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十七分，徐麟的指尖在金屬門把手上凝出白霜。停屍房特有的福爾馬林氣息鑽進鼻腔，混著某種焦糊味，像極了2015年檔案室那場火。他摸出衣袋裏的符咒，背麵"1996"的編號在手機冷光下泛著血光，仿佛十年前的灰燼正順著牆縫滲進來。
    拉門的瞬間，冰櫃內的白霧撲麵而來，凍得他後頸一縮。李建國的櫃子編號是b07，與他警號牌尾號相同。當抽屜緩緩滑出時，金屬碰撞聲驚得牆角老鼠竄出——裏麵隻有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藏藍警服，左胸口袋洇著暗褐色水漬，像片永遠幹不了的陰雲。
    "不可能..."徐麟喃喃自語，手指撫過警服第二顆紐扣。他記得李建國殉職報告裏寫著，屍體被打撈時紐扣崩落兩顆，可眼前這套警服卻顆顆鋥亮，甚至能照見他瞳孔裏晃動的白熾燈。內襯翻折處露出半寸絲綢，繡著宋氏集團的銜尾蛇徽記，與張猛芯片上的符文詭異地重合。
    "徐警官？"管理員老頭不知何時站在身後，手電筒光束在牆麵投出顫抖的光斑，"您要的東西...在這兒。"他遞來一個油紙包，裏麵是皺巴巴的紙條，鋼筆字被水漬暈開："他們在屍體裏種芯片，我的腦子不是我的。"落款日期是2010年7月12日，殉職前三天。
    回到辦公室時，調令背麵的字跡變了。原本刺目的"宋氏集團碼頭倉庫"被劃掉，新字跡力透紙背："市立醫院地下三層"。這個地址像把生鏽的鑰匙，突然擰開記憶深處的鐵盒——2015年，他還是警校實習生，曾在暴雨夜撞見一名醫生抱著青銅手術刀衝進電梯，刀身映出他驚恐的臉，像照見另一個時空的自己。
    窗外驟雨突至，雨點砸在玻璃上發出指甲刮擦聲。徐麟抬頭時，正對上戴青銅麵具的人影。那人立在街對麵的梧桐樹下，手中燃燒的檔案袋騰起青紫色火焰，火光中"徐麟"二字如活物般扭曲生長。他抓起配槍衝下樓，卻隻在潮濕的落葉裏找到半片符咒——正是道士今早塞給他的那張，背麵"1996"的編號被燒出焦洞，露出底下的二維碼。
    掃碼跳轉的頁麵是段加密監控錄像，拍攝於2015年火災當晚。畫麵裏，周正穿著消防隊製服，將編號"199607"的檔案袋投入火海，袖口的青紫色纖維隨動作飄落。但更令徐麟血液凝固的，是監控倒影裏的自己——他穿著與李建國冰櫃裏相同的警服，正從背後按住周正的肩膀。
    "這不可能..."徐麟踉蹌著後退，後腰抵在解剖台邊緣。解剖燈突然自動亮起，慘白光線中，李建國的警服口袋裏滑出一張照片。那是2009年的刑偵支隊合照，後排左數第三的年輕警員轉頭看向鏡頭，分明是他穿越後在警校的畢業照裏的同一張臉。
    手機在此時震動，葉小棠的消息帶著紅色驚歎號："張猛芯片的符文解析完畢，與你檔案裏的警校入學神經掃描完全一致。"附件是段音頻，陳遠被捕前的審訊錄音："永生計劃需要容器，而他...是唯一能裝下城市意識的載體。"
    停屍房的金屬櫃突然發出嗡鳴，徐麟轉頭時，看見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裂開——裂痕裏滲出青紫色數據流，組成檔案室火災那晚的監控畫麵。畫麵裏的"自己"摘下青銅麵具，露出與李建國如出一轍的麵容，正將檔案袋拋向火焰。
    符咒在掌心發燙，背麵的編號竟滲出鮮血，變成"0715"。這串數字既是李建國的殉職日期，也是徐麟警號牌的後四位。他突然想起道士說過的"因果"，原來不是穿越者改寫命運，而是命運本身在循環——1996年的實驗體、2010年的替死鬼、2025年的刑警，不過是同一意識在不同時空的碎片。
    當他再次看向李建國的警服時，發現左胸口袋內側有用刀刻的小字："鏡子會吃掉說謊者。"解剖台上方的不鏽鋼托盤倒映出他的臉，鬢角不知何時多了道疤痕，形狀與檔案室廢墟裏找到的半枚指紋完全吻合。
    雨聲漸急，停屍房的排水口突然傳來金屬摩擦聲。徐麟摸向腰間，卻發現配槍不知何時換成了一把青銅匕首，刀柄刻著與張猛芯片相同的符文。刀刃映出他此刻的表情：瞳孔裏流轉著青紫色數據流，嘴角揚起與"死神主播"暴斃前相同的詭異笑容。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周正的消息："別相信眼睛看到的。"附帶的視頻裏，2015年火災現場的監控被篡改過，真實畫麵中，將檔案袋扔進火海的人...正是徐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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