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濕滲進骨髓，徐麟攥著剛從技術科取回的彈道分析報告，腳步沉重地走向市局地下車庫。手機屏幕映出他眼下的青黑——自從在冷凍櫃裏看見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屍體，他已經三天沒合眼了。電梯鏡麵映出他後頸若隱若現的胎記，像條細小的蛇，正順著脊椎往上攀爬。
    車庫感應燈忽明忽暗，他的倒影在水泥柱上碎成斑駁的光斑。警用suv停在b區角落，後視鏡裏還夾著道士給的符咒，邊角被汗水洇出褶皺。剛摸到車門把手，後腰突然撞上冰冷的槍管。
    “徐警官，久違了。”
    電子合成音帶著電流雜音，像生鏽的齒輪在耳道裏碾過。黑影從柱子後轉出，青銅麵具在感應燈下泛著幽光，警服肩章上的編號被刻意磨掉，隻留下模糊的凹痕——和徐麟剛入職時的編號完全一致。
    徐麟側身避開致命要害，反手去掏配槍，卻發現槍套空了。記憶突然閃回：今早周正拍著他肩膀說“年輕人火氣別太大”時，掌心的老繭蹭過槍柄的觸感。他後撤半步，指尖觸到後腰的戰術匕首，金屬涼意讓他瞬間清醒。
    “你是誰？”徐麟盯著麵具人左胸——那裏本該別著警號牌，此刻卻掛著枚斷裂的青銅扣，內側“永生”二字在陰影裏忽明忽暗。
    麵具人抬手，動作與徐麟完全同步。他扯下警服紐扣，露出鎖骨下方的疤痕——形狀竟和徐麟三年前追捕毒販時留下的刀傷一模一樣。“我是第27次輪回裏，沒能阻止鼎的你。”電子音突然扭曲成雙重回聲，“或者說，是被宋氏集團喚醒的‘鑰匙’。”
    感應燈徹底熄滅。徐麟在黑暗中聽見布料摩擦聲，立即就地翻滾，匕首劃破對方褲腿的瞬間，手機從口袋滑出，屏幕亮起的刹那，他看見麵具人後頸的胎記正在發光，像枚即將引爆的量子炸彈。
    “2018年那場車禍，你的意識本應灰飛煙滅。”麵具人踩著他的手腕逼近，膝蓋頂住他咽喉，“但宋先生用鼎內能量為你編織了新的人生——當交警、破奇案、遇道士，全是我們寫好的劇本。”金屬麵具湊近，呼吸聲裏混著古墓腐氣，“現在，該讓鑰匙回到鎖孔裏了。”
    徐麟突然笑了。他餘光瞥見不遠處的消防栓，水柱在感應燈熄滅前的最後一瞬，折射出符咒的紋路。“你以為我真的毫無準備？”他屈指一彈，藏在袖口的朱砂粉撒向麵具人咽喉——那是道士昨夜塞給他的“驅邪符水”，曬幹後正是這個質地。
    電子合成音戛然而止，麵具人觸電般後退，喉結處騰起青色煙霧，露出下麵的機械喉管。徐麟趁機滾到車底，聽見金屬關節轉動的哢哢聲——這人的整條左臂都是義肢，關節處刻著和鼎內紋路相同的代碼。
    “你是意識體？”徐麟摸向車底的備用警棍，指尖觸到塊凸起的金屬片，上麵刻著“072025”——和檔案室灰燼裏的芯片編號一致。
    “我們是同一具軀體的不同靈魂。”麵具人突然卸下麵具，底下是張與徐麟完全相同的臉，左眼角多了道猙獰的疤痕，“27次輪回，27個失敗的‘你’，現在隻剩我這個成功融合鼎能量的意識體。”他張開手掌，掌心浮現出暗網直播係統的oading界麵，“宋先生說得對，讓你主動接近鼎，比強行奪取鑰匙高效得多。”
    徐麟的後背撞上牆麵，指尖觸到消防斧的木柄。上方管道突然傳來滴水聲，在寂靜的車庫裏形成詭異的節奏——和他每次穿越時聽見的心跳聲一模一樣。“所以王強的醉駕、舉報信、停職通知，都是你在幕後操控？”
    “不止這些。”意識體抬手，車庫頂部的監控鏡頭全部轉向徐麟，屏幕裏開始播放他從未見過的畫麵：2018年車禍現場，另一個“徐麟”從變形的駕駛座裏爬出來，後頸胎記發出藍光；1996年古墓裏，年輕的局長將青銅麵具戴在實驗體臉上；甚至今早周正往他槍裏裝的，根本不是子彈，而是枚量子定位器。
    “周正和局長都知道鼎的秘密，他們需要你當誘餌，而我——”意識體突然掐住他脖子，機械義肢的力量壓得他頸椎咯咯作響，“要在你意識最混亂時，完成最後的奪舍。”
    徐麟的視線開始模糊，喉管裏泛起鐵鏽味。他想起道士說過的“因果”，想起冷凍櫃裏自己的屍體，想起每次穿越時都抓不住的那段記憶——原來所有巧合都是精心設計的陷阱，包括他對刑偵的執著，對“正義”的信仰，全是鼎內能量編織的幻覺。
    “等等。”他突然笑了，血沫順著嘴角滴在意識體手背上，“你以為我真的沒發現？”
    意識體瞳孔驟縮。徐麟咬破藏在臼齒間的膠囊，舌尖漫過苦澀——那是葉小棠昨晚塞給他的“腦波幹擾劑”，能暫時阻斷意識體的量子鏈接。與此同時，車庫所有燈光突然亮起，周正帶著特警從四麵八方湧來，槍口卻不是對準徐麟，而是他身後的意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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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次輪回，你還是學不會低調。”周正摘下警帽，露出與意識體相同的疤痕，“1996年你搶在我們之前喚醒鼎，2018年你又想獨占能量，現在還想借徐麟的身體重生？”他抬手，槍口對準意識體眉心，“你早該知道，07號實驗體的意識，永遠不會屈服於黑暗。”
    意識體的身體開始透明化，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徐麟：“你早就知道我們的輪回？”
    “從在檔案室看見那張照片開始。”徐麟擦去嘴角血跡，摸出道士給的符咒，背麵不知何時浮現出新的字跡：“當你讀到這裏，第27次輪回已修正錯誤。”他將符咒按在意識體胸口，青銅紋路與暗網代碼同時亮起，“每次失敗後，我都會在符咒上留下提示，這次……終於等到你露出破綻了。”
    意識體在強光中化作數據流，消散前最後一刻，徐麟聽見自己的聲音從他胸腔裏溢出：“你以為阻止了我，就能拯救城市？鼎的核心早已和地下水脈融合，而你的意識……”話音戛然而止，隻剩半張麵具掉在地上，內側刻著“071996”的編號。
    周正撿起麵具，金屬表麵映出他複雜的眼神：“他說對了一半。鼎的能量確實在滲透城市，但我們還有機會——”他指向徐麟後頸，那裏的胎記正在發出微光，“你的意識是唯一能關閉鼎的密鑰，而開啟它的時間，就在三天後的月全食。”
    徐麟握緊符咒，發現背麵的“2018”正在褪色，新的字跡浮現：“第28次輪回開始。”遠處傳來警笛聲，不是增援，而是市區多個路口同時發生的連環車禍——監控裏，執勤交警的後頸都浮現出青銅紋路，機械地重複著同一句話：“徐麟在地下車庫，抓住他……”
    周正臉色一變：“他們激活了備用意識體！快走，我們必須在月全食前找到鼎的入口——”
    話未說完，天花板突然裂開，無數根青銅鎖鏈破土而出，鎖鏈末端掛著的，竟是這些年徐麟追捕過的罪犯屍體。他們的眼窩湧出數據流，同時開口：“鑰匙，該回家了。”
    徐麟被周正拽著狂奔，後視鏡裏，自己的倒影正在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1996年實驗體07號的臉。手機在褲兜震動，葉小棠發來段加密視頻：“檢測到你的腦波頻率正在與鼎同步，或許我們都錯了——你不是要關閉鼎，而是要成為它的新宿主……”
    車庫出口的雨幕中，道士撐著油紙傘等候已久。他抬手抹去徐麟後頸的胎記，露出下麵的青銅紋路：“第28次輪回，希望你能記住，有些因果，從一開始就不該觸碰。”傘麵翻轉，露出內側的洛陽古墓地圖，“跟我來，鼎的入口，在你第一次執勤的十字路口地下二十米。”
    雨聲漸密，徐麟摸向腰間，本該空無一物的槍套裏，多了枚刻著“07”的青銅扣。遠處，交通廣播裏傳出自己的聲音，卻帶著不屬於他的笑意：“所有市民請注意，前方將有盛大的‘重生儀式’，請前往十字路口，見證舊時代的終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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