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顧陰生的質問，句句在理。
    心頭卻猛的發狠，發梗。
    原來在這裏等著我。
    怪不得他同意和阿夭合作，將我引到曹操麵前。
    就是算準了我，不會對師母和曹操見死不救。
    也算準了我出手，也得繼續食葬……
    那麽，到現在德貞事情大爆發，我再也沒有立場去質問這食材的事情。
    我靜靜喘著氣，示意顧陰生接著說。
    陰娘那盅湯，明顯對他效果很好。
    他這會氣也不喘了，連眼睛裏的充血都慢慢散了。
    繼續道：“桃木密室的事，我也已經知道了。”
    他眼中沒有半點傷感，隻是沉聲道：“這不過就是被打理得很好的標本。”
    “人類裏麵，也有很多愛收集動物標本的。要想毛發鮮亮，栩栩如生，也得在它們最好的狀態，且還活著的時候……”
    “可她們是人！”蘇秦猛的站了起來。
    朝顧陰生冷喝道：“她們不是動物，是活生生的人。你也是個人，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可我們麵對的不是人！我會站在人的立場想，玄典會嗎？阿夭會嗎？蛇君會嗎？”顧陰生雙目含著精光。
    冷冷的看向蘇秦：“這種話，你們蘇家最沒有立場講。”
    “你們家地下室，那四具金剛僵屍，不也是人嗎？以前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啊，現在還不是被你們封在那製定的棺材裏麵，供你們驅使！”
    “你們養屍，難道就比那些收集屍體標本的，高尚了！”
    “你怎麽不問問你爺爺，那四具金剛僵屍是怎麽來的？”
    “怎麽？允許你們蘇家做這種事，就因為你們有能力控屍養屍，就不準別人做了？”
    那四具金剛僵屍，是蘇家……
    最後的根基！
    也是蘇家，最大的痛！
    蘇秦盯著顧陰生，嗬嗬的冷笑：“原來老顧總要說的是這個！”
    跟著瞥了我一眼道：“那就沒得談，我先走！”
    “我就不信了，沒了他，我們還解決不了蛇形山和德貞的事。你走不走？”
    我比他先受到暴擊，這會已經從氣憤裏走出來了。
    既然顧陰生已經開始嘴炮攻擊，就證明後麵要開始大事了。
    辰化雨坐著沒動，顧容聲隻是苦笑。
    我自然隻能坐著等！
    半途而退，不是我的風格。
    蘇秦見狀，舌頭在嘴裏抵轉一周，冷笑的看著我：“剛才蛇君還說，玄典借著德貞的事情，一點點將人的底線拉低，跟他同化。”
    “你現在和顧陰生這老不死的一樣，和他們處久了，變得一樣沒人性了，是吧？”
    他越說越氣憤，越說越口無遮攔。
    當著人家的麵，罵人家老不死。
    還一把薅起劉宇辰，一手指著我道：“譚詩怡她才多大？十九啊！”
    “她有什麽本事？媽死，爹不管。還被那些人渣欺負，還要照顧時時刻刻想自殺的周若雲！”
    “德貞在她麵前，難道就不跟蛇形山在我們麵前一樣嗎？”
    “她都能拚死博一博，我們呢？”
    “她死了！就是因為他、他……從來沒想過救她！”蘇秦手指在顧陰生、辰化雨、以及顧容聲各點了點。
    最終落在我身上：“現在你也要跟他們一樣，什麽顧全大局啊，什麽我們不隻是人啊之類的，不管她們了嗎？”
    他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至少在我麵前沒有。
    連劉宇辰都氣憤的看著我，幾次想張嘴，但奈何沒有蘇秦這樣的氣勢。
    我隻是靜靜的聽著，等蘇秦罵完。
    朝劉宇辰道：“你們在樓下的河邊等我，緩口氣吧。”
    “嗬！”蘇秦冷嗬了一聲，轉身直接往外走：“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就不等施家主了！”
    劉宇辰被他強拉著，幾次回頭看我，但目光瞥過顧陰生時，也抿了抿嘴，最終和蘇秦出了門。
    等他們一走，餐廳就更沉默了。
    陰娘也嗬笑了一聲：“這兩弟弟都挺正義熱血的，我這裏很多東西，他們都看不慣，我可得跟上去，看著。”
    “別把我店給砸了，我可靠什麽吃飯啊！”
    她也急急的追了上去，邊走邊幽幽歎氣：“哎，譚詩怡是個人啊，害她的是人，關我們什麽事。”
    “而且也沒有人救她啊，怎麽，還得我這個不是人的來救！”
    辰化雨看著她背影：“那些食材送到她這裏吃了，人吃肉，她吃魂。嬰靈連入輪回的機會都沒有，自然與曹老師以身背陰債，食葬送輪回的不同。”
    “顧總也能這麽看著她，在你眼皮子底下，搞這些事情？”
    這是辰化雨正式的回懟顧陰生，幾句話就找出了他話裏的漏洞。
    顧陰生卻低笑了一聲，指尖點了點我的背包：“你包裏不是封了個叫周若雲的女鬼嗎？叫她出來，問一下她，她願不願意轉世投胎？”
    “那些嬰靈懵懂無知，三魂七魄不全，就算送入地府，又如何？”
    “六道輪回，入哪道，投哪胎，不都是地府算好的嗎？它們但凡命好，會投到一個不能出生的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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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世罪孽，才會投股得不見天日則亡。再入輪回，又會怎麽樣？”
    “還不如煙消雲散，不受這種帶著希冀生，卻又不得生，隻得死的折磨。”
    “蘇秦說那個譚詩怡死得痛苦，其實她在夢魘懲罰中死，又何嚐不是死在最有希望的時候？”
    “如果她還活著，就算你們殺了德貞所有人，她還知道上麵的客戶，知道有哪些大人物睡過她，你們也要殺了這些人嗎？”
    “她已經有了死意，在知道你們也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之後，周若雲又是她親手喂藥送走的，她還會活著嗎？”
    “我想她和周若雲一樣，也是不願意投胎轉世的吧？”
    “還是說，你們要讓她也死了，再折個紙人，把她養起來，和周若雲做一對鬼？你們又能養多久？”
    “她們這一輩子沒有什麽好的回憶吧？當鬼久了，陰怨之氣滋生，那些痛苦的記憶，隻會越來越深，越來越痛苦。”
    “這點，我想你們都是知道的吧？”
    顧陰生確實老謀深算，次次直擊重點。
    鬼乃陰物，會自然的汲取陰氣，如果不汲取，就會被陽氣灼散。
    也會自然的迷失心智，最終隻記得人生中最痛苦，或是最快樂的事情。
    所以養鬼，是門高深的術法。
    如若鬼這麽好存活，那豈不是到處都是鬼魂了，哪還會連聞謙這種大單位的都沒有見過。
    譚詩怡已經魂飛魄散。
    周若雲如果一直養著，也會這樣……
    如若送入輪回，以她這世的福緣，確實也沒什麽好的人家。
    我突然感覺，有些茫然。
    嘲諷的看向顧陰性：“那老顧總以為，該如何破局？”
    “你是支持萬物歸一，還是六道輪回，或是您有其他好的法子，改變整個世界？”
    他跟我們說了這麽多，總不會隻是戳痛處吧！
    看到痛處，再對症下藥，才可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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