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姮話一出口，蘇秦本能的想反駁，可話到嘴邊，又瞥了我一眼，然後縮了回去。
    我苦笑了一聲，打著圓場：“就算你們不想吃陰娘做的飯，看在人家照顧了我們這邊久的份上，也回去把她從夢魘中間拉醒吧。”
    姬姮也沒有再刻意追究這裏麵的問題，隻是嘲諷的看了蘇秦一眼：“你看，你也不想吧！”
    蘇秦抿了抿嘴，還想強：“我不是不想，就是暫時還沒看到施行雲的後果嗎，萬一最後就是那一團紅肉呢。”
    我任由他們在後麵討論，引著蠱蛛，開始尋找那些從紅肉中逃脫的哺乳動物，再大步追上去。
    蘇秦怕的，是最後和實驗室那些東西一樣，融合到最後，就是一團紅肉。
    其實萬事萬物都一樣的，最先的融合，到最後，也不過變成蛋白質。
    隻不過那些當權者，不肯的原因，不在於最後會變成什麽，而是在開拓新的視野後，會就得不一樣。
    在人類世界，他們是當之無愧的巔峰。
    就像蟻巢的蟻後，是絕對的首腦，整個蟻巢的螞蟻都是她的子民，所有的工蟻都聽她派遣。
    可一旦她接受了一隻鳥，一條蛇，或是其他更大物種的基因。
    她融合後，要麵對的就是一隻鳥，一條蛇……
    就像我們所見的，融合得再多，也不一定殺得過本身就強大的純物種。
    寧為雞頭，不為鳳尾，才是過往那些當權者的選擇。
    讓他們融合其他物種，那麽就是受玄門管控，光憑一個當權者，或是幾個當權者，別說整個玄門，就是姬水姬氏，他們都不一定敵得過。
    還不如安安心心，當個純人類的當權者。
    不去涉及這些融合後的永生世界！
    路上蘇秦也想明白了：“人家想永生，是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不發生變化情況下的永生，而不是永生後，再進入蠱壇，進行廝殺。”
    姬姮嗬笑了一聲，沒有回懟他。
    回到陰娘別墅時，顧容卿有點緊張的迎了上來：“陰娘姐姐好怪，像是個夢遊，又不像。”
    我本以為陰娘會是個床上沉睡的，結果跟著顧容卿找過去時，就見陰娘坐在河邊。
    再次將那具陰沉木棺才拉了上來，棺蓋大開，不過裏麵鱔魚蠱和影魅的不化骨都沒有了，就是空蕩蕩的一具棺材。
    陰娘靠著棺材坐著，雙眼微閉，正在低低哼著歌。
    手裏握著一把梳子，好像在對鏡梳妝，可她麵前就是那條河，她眼睛也閉著，根本看不見什麽鏡子。
    姬姮有點疑惑：“她夢魘怎麽會是梳妝啊，這有點老套吧？”
    “按理，陰娘一手好廚藝，就算碰到魘魔，也該是給心愛的男人做飯啊。”
    蘇秦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得不到的，才會在夢裏。陰娘天天做飯，做夢還是做飯，換你，你願意？”
    “可她長得這麽漂亮，梳妝也沒什麽影響啊。這長發披肩的，跟個女鬼一樣，別說勾引男人了，這是嚇人還差不多。”姬姮直言不晦。
    我也感覺陰娘這樣子，陰惻惻的，確實不符合她平時的作風。
    難不成她是鬼婆，就想當個鬼？
    或者是被鬼附身了？
    可以她的實力，沒有哪個鬼想不開，附她身上吧？
    試著引著蠱蛛上前，想靠近她。
    可無論怎麽驅使，蠱蛛在離陰娘三步遠的地方，就不敢再靠近了，隻是在原地打著顫。
    強行以意力驅使，蠱蛛就直接將腦袋紮地裏去了，也沒有往前紮鬼婆。
    姬姮見狀，直接上前：“我來拍醒她，你叫辰化雨過來，看能不能喚醒她。”
    可還沒等她靠近，身體就是一怔。
    低聲咦了一下：“好怪？”
    我順著她目光看去，就見地上陰娘的影子在動。
    這裏麵的光照是受控製的，就像鋪了那種鋪了塑料膜一樣，光照均勻，連雲朵都不太放出來。
    因為沒有光源點，就像現在的日光照一樣，按理是不會有影子的。
    可現在陰娘就有個影子在她身側，不時的動。
    還不是那種光源移動時，產生的動態，而是她影子中間，伸出手來，給她梳頭發，給她揉肩，伸出手來，給她梳頭發，給她揉肩。
    就在她旁邊不遠處的我們，卻明顯沒有。
    姬姮順著影子的對麵看去，好像這光源就是陰娘靠著的那具陰沉木棺。
    也有點後怕，朝後挪了一步：“是那個影魅。”
    我到現在，都還沒搞明白，影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不過看姬姮的樣子，似乎還有點害怕。
    甚至以她的膽子，都不敢靠近。
    “先退一退，影魅這種東西，和我們不同。”姬姮朝我們擺了擺手，直接拉著我們往後退。
    一直到離陰娘十來米遠的地方，才朝我們道：“影魅和魘魔一樣，都不是非生物體，而且都沒有實體，都是從無意識形態，經過吞食慢慢壯大的。”
    我聽著一愣，這就是完全不同的分類了。
    蘇秦卻還是不太服：“鬼也是沒有實體的，還不是一樣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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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樣的。”姬姮臉色極為認真，掏出一塊石片，在地上畫著線。
    沉聲道：“鬼沒有實體，可曾經是生物體，還會保留著部分意識，是可以溝通的。”
    “就算隔著物種，比如貓狗啊，至少是生物體，就算言語不通，可我們知道它們的習性，知道怎麽和它們進行互動。”
    “就連魘魔，我們也知道，以夢為食，怎麽喚醒被夢魘住的人。”
    “可影魅不一樣，它們隱世的時間太長了，卻又太過尋常，尋常到我們幾乎忘記，影子所具有的特殊意義，沒有去摸索影子的習性，更不知道怎麽和它們互動。”
    “咦！”蘇秦滿是不解的低呲了一聲，幽幽的道：“做手影遊戲不就是互動嗎？我們不是能觀察到，影子就是光被擋住了，形成了陰影嗎？”
    “那光又為什麽會被擋住？”姬姮抬眼看向蘇秦：“為什麽x光又能照透血肉，而陽光不行？”
    “這——”蘇秦還想強嘴，可終究是
    讀書少，說不過，嘟嘟囔囔的閉了嘴。
    姬姮快速的畫著線：“更重要的一點，影子不是立體的，是二維的生物，我們跟它不是一個維度，所以根本不知道陰娘看見的是什麽。”
    我聽著，往陰娘梳妝的影子看了一眼。
    她閉著眼睛，可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對著那個不時多出一雙手出來的影子，好像在與影子中間的某個在互動。
    也就是說，她看到那個“影魅”，卻不是用眼睛在看。
    更甚至，沉迷於那種梳妝的互動中。
    可那個影魅已經死了，陰娘用鱔魚蠱的活性，將那影魅的魅皮養成的樣子，我們都親眼所見。
    怎麽可能又出現在她的影子裏！
    讓她變成現在這樣子的，不應該是魘魔嗎？
    怎麽又出來個影魅？
    我不敢亂猜測，隻是靜靜的看著姬姮畫線。
    她畫的線，與我們量屍定棺時，好像是一樣的。
    線是最平麵的東西，最容易困住非實體的東西。
    所以我當初和蘇秦困住吞噬曹老師那些鬼時，也是畫線。
    不過姬姮這個線，和我的又不同，我的全是直線。
    她的層層疊疊，畫得更像是那種走迷宮的線。
    就在我看時，辰化雨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
    瞥了一眼道：“這是河圖。”
    這樣的河圖？
    我轉身看了看，還是個迷宮啊？
    辰化雨卻看了一眼依舊在梳妝的陰娘：“影魅出現了，那真正的萬物歸一，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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