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著道道電流與顧容聲對視，隻不過瞬間，就知道他不是顧容聲。
    看著那張臉上，出現陰翳癲狂的神情，心頭一陣絞痛。
    他就這樣默默的站在電流屏障之中，任由那些厲鬼，吸血食肉，啃骨吸髓。
    裏麵所有東西，包括原本繁花的草木，都被瞬間啃食，連地裏的蛇蟲蟻鼠，都沒能放過。
    015站在電流屏障邊上，手舉著槍，對著那些比蝗蟲過界更為可怕的厲鬼，害怕得全身都在發抖。
    身上頭發，以及衣物，都因為空氣中的電流，四處炸開。
    眼看著那些厲鬼越滾越近，絲毫不理會015眼中的懼意，隻顧啃食，015眼中才緩緩露出絕望。
    這些厲鬼沒有情緒，沒有飽腹感，它們有的隻是不停進食的本能。
    就算她再怎麽以某種利益為上，可生物身體的本能，永遠是無法控製的。
    就在厲鬼如同野火燎原般，啃食著草木，逼近到015麵前時。
    “顧容聲”——
    不對！
    是冥淵，豎起手指，朝我做一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轉眼，看向旁邊的辰化雨，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想掙紮著從困住的藤蔓中脫困，可這些東西裏麵長出的根須，反一步往我體內生長，將我死死壓製住。
    蠱蛛又被辰化雨給壓製住了，我根本無力反抗，宛如一條等著被吸食的肥蟲。
    心裏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明白玄典的話。
    蛇君，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厲害許多。
    我努力瞥著眼睛，去看辰化雨，想讓他救一下015。
    就算她前麵說了大話。
    就算她也是罪有應得……
    就算……
    我也不喜歡015，可辰化雨如若能出手救她，就代表著他是真的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可辰化雨沒動，隻是沉眼看著冥淵，冷嗬了一聲。
    對麵防線前的015，看著逼近到腳前的厲鬼，想往後退，卻是瞬間將石塊擊得粉碎的電流。
    手裏握著的槍，對著這些東西，半點用都沒有。
    她臉上的懼意，慢慢變成了決然，抬眼看向了我。
    無聲的說了句什麽，我根本來不及聽清。
    卻見她猛的舉起槍，含進了嘴裏。
    冥淵臉上那種意味深長的笑更深了。
    我眼前卻是一黑，辰化雨用什麽捂住了我的眼睛。
    又好像有什麽卷住我耳廓，將我耳朵捂住。
    我隻隱約聽到“砰”的一聲槍響，跟著就是電流滋滋的聲音中傳來音爆聲。
    等鬆開時，眼前隻剩道道電流圍成的屏障，以及正中間，匍匐在冥淵腳下的厲鬼。
    辰化雨往前一步，擋在我和冥淵之間。
    猛的一抬手，五指於空中掐訣，往下一拉。
    一道宛如龍卷風般的電流，“轟”的一聲從這湛藍的天空中宛如毒龍鑽一般，從電流中間，飛快的往下鑽。
    我眼睛刺痛得厲害，什麽都看不見。
    身邊的藤蔓、草木，都在飛快的往後退。
    耳朵堪堪來得及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地麵震動，道道空氣波將我連同綁纏著的藤蔓吊床，轟出去老遠。
    連吊床都被扯掉，我就像藤蔓上結的果子一樣，在狂風中四處晃動。
    眼前刺眼的白光，閃過一下又一下，眼睛宛如無數的細針紮了進去。
    等一切停下來後，我腦袋還在“嗡嗡”作響。
    趴落在地上的身體，卻被什麽柔軟的東西緊緊攙扶，卷起。
    我努力想睜開雙眼，可眼睛痛得厲害，眼皮一動，就好像眼裏全是砂子一樣，淚水直流。
    連睜都睜不開，更不用說看見什麽。
    一股清涼的風，吹過我眼睛，瞬間將這種刺痛清除了。
    我這才發現，是阿夭將我卷起來，虛浮在空中，遠遠的看著原本實驗室的地方，濃煙滾滾。
    可那防線和屏障的電流，依舊在滋滋的流動，不讓冥淵和那些厲鬼有半點逃出來的可能。
    辰化雨一身黑袍，站在那衝天的電流柱邊上，長身挺立，一身肅殺，淡然的等裏麵的濃煙靜下來。
    我看著電流柱，腦袋往上，注視著依舊湛藍的天空。
    心頭莫名的想笑。
    扭頭看向阿夭：“這個是他弄的？”
    我伸手指了指空中。
    “現在才知道？”阿夭順著我目光挑了下眉。
    見我沒事了，將我放下來：“不過是蛇君幾片鱗的事情，要不然你以為光憑玄典，能布下這麽大的防線。”
    幾片蛇鱗，就能將整個市區全部籠罩住。
    那辰化雨的真身到底有多大？
    他不是說沒有拿到真身，不是說在那黑球裏，囚禁著那些先天之民，並沒有出來嗎？
    這鱗片哪裏取來的？
    隨著阿夭說話，辰化雨扭頭看了過來。
    不過是一眼，阿夭就蛇尾發顫。
    輕笑了一聲：“我走了，施行雲， 這次的蛇君可和前麵幾次不一樣了，你自求多福。”
    隨著阿夭蛇尾擺動，如煙霧般散開，電流屏障內濃煙也緩緩靜了下來，因為上麵有著如瓢的大雨嘩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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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懸地三米的實驗室完全不見了，隻要落地三米不止的大坑，以及成片的焦土。
    防線外，成百上千的機器人，繞過電流屏障，進入防線內，將這電流屏障圍住。
    等機器人到位後，電流屏障關閉，所有機器人上前，將掃描儀器對準了那個焦坑。
    確定完全沒有任何異樣的磁場後，這才一個個亮起綠燈。
    卻並沒有離開，依舊用紅外線檢查儀，對準焦坑。
    辰化雨這才一步，走到我麵前：“沒事了，走吧。”
    我看著那個焦坑，以及那上千的機器人：“還勞煩蛇君，跟我解釋一下，現在這裏是什麽情況，好嗎？”
    那麽強大的雷電之下，衝出來的厲鬼肯定都灰飛煙滅了。
    那顧容聲呢？
    可我不明白，為什麽要等鬼道的開始融合，辰化雨才引雷。
    他明知道那團紅肉，已經是這裏麵的蠱王，卻讓鬼道的感應到，他為什麽不直接將那團紅肉用雷劈掉，硬要到現在……
    “冥淵退回鬼界，顧容聲的身體應該還沒有毀掉，畢竟這是他唯一的容器了。”辰化雨很淡定的解釋。
    沉聲道：“那團紅肉是引鬼道過來的關鍵，現在已經沒了，鬼道一時也打不開。想來陰娘那邊，還沒有從夢魘中間醒過來，我們再回去幫忙吧。”
    他說著，還伸手來牽我。
    對於剛才將我綁住，隻字不提。
    我知道他或許是怕我衝動，想進去救顧容聲，送了人頭。
    可依舊不太明白，指了指天空：“蛇君不解釋一下嗎？”
    “有什麽好解釋的，說了你們也不會信，所以我才特意讓鬼道入侵，讓外麵的重視起來，要不然他們還以為研究一下生物化進程，搞些違背天道人倫的事情，根本不會遭報應。”辰化雨語氣輕淺。
    看著我道：“你以前不是也不相信萬物歸一，不相信六道融合嗎？”
    “玄典說得這麽清楚，你這置身其中的都不信，更何況其他人。”
    “所以這實驗室的事情，蛇君也暗中推進了，對吧？”
    要不然就算這裏麵時間進程有些不同，以實驗室兩三天怎麽可能養出那種融合所有基因的“紅肉”。
    辰化雨進來，就是想告訴外麵那些人，萬物融合，六道歸一。
    可外麵的人不信，裏麵的人也不信。
    他就給我們看！
    或許他是對的，至少現在我們都信了。
    可我卻也說不出的沉重。
    因為辰化雨在逃避我真正的問題！
    我伸手再次點了點天空：“蛇君的真身是拿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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