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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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平安琢磨了一會兒,跟杜行首道:
    “短則十來天,長則半個月。”
    “朝廷就要在縣城辦我的豐林縣伯冊封大典。”
    “跟三娘說,當天我就在城裏住下。”
    杜行首聽了直點頭。
    “好嘞,到時候伯爺雙喜臨門。”
    “豈不是錦上添花。”
    事情談妥後。
    許平安帶來的茅台酒都存進了酒窖。
    可三娘半天沒露麵,許平安心裏明鏡似的。
    三娘畢竟是姑娘家,這事兒多少有點害臊。
    許平安起身跟杜行首道別。
    下了樓走出醉仙居大門。
    往前溜達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瞅了眼酒樓。
    心裏那叫一個美。
    跟三娘定了終身,這醉仙居往後也算是自家買賣了。
    雖說現在家底厚了,倒不稀罕這座酒樓。
    可美人帶著全部家當投奔,擱誰心裏不樂開花?
    許平安吆喝上隨從,晃晃悠悠離開了。
    醉仙居三樓雕花窗後。
    三娘倚著窗欞目送,臉蛋兒紅得像熟透的桃子。
    杜行首在背後看得直樂:“這些日子好好拾掇拾掇,既然伯爺都點頭了,你就是他府上的人了。”
    “可別關鍵時刻掉鏈子!”
    三娘轉身挑眉一笑。
    輕聲細語卻透著篤定:“您老就甭操心了,雖說這小軍戶如今是縣伯了。”
    “在我眼裏還是當初那個愣頭青。”
    “頭回來賣酒那會兒的憨樣,現在想起來還讓人發笑。”
    三娘低聲念叨著。
    “真是沒想到啊,我這清清白白的身子,最後竟然便宜了這小子。”
    杜行首捋著胡子笑嗬嗬接話:“人這一輩子啊,都是緣分天注定。你跟豐林伯有這份緣,可得好好珍惜。”
    這邊兩人還在感慨,許平安已經到了錢家布莊門口。
    錢老板早得了消息,帶著四五個夥計在門口候著。
    要說這位布莊老板,跟許平安可是老交情了——當初最早的紡織機和紡車,還是人家送的。
    老錢做生意實誠,許平安對他印象挺不錯。
    見伯爵親自來送布料,老錢趕緊給許平安行禮:“草民見過豐林伯!”
    “老錢你這就見外了,”許平安笑著扶住他,“咱們可是老朋友了。”
    這話說得老錢心裏熱乎乎的,連忙把人往店裏請。
    許平安進門一打量,謔!布莊明顯比之前氣派多了,左右兩邊的鋪麵都打通了。
    “托您的福,”錢老板樂得合不攏嘴,“青山村的麻布織得密實,供貨又足,最近行情又好,賺了些錢就把鋪子擴了擴。”
    許平安點頭聽著,突然發現錢老板說著說著歎起氣來。細問之下,老錢才吐露實情。
    “現在豐林縣這地界啊,到處都不太平,山匪鬧得可凶了。”
    “我那商隊出門收麻布,愣是被搶了三回。”
    “如今縣裏的商道,全讓土匪給攪黃了。”
    “縣城眼看著一天比一天冷清。”
    許平安聽著錢老板倒苦水,不住點頭。
    土匪鬧騰不是一天兩天了,害得老百姓日子都過不安生。
    自己現在好歹是豐林縣伯了。
    剿匪這事兒,本來就是我的分內職責。
    他溫聲安撫老錢:
    “錢東家把心放肚子裏。”
    “這幫土匪嘚瑟不了幾天了。”
    “我非收拾他們不可!”
    眼下手裏這百來號精騎,守家倒是夠用。
    真要上山端土匪老窩,特別是攻寨子這種硬仗,人手就捉襟見肘了。
    主要是拿寶貝騎兵去攻山寨,實在劃不來。
    哪怕折損一個,都得心疼得直抽抽。
    許平安早盤算好了,等正式受封縣伯、行過授土授民大禮,就能正大光明招兵買馬。
    山匪窩子,正好拿來給新兵練手。
    跟錢老板交割完麻布,又喝了盞茶。
    許平安帶著人馬離開了布莊。
    最後一站直奔督軍府的兵器作坊。
    這作坊專門給督軍府的郡府兵打造刀槍鎧甲。
    坐落在督軍府北街,占著老大個院子。
    許平安運來的幾千根箭杆,就是給這兒備的貨。
    來收貨的還是老熟人。
    督軍府左司馬張奎。
    見麵二話不說,張奎先抱拳行禮:
    “下官拜見豐林伯。”
    許平安笑著擺擺手:
    “嗨,張大哥這就見外了。”
    “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
    “張大哥可幫了我不少忙。”
    “咱們就當兄弟處著。”
    許平安這麽大氣,可把張奎給感動壞了。
    堂堂縣伯要和人稱兄道弟,這麵子給得多足啊。
    許平安招呼兵戶把箭杆搬進作坊,轉頭對張奎說:
    “好些日子沒見,答應給大哥的酒今兒都捎來了。”
    瞅著眼前幾十壇茅台酒。
    張奎鼻子一酸,眼淚啪嗒就掉下來了。
    當初許平安當軍堡都尉那會兒,說要每月送酒。
    沒成想人家當上縣伯了,還記著這茬。
    “伯爺念舊,老張我記心裏了。”
    “往後有啥事您盡管吩咐。”
    張奎這人要武藝有武藝,辦事又利索,最難得是重情分。
    許平安甚至盤算著,等時候到了就把張奎調到自己手底下當行軍司馬。
    就張奎這能耐,當個行軍司馬綽綽有餘。
    眼下許平安正愁手底下缺得力人手。
    千軍萬馬好找,能幹的將領可不好尋,這道理他門兒清。
    箭杆交割完,跟張奎道了別,這趟縣城算是沒白跑。
    跟著來的青山兵戶和護衛騎兵,每人領了200賞錢。
    讓他們在城裏置辦些需要的物件。
    完事兒許平安就押著釀酒用的糧食回青山村了。
    這會兒青山村外頭,築牆的活兒已經幹得熱火朝天。
    許平安開的工錢厚道,附近村子的鄉民和兵戶都趕來幹活。
    工匠營邊上又搭起好幾處窩棚。
    都是這些外村人臨時落腳的地兒。
    等許平安回到青山,天都擦黑了。
    地上依然是一派忙碌景象。
    挑夫們吭哧吭哧地扛著扁擔,把土石料往指定地點運。
    工匠們邊吆喝邊指揮夯土築牆,夯錘砸地的悶響此起彼伏。
    許平安剛把縣城運來的糧食搬進酒坊倉庫,抬眼就瞧見黃文秀帶著工匠們在土牆邊忙活。
    這姑娘灰頭土臉的,粗布衣裳沾滿泥漿,可她壓根不在意。
    許平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鍾姑娘平時總穿粗布灰衣是有講究的——沾了泥灰不顯髒,搓洗起來也方便。
    見黃文秀忙得腳不沾地,許平安知趣地轉去看新砌的磚窯。
    山腳兩座磚窯剛完工就開始冒青煙。鍾友才帶著幾個窯主正盯著工人和泥製磚,個個曬得黝黑。
    許平安在旁邊觀察半晌,發現製磚雖不複雜,門道卻不少。
    先是選土講究,非得用黏性足、顏色純的細黃土。接著要過篩子、泡水、光腳踩泥,把雜質都剔幹淨。
    和好的泥團塞進木模子,脫出來就是方方正正的磚坯。晾到半幹再修邊角,這才算能進窯燒製。
    不過青窯村工匠的真本事全在燒窯上。
    磚坯怎麽碼放、啥時候預熱、小火轉大火的時機、退火保溫的訣竅,這些都是窯主們揣在懷裏吃飯的手藝,外人可偷學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