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到時就沒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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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事情的開始,就是蛇葬。
    先是說施紹和施雍,也就是我名義上的爺爺和爸爸,全部萬蛇同棺,進行了蛇葬。
    後來又說是顧容卿要進行蛇葬,將她獻祭,如何如何。
    轉過頭來,就又變成了顧容卿他媽顧三嬸,和我媽劉豔。
    說是她們蛇葬,孕育玄蛇……
    再後來,就是蛇葬的事情再也沒有誰提醒,我們被各種事情帶著疲於奔命,慢慢忘記這些事情的起點,就是蛇葬。
    現在萬物融合,六道歸一,就又開始提起蛇葬了。
    我低頭看向腳下,嗤笑了一聲。
    不再去討論這些完全插不上手的事情,隻是看著陰娘道:“她什麽時候醒?我有點餓了!”
    姬姮詫異的看了我一眼,但也摸了摸肚子,看著“河圖”,認真的算了下時間。
    最後十分肯定的道:“那來不及,你吃烤肉嗎?我做的烤肉也是一絕,手藝絕對不比陰娘差。”
    怕我不信,朝我道:“我家也是追求長生的,到了一定年紀,就要修習辟穀。”
    “我被困在絕壁上的時候,每年就有那麽幾個月,間斷性的不給我送飯。”
    “比如三伏天,說是以前青黃不接,吃不上飯,都是挨著餓。先給我三天送一次,就這麽一點點……”
    姬姮雙後一掐,比了一下:“就給我一口的事。我餓啊,沒得吃,就吃鬆果,咬鬆針,喝露水。”
    “再後來,冬天也不給吃的,說以前冬天沒有糧,都靠挨餓。那會還好點,冬天嗎,很多鳥獸在絕壁上也餓得不行,我好抓,就用來烤肉。”
    “對了,你吃過鬆針上的糖霜嗎?”
    姬姮說起來,居然開始流口水。
    朝我認真的道:“就是寒冬的時候,凍得鬆針發青,上麵就會有一小粒小粒的糖霜被凍出來。”
    “糖質鬆鬆的,卻很甜,入口就化。而且這種帶糖的鬆針,用來裹著烤鳥,外表焦酥脆,有著鬆香,還有著絲絲甜味,很好吃。”
    我聽著有點發蒙,姬水姬氏都這麽殘忍的對待下輩的嗎?
    奶奶雖說不是像顧家這樣的大富,也不像蘇家這樣的小康,可除了太過奢侈的,飯還是給我吃飽的。
    而且冬天,應該沒有鬆針了吧?
    秋天不是掉了嗎?
    上麵會有糖霜嗎?
    蘇秦卻被她說得口水直流:“那等下我去打鳥,你告訴我什麽樣的鬆針上有糖,實在不行,我們搞點,放冰箱冷凍,給凍出糖霜來。”
    “你再搞來烤鳥,讓我們也嚐一下,到底是怎麽個味道,讓你吃過陰娘做的飯,都記得這麽深刻。”
    姬姮瞥了一眼陰娘,瞬間來勁了:“我跟你們說,吃過我烤的鳥,沒有誰說不好的。來,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真正的絕招。”
    可以看出,這烤鳥的活,確實讓她自豪。
    陰娘這事,我們也決定不了,下麵還有孟婆幫她頂著呢,我們這種小嘍囉還是負責吃喝的好。
    一旦參與點事,就都感覺力不從心就算了,還難受。
    姬姮就帶著我們順著河邊綠化帶,開始找鬆樹。
    順便告訴我們,什麽草木可以做香料。
    不過現在的草木融合得都不像原來的樣子了,紫蘇的葉子,長得跟紫蝴蝶一樣,香味也變得怪。
    姬姮隻要毒不死,就依舊堅定她要做當代“神農”,看到像的,就薅一把,往嘴裏塞。
    嚼幾下,嚐過味後,不好吃的,梗著脖子噎下去。
    好吃的,就要摘點,強行讓我和蘇秦嚐嚐。
    有好多,她說挺好吃,我和蘇秦嚐時,要麽就是甜到發膩,要麽就是澀到入口,舌頭都澀僵了。
    蘇秦連嚐了好多後,接過姬姮說啃著皮很甜的樹枝:“你現在辟穀成功了嗎?”
    我在姬少主滿懷殷切的目光中,咬了一圈樹皮在嘴裏嚼。
    怎麽講呢,有點點甜味,但更多的是綠葉的那種草味,還有點發澀。
    那澀又發著僵,帶著苦,將甜壓了下去。
    其實說白了,味道更接近那種一口咬下去的黃瓜蒂。
    微微甜,卻更多的是苦和澀,以及咂嘴的漿。
    姬姮卻啃得老有勁了,我嚴重懷疑,姬氏可能幾年沒給她送飯了,以至於她更像“餓鬼”般,什麽都吃。
    聽到蘇秦發問,她嚼著樹皮:“不是說了嗎,開始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和寒冬,每三天送一次。後來就是七天送一次,再後來就是十天半個月送一次。 ”
    “然後我沒有餓死啊,他們就認為我辟穀成功,有時整月整月不給我送飯,更甚至到了夏天,讓我夏蟄,冬天讓我冬眠。”
    姬少主現在想起來,都搖頭,把手裏的樹枝“哢哢”的啃了,嚼著筋:“其實這才是樹最營養的,裏麵有水,有漿,可以飽肚子的。”
    我看著她嚼出來、淡紅的汁液,像是淡色的草莓汁,卻又因為濃,又有點像番茄汁,味道也怪。
    手裏握著的樹枝有點連皮都啃不下去了,朝姬姮道:“為什麽一定要辟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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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姬氏不缺吃的,以現在的處境,想長生,也用不著辟穀吧。
    姬姮瞥了我一眼,嗬笑了一聲:“因為馬上就沒得吃了!”
    她隨手摘了朵顏色純白、像是喇叭花、比她臉還大的花給我。
    指著花蒂道:“這種花,一般最下麵有一滴蜜水,甜得很,最營養,你嚐嚐。”
    這個,我倒是知道。
    小時候奶奶不準我多吃糖,壞牙。
    村裏人為了養豬,沿著村路啊,河道啊,遍種美人蕉。
    開花的時候,村裏的孩子就都會在早上去學校的時候,一路上摘花,吸下麵的花蜜。
    那會我讀書,沒人願意陪我,也沒有人給我分享,哪朵甜,哪朵蜜多。
    都是一個人背著書包,悄摸的跟著他們後麵。
    自然沒什麽花可以摘了,他們在前麵都摘完了。
    有時好不容易摘到一朵,也會立馬被人搶走。
    他們說我是屍妹,不配,不能吃這種花蜜,該去喝雞血。
    小孩子,並沒有太大的惡意,隻不過誇大其詞,或是壯膽,或是彰顯自己的個性。
    有一次,我半夜起來,特意摘了朵花嚐了一下,確實很甜,很香,很清爽。
    然後那一晚,我沿著村路,把所有美人蕉的花,都摘了。
    我一個人吸食花蜜,一朵都沒給他們留。
    更甚至,將還沒開的花穗也折斷,至少短時間開不出花來。
    那天村裏其他小孩子,都很奇怪,怎麽一朵花也沒有。
    我也就背著書包,跟在後麵,默默的偷笑。
    但從那之後,就算美人蕉的花再開,我也沒有吸過花蜜了。
    有些東西,一次性得到的多了,就不會在意是不是有過失去。
    這會接過姬姮的花,我吸了一口,卻不是記憶中那種清爽的甜,反倒有點腥。
    吸出來的不是清亮的蜜水,反倒是濃稠的“糖漿”一樣的東西。
    姬姮見我盯著花蒂下麵,偏頭看了一眼:“有得吃,就先吃吧。”
    “等這萬物融合,到最後,越來越不是我們記憶中的樣子,就再也吃不到了。”
    她說著,看了我一眼:“你比我們好,不用辟穀,畢竟你融合了這些,可以進行光合作用……哈哈!”
    她自己說著,就都笑了。
    但一笑過後,臉色就開始變得沉重:“我們總得要吃的,可這些東西的不會再是我們記憶中的味道,我們還是要會學辟穀。”
    “一旦到了最後,萬物融合成了一團紅肉,或是最終成了一坨紅泥,我們就什麽沒得吃了。”
    這就是她一直嚷著吃吃喝喝的真正原因,以及姬氏讓她辟穀的真正原因。
    一旦到了絕境,得什麽都吃得下,也得盡量什麽都不吃。
    我伸手點了點花蒂下的那滴“糖漿”,輕聲道:“姬氏是什麽時候遇見這樣的結局的?”
    姬姮說是做烤鳥,其實又要給我們上價值了。
    “你出生的那一天!”姬姮伸手折了串果子,摘了一個到嘴裏。
    沉眼看著我道:“或者說在你被懷上的那一天,到你出生的那一天,我家有負責扶乩的長輩,針對你,算了整整十個月,算到的結果,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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