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拚命掙紮，肺裏的空氣早就耗盡了，冰冷的河水瘋狂地往鼻腔和嘴裏灌。
    身體重得離譜，根本不聽使喚，就像一塊被扔進水裏的破石頭，直直往下沉。
    皮膚？那還能叫皮膚嗎？硬邦邦的，敲上去估計都能當當響，我感覺自己快變成一尊沉入河底的雕像了。
    “長生！長生！咳咳……救……”
    趙武的聲音斷斷續續從水裏傳來，那調子裏的恐懼和絕望，聽得我心裏一揪。
    我費力地轉動僵硬的脖子，模糊的視線裏，趙武和那個司機像兩隻沒頭蒼蠅一樣在水裏撲騰。
    看樣子，這倆都是旱鴨子，在這冰冷的河水裏瞎折騰，眼瞅著就要一起去見閻王了。
    媽的，老子剛從槍林彈雨裏跑出來，難道要栽在這條破河裏？
    我咬緊牙關，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可能是求生的本能吧，驅動著這副越來越不像是自己的身體，朝著他們劃過去。
    動作？別提了，比機器人還僵硬，每動一下，都感覺骨頭在跟硬化的皮膚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他媽算什麽？溺水的人在表演行為藝術？
    好不容易靠近了，我一把抓住還在亂蹬腿的司機的胳膊，把他往我這邊拽。
    這小子嚇得魂都快沒了，抓住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
    接著，我又伸出另一隻手，撈住了同樣在往下沉的趙武。
    “抓……抓住……別鬆手……”司機的牙齒在打顫，說話都結巴了，臉色慘白得像剛刷過的牆。
    “我……我不會遊泳……長生……救命……”
    趙武帶著哭腔，聲音都劈叉了。
    我沒工夫安慰他們，也沒力氣說話，隻是死死地抓住他們的手，拚命往上托。
    我知道，我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肯定能嚇死個人。
    皮膚硬得跟石頭一樣，眼睛估計也紅得像兔子，活脫脫一個水鬼。
    河水冰冷刺骨，凍得我直哆嗦。
    身體越來越麻木，意識也開始模糊。我感覺自己像一塊破冰，正在一點點融化在冰冷的河水裏。
    難道，真要交代在這兒了？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突然，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猛地回頭，看見一個黑影站在我身後。
    逆著光，看不清臉，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誰？”我費勁地問道，嗓子幹啞得像是拉鋸。
    黑影沒吭聲，隻是使勁往上拽。我感覺身體突然一輕，終於浮出了水麵。
    新鮮空氣湧進肺裏，我貪婪地呼吸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趕緊轉頭去看趙武和司機，發現他們也被拉了上來，正趴在岸邊，像是兩隻擱淺的魚。
    “咳咳咳……”司機咳得撕心裂肺，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長生……謝……謝謝……”趙武虛弱地說，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我搖了搖頭，沒說話，隻是警惕地盯著那個救我們的人。
    借著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臉上戴著一副巨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大半夜的，戴墨鏡？裝酷也不是這麽裝的吧？
    “你們是什麽人？”我強忍著不適，沙啞著嗓子問道。
    男人還是沒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我，那眼神，就像在審視一件貨物。
    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我們是……”我剛想解釋，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媽的，這藥的副作用，真是要人命。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軟得不像話的床上。
    這床墊，舒服得有點過分了。
    我睜開眼，打量四周。這房間……怎麽說呢，跟五星級酒店似的。
    牆上還嵌著些閃著幽幽藍光的玩意兒，搞得跟科幻片片場一樣。
    我試著坐起來，胳膊腿還是沉，跟灌了鉛似的，不過身上那層硬邦邦的感覺倒是退了不少.
    摸上去……嗯，還是有點怪，像隔著一層特別堅韌的保鮮膜。
    “你醒了？”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嚇我一激靈。
    扭頭一看，是那個撈我出水的黑風衣，墨鏡摘了，就站在床邊，手裏還端著個杯子。
    “你是誰？”
    我又問了一遍，嗓子還是啞，但至少沒那麽像破鑼了。警惕性這玩意兒，丟不了。
    他把水杯遞過來，沒什麽表情。“你可以叫我……影子。”
    這名字……真夠隨便的。
    我接過來，水是溫的，喝了幾口，幹澀的喉嚨舒服多了。
    “謝了，哥們兒，救了我們。”不管怎麽說，人是把我撈上來了。
    “不用。”影子的聲音還是那樣，平平的，聽不出情緒。
    “我救你們，不是白救的。”
    我就知道。我皺了皺眉，看著他。
    “什麽意思？”
    影子沒立刻回答，走到窗戶那兒，看著外麵的夜色。
    這兒是高層？外麵燈火通明的。“我需要你……幫我做件事。”
    “什麽事？”我盯著他的背影，心裏直打鼓。
    這人太神秘了，從水裏冒出來，現在又把我弄到這鬼地方，還說什麽條件……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他轉過身，那雙眼睛……怎麽形容呢，挺銳利的，像鷹似的，直勾勾地看著我。
    他把我從頭到腳掃了一遍，那眼神，跟菜市場挑豬肉似的，讓我渾身不自在。
    “你的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麻煩點。”
    他終於開口了，聲音壓得很低，裏麵好像……藏著點興奮？是我的錯覺嗎？
    我愣住了。“我的情況？什麽情況？”
    我下意識地搓了搓胳膊，那層怪異的“膜”還在。“你說的是那藥？”
    影子沒直接回答，走到房間一個角落，也不知道按了哪兒，旁邊一麵牆“哢噠”一聲，悄無聲息地滑開了。
    牆後麵……我靠，一堆叫不出名字的儀器，各種指示燈閃爍，嗡嗡作響，空氣裏一股子消毒水味兒，更濃了。
    這他媽是個實驗室？
    “跟我來。”影子丟下這句話，自己先走了進去。
    我猶豫了一下。
    趙武和那司機呢？他們在哪兒？安全嗎？不行，我得先搞清楚這人到底想幹嘛。
    我咬咬牙，掀開被子下了床，跟了進去。媽的，腳踩在地板上還有點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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