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辰化雨來這裏，隻是想找孟婆，要一盞歲盅，救一下徐素心。
    現在，徐素心算是勉強救下了吧。
    跟我立下這個賭局的阿夭沒有再出現，估計是知道我贏了。
    或是知道蛇形山下出事了，沒空理我。
    可譚詩怡卻死了……
    或許在辰化雨提出夢魘懲罰時，阿夭就想到譚詩怡會死了。
    我們在阿夭和玄典麵前，沒有任何秘密，隻有他們想不想出手。
    這樣的強敵，憑我們，根本沒有能力對付。
    這會終於見到了，勉強算得上站在我們這邊，且勉強可以應對玄典他們的顧陰生。
    無論是他的形象，還是他的觀念，都和我原本的想象不同。
    他已經介於人與魔之間了！
    聽我直接發問，顧陰生嗬嗬大笑：“那你知道自己支持什麽嗎？”
    “或者”他轉眼看向辰化雨，幽幽地道：“蛇君支持什麽？”
    人精就是人精，言語上，根本就說不過。
    打吧，聽辰化雨的意思，也打不過。
    我一邊打量著顧陰生，不知道他這具風中殘燭般的破身體，還能有多厲害。
    一邊沉聲道：“老顧總說得對，我不知道自己支持什麽。但我知道不支持什麽！”
    什麽鬼的萬物歸一，天下大同。
    什麽鬼的以人為食。
    什麽標本。
    什麽顧全大局，六道輪回。
    統統不對！
    沒有人能清楚的知道，怎麽做是對的，但至少知道，這麽做不對！
    不能這麽對！
    我瞬間清明，從顧陰生挖的坑裏跳了出來。
    盯著顧陰生道：“我不過是個普通人，這種什麽天下大同，萬物歸一的事情，在我眼裏，就和行星撞地球一樣，管不著，也不想管。”
    “我們這次來見老顧總，就是想問一下，德貞的事情該怎麽處理？”
    辰化雨略帶讚賞的看了我一眼，低頭去喝那食屍鱔的魚湯。
    顧陰生呼了口氣：“德貞所有人，不都被聞謙控製了嗎？”
    “連涉案的其他人員，也抓了不少，你們還想怎麽解決？”
    “你不會真的想殺了玄典吧？”
    他說到這裏，居然還有心情哈哈大笑：“別說，你殺不了他，我和蛇君也不會允許你殺他。”
    “而且他是你生父，你殺了他，有違天道。不用說死後入六道輪回，往生不易。光是你的餘生，都會遭受天罰。”
    “殺父的多了去了，也沒見……”我心理並不認同玄典這個生父。
    可話還沒說完，卻聽到辰化雨沉聲道：“玄典不同，他是天生地養，天道所造。你殺他，等於與天道為敵。”
    “所以天道，算是我爺爺咯。”我嘲諷的笑了一下，感慨道：“那這個爺爺，可沒有施雍這個爺爺好啊。”
    至少施雍到死，都沒有在奶奶麵前戳破我身世，讓奶奶盡心竭力的把我養大。
    天生地養……
    也沒見玄典過得多好！
    “施行雲！”辰化雨卻低喝了一聲，冷聲道：“不可妄言！”
    他們都受困於天道這些東西，所以不敢多說。
    我不跟他們爭鋒，隻是低笑：“還是收回話題，不討論這麽大的。光說德貞的事情，既然那些人都該死，就得死。”
    “隻是這背後還有些客戶，不知道老顧總可不可以把名單給我們？”
    不殺了他們，我怎麽對得起譚詩怡！
    既然她死得連煙都沒有了，那這些人，至少也該死得又慘又慢，又痛苦……
    見顧陰生幹瘦如猴的腦袋，靠在輪椅背上，輕搖著笑。
    知道他在嘲諷我，年輕、不懂事、不顧大局。
    卻依舊一字一句地道：“比如在德貞拿了食材，到陰娘這裏吃的。還有從桃木密室，拿了藏品，走的！”
    “你拿到名單又想怎麽樣？”顧陰生是半點都不否認，他手裏有這些人的名單。
    “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我直勾勾的看著他。
    沉聲道：“該殺的，殺！不該殺的，罰！”
    轉眼看著桌上剩的半碗魚湯，拿開勺子，端著碗輕晃著那半奶白的魚湯。
    看著顧陰生道：“不知道是老顧總動手，還是我動手。”
    顧陰生卻沉笑了一聲：“施家主這麽問，自然是希望我動手咯？那我又憑什麽幫你動手？”
    我端著碗裏的魚湯，一飲而盡。
    看著顧陰生道：“既然有食屍鱔熬湯，想來這裏有個高明的蠱師養了鱔魚蠱的。”
    “就用鱔魚蠱吧，不要發作太快，免得他們死得太輕鬆了。”
    “先一條條的孵化，讓他們時不時的喉嚨或鼻子發癢，鑽出一條細細的、活的鱔魚，讓他們惶惶不可終日。”
    鱔魚蠱的蠱卵是小且透亮的，就算身體裏鑽出鱔魚苗，以現在的醫學水平，做檢查也查不出來。
    “這樣折磨幾天後，再一次孵化多幾條，開始啃食他們的腸胃，攪得他們腹痛，讓他們知道自己肚子裏有鱔魚在吃掉他們的血肉。”
    “讓他們想盡辦法自救，卻求救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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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讓顧陰生保下來的名單，想來都是各界大佬。
    不缺名醫，也不缺玄學的大師。
    可鱔魚蠱極陰極邪，就算醫學發現肚子裏有鱔魚，開刀也好，下藥也罷，取了一波，殘留的蠱卵，立馬又可以孵化，不過是多添些痛苦罷了。
    當初周若雲她們，不也是這樣害怕、恐懼，卻也求救無門，隻能痛苦的蜷縮著慢慢的等著死嗎！
    我將碗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往前一傾：“到了他們痛苦不堪，又當真求救無門時，就像像秦弦意那個未婚夫一樣，自然是求到老顧總麵前。”
    “到時老顧總先是勉為其難的幫忙，要點好處。”
    “稍稍緩解一下他們的痛苦，等下次發作更厲害時，再要點更大的好處。”
    我盯著顧陰生越來越眯的眼睛，繼續說著：“等食屍鱔，從肚子裏啃食鑽出來時，他們看著那粗肥的鱔魚鑽拱，啃食自己還在流血的血肉，一口一口的看著自己被吃掉，身體上和心理上的雙重痛苦，將他們完全擊敗。”
    “到時就算他們生前再厲害，意誌再堅定，又有什麽用，還不是老顧總想要什麽，他們就給什麽。”
    “這樣既可以讓老顧總不止沒有損失，還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何樂而不為？”
    他請那些人在陰娘這裏吃飯，不就是交換利益嗎？
    現在不損害他的利益，又有什麽不可以。
    “我做的是生意，長做才能長有。”顧陰生卻依舊搖頭輕笑。
    感慨道：“我自然是要保護我的客戶，而且都是我出手，施家主什麽都沒做，卻得到了你想要的，這不公平。”
    “那我們可以等啊！”我站起來，走到窗邊。
    拉開窗戶，看著外麵河邊景色。
    綠水青山相映照，波光鱗鱗泛銀光。
    轉眼看向顧陰生道：“玄典和阿夭都已經出來了，譚詩怡死於熔漿，是不是表明，蛇形山下鎮著的東西，他們也鎮不住了？”
    “老顧總又這麽坦然的過來見我，想來也是時間不多了？”
    “就算生意是長做長有，可老顧總還能等多久？”
    他如果有時間，估計還坐於高台，拉著架子，等著我們主動上門求見。
    顧容聲的計劃也是，等吃完飯，帶我們去見他的。
    可顧陰生這不是巴巴的自己來了嗎？
    譚詩怡死得慘，可她身體冒出來的熔漿，也是玄典給出的警示！
    不管是我這具帶著玄典血脈的身體，還是體內的蛇丹，都是萬物歸一的中心點。
    顧陰生隻能跟我合作！
    我大不了，一個個的找出名單，一個個的殺。
    可我能等，顧陰生，他等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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