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撕開雲層，市府辦的電話便如催戰鼓般響起。
    陸辰熙握著聽筒的掌心滲出薄汗，機械的通知聲混著窗外驟起的風聲，在耳畔炸響：“路十字，請您即刻參加市委市府幹部大會。”
    他盯著鏡麵中自己緊繃的下頜，喉結艱難地滾動——這場期待已久的任命，終將把他推上真正的戰場。
    幹部大會禮堂內，水晶吊燈折射出冷冽的光。
    當宣讀任命的聲音落下，陸辰熙起身的瞬間，皮鞋與大理石地麵碰撞出清脆聲響，驚得前排打瞌睡的幹部猛然抬頭。
    接過任命書時，他的指尖微微發顫，不是因為緊張，而是胸腔中翻湧的熱血幾乎要衝破喉嚨：
    “各位同仁，通安的擔子不輕，但我陸辰熙既接了這任命，便會豁出命去幹！”
    台下掌聲如潮，卻掩不住角落裏幾道意味深長的冷笑。
    陸辰熙心裏很清楚，迎接他的將會是一場硬仗，手下必須要有特別能戰鬥的人。
    所以掌權後的第一把火，將馬雲深調入市府，擔任市府秘書長。
    葛孺業調入市公安局，擔任副局長。
    倆人都是跟隨他從益北來到漕水縣，是他的鐵杆部下。陸辰熙的目的很明確，尋找機會讓葛孺業代替局長方立軍。
    董博林通過了公務員考試，在漕水縣政府做了一名辦事員。
    而何夢琪被調回省城，回到周悅琳身邊。
    白鶴行動圓滿結束，白鶴戰隊解散，從全國各地借調來的審計人員都返回各自的工作崗位。
    省紀委專案組也解散，岑梅等人也返回省紀委。
    靳如鋼的轉業手續也辦完，正式到通安市政府上班，繼續擔任陸辰熙的秘書。 陸辰熙身邊所有的工作都塵埃落定。
    馬雲深和葛孺業一起從漕水縣趕到市長辦公室，來向陸辰熙報到。
    陸辰熙看著倆人：“小馬，老葛，咱們在益北和漕水一起啃過硬骨頭，如今來通安，還得靠你們！”
    馬雲深和葛孺業對陸辰熙的這份信任深受感動。
    “陸市長，我們保證你指哪就打哪。”
    葛孺業語氣堅定地說。
    陸辰熙看著他，眼神灼熱，“老葛，公安局這攤子得好好整頓，方立軍那邊，你懂我的意思。”
    “我明白，您盡管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陸辰熙又對馬雲深說：
    “小馬，交給你一個特別任務，組織人調查清楚通安市政府究竟有多少債務，特別是城投欠那些方麵的債，我要真實的數據。”
    “是，我保證完成任務。”
    馬雲深語氣堅定地回答。
    又遲疑了一下，對陸辰熙說：“陸市長，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話就說，跟我什麽也這麽磨嘰了。”
    “地方債務都是前任留下的窟窿深不見底，您應該把工作重點放在發展經濟上，即便把所有的債務都消化處理掉，也看不出您的政績來。”
    陸辰熙知道馬雲深是他考慮，語氣沉重地說：
    “我知道，但是我們當官的目的不隻是為了政績，為了能讓自己提升，要為當地的老百姓考慮。”
    “地方債務如果處理不好，不僅會影響到經濟發展，更會把百姓的生活拖入深淵。”
    說話的同時，陸辰熙的目光望著窗外，似乎能看見遠處建築工地的塔吊在灰蒙天空下搖晃，像極了搖搖欲墜的通安經濟。
    聲音發顫，動情地說：“那些為了生活而奔波的工人，他們的孩子等著學費，老人等著藥費。我們算的每一筆賬，都是他們的命！”
    馬雲深深受震動，喉結上下滾動，眼眶突然泛紅，對陸辰熙說：：“陸市長，我明白了！您就瞧好吧！”
    與此同時，省政府大院深處，一棟爬滿爬山虎的三層小樓。
    這棟建於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小樓，雖然基礎設施已經很老舊，但是安裝了最先進的電腦設備和通訊係統。
    小樓的地下室裏，十幾台大型服務器浸泡在氟化液中進行散熱。
    這棟小樓就如同山南省的中樞神經係統，整個山南省各個係統的數據都集中到這裏。
    二樓一間狹小的辦公室裏。
    周悅琳、何夢琪和張曉英圍坐在一張老舊的辦公桌邊。
    三個人神情凝重，臉上都流露出濃濃的倦意和憂慮。
    老式吊扇發出垂死般的嗡鳴，與服務器低沉的運轉聲交織成詭異的二重奏。
    周悅琳死死盯著屏幕上大片的灰色數據斷層，指尖在鍵盤上懸停許久，最終無力地垂下。
    “這些銀行簡直欺人太甚！”
    何夢琪突然將電話摔在桌麵，震得水杯裏的茶葉瘋狂翻湧。
    “每次打電話，不是說係統升級，就是說領導在開會，分明是故意拖延！”
    張曉英心有不甘地說：“人大已經通過了《金融數據共享條例》，他們為什麽不執行？”
    周悅琳秀目擰成一團，緩緩道：
    “我們沒有行政執法權，就算他們拒絕，也沒有辦法。”
    “還有一些地方政府的數據也沒有對我們開放，特別是財政數據，幾乎查不到。”何夢琪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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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曉英有些驚訝地問：“地方政府為什麽這樣？”
    周悅琳看著何夢琪問：“通安那邊什麽情況？”
    話音未落。
    何夢琪的手機突然彈出新消息，通安市的數據申請再次被駁回，俏臉氣得瞬間緋紅，瞪著一雙美眸說：
    “通安那邊也拒絕接入。”
    張曉英噌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
    “我哥明明最支持數據共享！”
    周悅琳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聲音疲憊：“先別著急下結論。夢琪，通安那邊有沒有說具體原因？”
    何夢琪翻看著手機，眉頭越皺越緊：“回複很官方，隻說涉及數據安全評估。但我托人打聽過，其他部門的數據都正常流轉，唯獨咱們這兒......”
    “去通安！”
    周悅琳突然起身，動作太急碰翻了桌上的水杯。
    “我們當麵問清楚，順便也聽聽辰熙的建議。”
    而此刻的通安市長辦公室，馬雲深正將一摞厚重的報表推到陸辰熙麵前，指尖不自覺地敲打著某個數字：
    “陸市長，最棘手的不是總量，而是這八百億——全是向維盛係企業借的！利息高得離譜，還有不少違規擔保......”
    “擔保合同呢？”
    陸辰熙的聲音冷得像冰。
    “大部分都是空白合同，隻有蓋章和簽字。”
    馬雲深翻開其中一頁，紙張發出脆弱的沙沙聲。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座機突然炸響。
    陸辰熙盯著來電顯示上陌生的號碼，深吸一口氣接起，對麵立刻傳來熟悉的陰笑：“陸市長，看到那些數字了吧？通安這潭水，可比你想象的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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