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奏
    晨霧未散，刑偵支隊大樓的玻璃幕牆映著鉛灰色的天。徐麟咬碎第三片止痛藥，右膝的舊傷在陰雨天裏像活物般啃噬韌帶——這是他調任刑偵的第七天，也是第一次以“主偵”身份參加晨會。投影儀的冷光掃過他泛青的胡茬，昨夜在法醫室泡了整宿的纖維樣本分析報告，此刻正躺在他掌心，洇著汗漬。
    會議室風暴
    “現在宣讀政治部收到的匿名舉報信。”政委的聲音像塊凍硬的牛油，劈進死寂的會議室。徐麟握著馬克杯的手指驟然收緊，杯底磕在橡木桌麵上，發出清脆的裂響。
    投影屏亮起，第一張照片赫然是他的背影——在古玩市場九曲橋邊，灰袍道士正將一張符咒塞進他掌心。拍攝角度刁鑽，長焦鏡頭穿透人群，連符咒邊緣的朱砂紋路都清晰可辨。日期標注是三個月前的周三下午三點十七分，而根據他的值班記錄，那天他本應在二環路口指揮交通。
    “舉報內容稱，徐麟同誌在擔任交警期間，多次與邪教組織成員接觸，並利用職務之便包庇犯罪。”政委的指節敲了敲投影屏，“更嚴重的是，舉報人提供了一段錄音。”
    記憶閃回突襲
    電流聲滋啦作響後，王強渾濁的嗓音從音箱裏滲出：“小徐啊，那輛超載渣土車的事兒……你看咱隊裏這麽多兄弟要養活，睜隻眼閉隻眼唄？”背景音裏有酒瓶磕在玻璃茶幾上的脆響，混著ktv包廂的靡靡之音——這是2024年11月的聚餐，徐麟記得自己當時攥著筷子的手在發抖，因為半小時前他剛收到線報，那輛渣土車的輪胎紋路，與半年前一起撞死環衛工人的逃逸案完全吻合。
    畫麵突然切換，審訊室的白慘慘燈光裏，王強的額頭撞在金屬桌角，鮮血順著法令紋流進衣領：“徐麟！你他媽非要逼死我？當年塌方事故的錄像，你以為燒了就沒人知道？十三個人！整整十三個——”話尾被電流截斷，像是錄音者慌忙按下了停止鍵。
    徐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1996年礦洞塌方事故，檔案記載死亡12人，這是他入警時背得滾瓜爛熟的數字。但三個月前的醉酒局上，王強曾拍著他肩膀嘟囔：“小徐啊，你說這世上真有鬼不？當年那礦洞裏……”話沒說完就被同事捂住嘴，可“十三”這個數字，像根鏽針紮進了他的記憶。
    摩爾斯電碼的陷阱
    “根據技術科鑒定，錄音未經過剪輯，照片也非合成。”政委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徐麟同誌，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會議室二十雙眼睛像二十枚圖釘，釘在他後頸。徐麟站起身，右膝傳來鈍痛，卻讓他莫名清醒。他指向投影屏下方的附件欄：“舉報信第二段的標點符號，似乎有規律。”
    葉小棠此時仍為情報科見習生）突然舉手：“我申請用支隊電腦分析文本格式。”十秒後，她的聲音帶著顫抖：“是摩爾斯電碼，轉換成數字是……。”
    全場嘩然。1996年7月15日，正是礦洞塌方的案發日期。而更讓徐麟脊背發涼的是，這個日期與他在局長室偷聽到的“永生計劃”檔案創建時間完全吻合。
    ip地址的背叛
    “至於發信ip——”政委敲了敲筆記本，“技術科追蹤到，來自我們支隊內部服務器的17號終端。而昨天一整天，使用這台終端的人是……”他的目光掃過會議桌，定格在徐麟右側第三張臉上——檔案室科員李明，那個總在走廊裏哼著《走進新時代》的中年人。
    李明的茶杯“當啷”摔在地上，濺起的龍井茶湯在他藏青色西褲上洇出醜角的臉譜：“我、我隻是受人指使……”話沒說完，他突然劇烈抽搐，白沫從嘴角湧出，瞳孔迅速擴散。
    超自然細節爆發
    徐麟撲過去時，聞到李明袖口有股若有若無的檀香——與道士符咒燃燒時的氣味一模一樣。他扯開李明的襯衫，後頸處赫然有個條形碼紋身，編號“07”。這是暗網直播案受害者的特征，而李明，分明三個月前還給自己泡過菊花茶。
    “別碰他！”周正突然暴喝，從口袋裏掏出個銀色錫盒，拈出張泛黃的符紙按在李明眉心。符咒瞬間蜷曲成焦黑的蝴蝶狀，李明喉嚨裏發出類似石磨轉動的咯咯聲，瞳孔裏竟映出徐麟前世的臉——年輕、蒼白，左眼角有顆淚痣與徐麟現在右肩的北鬥胎記位置對應）。
    記憶碎片的拚圖
    “當年塌方事故，根本不是意外。”周正的聲音壓得極低，隻有徐麟能聽見，“十三具屍體裏，十二具成了實驗體，第十三具……”他的目光掃過李明逐漸冷卻的臉，“是守墓人製造的傀儡，用來監視所有覺醒者。”
    徐麟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想起昨夜在法醫室，顯微鏡下的銀藍色纖維在紫外線燈下發著微光，那不規則的螺旋結構，此刻正與李明後頸的條形碼紋路重疊——那不是普通織物，而是用古墓裏的“地脈金絲”編織的意識傳導介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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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輿論炸彈引爆
    手機在褲兜震動，本地論壇的推送標題刺得他視網膜生疼：《交警隊英雄竟是邪教同夥？獨家曝光警界內鬼通敵證據》。配圖是今早會議現場的偷拍照，徐麟俯身查看李明屍體的姿勢，被剪裁得像在進行某種神秘儀式。熱評第一是個匿名用戶：“你們以為他真的是車禍幸存者？我親眼看見，當年那輛貨櫃車根本沒刹車！”
    信任危機的裂痕
    “徐麟同誌，根據《人民警察紀律條令》，我們不得不對你采取停職措施。”政委將一份蓋著紅章的文件推過桌麵，“直到調查清楚為止。”
    周正突然摔了文件夾：“現在正是暗網直播案的關鍵期，他手裏有纖維樣本的重要線索——”
    “那就讓周支隊親自接管吧。”政委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周正胸前的警號，“畢竟當年你在交警隊，可是徐麟同誌的‘老上級’。”
    關鍵抉擇的齒輪
    走廊裏，消毒水味混著暴雨前的土腥氣。徐麟靠在消防栓上，摸出道士給的符咒——背麵的“1996”字樣被冷汗洇開，顯露出下麵一行極小的蠅頭小楷：“第十三具棺槨，在市立醫院地下三層。”
    手機再次震動，葉小棠的消息跳出來：“ip地址雖然顯示是李明的終端，但登錄日誌裏有段17451747的操作記錄被人為刪除。而那個時間，李明正在幫我修打印機。”附帶一張監控截圖，截圖裏，某個穿黑色連帽衫的人正站在17號終端前，左手無名指戴著一枚青銅戒指，戒麵刻著北鬥七星——與徐麟右肩的胎記一模一樣。
    暴雨終至
    窗外驚雷炸響，徐麟摸向腰間，才發現備用槍套不知何時被割開。他想起李明臨死前瞳孔裏的畫麵，想起周正欲言又止的“第十三具”，想起三個月前追擊b通時，貨櫃車司機那抹轉瞬即逝的條形碼項鏈。右膝的舊傷突然劇痛，像有把生鏽的手術刀在剜著韌帶——那不是車禍留下的，他突然意識到，那是前世被推入第十二號棺槨時，棺蓋磕斷的腿骨。
    匿名舉報信的紙張在掌心揉成皺團，摩爾斯電碼的“”凸起成細小的丘陵。徐麟抬頭看向走廊盡頭的安全出口，綠色箭頭在昏暗裏發著幽光，像極了暗網直播界麵的倒計時。他知道，自己隻有兩個選擇：要麽跟著周正的“證據鏈”走進陷阱，要麽，順著匿名信裏的“十三”，去觸碰那個被封禁了二十九年的真相。
    暴雨砸在玻璃上的瞬間，他轉身走向樓梯間。口袋裏的符咒沙沙作響，仿佛無數細小的聲音在說：第十二號，你的試用期，早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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