒有放下她。
    他一直喜歡她，從過去，到現在，從未改變。
    正吐得昏天黑地之時，薑可心握著一瓶純淨水，腳步匆匆地過來了。
    “來，先喝點水。”她彎下身子，將水遞給他，語氣是難得的溫柔，更沒有半分嫌棄這滿地的嘔吐物的意思。
    周野接過水，漱了漱口，然後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薑可心一直站在一旁，靜靜地陪著他。
    過了會兒，她才關切地問：“怎麽樣，好點了嗎？”
    周野握著水，扭頭看著她。
    過了會兒，他沙啞道：“薑薑，你對我真好。“
    薑可心愣了下，笑著說：“我是你女朋友，當然要對你好啊。“
    “不，我不夠好。”周野搖了下頭，喃喃自語。
    薑可心沒聽清，問：“你說什麽？”
    “我說，我不夠好……”
    薑可心不明所以的笑了笑，“沒有，你已經很好了。”
    周野突然踏上一步，緊緊抱住了薑可心，“薑薑。”
    薑可心愣了一下，“怎麽？”
    周野低下頭，把臉埋在薑可心的肩窩，他的聲音裏帶著哽咽：“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他的擁抱那麽用力，甚至薑可心都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聽到周野一遍遍重複著這句話，她笑了，抬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我知道，我也喜歡你啊。”
    ……
    ……
    出租車停下。
    陳延、夏嵐和蘇染茉一起下車。
    前麵是個高檔小區，蘇染茉的家就在裏麵。
    “就送到這裏吧，我回去了。”蘇染茉說。
    “嗯，”陳延點點頭，“回去好好休息。”
    她又指了指陳延手裏的按摩儀，“給你買的東西，回去記得用啊，這個要堅持用才能看到效果的。”
    “知道了。”
    “我會監督你的。”
    陳延一愣，問：“怎麽監督？”
    “拍你使用的視頻給我，每天打卡。”她說，“漏一天罰一百。”
    “啊？”
    “逗你呢，怎麽可能。”蘇染茉捂著嘴笑了，又想到什麽，“對了，過幾天我想回八中看看，你也去吧？”
    陳延說：“沒問題，你選好時間和我說，到時再叫上周野，我們一塊去。”
    “好的。”蘇染茉應了一聲，又衝夏嵐揮揮手，“夏嵐，再見嘍。”
    夏嵐抿了下嘴，對她也揮了揮手，蘇染茉笑笑，轉身走進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